隋唐係列十七：憲宗中興之六：裴垍拜相與前宰相杜黃裳病逝

元和三年即公元808年春正月十一（癸巳），群臣正式為唐憲宗李純上尊號為睿聖文武皇帝，唐憲宗登禦宣政殿接受尊號。禮儀完畢，他登禦丹鳳樓，宣布大赦天下，還下製說：“自今以後，各道長吏前來宮闕上朝時，不得進奉。”知樞密劉光琦上奏，請求分派使者帶著製令趕赴諸道，本意是想分得他們的饋贈。翰林學士裴垍和李絳上奏說：“敕使所到的地方總是造成對百姓的煩擾，不如由驛馬將製令緊急傳遞給各道。”唐憲宗聽從了。劉光琦說要遵照慣例，唐憲宗說：“慣例是對的固然得遵照，如果不對，為何不能改！”

臨涇鎮將郝泚覺得臨涇地處險要，水草繁茂，吐蕃如果入寇，必定會進駐那裏，因此建議涇原節度使段祐上奏，要在那裏修築城池。正月十八（庚子），段祐上奏請求在涇州北麵九十裏，扼製吐蕃西戎的要衝修築臨涇城。唐憲宗下詔準許。臨涇城建成後，涇原從此獲得安寧。

正月二十六（戊申），朝廷取消左右神威軍，合並為一軍，稱作天威軍。

二月初四（丙辰，《舊唐書》作丙申，但二月無丙申），宰相李吉甫進封趙國公。

二月十三（乙醜，《舊唐書》誤作己醜），唐憲宗任命武昌軍節度使韓皋為潤州刺史、鎮海軍節度、浙西觀察使，取代因反叛被處死的李琦。二月十九（辛未），唐憲宗追贈因為忠心進諫而被李琦活埋殘害的已故平民崔善真為睦州司馬。

二月二十一（癸酉，《舊唐書》誤作癸醜），唐憲宗任命鄜坊節度使裴玢為興元尹兼山南西道節度使。二月二十四（丙子），他又任命右金吾衛大將軍路恕為鄜州刺史兼鄜坊節度使。

二月二十六（戊寅），鹹安大長公主在回鶻病故。三月初，回鶻騰裏可汗也去世了。

三月十一（癸巳），郇王李綜（《新唐書》作李枿）去世。他本名李湜，是唐順宗第七子，最初授少府監，封晉陵郡王，貞元二十一年進封郇王。

三月十八（庚子），唐憲宗任命定平鎮兵馬使朱士明為四鎮、北庭、涇原等州節度使（取代段祐。史書沒說，但段祐顯然被召入朝擔任天威軍使）。

三月二十三（乙巳），唐憲宗登禦宣政殿親自冊試製科舉人。

三月二十九（辛亥），禦史中丞盧坦上奏彈彈前山南西道節度使柳晟和前浙東觀察使閻濟美，指控他們違背敕令進奉。唐憲宗召見盧坦褒揚並安慰他，說：“朕已經赦免了他們的罪過，不能失信。”盧坦說：“敕令是向全國宣布的，那是陛下的大信。柳晟等人不顧陛下的法令，陛下為何為了保存小信而背棄大信！”唐憲宗於是命令將他們的進奉歸還給有司部門。

夏四月初一（癸醜），宦官郭裏旻酒醉犯了夜禁，被棍杖打死，金吾薛伾和巡使韋纁都被貶逐。同時，唐憲宗為朱士明賜名為朱忠亮。

四月初，唐憲宗在殿堂親自策試賢良方正和直言極諫的舉人。伊闕尉牛僧孺、陸渾尉皇甫湜、前進士李宗閔都直言指陳時政的得失，毫無避諱。戶部侍郎楊於陵和吏部員外郎韋貫之任考策官。韋貫之署名將他們評為上第（《舊唐書》說他們同時登上賢良方正科第三等），唐憲宗也十分嘉許。四月十三（乙醜），唐憲宗下詔，讓中書省從優考慮他們。李吉甫嫉惡他們的直言，哭著向唐憲宗訴苦，還說：“翰林學士裴垍和王涯複審科舉的結果。皇甫湜是王涯的外甥，而王涯事先沒把這層關係說明，裴垍也無所謂。”唐憲宗不得已，隻好罷免了裴垍和王涯翰林學士的職位，改任裴垍為戶部侍郎，王涯為都官員外郎，韋貫之為果州刺史。

四月二十（壬申），大風摧毀含元殿西闕的二十七間欄房。

幾天後，韋貫之又被貶為巴州刺史，王涯貶為虢州司馬。四月二十三（乙亥），唐憲宗任命嶺南節度使趙昌為江陵尹兼荊南節度使，改任戶部侍郎楊於陵為廣州刺史兼嶺南節度使。楊於陵等於被貶斥，也是因為在考策牛僧孺他們時沒表示不同意見。牛僧孺等人也因此長久沒得到升遷，都被聘用到藩府當幕僚。牛僧孺是牛弘的七世孫；李宗閔是李元懿的玄孫；韋貫之是韋福嗣的六世孫；皇甫湜是睦州新安人。

四月二十五（丁醜），唐憲宗下敕取消五月一日登禦宣政殿接受朝賀的禮儀。

同一天，他任命荊南節度使裴均為左仆射（通鑒作右仆射）兼判度支。裴均曆來投靠宦官，因此得以顯貴。四月二十七（己卯），裴均在尚書省都堂上正式就任仆射，送大印以及進呈孔目唱案（相當於檔案文件）等都由尚書郎負責；三品以上文武官員登上台階按秩序入座，四品和五品以及郎官和禦史則在廳下向他下拜；他然後又召禦史中丞、左右丞、侍郎登上台階答拜；把上任儀式搞得隆重得不得了。盡管以前也有過先例，但輿論都認為他太過分。他成為仆射後，自矜自大，曾在上朝時超越班次站立。禦史中丞盧坦向他作揖後請他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但裴均不肯。盧坦說：“先前姚南仲任仆射，就站在這位置上。”裴均說：“姚南仲是什麽人？”盧坦說：“是位守正不阿，不肯結交權幸的人。”盧坦很快就因此被改任右庶子。

五月初，翰林學士兼左拾遺白居易上疏認為：“牛僧孺等人直言時事，通過恩獎登科，反而遭到貶斥驅逐，一同貶到關外任職。楊於陵等人作為考策大臣，敢於收錄直言人士，裴垍等人作為覆策大臣，也不辭退直言人士，卻都因此遭到譴責貶謫。盧坦因多次檢舉職事大臣的過錯而被貶黜為庶子。這幾位大臣都是當今的人望，天下人根據他們的進退判斷朝廷為政的可否。如今他們無罪卻一下子全被疏遠擯棄，導致上下緘口，眾心洶洶。陛下也了解這事嗎？況且陛下既然下詔征求直言，尋找極諫，那麽牛僧孺等人按照陛下的旨意直言極諫，即使朝廷不能推行他們的主張，又怎忍心對他們加罪而貶斥遠方！當年德宗剛即位時，也曾征求直言極諫的人士，策問有關天旱的事情。穆質回答說：‘兩漢故事，三公當免；卜式著議，弘羊可烹（意思是如果根據兩漢的先例，旱災嚴重則必須罷免三公；如果依照西漢卜式的奏疏，那麽應當將主張鹽鐵專賣的桑弘羊給烹殺了。卜式認為桑弘羊的政策導致幹旱，當然極為荒謬）。’德宗十分欣賞他的建言，將他從京畿縣尉的位置上提擢為左補闕。如今牛僧孺等人說的話還不如穆質激烈，反而馬上遭到貶斥。臣擔心這並非是遵循祖宗之道的做法！”穆質是穆寧的兒子。

五月十一（壬辰），兵部請求恢複武舉，唐憲宗同意了。五月十三（甲午），他下敕撤銷東都畿和汝州都防禦使及其副使的職位，將他們管轄的將士三千七百三十人交給東都畿和汝州的留守以及汝州防禦使掌管。

五月二十（辛醜），右仆射裴均請求用荊南上交的一萬貫雜錢來修複尚書省，唐憲宗同意了。

五月二十五（丙午），唐憲宗冊封九姓回鶻新可汗為愛登裏羅汩密施合毗伽保義可汗（《舊唐書》作登囉裏汨蜜施合毗伽保義可汗）。

六月初五（丙辰，《舊唐書》作戊辰，疑有誤），唐憲宗下詔，因為流通的錢幣太少，朝廷準備設置畜錢令，但首先告諭天下畜錢的商賈，命令他們讓錢幣流通，不許畜錢。天下的銀礦，不得私自開采。

同時，西原蠻人酋長黃少卿請求歸降。六月十二（癸亥），唐憲宗任命他為歸順州刺史，同時也授任他弟弟黃少高和黃少溫為官。西原的蠻人在貞元年間屢次入寇邕管區，這時歸附朝廷。

六月十四（乙醜），唐憲宗根據轉運使的奏請，撤除江淮一帶的二十二處私人堰埭。六月二十三（甲戌），他任命河南尹關除慶為東都留守。

當初，沙陀人非常強勁勇健，稱冠諸胡。吐蕃將他們安排在甘州，每次征戰，總要讓他們擔任前鋒。回鶻人進攻吐蕃，奪取了涼州。吐蕃人於是懷疑沙陀人對他們不忠，也許正和回鶻勾結，便想將他們遷徙到河外。沙陀人怕了，他們的酋長朱邪盡忠和他兒子朱邪執宜密謀重新歸附大唐，於是率領部落三萬人，沿著烏德犍山向東行進。走了三日，吐蕃的追兵蜂擁而來。雙方從洮水轉戰到石門，大小經曆了數百合，結果朱邪盡忠戰死，他的部眾也陣亡大半。朱邪執宜率領近萬人的殘餘部眾，包括三千騎兵，到靈州歸降。靈鹽節度使範希朝得知後，親自率領部眾到塞上迎接他們，將他們安置在鹽州，並購買他們的牛羊，擴大他們的畜牧業，妥善安撫他們。唐憲宗下詔，為他們設置陰山府，並任命朱邪執宜為兵馬使。

六月二十六（丁醜），朱邪盡忠的弟弟葛勒阿波（即曷勒河波）又率領沙陀和突厥七百人，攜帶親屬，到範希朝那裏歸降，朝廷下詔任命他為陰山府都督。自那以後，靈鹽節度區每有征討，總是使用沙陀人，因此所向皆捷，靈鹽軍也日益強盛。

秋七月初一（辛巳），日食。同時，唐憲宗任命右庶子盧坦為宣歙觀察使。劉辟的女婿蘇強被處死時，他兄長蘇弘在晉州幕府任職，自己辭職回歸，也沒人敢聘用他。盧坦上奏說：“蘇弘有才幹和操行，不能因為他弟弟的緣故就廢黜他。臣請求聘他為判官。”唐憲宗說：“如果蘇強沒死，而有才幹和操行，照樣可以任用，何況他兄長！”盧坦到任時，正值那裏鬧旱災和饑荒，穀價天天上漲。有人請求他壓抑穀價，盧坦說：“宣、歙二州農田稀少，穀粟產量很低，全靠各地過來的糧食維持。如果人為壓低穀價，那麽商船就不會再來，百姓隻會更加貧困。”後來米價漲到每鬥二百，引來了很多商販。

七月十九（己亥），唐憲宗重新任命度支的安邑和解縣兩池留後為榷鹽使（即負責食鹽專賣）。七月二十七（丁未），朝廷重新將涪州改由黔中道管轄。

八月初十（庚申），朝廷重新設置東都防禦兵七百人。

九月初十（己醜），淮南節度使王鍔到長安入朝。王鍔家資萬貫，是個巨富。他靠大量進奉朝廷和賄賂宦官，想成為平章事（即拜相）。翰林學士白居易上言說：“宰相位極人臣，除非是聲望卓絕或曾立大功的人，不應隨便授予。幾天前剛拜裴均為相，外間已經議論紛紛。今天又要拜王鍔為相，那麽像王鍔那樣的平庸之輩都會產生非分之望。如果全拜他們為相，那麽朝廷的典章將大為敗壞，他們又未必感恩。如果不拜，那麽他們會覺得厚薄有殊，也許因此心生怨恨。寵幸的大門一旦開啟，就很難關閉。況且王鍔在淮南鎮所五年，千方百計地搜刮民財，一旦湊夠了財貨，就進奉朝廷。如果任命他為宰相，那麽全國的藩鎮都以為王鍔靠進奉得以拜相，將競相盤剝地方，那麽百姓將如何忍受！”因此王鍔拜相的事被擱置起來了。

九月十一（庚寅），唐憲宗任命山南東道節度使於頔為守司空兼同平章事；任命右仆射裴均為檢校右仆射（《舊唐書》作左仆射，但他早先已經是左仆射了）、同平章事、襄州長史，出任山南東道節度使。

九月十三（壬辰），唐憲宗加授宣武（汴州）節度使韓弘為同平章事。

九月十七（丙申），唐憲宗任命戶部侍郎裴垍為中書侍郎兼同平章事。他雖然因為李吉甫的緣故被罷免翰林學士，然而唐憲宗對他更加寵信，所以沒多久就又提擢他為相。

當初，唐德宗不信任宰相，天下的事情不管巨細都要親自決斷，所以裴延齡之輩得以當權用事。唐憲宗還是親王時，對這種做法很不以為然。即位後，他當即選拔宰相，推心置腹地任用他們。他曾跟裴垍等人說：“像太宗和玄宗那麽英明的君王，也都靠輔佐宰臣成就他們的大治，何況像朕這樣比先聖差上萬倍的人！”裴垍也竭盡忠誠地輔佐他。唐憲宗曾問裴垍說：“要達到大治的首務是什麽？”裴垍說：“先要端正人心。”根據舊製，民眾繳稅分為三部分：一是上供，二是送使，三是留州。建中初年（780）朝廷製定兩稅法，導致物價上漲，錢幣貶值。後來物價下跌，錢幣升值，民眾上繳的租賦比以前高出一倍。其中留州（即留在本州）和送使（送交節度使）的那兩部分，當地官府又降低台省的估價，按照實價征收，加重了百姓的負擔。當裴垍為相時，他上奏說：“全國留州和送使的租賦，請求一律用台省的估價征收。當地的觀察使必須首先征收他所在的州，爭取自給。如果不足，才允許向下屬各州征收。”因此江、淮一帶的百姓才稍稍得到緩解。先前，執政宰臣大多嫉惡諫官進言時政的得失，隻有裴垍獨自欣賞他們的言論。裴垍器量寬宏，為人嚴峻，所以人們不敢因私事求他。曾有位故人從遠方來見他，裴垍送了他很多東西，私下裏熱情接待他。那人趁機請求他，想出任京兆判司。裴垍說：“你的才能無法勝任此官，我不敢因故人的私誼傷害了朝廷的至公。以後如果有個可憐你的盲目宰相，你不妨從他那裏得到這官職，我這裏是絕對不行的。”

九月十九（戊戌），唐憲宗任命中書侍郎兼平章事李吉甫為檢校兵部尚書兼中書侍郎，帶著平章事頭銜出任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兼淮南節度使，不再在朝廷當權。

同時，河中節度使、檢校司空、同平章事邠國公杜黃裳病逝。杜黃裳字遵素，是京兆杜陵人。他進士及第，並中宏辭科，杜鴻漸非常器重他。他後來擔任郭子儀的朔方從事，郭子儀入朝時，讓杜黃裳在朔方主管留後事務。邠州大將李懷光與監軍陰謀取代郭子儀，偽造詔書，想要誅殺大將溫儒雅等人。杜黃裳立刻辨出詔書的真偽，然後告知李懷光。李懷光嚇得汗流浹背，隻好服罪。難以控製的將領們，杜黃裳都以郭子儀的名義將他們派到外地，所以在郭子儀不在的幾個月裏軍府沒有發生動亂。他後來入朝出任台省官員，因為被裴延齡忌惡，十年裏沒得到升遷。貞元末年，他成為太常卿。王叔文竊取朝權時，杜黃裳始終沒去登門造訪。他曾鼓勵女婿韋執誼率領百官請求皇太子監國，但韋執誼馬上奚落他說：“我剛替丈人弄了個大官，你怎麽又開口議論禁中的事情！”杜黃裳勃然大怒道：“我杜黃裳深受三朝皇恩，你豈能用一官半職就想收買我！”當即拂袖而去。很快他就官拜平章事。

邠州節度使韓全義曾擔任討伐重任，但無功而返，杜黃裳上奏罷免了他。劉辟作亂時，輿論都覺得劍南地勢艱險，防守牢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唯有杜黃裳堅決要求出討剪除劉辟，唐憲宗聽從了。他又奏請不要派宦官為監軍，隻委任高崇文為軍使。杜黃裳自從極力主張伐蜀，直到後來討伐成功，一直為高崇文製定戰略，無不符合時宜。高崇文曆來害怕劉澭威脅他的地位，杜黃裳便讓人跟高崇文說：“你如果不奮力效命，朝廷將讓劉澭代替你。”因此高崇文拚死努力，最後平定了劉辟之亂。劉辟敗後，宰臣入宮慶賀，唐憲宗望著杜黃裳說：“這都是愛卿的功勞。”後來他和唐憲宗談及藩鎮大員的任命，杜黃裳奏稱：“德宗自從遭遇艱難之後，總是多方姑息。貞元年間，每當藩鎮主帥病故，他必定要先派中使去了解軍情。副手和大將中得軍心的，必然會厚賄派去的宦官近臣，謀求得到任用，而德宗也根據他們的美言任命接任的主帥。就這樣因循守舊，藩鎮就很少有由朝廷特命的主帥。陛下應當對貞元年間的做法加以深思熟慮，得稍稍用法度整肅諸侯。那時天下還怕得不到大治！”唐憲宗覺得他講的很有道理。因此在用兵平定蜀地和夏地的反叛之後，朝廷不再容忍藩臣的驕橫蹇慢。接著朝廷克複兩河（指平定李錡的反叛），威令複振。這些都是因杜黃裳開導唐憲宗的結果。杜黃裳有經緯謀畫的才能，懂得隨機應變，然而在自律方麵，缺乏廉潔的美譽，所以不能久居高位。元和二年（807）正月，他帶著檢校司空和同平章事的頭銜出任河中尹、河中晉絳等州節度使；並於八月封邠國公。這時他在河中病逝，終年七十一歲。唐憲宗追贈他為司徒，諡號宣。

杜黃裳生性雅淡寬恕，內心雖然很有抱負，但基本不得罪人。他開始時作為公卿士大夫，把女兒嫁給韋執誼，然而韋執誼對他並不怎樣。當韋執誼遭到貶逐時，杜黃裳最終沒被牽連。韋執誼死在嶺南後，他請求朝廷讓他歸葬京師，還為他主辦葬事。杜黃裳後來生病時，醫人誤進了錯藥，加重他的疾病。然而他並不因此惱怒醫人。然而作為宰相，他在任用官員方麵不分流品，有時根據給他的賄賂升遷官員，時論因此為他可惜。

杜黃裳死後，賄賂的事被揭發出來。元和八年四月，禦史台上奏：“前永樂令吳憑受僧人鑒虛的請托，給已故司空杜黃裳和已故邠寧節度使高崇文納賂四萬五千貫，全都交付杜黃裳兒子杜載。請朝廷判決。”唐憲宗下敕說：“吳憑曾在節度使府任職，也算是仕途出身。他本應畏懼法律，愛惜自身，豈能為他人請托送賄！事關非法行為，理應加以懲處。現將吳憑發配流放昭州。至於交付杜載的錢物；杜載作為宰輔，朝廷對他的寄望的確很深。得到如此財貨卻不能拒絕。朝廷已令立案審理，贓款必須全部收回。朝廷貴在保存終始之恩，弘揚寬大之典。對於他收受錢物的事，並予赦免，杜載等人全都釋放。”這是後話。

杜黃裳死後，唐憲宗任命原淮南節度使王鍔為檢校司徒、河中尹、河中晉絳慈隰節度使，接替他。這年秋季，京師常下大雨。

十月十五（癸亥），唐憲宗任命太常卿高郢為禦史大夫。次日，他任命禦史中丞竇群為湖南觀察使，但在他上路後，又改任他為黔中觀察使。竇群最初被李吉甫提拔任用，但當他執掌律法時，又開始反對李吉甫。李吉甫於是揭發他的一些私事，竇群因此遭貶。

十月十九（丁卯），朝廷規定，度支使下屬判案官，以四員為定額。十一月十六（甲午），橫海軍節度使程執恭來長安上朝。

十二月初三（庚戌），朝廷將臨涇縣改為行原州，任命鎮將郝玼為刺史。自從郝玼出鎮臨涇以來，西戎不敢侵犯邊塞。

十二月十七（甲子），南詔王異牟尋去世。十二月二十四（辛未），唐憲宗派諫議大夫段平仲出使南詔吊唁祭奠，並立他兒子驃信苴蒙閣勸（通鑒作尋勸）為南詔王。

這年，淮南、江南、江西、湖南、山南東道都發生幹旱。

要想知道唐憲宗後來的事，請看下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