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十一：安史之亂之三：常山失陷顏杲卿英勇就死與平原抗戰顏真卿深明大義

天寶十四載即公元755年十一月初九（甲子），安祿山在範陽起兵造反。十一月二十二（丁醜），唐玄宗任命右金吾大將軍高仙芝統領諸軍東征。十二月二十一（丙午），唐玄宗派宦官到潼關殺了兵敗的高仙芝和封常清，然後任命哥舒翰為兵馬副元帥進駐潼關。十二月十九（甲辰），唐玄宗加授打了勝仗的郭子儀為禦史大夫。

常山太守（《新唐書》作恒山太守）顏杲卿與長史袁履謙即將起兵時，參軍馮虔、前真定令賈深、槁城尉崔安石、郡人翟萬德、內丘丞張通幽都參預了他的密謀。他又派人告訴太原尹王承業，暗中和他相呼應。剛好顏真卿從平原派顏杲卿的外甥盧逖前來秘密告知顏杲卿，要和他連兵斷了安祿山的歸路，以減緩他西入關中的陰謀。當時安祿山派他的金吾將軍高邈前往幽州征兵，尚未回來。顏杲卿以安祿山的名義去召安祿山的井陘守將李欽湊，讓他率領部眾到郡城接受犒勞和賞賜。十二月二十一（丙午），地上有薄暮。李欽湊帶兵來到，顏杲卿讓袁履謙和馮虔等人帶著酒食和妓樂前往犒勞他們，將李欽湊及其黨羽全都灌得大醉，然後砍斷李欽湊的頭顱，解除了他黨羽的武裝，將他們全都綁了起來。次日，顏杲卿把他們都殺了，然後解散李欽湊的井陘部眾。沒多久，高邈自幽州回來，快到槁城時，顏杲卿派馮虔前往生擒了他。

常山南境守軍又來報告說安祿山大將何千年從東京過來，崔安石和崔萬德帶人飛馬到醴泉驛站去迎接他，又在那裏生擒了何千年，當天就將他押回郡下（《新唐書》說擒拿何千年是在十二月十四己亥）。何千年跟顏杲卿說：“今天太守想致力於王室，既然有了良好的開端，就應當謹慎，希望也有良好的終結。此郡應募的都是烏合之眾，難以臨敵對陣。太守應當深溝高壘，千萬不要和對方爭鋒。等到朔方大軍來到，再並力齊進。然後傳送檄文到趙、魏一帶，等於斷了他燕、薊的脊梁，那麽安祿山就將束手就擒了。今天太守應當聲言，說‘李光弼將率領步騎一萬兵出井陘’，趁機派人去勸張獻誠說：‘足下帶領的大多都是團練士兵，既沒有堅甲也沒有利器，難以抵擋山西過來的勁兵。’張獻誠必定解圍逃去。這將是一道奇計。”顏杲卿聽了很高興，采用了他的計策。張獻誠果然逃走，他的團練士兵也全都潰散。顏杲卿於是派人進入饒陽城，慰勞那裏的將士，並命令崔安石等人到各郡巡視，跟他們說：“朝廷大軍已下了井陘，很快就會過來，先掃平河北諸郡。先起兵響應的將得到獎賞，後來的則要被誅殺！”於是河北諸郡紛紛響應，回歸朝廷的共十七郡（包括趙、钜鹿、廣平、清河、河間、景城、樂安、博平、博陵、上穀、文安、信都、魏、鄴等十四郡），有二十多萬人馬。而依附安祿山的隻有範陽、盧龍、密雲、漁陽、汲、鄴六郡而已。

顏杲卿又秘密派人到範陽去招降賈循。郟城人馬燧勸賈循道：“安祿山忘恩負義，悖謬篡逆。他雖然得到洛陽，終歸遭到夷滅。明公如果殺了不肯聽從命令的將領，在範陽回歸朝廷，傾覆他的根基，那將是不朽的大功。”賈循覺得有理，但還猶豫不決，沒有及時發動兵變。別將牛潤容得知後，告訴了安祿山。安祿山於是派他的黨羽韓朝陽去召賈循。韓朝陽到了範陽，假裝請賈循密談，屏退他身邊的人，然後讓壯士縊殺了賈循，還滅了他的親族。安祿山接著任命別將牛廷玠負責範陽軍事。史思明和李立節率領蕃人和漢人的步騎萬人出擊博陵和常山。馬燧逃進西山，隱士徐遇將他藏了起來，他因此得免一死。

當初，安祿山想親自帶兵攻打潼關，但到了新安時，聽說河北有變，急忙帶兵回來。蔡希德也帶兵一萬從河內往北攻打常山。

十二月二十三（戊申，《舊唐書》作三天後的辛亥），皇子榮王李琬病逝，唐玄宗追諡他為靖恭太子。李琬是唐玄宗第六子，初名嗣玄，於開元二年三月封為甄王。開元十二年三月，他改名李滉，封為榮王，並在三年後授任京兆牧，又遙領隴右節度大使。開元二十三年，他加授開府儀同三司，並在兩年後改名李琬。天寶元年六月，他授任單於大都護。天寶十四載十一月，安祿山在範陽起兵造反，同月唐玄宗下製任命李琬為征討元帥，高仙芝為副手，並命令高仙芝征發河西和隴右兵馬進陝郡抵禦叛軍。沒多少天後李琬就病故了。李琬曆來名聲很好，風格秀整，當時士人和庶民都希望李琬有所成功。當他忽然謝世時，人們無不深感失望。

十二月二十七（壬子），濟南郡太守李隨、單父尉賈賁、濮陽人尚衡帶兵出討安祿山。

這年，吐蕃的讚普乞梨蘇籠獵讚去世，他兒子娑悉籠獵讚繼立。

翌年即公元756年春正月初一（乙卯），安祿山自稱大燕皇帝，改元聖武，並任命達奚珣為侍中，張通儒為中書令，高尚和嚴莊為中書侍郎。

同一天，唐玄宗在宣政殿接受朝拜。東平郡太守嗣吳王李祗也在這天帶兵討伐安祿山。

李隨率軍來到睢陽，有部眾數萬。正月初二（丙辰），唐玄宗任命李隨為河南節度使，任命前高要尉許遠為睢陽太守兼防禦使。濮陽人尚衡起兵討伐安祿山，任命郡人王棲曜為衙前總管，還攻拔濟陰，殺了安祿山部將邢超然。

顏杲卿派兒子顏泉明與賈深和翟萬德到長安敬獻李欽湊的首級以及俘虜何千年和高邈。張通幽哭著請求道：“我的兄長身陷賊營，我請求和泉明偕行，好拯救自己的宗族。”顏杲卿憐惜他而答應了。到了太原，張通幽想投靠王承業，便教他將顏泉明等人留下，更改了顏杲卿的奏折，把許多勝仗都歸功王承業自己，還詆毀顏杲卿，然後派自己的使者去獻俘。顏杲卿起兵才八天，防守的準備尚未完善，史思明和蔡希德就率軍兵臨城下。顏杲卿向王承業告急，王承業既然竊取了他的戰功，那麽常山城的陷落就對他有利，所以擁兵不救。顏杲卿晝夜拒戰，終於糧盡矢竭。正月初八（壬戌），常山失陷。叛軍縱兵屠殺了一萬多人，城中血流成河。蔡希德並將顏杲卿和袁履謙等人綁送洛陽。王承業使者到了京師，唐玄宗非常高興，拜王承業為羽林大將軍，他的麾下得到官爵的數以百計。唐玄宗還內征顏杲卿為衛尉卿。然而朝命還沒到，常山就已陷落。

顏杲卿被押到洛陽，安祿山曆數他的罪狀說：“你原本一個小小的範陽戶曹，是我上奏讓你成為判官，沒幾年就超次當上了太守。我什麽地方對不起你，而要反叛？”顏杲卿怒目罵道：“你原本一個營州的牧羊羯奴，天子提攜你為三道節度使，恩寵無比。天子什麽地方對不起你，而要反叛？我家世代都是大唐臣屬，祿位都是大唐所給。雖然是你奏請的，但我豈能跟從你造反！我為國討賊，恨不得殺了你，怎能說是反叛？你這不知羞恥的羯狗，何不盡快殺了我！”安祿山勃然大怒，將他連同袁履謙等人一道綁在中橋的橋柱上，一刀刀剮死。顏杲卿和袁履謙至死罵不絕口。顏氏一門死於刀鋸之下的多達三十餘人。

史思明、李立節、蔡希德他們攻克了常山後，帶兵出擊起兵響應朝廷的各郡，所過之處留下一片廢墟，殺人如麻。於是鄴郡、廣平、钜鹿、趙郡、上穀、博陵、文安、魏郡、信都等郡重新被叛軍占領。隻有饒陽太守盧全誠不肯投降，史思明他們於是包圍了饒陽。河間司法李奐率領七千人、景城長史李暐派兒子李祀率領八千人，前去相救，但都被史思明打敗。

唐玄宗命令郭子儀撤了對雲中的包圍，返回朔方，發動更多兵馬進取東京；還要他挑選一員良將分兵先從井陘出發去平定河北。郭子儀推薦了李光弼。正月初九（癸亥，《舊唐書》作三天前的庚申），唐玄宗任命朔方軍節度副使李光弼為雲中太守兼河東節度使，分出朔方的一萬兵馬給他。

次日，唐玄宗加授哥舒翰為左仆射兼同平章事，其他職位不變。他還設置南陽節度使，讓南陽太守魯炅出任，率領嶺南、黔中、襄陽（即山南東道）各道的子弟五萬人進駐葉縣北麵，防備安祿山。魯炅上表任命薛願為潁川太守兼防禦使，龐堅為副使。薛願是已故太子李瑛妃子的兄長；龐堅是龐玉的曾孫。

正月十一（乙醜），安祿山派兒子安慶緒入寇潼關，但被哥舒翰打退了。

正月十五（己巳），唐玄宗為了獎勵他堅守城池，加授顏真卿為戶部侍郎兼本郡防禦使；顏真卿以李暐為副手。

二月初二（丙戌），唐玄宗加授李光弼為魏郡太守兼河北道采訪使。

史思明等包圍饒陽二十九日，但無法攻下。李光弼率領蕃人和漢人步騎萬餘人和太原弓弩手三千人出了井陘。二月十五（己亥），大軍抵達常山。常山團練兵三千人殺了胡兵，活捉了安祿山的守將安思義後出降。李光弼問安思義道：“你知道自己當死嗎？”安思義沒有回答。李光弼說：“你久經行陣，看看我的部眾，能夠敵得過史思明嗎？今天你為我參謀參謀，應該如何用兵？如果你的策略可取，我將不殺你。”安思義說：“大夫的兵馬遠道而來，一路疲弊。如果突然遇到大敵，恐怕不容易對付。不如移軍入城，及早做好防禦準備，先判斷能否取勝，然後再出兵。胡騎雖然精銳，但不能持久。一旦不能馬上獲利，他們的軍心將很快離散，那時就不難對付了。史思明今在饒陽，離這裏不過二百裏。昨天傍晚羽毛急信已經送去，估計他的先鋒明早就會過來，而大軍也會繼至。所以大夫不能不留意。”李光弼聽了很高興，給他鬆了綁，當即移軍入城。

史思明聽說常山不保，立刻解了饒陽之圍。第二天天還沒亮，他的先鋒就到了。史思明等人緊接著也來了，共有二萬多騎兵，直抵城下。李光弼派五千步卒從東門出戰，叛軍堅守在東門外，不肯退卻。李光弼命令五百弓弩手在城上一齊向他們射箭，叛軍才稍微退卻了點。李光弼於是派出一千弓弩手，分為四隊，讓他們箭矢發發相繼，叛軍無法抵擋，隻好躲在道北。李光弼出兵五千在道南形成一道長槍城牆，沿著呼沱水列陣。叛軍靠騎兵拚搏出戰，李光弼的弓弩手開弓發箭，叛軍中箭的人馬過半，不得不退下，然後暫時休息，等待步兵的到來。有村民告知說叛軍的五千步兵正從饒陽那邊過來，晝夜兼行，急行軍一百七十裏，已到了九門南邊的逢壁，估計現正在休息。李光弼派出兩千步騎，藏起旗鼓，沿著河邊悄悄進發。到了逢壁時，叛軍士兵正在吃飯，於是官軍縱兵掩擊，將他們殺了個精光。史思明聞訊後，知道優勢已去，隻好退入九門。當時常山九縣，七縣歸附官軍，隻有九門和槁城被叛軍占據。李光弼派裨將張奉璋帶兵五百衛戍石邑；其他地方則各派三百人衛戍。

唐玄宗任命吳王李祗為靈昌太守兼河南都知兵馬使。

單父尉賈賁先帶兵來到雍丘，有部眾二千。當初，譙郡太守楊萬石在郡裏投降安祿山，逼迫真源令河東人張巡為長史，往西迎接叛軍。張巡來到真源（根據《新唐書》，這事發生在正月二十三丁醜），率領地方官吏和平民在玄元皇帝廟前哭悼，然後起兵討賊，樂意跟從他的有數千人。這時，張巡挑選了一千精兵往西也來到雍丘，與賈賁會合。

早先，雍丘令令狐潮在縣裏投降叛軍，叛軍任命他為將，派他往東到襄邑攻打淮陽救兵。他打了勝仗，俘虜了官兵百餘人，將他們扣押在雍丘，準備殺了他們，然後去見安祿山的部將李庭望。做了俘虜的淮陽兵找機會殺了看守士兵，令狐潮隻好拋棄妻兒逃走，所以賈賁得以進入雍丘。二月十六（庚子），令狐潮引來叛軍的精銳反攻雍丘。賈賁出戰，不幸戰敗而死。張巡力戰，打退了叛軍，因此兼並了賈賁的部眾，然後自稱是吳王的先鋒使。

三月初二（乙卯），令狐潮再次與叛軍大將李懷仙、楊朝宗、謝元同等人率領四萬多部眾突然來到雍丘城下。官兵怕得要命，全都失去了信心。張巡說：“賊兵的確精銳，因此會有輕敵之心。現在我們如果出其不意，奇襲他們，對方必定驚駭潰散。賊兵的勢力一旦遇到挫折，這城就能守住了。”於是派一千人在城上堅守，自己率領另一千人，分成數隊，開門突然殺出。張巡身先士卒，直衝叛軍陣容。叛軍的人馬紛紛躲避開來，不得不退卻。次日，叛軍再次前來攻城，環城安裝了百門大炮，把城樓全都炸毀。張巡在城上樹立木柵繼續抵抗。叛軍士兵像螞蟻般爬上城牆，張巡帶兵在一束束蒿草上灌滿油脂，燒成火把往下投擲，叛軍士兵因此爬不上來。他還時不時利用他們的空隙，出兵猛攻，或者在夜裏縋牆而下，偷襲敵營。雍丘的保衛戰持續六十多天，經曆了大小三百餘戰。官兵們無不穿著盔甲吃飯，裹好瘡傷繼續作戰，叛軍最後敗走。張巡乘勝追擊，俘獲了胡兵二千人後凱旋而歸，官軍的聲勢因此大振。

當初，戶部尚書（《舊唐書》作工部尚書）安思順知道安祿山反叛的陰謀，趁著入朝的時機上奏。當安祿山反叛時，唐玄宗因為他先前曾奏報，所以沒有怪罪安思順。哥舒翰曆來和他有矛盾。他居然指使人偽造安祿山寫給安思順的信，假裝在潼關門前截獲該信，轉呈給唐玄宗，然後曆數安思順的七大罪狀，請求朝廷殺了他。三月初三（丙辰），安思順和他弟弟太仆卿安元貞都被處死，家屬被流放到嶺南。楊國忠也無法相救，從此開始懼怕哥舒翰。

再說郭子儀到了朔方，加選精兵，於三月初五（戊午），進軍代郡。

三月十五（戊辰，《新唐書》作二月十五己亥），嗣吳王李祗帶兵在陳留出擊謝元同，趕走了他。唐玄宗於是拜他為陳留太守兼河南節度使。

三月十六（己亥），朝廷將常山郡改名為平山郡，房山縣改名為平山縣，鹿泉縣改名為獲鹿縣，鹿成縣改名為束鹿縣。

三月二十九（壬午），唐玄宗任命河東節度使李光弼為範陽長史兼河北節度使，加授顏真卿為河北采訪使（《舊唐書》作顏真卿的任命在三天後的乙酉）。顏真卿以張澹為支使。

早先，才二十多歲的清河人李萼，為郡人到平原向顏真卿請求救兵，說：“明公首唱大義，河北諸郡將明公當作可以依賴的長城。清河是明公的西鄰，國家平時都將長江、淮水、河南一帶的金錢和布帛儲存在那裏，以供應北軍，稱作‘天下北庫’。如今那裏有布三百多萬匹，帛八十多萬匹，錢三十多萬緡，糧三十多萬斛。從前征討阿史那默啜時，盔甲和兵器也都貯存在清河庫，如今還有五十多萬件。清河有戶籍七萬，人口十多萬。我私下估計，那裏的財富抵得上三個平原郡，兵力也抵得上兩個平原。明公如果送來一批士卒，安撫民眾，占有清河，然後以平原和清河二郡為腹心，那麽其餘各郡將猶如四肢，明公可以隨意使用。”顏真卿說：“平原的士兵都是新招募的，尚未經過訓練，自保都怕不行，哪有精力顧到鄰郡！不過，假如我許諾你的請求，你又能做些什麽呢？”李萼說：“清河人派我向明公請命的原因，並非自己的兵力不足而要借用明公的兵力對抗敵寇，而隻是想觀察像明公這樣的大賢是否深明大義罷了。如今估計明公尚未拿定主意是否相助，我怎敢匆忙提出下一步的措施！”

顏真卿對他的對答感到驚奇，本想派兵給他，但大家都覺得李萼年少輕敵，徒然分兵給他，必定一事無成。顏真卿不得已，隻好謝絕了他。李萼回到館舍，又寫信勸說顏真卿。他認為：“清河人抗逆助順，帶著穀粟和布帛以及器械，想資助貴軍。然而明公不但不肯接納，反而懷疑我們的用意。我回去之後，清河一定不能獨存，必將有所依托。那時隻怕清河將成為明公的敵人，而明公也將西麵麵臨強敵。明公能不後悔嗎？”顏真卿看了信後大驚失色，急忙趕到他的旅館，借給他六千士兵。他將李萼送到邊境，拉著手話別。顏真卿問道：“士兵已經出發了，你可以談談你的計劃了嗎？”李萼說：“聽說朝廷派程千裏率領精兵十萬出了崞口討伐賊兵，但因為賊兵據險抗拒，程千裏無法前進。我現在打算帶兵先攻打魏郡，拿下安祿山任命的太守袁知泰，接納原太守司馬垂，使他成為西南的主人，然後分兵打開崞口，迎出程千裏的大軍，趁機征討汲、鄴二郡以北直到幽陵等尚未歸附朝廷的郡縣。平原和清河到時就能率領郡縣同盟，合兵十萬，南臨孟津，分兵沿著黃河，據守沿岸的要害，控製住叛軍北上的道路。估計官軍東討的兵力不下二十萬，往西過來的河南義兵也不少於十萬。明公隻要上表給朝廷，要求堅壁不戰，不過個把月，賊兵必會內部潰敗，將有互相圖謀的事變發生。”顏真卿說：“說得好！”於是命令錄事參軍李擇交和平原令範冬馥帶領這六千士兵，和清河的四千士兵以及博平的一千士兵在堂邑西南會合。

袁知泰派部將白嗣恭等人率領二萬多人前來堂邑應戰，三郡兵馬力戰了一整天，終於擊潰了魏郡兵馬，斬首萬餘級，俘虜了一千多人，繳獲一千匹戰馬，以及很多其他軍資。袁知泰逃往汲郡，於是官軍攻克魏郡，聲勢大振（《舊唐書》說堂邑戰役發生在六月初一癸未朔）。當時北海太守賀蘭進明也起兵，顏真卿寫信召他合兵一處。四月初二（乙酉），賀蘭進明帶來步騎五千渡過黃河，顏真卿陳列隊伍歡迎（《新唐書》說賀蘭進明帶兵來救平原）。兩人互相作揖，在馬上失聲痛哭，感動了所有士兵。賀蘭進明進駐平原城南，休養人馬。顏真卿每件事都要跟他谘詢，於是軍權逐漸轉移到賀蘭進明手裏，但顏真卿也不在乎。顏真卿將堂邑大捷的戰功讓給賀蘭進明，而賀蘭進明向朝廷奏報戰役的本末時，任意加以取舍。唐玄宗於是下敕，加授賀蘭進明為河北招討使，給了李擇交和範冬馥微不足道的提拔，而清河和博平有功的將士都沒有得到獎賞錄用。賀蘭進明接著進攻信都郡，但長久無法攻克。錄事參軍長安人第五琦勸賀蘭進明用重金和布帛招募勇士，於是攻下了信都（《舊唐書》說也是在六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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