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中二年即公元781年八月初五(辛卯),正在醞釀反叛的平盧淄青節度使李正己病故,他兒子李納自稱留後。同時,淮寧軍節度使李希烈率軍加緊進攻抗拒朝命的山南東道節度使梁崇義。八月二十六(壬子),梁崇義兵敗自殺。九月,李納攻陷宋州。
九月初八(癸亥),兵部尚書翼國公路嗣恭病逝。路嗣恭是京兆三原人,最初名叫路劍客。他曆仕郡縣長吏,有能幹的名聲,經累遷官至神烏令,考績上上,為天下最好。朝廷因為他能幹,特意賜名為路嗣恭。後來他曆任工部尚書、兼禦史大夫、靈州大都督府長史,出任關內副元帥郭子儀的副使,負責朔方節度營田押諸蕃部落等使。路嗣恭披荊斬棘,盡力守衛靈州。大將禦史中丞孫守亮手握重兵,倔強而不受節製。路嗣恭故意稱病,召他前來,將他殺了,因而建立了極大威信。永泰三年(767),他檢校刑部尚書,負責尚書省事。大曆六年(771)七月,他出任江南西道都團練觀察使,任上恭謹,恪守職責,善於治理財政。有個叫賈明觀的官吏,替北軍都虞候劉希暹做事。魚朝恩伏誅時,劉希暹連坐,賈明觀因長期作惡犯了眾怒。當時宰相元載受到他的賄賂,派他到江南效力。當時的江南節度使魏少遊秉承元載旨意包容了他。當路嗣恭取代魏少遊時,當天就將他杖殺了,頗得有見識人們的稱道。大曆八年,嶺南將領哥舒晃殺了節度使呂崇賁反叛,造成五嶺騷擾。唐代宗下詔加授路嗣恭兼任嶺南節度觀察使。路嗣恭提拔流放人員孟瑤和敬冕,讓他們分管軍務:孟瑤主持大軍,首當其衝;敬冕從間道輕兵直入,招集義勇,得到八千人,直搗哥舒晃的腹心地帶。他二人都有謀略,出其不意,很快就殺了哥舒晃和他的同夥萬餘人,將他們的屍體築為京觀。嶺南各俚洞的宿惡也都被滅族,於是五嶺全部平定。路嗣恭因此官拜檢校兵部尚書,負責尚書省事。
路嗣恭從郡縣官吏做起,以至大官,皆以謙恭謹慎,為政恪守職責著稱。當他平定廣州後,行商搞船運的人,很多因為被哥舒晃事件牽連而被殺。路嗣恭先後籍沒他們的家產財寶,多達數百萬貫,全部到了他的私室,而不貢獻給朝廷。唐代宗因此銜恨在心,所以路嗣恭雖有平定方麵的大功,隻是轉為檢校兵部尚書而已,無所酬勞。當唐德宗李適即位後,楊炎受了他的賄賂,才開始追敘他的前功,任命他為兵部尚書兼東都留守。他很快又加授懷鄭汝陝四州和河陽三城節度使,以及東都畿觀察使。後來他被內征回到京師,這時去世,終年七十一歲。唐德宗為他取消一天朝會,追贈他為左仆射。
當初,李希烈請求出討梁崇義,唐德宗因此在朝臣麵前極力稱讚他的忠誠。黜陟使李承從淮西回來,跟唐德宗說:“李希烈必定能建立這微小的功勳。但隻怕有功之後,他會專橫跋扈,不為人臣,反而更需要朝廷用兵對付!”唐德宗沒把這當回事。
李希烈得到襄陽後,便將它據為己有,唐德宗這才想起李承的勸諫。當時李承任河中尹,於是唐德宗於九月初九(甲子)任命李承為襄州刺史兼山南東道節度觀察等使。唐德宗想派禁兵送他赴任,但李承請求隻帶著很少隨騎赴任。到了襄陽後,李希烈把他安排在外館,對他百般脅迫,但李承誓死不屈。李希烈於是縱兵大肆搶掠山南東道全境,然後才離去。李承經過近一年的努力,才整治了節度使的軍府。李希烈將他的牙將留在襄州,守衛他掠奪來的財產,於是多次有使者往來淮西道和山南東道之間。李承也派心腹臧叔雅往來許、蔡之間,跟李希烈的心腹周曾等人結為深交,和他們暗中對付李希烈。
九月十三(戊辰),唐德宗任命杭州刺史元全柔為黔中經略招討觀察等使。九月二十七(壬戌),唐德宗賜給立功士卒布帛,並讓死者家屬免稅三年。
當初,唐德宗曾征求宰相的意見,問群臣中誰可以擔當大任。盧杞推薦張鎰和嚴郢,而楊炎則舉薦崔昭和趙惠伯。唐德宗因楊炎的議論不著邊際,因此罷了他的相位,改任左仆射。幾天後他去謝恩,在延英殿對答。出來後,他直接回府,也沒按慣例到中書省辭別。盧杞因此更加恨他。盧杞很快就引薦嚴郢為禦史大夫。當初,嚴郢任京兆尹,不肯依附楊炎。楊炎很生氣,暗示禦史張著彈劾嚴郢,嚴郢因此被罷免兼禦史中丞。楊炎平時就知道源休與嚴郢有矛盾,便將他從流放地召回出任京兆尹,讓他尋找嚴郢的過失。源休上任後,居然和嚴郢關係密切。楊炎因此勃然大怒。張光晟當時正在密謀要殺了回紇的酋帥,楊炎便派源休出使回紇,導致源休幾乎被回紇人所殺。楊炎不久就以估計田產不實為理由改任嚴郢為大理卿,當時人們為他感到可惜。這時,盧杞利用人們對楊炎的不滿,一心想要陷害他,又知道嚴郢和楊炎矛盾很深,所以舉薦了他。
楊炎的兒子楊弘業不肖,多次犯禁,還受賂請托。嚴郢對他立案調查,又找到了他的其他過失。楊炎將要修建家廟時,托付剛從河中尹兼都團練觀察等使任上轉為河南尹的趙惠伯將他在東都的宅第給賣了。趙惠伯於是將宅第買下當作官署。嚴郢於是開始調查這事,上奏追捕趙惠伯加以審訊。禦史認為楊炎當時作為宰相,讓下屬官吏賣私宅,高估價值,造成官府損失,利用公家謀取盈利,算是貪贓。盧杞召大理正田晉依法決定如何判處,田晉認為:“根據法律,監臨官員通過買賣盈利,將以索取賄賂論處,應當免官。”盧杞因田晉不肯迎合他的旨意而勃然大怒,將他貶為衡州司馬。他另召其他胥吏來議處,那人便順著盧杞的意思說:“監守自盜,罪當絞刑。”
當初,蕭嵩的家廟對著曲江,唐玄宗覺得那裏是娛遊的地方,不是祭祀神靈的場所,所以命令他遷走。楊炎修建的家廟正好就在蕭嵩家廟的故址,盧杞於是又在唐德宗麵前詆毀楊炎,說:“此地有王氣,所以玄宗讓蕭嵩把家廟搬走。楊炎有野心,所以又在這地方修建家廟。”唐德宗更加憤怒。當台司上報具體案情後,他下詔讓三司使共同覆審。冬十月初十(乙未,《舊唐書》作十月乙酉為誤),唐德宗下詔將楊炎從左仆射的位置上貶為崖州司馬,還羅列了他的罪狀,然後說:“考狀議刑,罪在難宥。但以朕於將相,義切始終,顧全大體,特有弘貸,俾從遠謫,以肅具僚。”到離崖州還差一百裏左右時,朝廷又派人追上,賜他自縊。楊炎死時五十五歲。趙惠伯也從河中尹位上被貶為費州多田尉,很快也被殺了。
楊炎字公南,是鳳翔人。他曾祖父楊大寶在唐高祖武德初年曾任龍門令,劉武周攻陷晉、絳一帶時,他不肯投降,結果城破被害,朝廷褒贈他為全節侯。他祖父楊哲,因有特異的孝行,門閭得到旌揚。他父親楊播,登進士第,但隱居不肯出仕;唐玄宗曾征他為諫議大夫,但他棄官修養。楊播也以孝行著稱,門閭得到表彰。唐肅宗因次加他為散騎常侍,賜號玄靖先生。他的傳記錄在《逸人傳》裏。
楊炎須眉很美,風骨峻朗,巍然峙立,文藻雄麗。他在汧、隴之間非常有名,號稱小楊山人。他最初被聘為河西節度掌書記。神烏令李大簡曾因醉羞辱楊炎,這時和楊炎是同僚。楊炎率領身邊的人將他反綁起來,用鐵棒過了他兩百下,血流滿地,差點沒死去。節度使呂崇賁愛惜他的才華,沒有責罰。後來副元帥李光弼奏請他出任判官,他沒有應征。朝廷拜他為起居舍人,但他辭去俸祿到岐下修身養性。父母去世丁憂時,他在墓前結廬,號泣之聲不絕於耳;加上曾有紫芝白雀的吉祥,朝廷再次表彰他的門閭。因此他家孝著三代,門前樹立六闕,是從未有過的。服喪很久後,朝廷起複他為司勳員外郎,又改為兵部,接著轉為禮部郎中,負責朝廷的製誥起草。他不久後升遷中書舍人,與常袞一同掌管誥令文告。常袞擅長於百官授職的文書,楊炎則善於書寫嘉獎授勳的文書。自唐玄宗開元以來,讚美詔製傑作的人們,總要稱道常、楊。
楊炎樂於禮賢下士,以尋求引薦人才為己任,因此士人紛紛歸附於他。他曾寫作《李楷洛碑》,文辭斐然,文士莫不成篇朗誦。他後來升遷吏部侍郎,兼修國史。自從元載為相以來,常選拔一位有名望和文學才華的朝士,加以栽培,想以後取代自己。最初,他引用禮部郎中劉單。劉單去世後,他引用吏部侍郎薛邕。薛邕被貶後,他又引用楊炎。元載對楊炎的親信和器重,無人可比。當元載敗後,他受到牽連,被貶為道州司馬。唐德宗即位後,商議要啟用宰相。崔祐甫向他推薦楊炎,說他有文學和器用。唐德宗自己也聽過他的大名,便拜他為銀青光祿大夫、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楊炎既有風度又有儀表,再加上文學才幹,早年又負有盛名,所以天下欣然,都盼望他成為賢相。
當初,按照國家舊製,全國的財賦都收存在左藏庫,而太府寺(相當於財政部)四季向朝廷匯報具體數字,尚書比部負責複查財政出入,上下相互製約,所以很少遺漏。當第五琦出任度支和鹽鐵使時,京師很多豪門大將,對朝廷索求不已,第五琦不能禁止,隻好將租賦都轉移到大盈內庫,好讓皇帝滿意,天子取用也更方便。後來就成了慣例,因此天下的公賦,成為人君的私藏,有司部門無法知道具體數字,也無法估計財政的贏利或虧空。這樣的現象持續了近二十年。宦官以主管的名義負責財政簿冊,管理這事的人多達三百人,無不營私舞弊,互相勾結,盤根錯節,不能動搖。當楊炎為相時,他跪伏在唐德宗麵前請求說:“財賦是邦國的根本,百姓的攸關,天下大治或大亂,輕重都跟它相連。所以前代君王曆來都是挑選重臣主持財政,還擔心不能辦好,往往出現差錯。財政大計一旦失誤,那麽天下就會動搖。先朝臨時製定的規定,讓內宮官員擔任該職,靠五尺宦豎操縱邦國的根本。盈餘或虧空,即使大臣都不得而知,也就無法計算天下的利益和危害。臣雖然愚鈍,出任宰輔,但陛下至為仁德,總是體恤民眾。考慮天下的許多弊病蠹害,沒有比這更嚴重的了。請陛下將財賦交出,回歸有司部門,然後估計宮中一年所需的經費,適量奉送入宮,不敢虧欠。如此一來,才可以議政。還希望陛下明察。”唐德宗於是下詔說:“凡是財賦的事今後全都歸於左藏庫,一律采用原先的辦法。每年在其中適量奉送三五十萬進入大盈。度支部門必須先將收入全數奏聞朝廷。”楊炎靠隻語片言改變皇帝的主意,輿論都覺得不容易,因此得到朝廷內外的稱道。
唐朝最初製定令式時,國家有租賦庸調的征稅法則。開元中年,唐玄宗修德,以寬仁為理政的根本,所以沒有詳細登記戶籍的簿冊。人口逐漸增長,也沒有及時更新戶冊。後來人口死亡,名字也不同了;田產轉賣,戶額也改變了;貧富升降,房主也不一樣了。戶部還根據原來的簿冊登記上報,所以和當時的實際很不相符。根據舊製,衛戍邊塞的士兵,將免除租庸六年,直到服役結束為止。唐玄宗當時正忙著對付夷狄,衛戍士兵經常到死了都無法回鄉。邊將又仗恃朝廷的榮寵,隱瞞不報,所以死去的士兵在家鄉的籍貫還留著。到天寶中年,王鉷任戶口使,一心都在聚斂財富之上。他覺得既然戶籍還在,那麽男丁究竟到哪裏去了?一定隻是隱瞞為了逃稅而已。於是他根據原來的戶籍,除掉六年免稅之外,征收這些死去士兵家人三十年的租庸。全國百姓被這政策害苦了,又沒地方上告。所以租庸征稅的弊病已經持續了很久。到唐肅宗至德之後,天下兵荒馬亂;最早是因為兵役,後來又有饑荒和瘟疫,征糧運輸,百役並作,因此造成人口凋零流失,國家的版圖空虛。軍國的費用,全靠度支和轉運二使。全國各地的藩鎮,又被節度使和都團練使等人霸占。負責征收租賦的部門有四個,缺乏統一管理,於是國家的綱目大壞,朝廷不能控製諸使,諸使也不能控製各州。全國各地的貢獻,全都進入內庫。權臣和滑吏,趁機狼狽為奸。借口為國家進獻,私下貪贓盜竊的官員動不動就成千上萬。河南、山東、荊襄、劍南都有重兵駐守,節度使全都養尊處優,交給朝廷的租賦寥寥無幾。征稅部門的吏職,全由長官隨意署置;俸祿給的多少,也全憑他們高興。所以征稅的官員數百,前任設置的既不免職,重複的也不革除,新舊重疊,不知何處有個盡頭。百姓受命供奉他們,瀝心嘔血,賣兒鬻女,每十天半月就得上繳租賦,沒有寧日。胥吏趁機苛求百姓,蠶食黎民。人丁興旺的富人,不是為官就是為僧,用各種方法減免交稅。沒有收入卻有人丁的窮人則無處逃避苛捐雜稅。所以朝廷總講免稅,而地方卻老是增稅。因此天下殘破,民眾紛紛流亡成為流民。居住在本鄉故土的人百不到四五,這樣悲慘的狀況持續了近三十年。
楊炎因此在奏對時,懇切談到征收租賦庸調的弊病,趁機請求實行兩稅法,以統一征稅的規定。他說:“百役之費,一錢之斂。朝廷應當先估計預算,然後根據需要向民眾征收租賦,所謂量出以製入。地方戶籍不應有主客的區分,根據現居人員登記簿冊。百姓也不應有成丁和中男的區分,根據貧富加以區別。沒有定居卻在當地行商的,由所在郡縣征稅三十分之一,按照當地居民的征稅標準征收,使他們不再產生僥幸獲利的企圖。當地居民的稅收,根據秋夏兩季征收。因為習俗不便在秋夏征收的可以更改。租庸和混雜徭役全都免除,但男丁的份額不能取消,出入的申報和以前的規定一樣。田畝的征稅,一律以大曆十四年墾田的數目為準,平均征收。夏稅不能超過六月份,秋稅不能超過十一月份。一年之後,如果發現戶籍增長而稅收減少,以及人口流失而有失均衡的現象,地方長吏將根據情節予以進退。這事將由尚書度支總負責。”唐德宗覺得很有道理,予以實施,並下詔曉諭朝廷內外。然而掌管賦稅的人覺得他們無利可圖,便聲言說原先租庸征收的法令已使用了四百多年,舊製不能輕易更改。然而唐德宗下定決心加以實行,給全國百姓帶來很大便利。主客不用區分而土地增產,稅率不用提高而收入增加,戶籍不用再造而虛實清楚,貪吏不用警誡而奸貪不行。自那以後,賦稅輕重的大權,開始重新歸於朝廷。
楊炎大刀闊斧改革時弊的做法為他贏得了好名聲。他掌權數月之後,正好遇上崔祐甫生病,多數時間不視事,而喬琳也被罷免,所以楊炎得以獨攬大權。崔祐甫製定的規矩,楊炎都把它們靠邊了。當他削減薄護,大肆興建唐代宗的元陵時,人們便開始對他有意見了。他又專門要報恩複仇。道州錄事參軍王沼曾對楊炎有過微小的恩情,他便舉薦王沼為監察禦史。他感激元載對他的知遇之恩,專門尋找以前跟元載過不去的人報複。當初元載獲罪時,左仆射劉晏曾負責審理。元載伏誅後,楊炎也受到牽連而被貶官;所以他深恨劉晏。劉晏當時兼領東都、河南、江淮、山南東道轉運、租庸、青苗、鹽鐵使。楊炎拜相才數月,就要貶斥劉晏,因此首先罷免了他轉運等使,將全國的錢穀都歸金部和倉部負責。他又建議派人去浚通豐州的陵陽渠,征發京畿民工到西城就役,導致鄉閭裏弄一片騷擾,最終這工程也沒有著落。
楊炎後來的事都已細說,這裏就談些沒有提到的事。梁崇義抗拒朝命時,唐德宗想讓淮西節度使李希烈統率諸軍討伐他。楊炎諫道:“李希烈是董秦(即李忠臣)的養子,董秦對他無比親信。然而他最終居然驅逐董秦,奪了他的位置。此人為人暴戾無親,雖然沒有戰功,還固執強硬,行為不法。假使他平定了梁崇義,那時朝廷如何控製他?”當初,楊炎從南方入朝,途經襄、漢時,一再勸梁崇義入朝,但梁崇義不能聽從。不久楊炎又派親信李舟乘驛馬前往遊說,梁崇義還是不肯。因此有人認為他的叛逆,都是被楊炎逼迫的。到這時,唐德宗想利用李希烈的兵勢出討梁崇義,然後再對付李希烈。楊炎又固執地不同意,唐德宗憤憤不平地說:“朕已經答應他了,不能食言。”最後還是讓李希烈統領諸軍出討梁崇義。
楊炎早年就能寫文章,也十分勵誌。當他成為中書舍人時,依附元載,已受到時議的非議。後來他因為投靠元載而貶官,無比憤怒恚恨,歸來後得掌朝政,睚眥必報,產生陰險害人之心,隻憑自己的愛憎,不顧公道,以至於失敗。
要想知道唐德宗後來的情況,請看下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