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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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係列十四:涇原兵亂之七:唐德宗梁州避難與田緒魏州殺害田悅

(2018-04-22 19:49:40) 下一個


興元元年即公元784年春正月十六(戊子),唐德宗李適任命蕭複為山南東西等道宣慰和安撫使,其實是疏遠了他。二月二十三(甲子),他加授李懷光為太尉,還賜給他不死的鐵券,但李懷光已經決心反叛。


右武鋒兵馬使石演芬本是西域胡人,被李懷光收養為子。李懷光暗中和朱泚通謀,石演芬派他的門客郜成義前往唐德宗的行在告知朝廷,請求罷免他都統的兵權。郜成義到了奉天後,將這事告知李懷光的兒子李璀。李璀秘密將這事轉告他父親。李懷光召石演芬來,怒責他道:“我把你當作兒子看待,你為何要破敗我的家!今日你辜負了我得死,死得甘心嗎?”石演芬說:“天子將太尉當作股肱,太尉將我當作心腹。太尉既然辜負了天子,我為何不能辜負太尉!我是個胡人,不能有異心,隻知道事奉一人。如果能避免賊名而死,那麽死也甘心!”李懷光讓身邊隨從將他的肉割下吃了,但他們都說:“他是位義士!可以讓他盡快死去。”便用刀砍斷他的喉嚨後離開了。


派去安撫李懷光的李卞他們從李懷光那裏回來後,跟唐德宗奏報了李懷光驕慢無禮的狀況,朝廷這才在奉天嚴格實行門禁,邕從禦駕的群臣都暗中整理行裝準備逃難。


二月二十四(乙醜),唐德宗加授李晟為河中和同絳節度使,但覺得對他的待遇還不夠,便於次日又加授他為同平章事。


唐德宗準備到梁州避難,山南節度使鹽亭人嚴震得知後,馬上派使者到奉天奉迎禦駕,又派大將張用誠帶兵五千到盩厔,前來迎接護衛。張用誠受到李懷光的引誘,暗中和他勾結。唐德宗得知後非常憂慮。剛好嚴震又派牙將馬勳奉表前來,唐德宗跟他談了自己的擔憂。馬勳請求說:“讓臣即刻趕回梁州,取來嚴震的兵符,然後召張用誠回府。他如果不肯,臣請求殺了他。”唐德宗高興地說:“愛卿什麽時候能趕得回來?”馬勳定下歸期,立刻就上路了。得到嚴震的兵符後,馬勳請求嚴震派五名壯士和他一道到駱穀。張用誠不知道事情已經泄露,帶著數百隨從騎馬到駱穀迎接他。馬勳和他一道進了驛站。當時天氣寒冷,馬勳在驛站外點燃了許多篝火,張用誠的軍士們都到那裏烤火。馬勳於是從容地從懷中取出兵符,拿給張用誠看,說:“大夫(指嚴震)召你回去。”張用誠驚愕萬分,起身要走,但被馬勳帶來的壯士自後頭卡住了雙手。張用誠的兒子在馬勳背後,砍傷了馬勳的腦袋。壯士們殺了他兒子,將張用誠按在地上,踏住他的腹部,用刀抵著他的喉嚨說:“一出聲就殺了你!”馬勳進入他的兵營,張用誠的士卒都已披上盔甲,手執兵器準備和馬勳交戰了。馬勳跟他們大聲說道:“你們的父母妻兒都在漢中,一旦拋棄他們,和張用誠一同造反,對你們有什麽好處!大夫命令我隻拿下張用誠,對你們一律不予追究。你們用不著自取滅族之罪!”眾人全都啞口無言,表示歸服。馬勳將張用誠押送回梁州,嚴震用棍杖將他殺了,接著命令他的副將統領他的部眾。馬勳裹著張用誠的首級,回到唐德宗的行在複命,隻比預定的日期超過半天。


李懷光夜裏派人去襲擊和兼並鄜坊京畿金商節度使李建徽和神策軍兵馬使楊惠元的部隊。李建徽逃走,得免一死。楊惠元將要逃往奉天,但被李懷光派兵追上殺了(《新唐書》說這事發生在三月,並將楊惠元作陽惠元)。


楊惠元(史書多處作陽惠元)是平州人,靠武藝從軍,隸屬平盧節度使劉正臣,後來與田神功和李忠臣等人相繼跨海來到青、齊之間。他忠勇並頗多權略,稱為名將。後來他又以兵隸屬神策,出任神策京西兵馬使,鎮守奉天。當初即大曆中年,朝廷雖然平定了河北河南,但總是姑息那裏的藩臣。李正己占有淄、青、齊、海、登、萊、沂、密、德、棣、曹、濮、徐、兗、鄆十五州之地,養兵十萬;李寶臣占有恒、易、深、趙、滄、冀、定七州之地,有兵五萬;田承嗣占有魏、博、相、衛、洺、貝、澶七州之地,有兵五萬;梁崇義占有襄、鄧、均、房、複、郢六州之地,部眾二萬。他們都在開始時靠叛亂得以封侯,各自在地方擅權獨立,雖然表麵上泛泛地稟承朝旨,然而威刑獎賞,生殺予奪,全由他們自專。這些藩臣盤根錯節,相為表裏。朝廷經常表示大度,不為他們訂立什麽限製。朝廷對他們放鬆時他們則嫌釁自作,稍微嚴格時他們則合謀造反。偶爾得知詔旨將增置一城,浚通一池,他們無不怨恨憤怒,尋找各種借口反對,而朝廷往往為之罷役。而他們自己則在境內治理兵馬和修繕壁壘,用以自固。這樣的幾近割據曆經了三朝,近二十年之久,而朝廷不敢做任何事情得罪他們。


唐代宗性格寬柔,不怎麽生氣,一切都聽任他們。凡是河朔諸道前來上奏的人,必定都會獲得賞賜。當唐德宗即位後,嚴察神斷。自從誅滅劉文喜之後,藩臣們知道朝法不可侵犯,李正己等四盜俱不自安。上奏的人經常空手而還,無所賞賜,歸來的人所以大多怨恨朝廷。因此出現了許多傳說飛語,說唐德宗想要欲東封泰山,汴州又上奏,說城池狹隘,請求增築城郭。李正己得知後,移兵萬人進駐曹州,田悅也在黃河境上加兵。河南因此大為驚擾,派到朝廷告急的羽書十分頻繁。唐德宗於是下詔,轉移京西戎兵一萬二千人以防備關東。唐德宗登禦望春樓,親自誓師為軍隊餞行,還說:“嗚呼!東麵的警報,事情已萬不得已。唯有你們將校群士,各以忠節,勤於皇家。你們曾南赴蜀門,西定涇壘,甲胄不解,瘡痍未平。如今又派你們分別出鎮周、鄭之郊,敬聽明命。王者之師,有征無戰,稽諸理道,用正邦國。你們應當勵於戈甲,保固城池,以德和人,以義製事。隻要防備他們的侵逸,而不用越境攻取。先禮後兵,戢而後動,可謂正道!如今外夷來到宮庭朝貢,春季又是萬物開始生植的季節,加緊農桑正是此時。而讓你們將士暴露在野外吃苦,朕的確心痛如焚。你們所有戰士,都在朕的心懷。”很多士卒聽後都感動得流淚。當賜宴時,諸將列席而坐。酒至,神策將士都不飲用。唐德宗感到奇怪,便讓他打聽原因。當時楊惠元擔任都將,答道:“臣最初離開奉天時,本軍帥張巨濟與臣等約定說:‘這場戰役,將會建立大勳,樹立大名。凱旋之日,應當共同歡飲。如果尚未告捷,則沒有理由飲酒。’所以臣等不敢違約而飲。”大軍出發時,有司部門在路上為他們供應酒水,其他軍隊沒有一人遺漏,唯有楊惠元一軍一瓶都沒拿。唐德宗為此稱歎了很久,還下降璽書慰勞他們。


當田悅反叛時,唐德宗下詔派楊惠元率領禁兵三千與諸將出去討伐。大戰禦河和奪取三橋,都是楊惠元的功勞。很快朝廷加他為檢校工部尚書,攝理貝州刺史,並讓他隸屬李懷光。建中四年(783)冬,他自河朔與李懷光同赴國難,解除了朱泚對奉天的包圍。翌年二月,李懷光背國叛逆,楊惠元義不受汙,脫身逃往奉天。剛好禦駕南幸漢中。李懷光對楊惠元的逃逸非常憤怒,便下令部將冉宗帶領一百餘騎在好畤縣追上他。楊惠元走投無路,父子三人並投入民家的井中,冉宗將他們拉上來後殺害了。


李懷光又揚言說:“我現在就和朱泚聯合,禦駕應當暫且遠避他方!”


李懷光覺得韓遊瑰是朔方的將領,在奉天手握重兵,便寫信給他,約他一同反叛。韓遊瑰將這事秘密奏報唐德宗。次日,李懷光又寫信催他,韓遊瑰又奏報了唐德宗。唐德宗稱讚他的忠義,順便問他說:“有什麽對策嗎?”韓遊瑰說:“李懷光總令各道兵馬,所以敢於恃眾為亂。如今邠寧有張昕,靈武有寧景璿,河中有呂鳴嶽,振武有杜從政,潼關有唐朝臣,渭北有竇覦,都是守衛方麵的大將。陛下可以將他們各自的部眾和地盤授予他們,然後表麵上為李懷光加官進爵,實際奪了他的兵權。那麽各個行營的將領將接受本府的指揮,這樣就將李懷光孤立了起來,看他還能作亂!”唐德宗問道:“罷了李懷光的兵權,那麽誰來對付朱泚?”韓遊瑰說:“陛下既然許諾將士,一旦收複長安就會得到重賞,將士奉天子的詔命,為了自身的富貴出討賊兵,誰不願意!邠府的兵馬數以萬計,如果讓臣率領,足以誅滅朱泚。何況各道必有杖義的臣屬,朱泚實在沒什麽好擔憂的!”唐德宗覺得有理。


二月二十六(丁卯),李懷光派部將趙升鸞來到奉天,約定在晚上派別將達奚小俊燒毀乾陵,以此驚嚇唐德宗,讓趙升鸞利用這機會脅迫禦駕離開奉天。趙升鸞去見渾瑊,告訴他這事,渾瑊急忙向唐德宗奏報,並請他馬上下決心前往梁州。唐德宗於是命令渾瑊宣布戒嚴。渾瑊出去準備,但部隊尚未集結完畢,唐德宗就已經出了城西,並留下戴休顏守衛奉天,任命禦史中丞齊映為沿路置頓使。朝臣和將士們慌慌張張地跟著禦駕跑了。戴休顏在軍中宣布說:“李懷光已經反了!”接著率軍登城拒守。


朱泚稱帝時,兵部侍郎劉乃臥病在家。朱泚派人去召他前來,但劉乃不肯起床。朱泚又讓蔣鎮親自前往勸說,前後去了兩趟。知道利誘和威脅都不管用,蔣鎮自己感歎道:“我也身居要職,隻因不能舍生取義,才一至於此。現在豈能再以自己的腥臊去沾汙賢臣!”歔郗哽咽著離開了。劉乃得知唐德宗到山南避難,捶打著胸脯大聲呼喊,往床上摔去,不吃不喝,幾天後就去世了。太子少師喬琳跟從唐德宗來到盩厔,因為年老多病,經不住翻山越嶺的險阻跋涉,便削發為僧,躲在仙遊寺裏。朱泚得知後將他召到長安,拜他為吏部尚書。於是很多逃竄或藏匿的朝臣都到朱泚那裏當官去了。


李懷光派部將孟保、惠靜壽、孫福達率領精騎直趨南山,想要劫持禦駕,結果在盩厔遇到諸軍糧料使張增。這三位將領說:“他強迫我們做出不臣的事情,我們可以借口用沒來得及追上向他匯報。最多不過不讓我們為將罷了。”於是用眼睛暗示張增,假裝問他說:“軍士都還沒吃早飯,該怎麽辦?”張增配合他們欺騙士兵們說:“這裏往東幾裏地外有座佛祠,我在那裏貯存了不少糧食。”三位將領於是帶兵東去,放縱士兵到處剽掠。因此邕從禦駕的官員都得以安全抵達駱穀。孟保他們借口追不上回去匯報,李懷光果然將他們都罷黜了(《新唐書》說李懷光部將孟庭保帶兵來追,但被左衛大將軍侯仲莊在驛店打敗)。


同時,河東將領王權和馬匯帶兵返回太原。


李晟得到朝廷的製書後,朝奉天方向下拜,哭著接受任命。他跟將佐們說:“長安是皇上的宗廟所在,天下的根本。如果將領們都跟著禦駕去了,誰還能留下消滅賊兵!“於是著手修複城防壕塹,修繕甲胄兵器,作好收複京城的準備。先前,東渭橋有儲存的穀粟十多萬斛,但度支部門全給了李懷光的軍隊,所以現在幾乎都沒了。當時李懷光和朱泚連兵,聲勢非常浩蕩強盛。禦駕往南避難,造成人心惶惶。李晟以一支孤軍處於兩個強寇之間,內無資糧,外無救援,隻能靠忠義感動和激勵將士,所以他的部眾力量雖然單薄弱小,而銳氣不衰。他又寫信給李懷光,語氣十分謙卑恭遜,雖然向他表示尊崇,但也向他陳述禍福利害,還勸他立功補過。所以李懷光多少也感到愧疚,不忍心出兵攻打他。


李晟說:“京畿一帶雖然剛經曆了兵荒馬亂,但也還可以征到些租賦。沒什麽比按兵不動和姑息養寇危害更大的了!”於是讓他的判官張彧代理京兆尹,並挑選了四十多人,給他們官銜,讓他們到渭北去負責征用糧草。十來天後,各處的糧草都送來了。李晟於是流著淚召開誓師大會,決心出兵平定賊寇。


再說,魏博的田悅多次戰敗,士卒死了什之六七,他的部屬都對繼續作戰感到厭惡和苦惱。唐德宗任命給事中孔巢父為魏博宣慰使。孔巢父雄辯博學。他到了魏州,對田悅的部眾講解逆順和禍福,田悅和將士們聽了都很興奮。兵馬使田緒是田承嗣的兒子,為人凶險,犯過很多過失,但田悅一直不忍心殺他,隻是杖責後拘留了他。田悅決定歸降朝廷後,內外都放鬆了警戒。


三月初一(壬申),田悅設宴招待孔巢父。田緒對弟弟和侄兒很有怨言,他的一個侄兒想勸止,結果田緒怒不可遏,居然殺了那侄兒。後來他又後悔,說:“仆射(即田悅)一定會因此殺了我!”當晚,田悅喝醉後回府就寢,田緒和身邊親信暗地裏穿過後牆進入田悅的臥室,殺了田悅及其母親和妻兒等十多人,然後率領親信們拿著大刀站立在中門的內夾道裏。天快亮時,他以田悅的名義召行軍司馬扈崿、判官許士則、都虞候蔣濟前來議事。因為府署深邃森嚴,外人不知有變,所以許士則和蔣濟也沒懷疑,就先到了。田緒召他們進去,當即就將他倆亂刀砍死。田緒覺得既然事情已經泄露,便帶兵出門,路上遇見田悅親信將領劉忠信正在進行節度使議事的安排,田緒大聲向眾人喊道:“劉忠信和扈崿謀反,在昨夜刺殺了仆射。”眾人大驚一驚,堂上一片喧嘩。劉忠信還沒來得及辨解,就被眾人撕裂殺了。扈崿到來時,在戟門遇見這一混亂的場麵,馬上招撫勸諭將士,於是有三分一的將士跟從他。田緒怕了,登上城樓,站在上頭向部眾大聲喊道:“我田緒是先相公的兒子,你們深受先相公的恩典,如果能立我為主,兵馬使賞錢二千緡,大將一半,下至士卒,每人賞錢百緡。我要把官府和私人的錢財都拿出來,五天內辦完這事。”於是將士們回頭殺了扈崿,全都歸附田緒,軍府這才安定下來。田緒接著向孔巢父請求指示,孔巢父隻好命令田緒暫時掌管軍府。幾天後,大家才知道田緒殺了他的堂兄(田悅),雖然也後悔憤怒,但田緒已經上台,也無可奈何。田緒又殺了田悅親信將領薛有倫等二十多人。


李抱真和王武俊正準備帶兵去救貝州,聽說魏州發生動亂,不敢進軍。朱滔聽說田悅死了,高興地說:“田悅辜負我的恩典,老天假手於田緒殺了他!”當即派他的執憲大夫鄭景濟等人率領步騎五千去幫助馬寔,合兵一萬二千攻打魏州。馬寔進駐王莽河,縱使騎兵和回紇兵馬四出剽掠。朱滔另外又派人進城去勸說田緒,答應讓他出任本道節度使。田緒處境正十分危迫,便派隨軍侯臧前往貝州向朱滔表示款誠。朱滔非常高興,讓侯臧回去告訴田緒,叫他和自己馬上簽訂盟約。田緒在魏州城內部署已定,李抱真和王武俊又派人去見田緒,答應派兵赴援,履行田悅還在時的約定。田緒召集將佐商議,幕僚曾穆和盧南史說:“用兵雖然崇尚威武,但也應當本著仁義,然後才能有功。如今幽陵(指朱滔和馬寔他們)的兵馬恣意肆行,到處殺掠,造成白骨蔽野。即使先仆射有對不起他們的地方,但百姓有何罪過!今天他們雖然強盛,他們滅亡的日子指日可待。何況昭義和恒冀(即李抱真和王武俊)正與他們互相攻打,我們何必要為了目前的緊急,就去投靠他們重新成為叛逆?不如歸命朝廷。天子正在外頭顛沛流離,聽說魏博使者來了必定會喜出望外,官爵也會旋踵而來。”田緒聽從了他們的建議,於是派使者奉表趕赴唐德宗的行在,並加強城守等待詔命。


唐德宗離開奉天時,韓遊瑰率領他麾下八百多人回到邠州。李懷光因為李晟的部隊日益強盛,非常頭疼,想率軍從鹹陽去襲擊東渭橋。他三次下令部眾,但部眾都沒有反應,還私下議論道:“如果帶著我們出擊朱泚,我們全會盡力。如果要造反,我們惟有一死而已,絕不能跟他!”李懷光知道眾人的意誌不能強求,便向賓客僚佐請教對策。節度巡官良鄉人李景略說:“奪取長安,誅殺朱泚,然後讓諸軍返回各道,明公自己單騎前往陛下的行在,這是最好的辦法。如此一來,不但臣子的氣節不虧,功名也還可以保住。”接著跪地磕頭,懇切請求,以致淚流滿麵。李懷光答應了。都虞候閻晏等人則勸李懷光東保河中,慢慢再考慮下一步計劃。李懷光於是勸諭部眾說:“如今我們暫且進駐涇陽,再把妻子兒女從邠州叫來。等他們來了後,我們一道前往河中。等到安置了春裝後,再回來進攻長安也不晚。東方諸縣都很富裕充實,大軍出發那天,隨便你們抄掠。”部眾也都同意。李懷光於是跟李景略說:“先前的建議,軍士們都不肯。先生應當盡快離開,不然會被害!”於是派了幾名騎兵護送他離去。李景略出了軍門,慟哭著說:“真沒想到這支軍隊會一下子陷於不義之中!”


李懷光派人前往邠州,命令留後張昕將留在那裏的一萬多士兵以及行營將士的家屬送到涇陽,並派部將劉禮等人帶領三千多騎兵脅迫家屬遷移。韓遊瑰勸張昕道:“李太尉本來功勞很大,現在卻自暴自棄,已經深陷禍患和危機之中。中丞今日可以為自己求得富貴,我願意率領麾下跟從中丞。”張昕說:“我本來出身微賤,全賴李太尉才有了今天,所以不忍心辜負於他!”韓遊瑰於是稱病不出門,但暗中和將領高固和楊懷賓等人聯係。當時崔漢衡帶著吐蕃兵馬駐紮在邠南,高固說:“張昕帶著兵馬一走,邠城就空出來了。”於是偽造了渾瑊的書信,讓吐蕃的兵馬遷移到靠近邠城的地方。張昕他們怕了,最終不敢出城。張昕他們於是陰謀要殺了不聽命令的將領們。韓遊瑰知道這事後,先下手和高固等人舉兵殺了張昕,然後派楊懷賓奉表奏聞朝廷,並派人告知崔漢衡。崔漢衡於是偽造詔書,任命韓遊瑰負責軍府事務,軍中將士都非常高興。李懷光的兒子李旻人在邠州,韓遊瑰放了他。有人說:“不殺李旻,將用什麽表明自己?”韓遊瑰說:“殺了李旻,李懷光必然會異常憤怒,到時他的大軍一定就會過來。不如釋放李旻,讓他自己逃走。”當時楊懷賓的兒子楊朝晟在李懷光軍中擔任右廂兵馬使,得知這事後,哭著跟李懷光說:“父親為朝廷立功,兒子應當身受誅夷,至少不能再領兵了。”李懷光因此將他關了起來。


於是韓遊瑰駐紮在邠寧,戴休顏駐紮在奉天,駱元光駐紮在昭應,尚可孤駐紮在藍田,全都接受李晟的節度。李晟的軍聲為此大振。


開始時,李懷光的勢力很強,朱泚畏懼他,和李懷光通信時,總是稱呼他為兄長,和他約定分割關中,各自稱帝,永為友好鄰國。當李懷光決心反叛,逼迫禦駕乘輿到梁州避難時,很多部下都背叛了他,因此他的勢力日益衰弱。朱泚於是開始賜給李懷光詔書,把他當作臣下看待,並要征用他的兵馬,李懷光逐慚感到憤怒。他在內擔憂麾下會鬧嘩變,在外又擔心李晟會來襲擊,於是在三月十三(甲申)燒毀了軍營往東撤走,沿途劫掠了涇陽等十二縣,搞得雞犬無遺。到了富平時,他手下的大將孟涉和段威勇帶著數千人投奔李晟,將士在路上散亡的相繼不絕。到了河中,有人勸河中守將呂鳴嶽焚燒橋梁抗拒李懷光,但呂鳴嶽覺得自己的兵少,恐怕對付不了,便接納了李懷光,河中尹李齊運則棄城逃走。李懷光派部將趙貴先到同州修築壁壘,同州刺史李紓怕了,急忙逃往唐德宗的行在。幕僚裴向攝理州事,前去和趙貴先見麵,用逆順的道理責備他。趙貴先感悟,因此請求歸降朝廷,同州因此得以保全。裴向是裴遵慶的兒子。李懷光派部將符嶠襲擊並占據了坊州。渭北守將竇覦率領獵團七百人包圍了他。符嶠也請求歸降。唐德宗於是下詔任命竇覦為渭北行軍司馬(《新唐書》說李懷光軍隊攻陷坊州和坊州刺史竇覦攻克坊州都是在四月)。


也在三月十三這天,唐德宗任命秘書監崔漢衡為上都留守,右散騎常侍於頎為京兆尹;並於三月十六(丁亥)任命神策節度使李晟兼任京畿、渭北、鄜、坊、丹、延節度和觀察等使(《舊唐書》作前一天即丙戌,還說任命前饒州刺史杜佑為廣州刺史兼嶺南節度使),神策行營兵馬使尚可孤為神策、京畿、渭南、商州節度招討使。


三月十九(庚寅),唐德宗的禦駕抵達城固。同時他的長女唐安公主去世。唐德宗很疼愛她,深為悼念惋惜。


要想知道唐德宗和李懷光後來的情況,請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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