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十五：姑息藩鎮之二十一：首設護軍中尉與董晉安撫宣武軍

貞元十一年即公元795年八月十七（辛亥），司徒兼侍中北平莊武王馬燧病逝。

八月二十二（丙辰），唐德宗李適任命楚州刺史路寰為洪州刺史兼江西觀察使，取代剛病逝的齊映。

閏八月初四（戊辰），反叛的代理刺史元誼在洺州詐降。昭義留後王虔休派裨將帶領二千人入城受降，結果全被元誼殺了。

閏八月二十五（己醜），國子司業裴澄獻上《乘輿月令》十一卷和《禮典》十二卷。

九月二十一（乙卯，《舊唐書》誤作己卯），唐德宗在曲江亭設宴招待宰相和中書門下兩省供奉官，還賦詩六韻賜給他們。

九月二十三（丁巳），他加授西川節度使韋皋為統押近界諸蠻及西山八國和雲南安撫等使。

橫海節度使程懷直從不體恤士卒，經常到野外狩獵，幾天都不回來。程懷直的堂兄程懷信任兵馬使。他利用眾人對程懷直的怨氣，在這期間趁他出外打獵時，關閉城門不讓他進來。程懷直隻好逃回京師。冬十月十四（丁醜），唐德宗任命虔王李諒為橫海軍節度大使，任命程懷信為橫海留後。

也在十月，朗、蜀二州江水泛溢。

同時，南詔國派兵攻打並奪取了吐蕃控製的昆明城，還俘虜了施、順二蠻王。

十一月初三（丙申）冬至，唐德宗因為司徒馬燧的葬禮，沒有接受朝賀。十一月初八（辛醜），太常製定馬燧的諡號為“景武”，唐德宗說：“景是太祖的諡號。可以改為莊武。”

十一月十六（己酉），潭州獻上一隻赤色烏鴉。

十二月初五（戊辰），唐德宗在苑中狩獵，警戒不要過多射殺，實行三驅的禮儀（帝王田獵的禮製；即讓開一麵，三麵驅趕，以示好生），並慰勞士卒後回宮。

貞元十二年即公元796年春正月初七（庚子），元誼與李文通和石定蕃等人率領洺州兵馬五千人及其家人萬餘口（《舊唐書》作五萬家，不太可能）投奔魏州的田緒。唐德宗不予追問，隻是命令田緒安撫他們。

正月十九（壬子），唐德宗任命前滄州節度使程懷直為左龍武統軍。

二月初三（乙醜），唐德宗任命河東節度使兼侍中渾瑊和成德軍節度使王武俊一同兼任中書令。二月初七（己巳），他加授興元節度使嚴震、魏博節度使田緒、盧龍節度使劉濟以及韋皋一道兼任檢校左右仆射和同平章事。他為全國的節度使和觀察使都加授檢校朝廷大官以取悅他們。同時，唐德宗下製將《貞元廣利藥方》五百八十六首頒布天下。

二月十七（己卯），吐蕃入寇巂州，但被刺史曹高仕擊敗。

三月初二（甲午），韋皋上奏，說他招降了西南蠻人高萬唐等二萬多人口（《舊唐書》頗有出入，說招降蠻人七千戶，還說得到吐蕃所賜的金字告身五十五麵）。

三月十三（乙巳），唐德宗任命閑廄和宮苑使李齊運為禮部尚書，戶部侍郎裴延齡為戶部尚書，其他使的職位不變。李齊運沒有才能，不學無術，專靠奸佞得到唐德宗的寵幸。每次宰相應對完畢後，唐德宗總要讓李齊運留下，接著和他裁決宰相們的建議。有時他臥病在家，唐德宗有所任命封授時，往往要派中使到他家去征求意見。

三月十六（戊申），唐德宗任命兵部尚書董晉為東都留守兼判東都尚書省和東畿汝州都防禦使。

三月二十四（丙辰，通鑒誤作丙子），韶王李暹去世。他是唐代宗第十四子。

四月初七（戊辰），左右十軍使上奏：去年冬季禦駕曾臨幸禁軍諸營，所以他們想在銀台亭子門外立碑紀念聖上的足跡。唐德宗同意了。

魏博節度使田緒娶了嘉誠公主。他有庶子三人，田季安最小，公主把他當作自己的兒子看待，讓朝廷任命他為副大使。夏四月初九（庚午），魏博節度使、度支營田觀察使，檢校左仆射、平章事、魏州長史、駙馬都尉、雁門郡王田緒暴病死去。田緒是田承嗣第六子。大曆末年唐代宗授任他為京兆府參軍。田承嗣死時，田緒年齡還小。田承嗣擔心自己幾個兒子都不勝任軍政，覺得侄兒田悅擅長弓馬，生性狡黠，所以十分信任他，讓他代替自己成為主帥。當田緒年長後，田悅因為田承嗣對待自己非常優厚，所以對待田緒他們也親密無間，還讓他主持衙軍。然而田緒凶惡陰險，過錯很多。田悅不忍心殺他，但曾鞭笞後將他拘留。田緒因此心懷怨恨，經常尋找機會報複。興元元年（784），朝廷寬宥了起兵反叛的田悅，並派孔巢父前往宣旨慰問。田悅歸順朝廷後，門衛撤除了警戒。田悅設宴招待孔巢父後在夜裏歸來時，田緒率領身邊的幾十人先殺了田悅的心腹蔡濟、扈崿、許士則等人，然後挺劍進入田悅的臥內。他兩個弟弟想勸止，田緒殺了想勸止的人，然後徑直登上大堂。田悅正因醉沉睡，田緒拔刀親手殺了田悅，和田悅妻子高氏，又進入另外的院子殺了田悅母親馬氏。河北的許多叛將也殘害過骨肉，但還沒人像田緒如此殘忍。田緒害怕眾人不肯依附自己，便跑出北門。邢曹俊和孟希祐等人帶領幾百徒眾追上他，遙遠地呼喊道：“節度使還必須郎君擔任，其他人自然不行。”於是帶著田緒回到軍衙，推舉他為留後。次日，他將殺害田悅的事歸罪於扈崿，將他的腦袋砍下示眾；然後稟告孔巢父，並派使者將這事奏聞朝廷。當時田緒兄長田綸居長，但被亂兵所殺，大家隻好推舉田緒為留後。朝廷接著授任田緒為銀青光祿大夫、魏州大都督府長史、兼禦史大夫、魏博節度使。當時朱滔率軍，並引來回紇部眾南侵，田緒派兵協助王武俊和李抱真，在涇城擊潰了朱滔，因功加授檢校工部尚書。貞元元年（785），唐德宗將嘉誠公主嫁給田緒，加他為駙馬都尉。他很快又升遷檢校左仆射，封常山郡王，食邑三千戶。後來他改封雁門郡王，實封五百戶食邑。後來朝廷加他同平章事。最初，田悅生性節儉吝嗇，衣服和飲食都有節製。而田緒兄弟對田悅對他們的照顧心裏都很不滿足。田緒得誌後，頗為放縱豪侈，酒色無度。這時他暴病而死，終年三十三歲。唐德宗追贈他為司空，送給他加等的喪事賻禮。

田緒死後，他身邊的人秘不發喪，讓他小兒子田季安代領軍事。田季安這時才十五歲。四月十四（乙亥），魏博正式為田緒發喪，並推舉田季安為留後。

四月十九（庚辰）是唐德宗的生日。按照慣例，他隻命令僧侶和道士到麟德殿宣講。這年，他首次讓儒生參與。四門博士韋渠牟口才很好，談笑風生。唐德宗非常高興，不到半個月就提拔他為右補闕。韋渠牟從此得寵。

五月初六（丙申），邠寧節度使張獻甫暴病而死。監軍楊明義請求都虞候楊朝晟暫且負責留後。五月十四（甲辰），唐德宗任命楊朝晟為邠州刺史和邠、寧、慶節度使。

同時，銀夏節度使韓潭辭讓新授的禮部尚書，並請求為崔寧平反昭雪。唐德宗答應讓崔寧家人將他的遺骸收葬。

五月二十七（丁已），駙馬郭暖、王士平、郭曖弟弟郭煦和郭暄，因為在唐代宗忌辰時飲宴被告發，遭貶官，回歸府第。

六月初三（壬戌），唐德宗允許已故前宰相驩州司戶竇參的家人收葬他的屍骨。

六月初六（乙醜），朝廷首次設置左右護軍中尉監和中護軍監，任命監句當左神策竇文場和監句當右神策霍仙鳴為護軍中尉，監左神威軍使張尚進和監右神威軍使焦希望為中護軍。他們都是宦官。當初，唐德宗依照六尚書的方式設置六統軍，用來安排被罷免的節度使，並照慣例用麻紙書寫製令。到這時，竇文場示意宰相也用任命統軍的方法用白麻紙書寫對他們的任命。翰林學士鄭絪上奏說：“根據慣例隻有封王和任命宰相時才用白麻。如今也用白麻任命護軍中尉，不知道是陛下特以此表示對竇文場的恩寵，還是今後都將如此？”唐德宗於是跟竇文場說：“武德和貞觀（即唐高宗和唐太宗）年間，中人（即宦官）不過員外將軍同正而已，穿緋色官服的沒幾人。自從李輔國以來，製度敗壞墮落。朕今天用你，不能說毫無私心。如果再用白麻下製宣告天下，人們一定以為是你脅迫朕這麽做的。”竇文場叩頭謝罪。唐德宗因此讓人燒了準備好的白麻告身，命令連統軍的任命今後也都隻由中書降敕。次日，唐德宗跟鄭絪說：“宰相不敢違拒中人，朕聽到愛卿的話後才醒悟過來。”當時竇文場和霍仙鳴勢傾朝廷內外，藩鎮將帥多出自神策軍、台省顯要高官也有不少出自他們的門下。

這期間，宣武（汴州）節度使李萬榮病風（患風痹，但也許是中風），昏迷不省人事。霍仙鳴推薦宣武押牙劉沐，說可以將軍政托付給他。六月二十二（辛巳），唐德宗任命劉沐為宣武行軍司馬。

同一天，宣歙觀察使兼宣州刺史劉讚去世。

當初，唐德宗因為在奉天時處境窘迫貧乏，所以自從回宮以來，尤其重視聚斂財富。很多藩鎮大員都靠進獻財寶取得恩寵，自稱貢獻的東西是“稅外方圓”即稅賦以外的收入，也有人說是“用度羨餘”即開支節餘；其實都是從平常稅賦裏克扣下來的，或增加對百姓的征斂，或減少胥吏的俸祿，或販賣蔬菜水果，通過這些手段得到的。他們往往將這些收入裝進私人腰包，進獻給朝廷的才什之一二。李兼在江西每月都有進貢，而韋皋在西川則每天都有進貢。後來常州刺史濟源人裴肅靠進奉升遷浙東觀察使，刺史進奉朝廷的做法就是從裴肅開始。當劉讚去世後，判官嚴綬執掌留後事務，竭盡府庫的財力用來進奉，結果就被內征為刑部員外郎。幕僚進奉朝廷就是從嚴綬開始。嚴綬是蜀人。

李萬榮生病期間，他兒子李乃成為兵馬使。六月二十五（甲申），他召集諸將，指責李湛、伊婁說、張丕不關心軍事，將他們排擠到外縣。唐德宗派中使第五守進到汴州，宣旨慰勞剛完，就有十來名軍士高喊道：“兵馬使勤奮辛勞，卻沒有獎賞。劉沐算什麽人，竟然成為行軍司馬！”劉沐怕了，假裝當場中風，被人抬了出去。軍士又喊道：“倉官劉叔何管理倉庫有貪汙行為。”居然把他殺了吃掉。這幫人又要舉刀砍殺第五守進，但被李乃製止了。李乃接著又殺了伊婁說和張丕。都虞候匡城人鄧惟恭和李萬榮是同鄉，關係密切。李萬榮常把他當作心腹，李乃也很依賴他。這時，鄧惟恭和監軍俱文珍拿下李乃，將他押送京師。

秋七月初六（乙未），唐德宗任命東都留守董晉為同平章事，兼任宣武節度使；任命李萬榮為太子少保，將李乃貶為虔州司馬。次日，李萬榮病故（《新唐書》說李萬榮於六月三十己醜病故，還說他兒子李乃自稱兵馬使，結果伏誅。此處以通鑒和《舊唐書》為準）。

鄧惟恭拿下李乃後，暫時接管了軍事，並自以為將會取代李萬榮，不肯派人去迎接董晉。董晉接受詔命後，當即帶著十幾名隨從趕赴汴州，也不用士兵護送。到了鄭州，他沒見到前來迎候的人。鄭州人為董晉擔心，有人勸他暫且留在那裏，靜觀事情的變化。有人從汴州過來，勸董晉說：“相公去不得。”董晉沒有回答，直接上路了。鄧惟恭沒想到董晉來得這麽快，所以沒來得及拿主意。董晉到了離城十餘裏地時，鄧惟恭才率領諸將出迎。董晉謙讓地叫鄧惟恭不用下馬，氣色非常溫和。鄧惟恭這才稍微放心。進城後，董晉仍然將軍政委托給鄧惟恭。朝廷還讓董晉以太子賓客身份作為東都留守、判東都尚書省事、東畿汝都防禦使。

當初，劉玄佐將汴州的兵馬增加到十萬，給將士的待遇十分優厚。李萬榮和鄧惟恭更有過之，因而導致士卒驕橫，很難駕馭。李乃安置心腹在公庭的廊廡之下，帶著弓箭，手執刀劍，隨時防備動亂，還時常賜給士兵酒肉。董晉到的第二天，就把這些做法全都取消了。

七月初九（戊戌），韓王李迥去世。他是唐代宗第七子，因母親有寵，一生下來就受封，雖然年幼，恩寵卻僅次於唐代宗次子鄭王李邈。寶應元年（762），他封為韓王。這時他去世，終年四十七歲。

七月二十三（壬子），唐德宗下詔，因為宣武將士鄧惟恭等人有執拿押送李乃的功勞，全都遷官賜錢。那些被脅迫而要去劫持製使的士兵，一律不予追問。

八月初一（己未，通鑒誤作乙未，《舊唐書》誤作辛未），日食。

八月十一（己巳），唐德宗任命前魏博節度副使田季安為魏州長史、魏博節度觀察等使。

八月十二（庚午），朝廷增修望仙門，廣夾城、十王宅、六王宅。

八月十五（癸酉），唐德宗任命虢州刺史崔衍為宣、歙、池觀察使，任命乞髯子湯忠義為歸德將軍。

八月十八（丙子），唐德宗任命汝州刺史陸長源為宣武行軍司馬。朝廷的輿論都覺得董晉過於柔和仁恕，恐怕不能辦好事，所以派陸長源去輔佐他。陸長源生性剛烈嚴苛，更改了很多原來決定的事。董晉最初都隨著他，等到方案出來後，他下令全取消了。因此軍中得以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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