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十二：代宗為政之十二：河東辛雲京病逝與四鎮段秀實平亂

大曆三年即公元768年五月十二（乙卯），唐代宗李豫追諡早期被害的弟弟李倓為承天皇帝。六月二十（壬辰），幽州兵馬使朱希彩和經略副使朱泚等殺了節度使李懷仙。閏六月二十五（丁卯），朝廷任命朱希彩負責幽州留後，

七月初七（戊寅），吐蕃派使者來上朝。同時，回紇人也來告知可敦去世的消息。七月初九（庚辰），唐代宗任命右散騎常侍蕭昕為吊祭使。回紇可汗在庭院責問蕭昕道：“我對唐有大功，唐朝為何失信？購買了我的馬匹，卻不及時歸還買馬的錢？”蕭昕說：“回紇的大功，大唐已經報答了。仆固懷恩反叛時，回紇幫助他，與吐蕃聯合入寇，逼近我們的城郊京畿。當仆固懷恩死了，吐蕃敗走後，回紇懼怕了才請求和好。我大唐不忘前功，加以恩惠放你們回去。不然的話，你們早將匹馬不歸。實在是回紇負約，哪裏是大唐失信！”回紇可汗感到慚愧，送了厚禮後讓他回去了。

七月十五（丙戌），唐代宗從宮內拿出盂蘭盆賜給章敬寺，並在那裏設置七廟神座，把尊號書寫在幡上，然後讓朝廷百官到光順門迎接拜謁。此後每年都這麽做。

這月，五星並聚在東井。太常占卜說：這天象有利於中國。

八月十八（己未），月全食。兩天後，出現月亮進入東井的天象。

八月二十一（壬戌，《新唐書》作己酉為誤），吐蕃十萬大軍入寇靈武，同時，出現熒惑（火星）犯太微垣的天象。八月二十六（丁卯），吐蕃大將尚讚摩率領二萬部眾入寇邠州，京師戒嚴。次日，邠寧節度使馬璘帶兵打敗了他們。

禦史大夫崔渙兼任稅地青苗錢使。因為分給百官的俸祿不公平，唐代宗在八月二十六（丁卯）下詔，讓尚書左丞蔣渙立案審理，結果將崔渙貶為道州刺史。

八月二十九（庚午），河東節度使、檢校左仆射、太原尹、同平章事辛雲京去世。辛雲京家是河西的大族，世代掌管軍旅，兄弟數人，都作為將帥知名。辛雲京很有膽略和誌氣，剛毅果決，不畏強權。他在軍中時，總是以斬殺和生擒敵兵為己任，因此累建功勳，官至北京（太原）都知兵馬使和代州刺史。鄧景山統領駕馭部眾不公，結果被軍士所殺。士兵們請求讓辛雲京出任節度使，朝廷也就順水推舟，授任他兼太原尹，還將北門禁軍交給他管轄。辛雲京秉性沉著剛毅，部下有違犯軍令的，他總是嚴懲不貸，毫不姑息，但對立功效力的戰士也都及時獎賞，所以他管轄的三軍十分整肅。回紇人仗恃往日的功勞，每次進入國境，必定大肆搶掠。到太原時，辛雲京以戎狄之道對待戎狄，所以回紇人很怕他，不敢亂來。數年之間，太原得到大治，再無烽火警報的憂慮。經累遷他加授檢校（代理）左仆射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這時他去世，唐代宗追悼發哀，還為他流淚，追贈他為太尉，罷朝三日，諡號忠獻。後來宰相郭子儀和元載等人謁見唐代宗，談及辛雲京時，唐代宗還一直傷心流淚。十一月他下葬，唐代宗命令中使前往吊祭。當時宰相及各道節度使派人前去祭奠的共有七十多帷幄帳篷。這是後話。

辛雲京死後，唐代宗讓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幽州長史、持節、河南副元帥、都統河南淮西山南東道諸節度行營、兼幽州盧龍等軍節度使、太微宮使、弘文館大學士、兼東都留守、齊國公王縉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出任河東節度使，其餘職位不變。

八月三十（辛未），唐代宗任命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山劍副元帥、太清宮使、崇玄館大學士杜鴻漸兼任東都留守。

九月初一（壬申），郭子儀根據朝廷命令，帶兵五萬進駐奉天，防備吐蕃。同時，又出現歲星（木星）進入輿鬼和熒惑（火星）進入太微垣的天象。

九月初六（丁醜），濟王李環去世。他是唐玄宗第二十二子，初名李溢。

九月十一（壬午），朔方騎將白元光帶兵出擊並打敗了入寇靈州的吐蕃兵馬。

九月十三（甲申），唐代宗任命尚書左丞蔣渙為華州刺史，出任鎮國軍潼關防禦使。

九月十五（丙戌），檢校戶部尚書兼知省事鄧國公張獻誠去世。張獻誠是陝州平陸人，幽州節度使兼幽州大都督府長史張守珪的兒子。天寶末年，他陷身在逆賊安祿山那裏，接受了偽官。後來又陷身在史思明那裏，為史思明守衛汴州，統領數萬叛軍。寶應元年（762）冬，唐代宗收複東都，史朝義逃歸汴州，但張獻誠閉門不納，舉州以及他統領的部隊歸國。唐代宗下詔拜他為汴州刺史，出任汴州節度使。一年多後他到長安上朝，唐代宗對他的恩寵和賞賜十分優厚。他經三遷後出任檢校工部尚書，兼梁州刺史，出任山南西道觀察使。廣德二年（764）十月，他生擒了南山賊帥高玉獻給朝廷。永泰二年（766）正月，他又獻給唐代宗名馬兩匹、絲絹雜貨共十萬匹。同月，朝廷任命他兼任劍南東川節度觀察使，封鄧國公。西川的崔旰殺了郭英乂後，張獻誠率軍在梓州和他作戰，結果被崔旰打敗，張獻誠僅逃得性命而已。大曆二年（767）四月，張獻誠因病上表請求退休回歸私第，並舉薦堂弟試太常卿兼右羽林將軍張獻恭自代。唐代宗下詔同意，改任他為檢校戶部尚書，兼知省事。八月，張獻誠因病辭官，沒多久就死在私第。

張獻誠死後次日。工部尚書趙國珍去世。趙國珍是牂柯（今貴州貴陽一帶）人的苗裔。天寶中年因軍功經累遷出任黔府都督，兼本管經略等使。當時南蠻閣羅鳳叛亂，宰臣楊國忠兼任劍南節度，在京師遙領那裏的軍務，因此那裏的官軍屢次被叛匪打敗。中書舍人張漸舉薦趙國珍，說他很有武略，並熟悉南方地形。楊國忠於是上奏用他。趙國珍在五溪十多年期間，正當中原遭受安史之亂，唯有黔中全境安然無虞。唐代宗即位後，特別嘉獎了他，召他回朝拜工部尚書。這時他因病去世，朝廷追贈他為太子太傅。

九月十九（庚寅），唐代宗任命華州刺史張重光為尚書左丞。

九月二十一（壬辰），白元光又在靈武打敗吐蕃二萬部眾。鳳翔節度使李抱玉派右軍都將臨洮人李晟帶兵五千出擊吐蕃，李晟說：“靠硬拚五千人不夠；但靠計謀則太多。”於是隻帶了一千人從大震關來到臨洮，屠滅吐蕃人的定秦堡，焚燒他們的糧食積儲，還俘虜了堡帥慕容穀種，然後撤回。吐蕃得知後，放棄了靈州之圍離去。九月二十七（戊戌），靈武奏報打敗六萬吐蕃大軍。朝廷百官稱賀，京師因此解除戒嚴。

潁州刺史李岵因事得罪了滑亳節度使令狐彰，令狐彰讓節度判官姚奭代行潁州，取代李岵負責州事，並跟他說：“如果李岵不接受替代，就殺了他。“李岵得知後，趁機以此挑撥激怒將士，讓他們殺了姚奭，與姚奭同時被害的多達百餘人。李岵接著逃到汴州去依附河南節度使田神功。冬十月初五（乙巳），令狐彰上表報告了這事，李岵也上表為自己辯解。唐代宗命令給事中賀若察前往調查。

十月十四（甲寅），朝廷為朔方留後兼靈武大都督府長史常廉光加授檢校工部尚書。次日（乙卯，《舊唐書》作乙未，疑有誤），朝廷任命京兆尹李勉為廣州刺史，出任嶺南節度使。

十月二十七（丁卯），郭子儀從奉天到長安入朝。

十一月十七（丁亥），朝廷任命幽州留後朱希彩為幽州長史，出任幽州盧龍節度使。

十一月二十三（癸巳），朝廷為廊下百官增減廚料，比以往多了五分之一。

十二月初二（壬寅），道州刺史崔渙去世。崔渙的祖父崔玄暐是神龍元年的五大功臣之一，封博陵郡王。他父親崔璩，以文學知名，位至禮部侍郎。崔渙少年時就以士人的操行聞名，博覽經典史籍，尤其善於談論。他經累遷後出任尚書司門員外郎。天寶末年，楊國忠因為他不肯依附自己，將崔渙支出擔任劍州刺史。天寶十五載（756）七月，唐玄宗到蜀郡逃難，崔渙在路上迎候拜謁，上表的言詞忠誠懇切，都很有道理。唐玄宗非常嘉許，覺得發現崔渙太晚。宰相房琯又推薦了他，唐玄宗當天就拜他為黃門侍郎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他接著扈從唐玄宗前往成都府。唐肅宗在靈武即位後，他在八月與左相韋見素、同平章事房琯、崔圓一同帶著冊立詔書趕赴唐肅宗的行在。當時京師尚未收複，各地選官的道路斷絕；於是唐肅宗下詔任命崔渙為江淮宣諭選補使，派他到各地去尋訪遺留在野的俊逸。然而崔渙容易被人迷惑，他手下官吏營私舞弊，濫進了不止一人，所以他以不稱職聞名。唐肅宗於是罷免他參知政事，改任左散騎常侍，兼餘杭太守和江東采訪防禦使。不久朝廷授任他為正議大夫和太子賓客。乾元三年（760）正月，他轉任大理卿，經兩次升遷後出任吏部侍郎、檢校工部尚書、集賢院待詔。崔渙生性崇尚簡樸淡泊，不交結權貴，頗為時望看重。不久他升遷禦史大夫，加授稅地青苗錢物使。當時朝廷將青苗稅錢補充在京百官的俸祿。崔渙被他的屬吏迷惑，將下估當作使者的俸祿，隻將上估作為百官的俸祿；結果被皇城副留守張清告發，唐代宗下詔讓有司審理，而崔渙無言以對，因此被貶為道州刺史，這時在任上因病去世。

同時，郭子儀回到河中。元載因為吐蕃連年入寇，馬璘帶著四鎮兵馬駐守邠寧，不能抗拒，而郭子儀卻統領朔方重兵鎮守在河中，深居腹中無事之地，所以與郭子儀以及諸將商議，要將馬璘移去鎮守涇州，讓郭子儀帶領朔方兵馬鎮守邠州；還說：“假如你覺得邊境荒蕪殘破，無法供給軍隊，朝廷將用從內地征收的租稅和金帛送去資助你們。”諸將都覺得可行。十二月初九（己酉），唐代宗改任馬璘為涇原節度使，將邠、寧、慶三州改為隸屬朔方。馬璘先行前往駐守涇州，讓都虞候段秀實負責邠州的留後。

當初，四鎮和北庭士兵遠赴中原，拯救朝廷的危難，長久羈旅他鄉，又多次遷徙：四鎮曆經了汴、虢、鳳翔，北庭則曆經了懷、絳、鄜，然後才到了邠州，因此已十分疲勞。當朝廷又讓他們遷移去涇州時，大家心裏很有怨氣。刀斧兵馬使王童之陰謀作亂，和同謀定期在十二月二十一（辛酉）四更天還沒亮時發動事變。前夜，有人告發了他們。段秀實召來掌漏（即打更）的士兵，假裝氣他沒掌握好更漏，便命令他每更都前來匯報，而每次都故意拖延了數刻。到他敲打四更時天亮了，王童之的陰謀也落空了。段秀實想捉拿他們，但叛亂的行跡未露，因此擔心軍中將士還以為他們被冤枉。告密的人又說，“他們今晚又想燒了馬坊的草，以救火為名陰謀作亂。”當夜淩晨，大火果然從馬坊燒起。段秀實嚴令軍中將士都不要動，走動的停止，坐著的不要起身；並命令部將各自嚴整部伍，嚴守要害。王童之請求帶兵去救火，段秀實不肯。天亮時，他逮捕了王童之及其同黨八人，把他們都殺了，然後下令說：“遷移遲到的滅族，傳播流言的死刑！”於是四鎮士兵得以順利遷移。

十二月二十三（癸亥），西川的軍隊打敗吐蕃萬餘兵眾。

當初，平盧行軍司馬許杲帶領三千士卒駐守濠州，抗拒朝命不肯離去，有窺伺淮南的意圖。已故淮南節度使崔圓當時命令副使元城人張萬福攝理濠州刺史。許杲得知後，立即帶著士卒離開了，接著停留在當塗。這年，唐代宗召見了張萬福，任命他為和州刺史兼行營防禦使，派他出討許杲。張萬福來到和州，許杲怕了，移軍到上元，又北上楚州大肆搶掠。取代崔圓的淮南節度使韋元甫命令張萬福追討。張萬福還沒到淮陰，許杲就被他部將康自勸驅逐了。康自勸擁兵繼續搶掠，沿著淮河往東，張萬福率軍倍道兼行，追上殺了他們，幸免者隻有什之二三。韋元甫將要厚賞將士，張萬福說：“官軍經常無所事事，還照樣耗費軍衣和糧食。今天剛立了小功，不足以過分獎賞。隻要三分之一就夠了。”

大曆四年即公元769年正月初五（甲戌），長安刮大風，次日又下大雪，平地積雪一尺多深。

正月初七（丙子），郭子儀入朝，魚朝恩邀請他到章敬寺遊玩。元載擔心他們結黨，便秘密讓郭子儀的軍吏告訴郭子儀說：“魚朝恩圖謀對明公不利。”但郭子儀不聽。軍吏也把這事告訴郭子儀的部將們，於是有三百多將士請求披甲跟從保護他。郭子儀說：“我是國家的大臣，他沒有天子的詔命，怎敢害我！如果他受命而來，你們又能怎麽辦！”於是隻帶上幾名家僮前往。魚朝恩迎接他時，看到他的隨從那麽少，感到十分驚訝。郭子儀把他聽到的告訴他，還說：“我隻是怕給你添麻煩而已。”魚朝恩捶著胸膛，拱手哭著說：“除非明公這樣的長者，其他人誰能不懷疑！”

正月十三（壬午），唐代宗將原潁州刺史李岵流放到夷州。

正月十五（甲申），月食（《舊唐書》作日食，疑有誤）。正月十六（乙酉），郭子儀回河中。

正月十九（戊子），唐代宗下敕，要求有司部門製定王公士庶每戶的稅錢，將之分為上、中、下三等。

司法部門認為李岵擅自殺害朝廷命官，又因為他是宗室懿親，應賜自盡。唐代宗隻好於正月二十二（辛卯，《新唐書》作正月初五甲戌，疑有誤），賜李岵自盡。

正月二十六（乙未），福建觀察使李承昭請求將汀州的州治遷移到長汀縣的白石村。朝廷同意了。同時，黑衣大食國派使者前來朝貢。

二月初三（壬寅），唐代宗根據魚朝恩的請求，將京兆的好畤以及鳳翔的麟遊和普潤改為隸屬他統轄的神策軍。

瀘州刺史楊子琳被崔寬打敗退回到瀘州後，招募了好幾千亡命之徒，沿著長江東下，聲言說是要入朝。涪州守捉使王守仙在黃草峽安排了伏兵，但全被楊子琳擒獲。楊子琳於是進軍忠州攻打王守仙，王守仙慘敗，僅逃得性命而已。楊子琳接著殺了夔州別駕張忠，占據他的城池（《新唐書》說這事發生在去年）。荊南節度使衛伯玉想和他結交互為聲援，便將夔州許諾給楊子琳，並為他向朝廷請求。陽曲人劉昌裔勸楊子琳派使者到宮闕請罪，揚子琳聽從了。二月初六（乙巳），朝廷任命楊子琳為峽州團練使。

二月十六（乙卯），宰相杜鴻漸辭讓山南和劍南副元帥的職位，唐代宗答應了。次日夜裏，京師地震，有三次如同打雷般的震響。

二月二十二（辛酉），唐代宗任命湖南都團練觀察使兼衡州刺史韋之晉為潭州刺史，並因此將湖南軍遷移到潭州。同時，江西團練使魏少遊來長安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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