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十五：姑息藩鎮之二十三：楊朝晟修築邊塞三城與唐德宗縱容宮市胡來

貞元十二年即公元796年九月二十二（庚戌），唐德宗李適臨幸魚藻宮，當天回宮。九月二十四（壬子），吐蕃入寇慶州。

冬十月初五（壬戌），唐德宗下詔，因為京畿幹旱，免除當地的租稅。十月十七（甲戌），他任命右諫議大夫崔損和給事中趙宗儒一道兼任同平章事，還賜給他們金紫官服。崔損是崔玄弟弟的孫子，曾得到裴延齡的推薦，所以唐德宗啟用了他。同時，唐德宗還任命少府監崔穆為晉州刺史兼晉慈隰觀察使。

十一月初四（辛卯），昭義節度使王虔休編造《誕聖樂曲》，敬獻給朝廷。

十一月初八（乙未），唐德宗任命右補闕韋渠牟為左諫議大夫。唐德宗自從陸贄被貶官後，特別不信任宰相，從禦史、刺史、縣令以上的官員都必須親自選用，中書隻是行使文書的權利而已。然而他深居禁中，信任的人隻有裴延齡、李齊運、戶部郎中王紹、司農卿李實、翰林學士韋執誼以及韋渠牟。這些人權力都不亞於宰相，趨炎附勢的人充斥他們的門下。王紹謹慎縝密，好像對事情不置可否，其實狡猾陰險，喜歡搜刮錢財；韋執誼靠文章和唐德宗一唱一和，才二十多歲，就從右拾遺的位置上被召入翰林；韋渠牟外形和神態都輕恌急躁，但唐德宗對他尤其親熱。唐德宗每次和執政大臣應對時，時間不過三刻，但讓韋渠牟奏事時都能談到六刻，談笑風生的聲音往往外間都能聽到。他推薦的人唐德宗無不越次提拔，而且都是平庸低鄙的人士。

宣武都虞候鄧惟恭內心很不自安，便在暗中聯結二百多將士陰謀作亂。事情敗露後，董晉將他的黨羽全部搜捕後處斬，然後將鄧惟恭拷上枷鎖押送京師。十二月初三（己未），唐德宗下詔免他死罪，送到汀州安置。

也在這天，長安下大雪，平地積雪二尺，很多竹子和柏樹都死了。環王國所獻的犀牛，唐德宗非常珍愛，這年冬季也死了。在期間，唐德宗還著了一首《刑政箴》。

十二月二十七（癸未），回紇、南詔、劍南西山國以及女國國王都派人到長安朝賀。

貞元十三年即公元797年春正月初三（庚寅），退休致仕的太子少師關播病故。關播字務元，是衛州汲人。天寶末年他中舉進士。鄧景山任淮南節度使時聘他為從事，他經累授出任衛佐評事，後升遷右補闕。他善於談論事物的道理，尤其精通佛教學說。大曆中年，神策軍使王駕鶴妻子關氏因為和關播同宗，對他很好。元載害怕他和王駕鶴交往過密，便將他支出任河南府兵曹。他還代理數縣，都很有政績。陳少遊主政浙東和淮南時，又聘任他為判官。他也兼任檢校金部員外和代理滁州刺史。李靈曜起兵在大梁汴州專橫跋扈時，陳少遊親自帶兵鎮守淮上，結果他的轄區盜賊峰起。關播調動州兵，命令他們嚴加守備。加上他為政清淨簡惠，盜賊逐漸消失，百姓也安居樂業。楊綰和常袞參知政事時，推薦關播為都官員外郎。

唐德宗登基後，湖南山洞中有個叫王國良的聚眾為盜，朝廷讓關播前往宣旨安撫。他臨行前，唐德宗在別殿召見他應對，問他理政的要素。關播奏稱：“為政的根本，在於尋求有道的賢人，那時才能得到治理。”唐德宗跟關播說：“朕下詔尋求賢良，親自考察策試。但也派使臣到各處黜陟（即貶黜或提拔）官員，廣為搜訪舉薦，提擢有才能的人加以任用，希望以此得到治理。”關播奏稱：“下詔求賢，黜陟舉薦，隻能得到知名的文詞人士。有道的賢人怎肯送上自己的履曆求得舉薦？”唐德宗對他的回答很滿意，跟關播說：“愛卿先出使去吧，回來時再和愛卿深談政事。”關播又上奏說：“臣今天奉詔前往招撫。如果王國良不肯受命，臣請求授權宣布恩詔，叫接鄰的藩鎮盡速出兵翦除。”唐德宗說：“愛卿的話深合朕的心意。”關播出使回來後，改任兵部員外，不久又升遷河中少尹。

建中初年（780），張鎰任河中少尹，但很快就入朝為相。建中二年七月，他升遷關播為給事中。按照慣例，諸司甲庫都是由胥吏掌管，長期成為一個弊病。關播首次建議由士人掌管，這一改革到宋朝都覺得適當。他後來轉任刑部侍郎和奉迎皇太後副使。盧杞覺得關播柔和遲緩，希望利用他更易製度，便急忙稱讚並推薦他，因此很快他就升遷吏部侍郎，又轉為刑部尚書兼知刪定。上元中年（675），唐高宗下詔，挑選古今名將十人在武成王廟配享，就像文宣王廟的禮儀那樣。關播說：“武成王薑太公古時候稱作大賢，而今後來的名將卻稱亞聖，似乎不很適宜。又有，文宣王孔子以下的十哲，都是當時他的弟子。如今所選的名將，年代不同。這樣做既不符合大義，也沒什麽理由。臣請求刪去名將配享的禮儀，以及十哲的名稱。”唐德宗聽從了。

建中三年十月，他官拜銀青光祿大夫、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崇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當時政事都取決於盧杞，關播為相隻是恭敬地順著他明哲保身而已。他也缺乏知人之鑒，喜好說大話和胡吹的人，關播總很喜歡並親信。諸如李元平、陶公達、張愻、劉承誡等，都是些言談詭妄和自誇能建立功名的人，雖然也有點微材薄藝。關播累次奏稱說李元平等人都是將相的材料，請朝廷考察試用。唐德宗也這麽覺得，便任命李元平為補闕。剛好淮西節度李希烈叛亂，唐德宗覺得汝州是重要城鎮，便讓關播選擇刺史。關播於是推薦李元平為汝州刺史，很快又加他為檢校吏部郎中和汝州別駕，負責州事。李元平到那裏才十天，就被李希烈擒獲，汝州陷落。關播因此被朝廷內外嘲笑，而陶公達等人也不再被任用。關播和盧杞等人跟從唐德宗到奉天避難。後來盧杞和白誌貞等人都被貶黜，而關播照樣參知政事，鬧得朝廷內外喧嘩，覺得不能這樣。唐德宗不得不將他罷相，改任刑部尚書。大臣韋倫等人在朝堂上哭著說：“宰相不能籌劃大計，讚助朝廷，以致有了今日，卻仍然出任尚書！實在令人痛心！”

貞元四年（788），回紇請求和親，唐德宗將鹹安公主嫁給回紇可汗，讓關播以本官加檢校右仆射、兼禦史大夫，持節擔任送鹹安公主及冊可汗使。他奉詔出使，和回紇人打交道時都很清儉謹慎，回紇人也很滿意。出使回來後，他升遷兵部尚書，但卻再三請求因病罷官。唐德宗於是改任他為太子少師，以此退休致仕。關播致仕之後，削減了書僮和仆人以及車馬，在家裏靜養，不再插手外間的事情，因此得到士大夫的敬重。這時他病故，終年七十九歲。唐德宗為他取消一天朝會，追贈他為太子太保。

正月十五（壬寅），吐蕃派使者請求和親，塞上的邊將派人奏聞朝廷。唐德宗因為吐蕃多次負約，沒有答應，也不接受他們的使者。也在這天，東都的尚書省樓房著火。

二月初一（丁巳），唐德宗在曲江亭設宴招待宰相和兩省供奉官。二月十九（乙亥），他任命度支郎中蘇弁為戶部侍郎兼判度支，兵部郎中王紹兼判戶部。

三月初二（戊子），朝廷在麟德殿前建會慶亭。三月十九（乙巳），唐德宗任命福建都團練使李若初為明州刺史兼浙東觀察使，任命婺州刺史柳冕為福建觀察使。

早先，唐德宗覺得方渠、合道、木波都是吐蕃入侵路上的的要害，便打算在那裏築城。他派人去征求邠寧節度使楊朝晟的意見，問他：“需要多少士兵才能完成這些工程？”楊朝晟說：“邠寧的士兵就夠了，不用麻煩其他各道。”唐德宗不放心，又派人去問說：“先前在鹽州修築城池，用了士兵七萬，才剛剛夠用。如今這三城如此靠近邊境，士兵應當加倍。而你倒覺得相反，這是什麽原因？”楊朝晟說：“當年派兵去修築鹽州城，胡虜全都知道。如今派我的本鎮士兵前往，不用十天就能抵達塞下，出其不意一下子就能把城池修築了。吐蕃人一定以為我們也有七萬人，他們來不及集結兵馬，所以一定不敢輕易來侵犯我們。不用三十天，我們的城池就建成了，然後留下士兵衛戍。那時即使胡虜過來，也無能為力。城池旁邊的草都沒了，他們必定不能久留。等到胡虜退走後，我們馬上運送糧草去充實那裏的防守。這才是萬全之策。如果大規模集結各道士兵，那麽得等到一個多月他們才能過來。那時胡虜也有了足夠時間集結他們的隊伍，過來和我們爭奪。那樣勝負就未必可知，哪裏還有閑暇去築城！”唐德宗聽從了。

二月，楊朝晟將他的部隊分成三部分，各去修築一城。軍吏說：“方渠沒有井水，不能駐軍。”判官孟子周說：“方渠在和平年代時，居民很多，都算個鬧市。沒有井水哪來的這麽多人？”於是派人去浚通枯井，果然得到了甘泉。三月，三座城池就全都建成了。夏四月初五（庚申），楊朝晟率軍回去，到了馬嶺時吐蕃人才開始出兵追趕，和官軍在那裏相拒了幾個月後撤離。楊朝晟接著在馬嶺修築城池，為朝廷開辟了三百裏疆土。一切都正像他預料的那樣。

四月初六（辛酉），唐德宗因為幹旱，親自過審囚犯。次日，他臨幸興慶宮，在龍堂祈雨。四月十六（乙醜），關中下大雪。

四月十五（庚午），義成軍節度使、鄭滑觀察營田、檢校左仆射、滑州刺史李複去世。四月二十四（己卯），唐德宗任命大理卿於頔為陝州長史兼陝虢觀察使，並於次日任命陝虢都防禦觀察轉運等使姚南仲為滑州刺史、義成軍節度、鄭滑觀察使。監軍薛盈珍正在舉行大會時聽說這項任命，說道：“姚大夫是個書生，豈是將才！”判官盧坦私下跟人說：“姚大夫外表雖然柔和，內心卻十分剛烈。監軍如果冒犯他，他一定不能接受。隻怕軍府的禍患，自此開始了。我擔心被他留下。”於是從其他小路私自跑走了。姚南仲果然發公文請他留任，但盧坦已經不在了。後來薛盈珍真的和姚南仲有矛盾，很多幕府僚佐都因罪遭到貶斥，甚至有人被殺死。

五月初一（丙戌），西川節度使韋皋上奏說他收複了巂州，還獻上那裏的地圖。

五月二十五（庚戌），義寧軍發生動亂，殺了主將常楚客。

五月二十七（壬子），唐德宗任命庫部郎中兼翰林學士鄭餘慶為工部侍郎，負責吏部選事。六月初一（乙卯，《舊唐書》誤作己卯），他任命衡州刺史陳雲為邕管經略使。

六月二十七（辛巳），朝廷將龍首渠水經過通化門引到太清宮前。

這期間，吐蕃讚普乞立讚去世，他兒子足之煎繼立。

六月二十八（壬午，《新唐書》說這事在五月十七壬寅。可能戰役在五月，使者在六月底抵達長安），韋皋上奏說吐蕃入寇，巂州刺史曹高仕在台登城下打敗了他們，還生擒大籠官七人，馬畜器械更是不可勝數。

宰相盧邁已經累月請求告退，四次上表要避讓相位。秋七月初二（丙戌），唐德宗命令其他宰相到盧邁的私第去探望。

七月初五（己醜），右神策中尉霍仙鳴生病，唐德宗賜給他十匹良馬，還叫諸寺院的齋僧為他禱告。七月初八（壬辰），朝廷派人浚通湖渠和魚藻池，加深到五尺。七月十一（乙未），長安地震。

七月二十（甲辰），唐德宗任命兵部郎中兼判戶部王紹為戶部侍郎。次日（《舊唐書》作乙醜，疑有誤），他下詔規定，今後嗣王去世下葬時，所司部門也必須提供鹵簿（即儀仗），成為永久製度。

八月初四（丁巳），唐德宗下詔，讓京兆尹韓皋修複昆明池的石炭和賀蘭兩處堤堰，以及湖渠。

光祿少卿同正張茂宗是張茂昭的弟弟，唐德宗許諾將義章公主許配給他。尚未成婚時，張茂宗母親去世，還留下遺表請求盡快完成婚禮，唐德宗也答應了。秋八月二十（癸酉），他起複（即服喪完畢前啟用）張茂宗為左衛將軍同正。左拾遺義興人蔣乂上疏諫道：“戰爭年代，古代的確曾有墨衰從軍的事，但從未聽說過因為駙馬要娶公主而終止服喪的。”唐德宗派中使去說服，但蔣乂仍堅持 已見。唐德宗因此特意召他到延英殿跟他說：“民間經常在喪事期間成婚衝喜，你為何要如此堅持？”蔣乂說：“婚姻和喪事是倫理的大事，隻有吉凶的事情不能褻瀆。街頭巷尾的百姓人家，不懂得禮教。有些人家的女兒孤苦貧窮，無依無靠，或許在喪事期間嫁人，但從沒聽說男子在喪事期間娶親的事。”太常博士韋彤和裴堪也上疏諫止。唐德宗很不高興，讓人馬上訂好出嫁日期，然後在八月二十八（辛巳）成婚。

八月二十九（壬午），容管經略使房孺複去世。他曾任陳少遊的判官。

九月初七（己醜），唐德宗終於將病重的中書侍郎兼同平章事盧邁罷相，改為太子賓客。九月初九（辛卯），唐德宗在曲江亭宴請宰相和朝廷百官，還親自賦詩賜給他。九月十三（乙未，《舊唐書》誤作己未），江西觀察使路寰去世。九月二十二（甲辰），朝廷將定州升格為大都督府，並任命湖南觀察使李巽為江州刺史兼江西觀察使，任命禮部侍郎呂渭為潭州刺史兼湖南觀察使。冬十月初一（癸醜），他任命前滁州刺史房濟為容管經略使。

十月初四（丙辰），黔中觀察使上奏：“溪州民眾訴苦說，前刺史魏從琚在兩稅以外，每年又加收朱砂一千斤和水銀二百馱。民眾為此吃盡了苦頭。請求朝廷停止這一做法。”唐德宗同意了。

十月二十一（癸酉），宰相賈耽因病請求避讓相位，但唐德宗沒答應。

也在十月，淮西節度使吳少誠擅自派人開通刀河，引入汝河。唐德宗派中使去勸止，但吳少誠不聽。唐德宗命令兵部郎中盧群前往責問，吳少誠說：“開通這一水道，對百姓有很大好處。”盧群說：“君主下令，臣下執行。即使有利於百姓，人臣怎敢專擅！吳公秉承天子的命令而不服從，那麽將靠什麽讓屬下官吏服從吳公的命令！”吳少誠聽了後，急忙取消這一工程。

十一月十二（癸巳），朝廷將贈太傅馬燧的牌位搬進太廟配享，並命令所司部門提供少牢祭品，還賜給儀仗隊從馬燧的住宅一直將牌位護送到太廟。

十二月，徐州節度使張建封到長安入朝（《舊唐書》作十月二十五丁醜；還說唐德宗十分嘉許，次日召他到延英殿應對）。先前，宮裏人到宮外購買東西，都是讓官吏主持，隨時按市價付款。這些年由宦官擔任采購使，稱作宮市。他們經常壓低價錢購買民間物品。後來幹脆就不要公文了，主辦宦官安排了幾百個所謂“白望”的家夥在長安兩市以及熱鬧的街市左右張望，看到人家賣東西，便自稱是宮市，人家隻好把東西給他們。人們也分不清他們是真是假，也不敢問他們的來頭，更不敢和他們討價還價。他們總是用隻值一百錢的東西要購買人家值幾千錢的貨物，還經常用染成紅紫色的舊衣服或破敗的絲繒，按照尺寸撕下來當錢付給人家，還要向人家勒索所謂進奉門戶錢和腳價錢。人們帶東西到街市出賣，甚至有人空手回來的。這種做法名為宮市，其實就是搶奪。商人有好東西，都要藏匿得很嚴。每次這樣的敕使出宮，即使是賣豆漿油餅的都要歇業關門。曾有個農夫用驢子載著柴薪到集市去賣，宦官自稱是宮市，把驢子和柴薪都拉走了，就給了人家數尺絹。他還就地索取門戶錢，不給就牽著驢子把柴薪拉到宮內。農夫哭哭啼啼，把給他的絹還給宦官。宦官不肯接受，說：“得要你的驢子。”農夫說：“我有父母妻子，就靠這驢子養家糊口。現在把柴薪都給你了，不要你的錢，隻想回去，你還不肯。如今我隻有一死而已。”於是毆打了那宦官。街市的小吏把他捉了送官，結果事情傳到朝廷，唐德宗下詔罷黜了那個宦官，賜給農夫十匹絹。然而宮市的弊端卻沒有改革，諫官和禦史也多次上奏勸諫，但唐德宗不聽。張建封入朝時，將宮市的弊病具體講給唐德宗聽，唐德宗頗為嘉許，也想采納他的意見。唐德宗去問戶部侍郎兼判度支蘇弁，然而蘇弁為了迎合宦官的意思，居然回答說：“京師有上萬家沒事做的人。他們沒有住房和職業，就光靠當宮市得點小錢。”唐德宗信了他的話，所以凡是提到宮市弊病的話他都聽不進去。

十二月二十九（庚辰），右龍武統軍韓遊瑰去世。韓遊瑰是河西靈武人，在河西本軍出仕，曆任偏裨將領，因累積戰功官至邠寧節度使。唐德宗到奉天避難時，禁衛士兵都沒來，隻有韓遊瑰與慶州刺史論惟明合兵三千人奔赴國難，從乾陵北麵過來，趕到醴泉抗拒朱泚。剛好有人自京城過來，說賊兵再過兩晚就會到來；唐德宗急忙下令追回韓遊瑰等人的部隊。韓遊瑰剛帶兵進城，朱泚大軍果然就到了。韓遊瑰帶兵出城作戰，稍微失利，於是退回城裏。叛軍爭奪城門，韓遊瑰和叛軍隔門血戰，直到天黑雙方才撤兵。此後叛軍每天攻城，韓遊瑰和論惟明在城上拒守，親當矢石，沒時間睡覺休息。奔赴國難的大功，韓遊瑰首屈一指。

李懷光反叛時，韓遊瑰跟從禦駕前往山南。唐德宗因為禁軍沒有職稱，所以為六軍特置統軍一員，官秩為從二品，讓韓遊瑰、論惟明、賈隱林等人分別掌管跟從禦駕的禁兵。李晟將他的部隊轉移到東渭橋時，與駱元光和尚可孤分別扼製京東的要道；渾瑊與韓遊瑰和戴休顏則分別控製京西的要道，形成掎角攻勢。興元元年（784），韓遊瑰出任檢校刑部尚書、兼禦史大夫，被授予“奉天定難功臣”的稱號。李晟收複京城時，韓遊瑰等三將也在鹹陽打敗叛軍。唐德宗自興元回京，渾瑊與韓遊瑰和戴休顏三將邕從；李晟、尚可孤、駱元光三將則在京畿奉迎。論功行賞時，韓遊瑰跟渾瑊等人相當。他不就就回鎮邠寧。

貞元三年（787），他兒子韓欽緒與妖賊李廣弘圖謀不軌。當時韓遊瑰鎮守長武城。事情即將敗露時，韓欽緒逃往邠州。邠州將吏將他拷上枷鎖送回京師。韓遊瑰因兒子大逆不道，請求朝廷派人取代他，自己要回歸朝廷，並一再要求前往宮闕謝罪，但唐德宗下詔不許。韓遊瑰將韓欽緒的兩個兒子也上了枷鎖押送京師，請求連坐，但唐德宗原宥了他們。十二月，韓遊瑰入朝，身穿素服在宮闕下待罪。進入朝堂後，唐德宗馬上命令釋放了他，對他的慰勞和恩遇還和以前一樣，又讓他回到鎮所。韓遊瑰入宮覲見時，邠州將吏覺得他兒子謀反，他駕禦軍隊又沒有策略，便以為他一定會被替代，因此給他餞行時草草了事。當韓遊瑰麵見唐德宗時，大談邊塞的軍事，還請求修築豐義城防備蕃寇。唐德宗覺得他特別熟悉邊事，所以照樣重用他。當他回鎮後，軍中很不自在。大將範希朝善於帶兵，名聞軍中。韓遊瑰怕他威脅到自己，準備找個借口殺了他。範希朝怕了，隻好逃到鳳翔。唐德宗平時就聽說過範希朝的名聲，於是召他入宮宿衛。當韓遊瑰派五百人去修築豐義城時，才修築了兩板士兵就潰散了。又有，寧州衛戍士卒數百人居然縱情搶掠後反叛。韓遊瑰治軍無方和失去眾心大多都類似這樣。自從寧州士卒反叛和吐蕃入寇之後，韓遊瑰親自率眾去衛戍寧州。

貞元四年七月，唐德宗讓將軍張獻甫去取代韓遊瑰。不等張獻甫來到交接，韓遊瑰又不告訴眾將，自己帶著幾個輕騎連夜出城歸朝。邠寧將士曆來驕橫，得知張獻甫治軍嚴厲，便趁著沒有主帥縱兵大掠，還包圍了監軍楊明義的府第，要他奏請範希朝為帥。都虞侯楊朝晟最初跑到郊外避難，次日聽說亂兵請求範希朝回來，這才回到城裏，跟將士們說：“你們的請求令人高興，我前來祝賀！”亂兵稍微安靜了些。楊朝晟於是和諸將密謀，在清晨率領甲兵出府，召集亂兵，跟他們說：“先前的請求沒獲批準，張尚書昨天已經進入邠州了。你們陰謀叛亂，本來都應處死。我不想把你們全都殺了，到底誰是賊首，各人都講出來，到時就歸罪他們，其餘不予過問。”眾人於是檢舉了二百多人，楊朝晟將他們當即處斬，軍城這才安定。唐德宗得知範希朝深得軍心，便任命他為寧州刺史，作為張獻甫的邠寧副手。韓遊瑰到京師後，唐德宗授他為右龍武統軍，直到這時病故（《舊唐書-韓遊瑰傳》說他在貞元十四年去世，而不是《唐德宗本紀》說的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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