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十四：涇原兵亂之十四：李晟計殺田希鑒與李泌擔保韓滉

興元元年即公元784年八月初三（壬寅），叛將李希烈派人到蔡州殺害了顏真卿。

八月初九（戊申），唐德宗李適任命奉天行營節度使戴休顏為左龍武統軍。

次日，因為延王李玢、隨王李迅、西平長公主的去世，唐德宗取消朝會。李玢是唐玄宗第二十子，初名李洄，他母親即尚書右丞柳範的孫女，名家出身，深得唐玄宗的敬重。李玢也很仁愛，頗有學問，於開元十三年（725）封為延王，兩年後遙領安西大都護和磧西節度大使。開元二十三年七月，他加授開府儀同三司，其他職位不變，並改名李玢。天寶十五載（756），唐玄宗到蜀郡避難。李玢全家有男女三十六人，不忍心將他們拋棄在路上，所以耽擱了好幾天才趕到唐玄宗的行在。唐玄宗非常憤怒，幸賴漢中王李瑀上疏救他，唐玄宗才聽任他回到靈武。這時他病故。李迅則是唐代宗第十子，也在這時病故。

八月二十（己未），唐德宗任命前湖州刺史袁高為給事中。

九月初二（庚午），宗正卿李琬去世。同時，唐德宗賜給渾瑊一座在大寧裏的府第，和女樂五人，並下詔讓宰臣和諸將送他前往新居，並賜音樂和饋贈，就像前不久送李晟入第那樣。

這期間，朱滔被王武俊打得潰不成軍，隻好上表待罪。九月初七（乙亥），唐德宗為王武俊加授檢校司徒，李抱真加授檢校司空，並賜給他們實封各五百戶，獎賞他們打敗朱滔的功勞。

九月十四（壬午），唐德宗追贈已故右仆射退休致仕的李涵為太子太保。李涵是高平王李道立的曾孫，他父親李少康曾任宋州刺史。李涵樸素恭慎，是有名的宗室成員，經累授出任讚善大夫、兼侍禦史。朔方節度郭子儀奏請他為關內鹽池判官。唐肅宗李亨在馬嵬坡和唐玄宗離別前往平涼時，不知該去哪裏。李涵和朔方留後杜鴻漸在朔方招集兵馬，並估計了那裏軍資倉儲庫物的數目。大家都推舉李涵，說他是宗室的精英，純樸厚道，忠誠可信，因此讓李涵帶著奏章到平涼謁見唐肅宗。李涵上奏時明了善辯，把局勢分析得一清二楚。唐肅宗非常高興，任命他為右司員外郎。他經累遷官至司封郎中和宗正少卿。

寶應元年（762），朝廷剛平定河朔地區，唐代宗因為李涵忠誠恭謹，而且博識多學，便升遷他為左庶子、兼禦史中丞、河北宣慰使。雖然他因母親去世丁憂，朝廷還是讓他起複本官出使。他每到州縣的郵驛，公事之外，未曾開口，吃的隻是蔬菜米飯，喝的也是白水而已，總是在地上鋪床休息。出使回來後，他請求罷官好服完喪期，唐代宗看到他因悲傷過度而非常消瘦，答應了他的請求。服喪完畢，他出任給事中，又升遷尚書左丞。因為幽州的動亂，他又出任河朔宣慰使。大曆六年（771）正月，他出任蘇州刺史、兼禦史大夫和浙江西道都團練觀察等使。大曆十一年他回朝官拜禦史大夫。京畿觀察使李棲筠去世時，李涵取代了他。唐德宗即位後，覺得李涵過於平和易處，缺乏治國的才幹，因此改任他為太子少傅，出任山陵副使。李涵的判官殿中侍禦史呂渭上言說：“李涵父親名叫少康。如今他的官名犯諱，恐怕不符合禮典。”宰相崔祐甫上奏說：“如果朝廷事情出現差錯，群臣要都能像呂渭這樣，那實在是太平之道。”朝廷於是任命呂渭為司門員外郎。不久有人上言說：“李涵以前擔任宗正少卿，當時沒有提到官名犯諱的事。如今作為少傅，卻妄有如此的奏議。”唐德宗下詔說：“呂渭越秩呈上章奏，為他上司的官名申訴。朕因為宋有司城的嫌疑，晉有詞曹的忌諱，所以歎服他忠於職守，也覺得他講的確實有理，因此賜他特殊恩典，使他得到厚賞。近來得知他所說有關‘少’字的事，其實李涵往年就已任少卿。昔是今非，怎能如此欺罔於朕！豈能讓他繼續荒謬地解釋朝典，側身在正派朝臣之間？應當讓他去輔佐遠方的藩臣，用以警戒輕浮的習俗。現改任呂渭為歙州司馬同正。”接著也改任李涵為檢校工部尚書、兼光祿卿，仍然擔任山陵副使。沒多久，李涵就以右仆射的身份退休致仕。這時他病故後，唐德宗追贈他為太子太保。

九月十五（癸未），馬燧率領步騎三萬攻打絳州。

九月十六（甲申），唐德宗任命前嶺南節度使元琇為戶部侍郎兼判度支。九月十九（丁亥），唐德宗環顧宰相們，說：“如今大盜雖除，時世仍然多難。朝廷應當廣為延納諫言，好讓下情上達。近日諫官都沒有什麽論奏。自今以後，每次正朝時或延英坐日（延英殿是唐大明宮的內宮之一。中唐以後，下朝時皇帝有時會請大臣到那裏商談政事，稱延英坐日），應經常讓兩三位朝臣奏對時政的得失，或許很有裨益。”

這年秋季，螟蟲和蝗蟲蔽野，把草木吃得精光。

度支部門因為李懷光所部數萬將士和李懷光一同造反，所以沒有發給他們冬裝。唐德宗說：“朔方軍的將士累代忠義，如今隻是被李懷光控製而已，將士有什麽罪過！”冬十月，他下詔說：“在李懷光那裏的朔方以及其他諸軍將士，冬裝以及賞錢都將暫時放在其他地方貯藏，待到道路稍為通暢時，將及時發放。”

李勉多次上表請求自貶。十月初三（辛醜），唐德宗罷免李勉都統和節度使職位，保留了他的檢校司徒和同平章事（《新唐書》說任命李勉為檢校司徒和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十月十八（丙辰），李懷光部將閻晏入寇同州，官軍在沙苑吃了敗仗。唐德宗下詔征用邠州的軍隊，並派韓遊瑰率領甲士六千赴援。

十月二十七（乙醜），馬燧攻拔絳州，分兵奪取聞喜、萬泉、虞鄉、永樂、猗氏。

當初，魚朝恩被殺後，唐代宗不再讓宦官帶兵。唐德宗即位後，將禁兵全部交給白誌貞管轄。白誌貞獲罪後，唐德宗又讓宦官竇文場取代他，並跟從他前往山南。那時禁衛兩軍才稍微有點像樣。唐德宗回到長安後，對手握重兵的宿將多少有點猜忌，因此罷免了一些。十月三十（戊辰），他任命竇文場為監神策軍左廂兵馬使，王希遷為監右廂兵馬使，開始正式讓宦官分掌禁衛軍旅。

閏十月初二（庚午），唐德宗下詔說：“朕君臨天下，然而有失帝王之道，以致兵革不息，至今已有五年。朕憐憫黎民百姓的辛勞，悔恨征伐不休的軍事。而李希烈蔑視道義，背棄仁德，逆反正道，暴虐害人。朕哀憐民眾，為了百姓免遭生靈塗炭，也為了拯救萬物，不怕委屈自身，所以在年初特別頒布新令，赦免他的死罪，以至誠相待。使臣剛抵達他的邊境，就聽說這極為狡猾的家夥已僣越竊取大位。他日益殘暴嚴酷，貪得無厭。將相大臣，無不心懷激憤，相繼陳奏表疏，再三請求出兵討伐剪除。朕覺得他的所作所為將受到天罰，不想給百姓造成危害。一旦兵戈交接，將玉石俱焚。朕總念及他的部下功臣，遭他的脅製，即使想要改邪歸正，也無路可走。他們將終身受汙，累代銜冤，被強迫牽連，幫他逞凶，實在令人痛惜感傷。這難道不是一人作孽，毒流萬民？為人父母，能不愧疚傷懷！必須讓諸道節度使向李希烈的部眾明確曉諭，罪止元凶，被脅製的徒眾，一律不予追問。”

同時，鄜坊節度使唐朝臣上奏，說他收複了永樂縣。

閏十月初五（癸酉），唐德宗任命右龍武大將軍李觀為涇州刺史兼涇原節度使。

閏十月初七（乙亥），唐德宗下詔，因為宋亳、淄青、澤潞、河東、恒冀、幽、易定、魏博等八節度使管轄地區螟蝗災害嚴重，造成百姓饑饉，朝廷將賜給每節度使大米五萬石；河陽和東畿各賜三萬石，由有關部門負責運送，在楚州分別交付各節度使管轄地區。

閏十月初八（丙子），唐德宗任命涇原節度使田希鑒為衛尉卿。

李晟剛到風翔時，田希鑒派使者前來參見問候。李晟跟使者說：“涇州靠近吐蕃。萬一敵兵入寇，州兵能夠單獨抵禦他們嗎？我想要派兵增援，又不知道田尚書意下如何。”使者回去後轉告了田希鑒。田希鑒果然請求援兵，李晟便派心腹部將彭令英等人去衛戌涇州。李晟不久又借口巡視邊塞，前往涇州。田希鑒出城相迎，李晟和他並排騎馬進城，路上交談舊事，聯絡感情。田希鑒妻子李氏，將李晟當作叔父一般敬重，李晟也稱他作田郎。李晟讓他準備三天的食物，說：“巡視安撫完畢後，我馬上就回鳳翔。”田希鑒因此不再懷疑。

閏十月初九（丁醜），也就是朝廷剛任命田希鑒為衛尉卿的次日，李晟設宴招待諸將，田希鑒和將佐都來到李晟的軍營。李晟埋伏了甲兵在外廊廡。大家吃過後開始飲酒，彭令英帶著涇州諸將走到堂下，李晟跟他們說：“我和你們已經久別，你們應該各自道出姓名。”於是得到當時參與殺害涇原節度使馮河清的石奇等三十多人。李晟嚴厲譴責他們說：“你們這夥人屢次叛逆作亂，殘害忠良，實在是天地所不容！”於是令人將他們全帶出處斬。田希鑒當時還在座，李晟看著他說：“田郎也未必無過。看在和你親近的份上，將讓你身首完整。”田希鑒說：“唯命是從。”李晟於是令人將他帶出去縊殺了，連同他兒子田萼。李晟然後帶兵進入田希鑒的軍營，向他們解釋誅殺田希鑒的原因。他的部眾無不雙腿戰栗，沒人膽敢亂動。

馮河清是京兆人，最初靠武藝從軍，隸屬朔方節度使郭子儀，以戰功授任左衛大將軍同正。他後來隸屬涇原節度使馬璘，經常帶領偏師抵禦吐蕃，很有殺敵獲俘的戰功。他曆任試太子詹事、兼禦史中丞，出任兵馬使。建中四年（783），節度使姚令言奉詔率兵趕赴關東，讓馮河清負責兵馬留後，判官兼殿中侍禦史姚況負責州事。當姚令言到了京師，他所部士兵嘩變反叛，唐德宗不得不跑到奉天避難。馮河清和姚況得知這事後，集中三軍大哭，並共同激勵將吏，發誓要堅守氣節，忠誠朝廷，部眾也頗為感動。他們當即裝載甲仗和器械在一百多輛車上，連夜送到唐德宗的行在。當時禦駕逃難，六軍雖然跟從，但倉皇之際，都沒帶什麽兵器。當涇州的盔甲兵仗運來時，士氣大振。唐德宗下達特詔褒揚他們的忠誠和功勳，拜他為四鎮和北庭行軍以及涇原節度使、兼禦史大夫；拜姚況為兼禦史中丞和行軍司馬，不久又加授馮河清為檢校工部尚書。朱泚和姚令言多次派細作去招誘，但馮河清總是將他們拘留後殺了。當禦駕到梁州避難時，馮河清的部將田希鑒暗中和朱泚勾結，夥同黨羽殺害了馮河清。朝廷追贈他為尚書左仆射，官府為他舉辦喪事。這時，李晟殺了田希鑒他們，為他報了仇。唐德宗接著追贈馮河請為太子少傅。

再說，李希烈派部將翟崇暉率眾包圍陳州，但很久都無法攻克。李澄知道大梁兵少，不能製服滑州，便燒了李希烈所授的旌節，對部眾發誓，然後於閏十月二十（戊子，根據《新舊唐書》）在滑州歸降朝廷。閏十月二十六（甲午），唐德宗任命李澄為汴州刺史、汴滑節度使，封武威郡王。

同時，神策行營節度使、檢校尚書右仆射、馮翊郡王尚可孤去世。尚可孤是東部鮮卑宇文的別部，世代居住在鬆、漠二州之間。天寶末年他歸附朝廷，隸屬範陽節度使安祿山，後來又事奉史思明。上元中年（761）他歸順朝廷，經累授出任左、右威衛二大將軍同正，兼任神策大將，以先後戰功改任試太常卿，朝廷還賜給他實封一百五十戶食邑。魚朝恩統領禁軍時，喜愛他的勇猛，對他非常信任，把他當作養子，奏請讓他姓魚名智德，派他率領禁兵三千鎮守扶風縣，後來轉移到武功。尚可孤在扶風和武功共十餘年，士卒和部伍整肅，軍隊和城邑也很安定。魚朝恩死後，朝廷賜尚可孤姓李名嘉勳。當李希烈反叛時，唐德宗於建中（783）四年七月任命他兼禦史中丞和荊襄應援淮西使，恢複本姓名尚可孤，讓他率領所統部眾趕赴山南即唐德宗的行在。他累有戰功。

當涇原兵馬嘩變反叛時，唐德宗下詔征召尚可孤的軍隊前往藍田。當時叛軍勢力很強盛，他便在七盤山紮營，修築城柵占據在那裏。朱泚部將仇敬等人來進攻，尚可孤頻繁打敗他們，因而收複了藍田縣。這年即興元元年三月，他升遷檢校工部尚書、兼禦史大夫、神策京畿渭南商州節度使。四月，仇敬又來入寇，尚可孤率軍猛烈反擊，生擒仇敬後殺了他，接著進軍和副元帥李晟決定攻討的方略。五月，李晟率領尚可孤和駱元光的大軍收複京城，尚可孤的部隊是先鋒。京師平定後，他因功升遷檢校右仆射，封馮翊郡王，增加食邑，連同先前的共八百戶，實封二百戶。

尚可孤生性謹慎沉毅。他功勳卓著，然而在眾將聚會時，從未自言大功。朱泚之亂平定後，他率軍進駐白花亭，禦眾公平，號令嚴整，得到當時人們的稱道。李晟尤其信任和敬重他。當李懷光在河中反叛時，唐德宗下詔派尚可孤帶兵與諸軍進討。他在進駐沙苑時遇到暴病，死在軍中。朝廷追贈他為司徒，賜給他家人超等的布帛和米粟，喪禮和殯葬所須的物品全部由官府供給。

宋亳節度使劉洽派馬步都虞候劉昌與隴右和幽州行營節度使曲環等人帶兵三萬救援陳州。十一月初六（癸卯），他們在陳州西麵打敗翟崇暉，斬首三萬五千級（《舊唐書》說俘斬三萬級），還生擒了翟崇暉，獻給朝廷。劉昌他們乘勝進攻汴州，李希烈怕了，隻好逃歸蔡州。李澄帶兵直趨汴州，但到了城北時，因膽怯不敢進城。劉洽的兵馬也到了城東。十一月二十一（戊午），李希烈守將田懷珍開門迎納官軍（《舊唐書》說這天劉洽擊潰李希烈的部眾，生擒他任命的宰相鄭賁等五人獻給朝廷。李希烈逃歸蔡州，汴州被平定）。次日，李澄入城，在浚儀駐軍。兩軍將士，每天都有糾紛。剛好李希烈的鄭州守將孫液投降了李澄，李澄便帶兵進駐鄭州。唐德宗接著下詔任命都統司馬寶鼎人薛玨為汴州刺史。

李勉到了長安，穿著素服待罪。多數朝臣都認為李勉必須對大梁失守負責，不應再擔任宰相。李泌上言說：“李勉公忠雅正，而用兵並非他的長項。大梁失守時，拋棄自己的妻兒而跟從他的將士幾乎有二萬人，足以見得他深得眾心。而且劉洽也是出於李勉麾下。李勉到睢陽時，將他的全部部眾都交給劉洽，終於平定了大梁。所以其中也有李勉的功勞。”唐德宗於是讓李勉複位。

有些朝臣又說：“韓滉（浙江節度使）聽說陛下的鑾輿流落在外，曾聚兵修築石頭城，暗中心懷異誌。”唐德宗也對他懷疑，便去征求李泌的看法。李泌說：“滉公忠清節儉，自從禦駕流落在外，韓滉對朝廷的貢獻不絕。況且他鎮撫江東十五州，那裏沒有盜賊。這都是韓滉努力的結果。之所以修築石頭城，是因為韓滉見到中原動蕩，以為陛下將有東晉當年的永嘉之行，也是為了迎接陛下前去作準備而已。這正是人臣忠誠篤信才作出的考慮，陛下為何反而覺得是罪過？韓滉生性剛正嚴謹，不肯依附權貴，所以很多人對他誹謗詆毀。還希望陛下明察，臣敢擔保他絕對沒事。”唐德宗說：“外頭議論洶洶，指控他的奏章如麻。愛卿難道就沒聽說嗎？”李泌說：“臣固然聽說了。他兒子韓皋是考功員外郎，如今不敢回去探望他的親人，正是因為誹謗的話在外沸騰的緣故。”唐德宗說：“他兒子都如此害怕，愛卿如何擔保得了？”李泌說：“韓滉的用心，臣非常了解。希望陛下明白表示他毫無異心。臣請求朝廷宣示中書省，讓朝臣都知道陛下的看法。”唐德宗說：“朕正要重用愛卿，外人也怎能輕易擔保！還希望愛卿謹慎，不要違背眾人的心願。朕擔心他將連累愛卿。”李泌退下後當即呈上表章，願意用自家百口擔保韓滉。

另一天，唐德宗跟李泌說：“愛卿竟然上呈表章。朕已為愛卿留中（壓下沒有轉交給中書省下達）了。朕雖然知道愛卿是韓滉的親舊，但怎能不愛惜自身！”李泌說：“臣豈肯因為親舊而辜負了陛下！臣隻是覺得韓滉實在沒有異心而已。臣上呈的表章，是為了朝廷，並非為了自身。”唐德宗問道：“怎麽說是為了朝廷？”李泌答道：“如今天下出現旱災和蝗災，關中的大米每鬥貴達千錢。朝廷倉廩耗竭，而江東卻一派豐收。還希望陛下盡早下達臣的奏章，好解除朝廷眾臣的疑惑，並當麵曉諭韓皋，讓他回江東省親。這樣做隻會讓韓滉感激陛下的信任，不再有自疑的心思，並將盡速為朝廷運送糧儲。這難道不是為了朝廷嗎？”唐德宗說：“說的太好了！朕完全領悟。”當即下達李泌的奏章，並讓韓皋進宮辭行，回去探親，還當麵賜給他緋色官服。唐德宗跟他解釋說：“你父親近來遭受流言誹謗，朕如今很清楚其中的原因，早已釋然，不再相信它們了。”又說：“現在關中缺乏糧食。回去跟你父親說，應當盡快把糧食送來。”

韓皋到了潤州見了父親韓滉，韓滉十分高興，也感動得流淚。當天，他就從臨水濱發放大米百萬斛到關中。韓皋也隻逗留了五天就回朝了。韓皋跟母親告別時，韓滉在外頭聽到他的哭聲，非常憤怒，把他喊了出來，鞭撻之後，親自送他到江上，冒著大風和波濤讓他回京去了。後來陳少遊得知韓滉進貢大米給朝廷，也進貢了二十萬斛。唐德宗跟李泌說：“韓滉居然能感化陳少遊，使得他也進貢大米來了！”李泌說：“豈止陳少遊，諸道將領也將爭著進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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