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十：李楊當道之二：唐玄宗再立太子與蓋嘉運名震西陲

開元二十五年即公元737年十一月，中唐名臣宋璟病逝。十二月初七（丙午），唐玄宗李隆基的寵姬武惠妃武氏去世。

開元二十六年即公元738年春正月初五（甲戌），潮州刺史陳思挺因謀反伏誅。正月初六（乙亥），唐玄宗任命工部尚書牛仙客為侍中。

正月初八（丁醜），唐玄宗親自到東郊迎接節氣，祭祀青帝，並下製將全國在押的死刑犯改成流放嶺南，其餘囚犯全部赦免釋放。他還下令將京兆府新開墾的稻田全部分配給窮人，禁止王公進獻珍奇異寶，並賜給文武百官布帛和勳絹。唐玄宗也給長安和萬年兩縣各發本錢一千貫，用收來的利息供應驛馬的雜馬的伺養。他還規定天下州縣在每鄉興建一所學堂，選擇師資教授學生。他還讓各位鄉貢每年到國子監拜謁先師，並在明經考試上增加口試。朝廷內外八品以下官員以及民間博學而有文辭的人士，朝廷本司以及本州都必須舉薦奏聞。

同時，唐玄宗還下製，因為邊塞的長期服役士兵兵員已經充足，自今以後不用再派鎮兵，新到那裏的也都遣返回鄉。

正月二十三（壬辰，《舊唐書》作二月辛卯為誤，二月無辛卯），唐玄宗讓李林甫遙領隴右節度副大使，讓鄯州都督杜希望負責留後事務。

二月初六（甲辰），朝廷廢止在大寒那天相互贈送雞蛋的習俗。

二月十七（乙卯），唐玄宗讓牛仙客遙領河東節度副大使。

二月二十一（己未，《舊唐書》作次日即庚申），朝廷將貞順皇後安葬在敬陵。

二月二十三（辛酉），朝廷撤銷仙州，將屬縣改為隸屬許、汝等州。

二月二十四（壬戌），唐玄宗下敕，允許河曲六州因為康待賓反叛事件被遣散到各州的胡人回到自己的家鄉，並在鹽、夏二州之間設立宥州安置他們（《舊唐書》說，這年九月初五庚子朝廷才設置宥州。這是很可能的）。

三月初一（己巳），朝廷取消秘書省校書和正字的官員。三月初八（丙子），彗星出現在紫微垣，在北鬥星座周圍持續了十餘日，但因為陰雲沒能看得清楚。

三月十七（乙酉，《舊唐書》作己酉為誤），河南和洛陽兩縣也借了本錢一千貫，收取利息支付課役的官吏。三月二十五（癸巳，《舊唐書》作癸未，疑有誤），京兆地區地震。

同時，吐蕃入寇河西，節度使兼左散騎常侍崔希逸打敗了他們。鄯州都督兼知隴右留後杜希望攻打並占領了吐蕃的親城（《舊唐書》作新羅城）。唐玄宗下製，將該城命名為威戎軍，派兵一千衛戍。

夏四月初一（己亥），唐玄宗首次命令太常卿韋絛在宣政殿宣讀時令，百官在殿上列坐傾聽。唐玄宗還將死罪降為流放，赦免了流放以下的囚犯。

五月十八（乙酉），唐玄宗任命李林甫遙領河西節度使，兼管梁州事務。

五月二十三（庚寅），唐玄宗臨幸鹹宜公主的宅第。公主是武惠妃的女兒。

五月二十九（丙申），唐玄宗任命崔希逸為河南尹。崔希逸自己覺得失信於吐蕃，內心深懷愧疚悔恨，沒多久就去世了。

太子李瑛死後，李林甫多次勸唐玄宗立壽王李瑁。唐玄宗因為忠王李璵年長，而且仁孝恭謹，又好學，想要立他，猶豫了一年多無法決定。考慮到自己年歲漸高，三個兒子同日被賜死，繼嗣又未定，所以他常常悶悶不樂，睡覺和膳食也因此減少。高力士趁機問他什麽原因。唐玄宗說：“你是我家的老奴了，難道不能揣測我的心思！”高力士問：“是否因為郎君尚未確定？”唐玄宗答道：“正是。”高力士說：“大家（即皇上）何必如此徒勞地苦費聖心，隻要推長而立，誰敢還有什麽爭議！”唐玄宗說：“你說得對！你說得對！”於是定了下來。六月初三（庚子），唐玄宗立李璵為太子。

六月初四（辛醜），唐玄宗任命岐州刺史蕭炅為河西節度使，總管留後事務；任命鄯州都督杜希望為隴右節度使，太仆卿王昱為劍南節度使，分道出兵對付吐蕃，並拆毀早先在赤嶺樹立的界碑。

突騎施可汗蘇祿，曆來清廉節儉，每次攻戰得到的戰利品，總是和諸部分享，從不留作私人積蓄，於是部下都樂意為他效力。他娶了大唐公主後，暗中和突厥及吐蕃勾結，突厥和吐蕃的首領也各自將女兒嫁給他。蘇祿封三國的女兒為可敦，又立幾個兒子為葉護，逐漸增加了自己的開銷，因此攻戰所得的戰利品，就不再讓諸部分享。到了晚年，他患中風，一隻手痙攣萎縮，諸部也紛紛離心。他手下算酋長莫賀達幹和都摩度兩部最強，他們的部落又分為黃姓和黑姓，互相不買賬。於是莫賀達幹率兵，在一天夜裏偷襲蘇祿，殺了他。都摩度起初和莫賀達幹連謀，後來又和他對立，還立蘇祿的兒子骨啜為吐火仙可汗，用以收羅蘇祿的殘餘部眾，與莫賀達幹互相攻打。莫賀達幹派使者去告訴磧西節度使蓋嘉運，於是唐玄宗命令蓋嘉運招集突騎施、以及拔汗那以西諸國。吐火仙可汗與都摩度接著占據碎葉城，黑姓可汗爾微特勒占據怛邏斯城，聯合起來抗拒大唐。

太子將要接受冊命時，因為冊立典禮的儀注裏有中嚴（中庭戒備）和外辦（宮廷警衛）的程序，還得身穿絳紗袍，他覺得這儀式的尊嚴程度和皇上至尊登基時相同，便上表請求更改。左丞相裴耀卿上奏請求停止中嚴，將外辦改稱外備，將服絳紗袍改為服朱明服。秋七月初二（己巳），唐玄宗登上宣政殿，正式冊立太子。按照先前慣例，太子必須乘坐輅車來到殿門。但這天，太子不乘輅車，徒步從東宮進入大殿。當天，唐玄宗大赦天下，平常大赦時一般不赦免的罪犯也都赦免了。他還給朝廷內外文武官員以及五品以上為父後的人各賜勳一轉，忠王府官員以及侍講更加一階，還為百姓賜酺三日，發給老人穀粟布帛，版授名譽官職，並免除京畿下戶今年的一半租賦。七月十二（己卯），他正式冊封忠王妃韋氏為太子妃。

七月十三（庚辰），朝廷分出越州部分地區設置明州。

再說杜希望率領鄯州的部眾奪取了吐蕃河橋，然後在河東修築鹽泉城。吐蕃發動三萬兵馬抵禦。杜希望部隊的人少，將士們都很害怕。左威衛郎將王忠嗣率領所部先行衝入敵陣，所向披靡，殺了數百人，因此吐蕃的陣容大亂。杜希望趁機縱兵猛攻，吐蕃大敗。朝廷於是在鹽泉城設置鎮西軍，王忠嗣也因功升遷左金吾將軍。

八月初五（辛醜，通鑒作辛巳，疑有誤），勃海靺鞨王大武藝去世，他兒子欽茂繼立。唐玄宗派使者前往吊祭，並正式冊立欽茂為王。

九月初一（丙申），日食。

唐高宗儀鳳中年時（約678），吐蕃攻陷安戎城並占據了它。那裏地形險要，唐軍屢攻不克。劍南節度使（《舊唐書》作益州長史，估計兼職）王昱修築了兩座城池在它邊上，然後駐軍在蒲婆嶺下，運送資糧緊逼安戎城。這期間，吐蕃征發大軍來救安戎城，結果王昱大敗，將士死了數千人。王昱棄甲脫身逃走，拋棄了所有的軍糧軍資以及兵仗。朝廷將王昱貶為栝州刺史，後來又貶為高要尉。他最後死在那裏。

九月二十三（戊午），唐玄宗冊封南詔（今雲貴高原）首領蒙歸義為雲南王。蒙歸義的祖先本是哀牢的南夷，居住在姚州西麵，東南和交趾接壤，西北和吐蕃接壤。蠻語稱王為詔，他們最早有六詔：蒙舍，蒙越，越析，浪穹，樣備，越澹，兵力相當，所以沒人能統一全詔。曆代帝王也因此分散他們的勢力。蒙舍在最南，所以稱作南詔。唐高宗時，蒙舍首領細奴邏首次入朝。細奴邏生了邏盛，邏盛生了盛邏皮，盛邏皮生了皮邏閣。皮邏閣逐漸強大，而其它五詔開始衰弱。皮邏閣剛好有攻破渳河蠻人的戰功，便趁機賄賂王昱，請求將六詔合並為一。王昱為他奏請，朝遷也就答應了，還賜名他叫蒙歸義。於是他率兵威脅並征服了群蠻，不服從的即被消滅。接著他又打敗吐蕃，徙居到大和城。南詔後來終於成為邊患，這是後話。

冬十月十四（戊寅），唐玄宗臨幸驪山溫泉，並於十月二十八（壬辰）回宮。

這年冬季，朝廷在西京和東都的往來路上，修建了一千多間行宮宮室（《舊唐書》說行宮和殿宇各千餘間）。朝廷還分出部分左右羽林軍，另置龍武軍，萬騎營也隸屬龍武軍。

也是這年冬天，潤州刺史齊澣（《舊唐書》作齊浣）上奏：“從前要到揚子縣，都得從瓜步渡過長江，再繞道六十裏才到。臣請求從京口埭（土壩）下麵直接渡江，在揚州南瓜洲浦開通伊婁河，水上二十五裏即可直達揚子縣。並請求修築伊婁埭。”唐玄宗同意了。

開元二十七年即公元739年春正月初九（壬寅），唐玄宗命令隴右節度大使榮王李琬前往本道去巡視考察諸軍，並處理軍務，精選招募關內和河東壯士三五萬人，帶到隴右防遏外寇。直到這年秋末沒有外寇時才能回京。正月十二（乙巳），長安下大雨雪。

群臣一直請求唐玄宗加尊號為開元聖文神武皇帝。二月初七（己巳），他同意了，並因此大赦天下，平常大赦不赦免的也都赦免了，開元以來各種有前科的罪犯也都洗滌前科，還允許被貶遠方的官員酌量移回近處。唐玄宗也免除百姓今年的田租，為三品以上官員賜爵一級，四品以下加一階。他規定宗廟祭祀時，今後都用宗室子弟進獻祭品，並版授百歲以上老人下州刺史，婦人郡君；九十以上上州司馬，婦人縣君；八十以上縣令，婦人鄉君；同時為百姓賜酺五日。

夏四月十二（癸酉），唐玄宗下敕：“各種陰陽占卜之類的方術，除非婚喪大事可用以選擇吉日外，全部予以禁止。”

四月十六（丁醜），朝廷廢除洮州，將所屬地區隸屬蘭州，並改臨州為洮州。

四月二十四（乙酉），唐玄宗任命太子少傅竇曳為開府儀同三司，吏部尚書李暠為太子少傅。四月二十八（己醜，《舊唐書》作丁酉為誤），唐玄宗任命牛仙客為兵部尚書，仍兼侍中，原兵部尚書李林甫為吏部尚書，仍兼中書令，總管文武選官事務。朝廷還將東宮內侍改為隸屬內侍省的一個署。

五月十二（癸卯），朝廷設置龍武軍官員。先前，鄎國公主（唐睿宗李旦的第七女）的兒子薛諗與他的黨徒李談、崔洽、石如山一道在京城殺人。他們要麽貪圖對方的錢財，要麽因為人家違背他們的意誌，居然在光天化日下將人椎殺，甚至煮了吃掉。這年夏天他們的醜事暴露，官府將他們都在京兆府門前處死。薛諗因為是國戚被判處流放瀼州，但到城東驛站時被賜死。

六月十二（癸酉），唐玄宗任命禦史大夫李適之兼任幽州節度使。

幽州將領趙堪和白真陁羅偽造節度使張守珪的命令，派平盧軍使烏知義出兵在橫水之北截擊反叛的奚族人餘黨。烏知義不肯，白真陁羅冒稱是朝廷製書迫使他出戰。烏知義不得已隻好出師，和胡虜遭遇，先勝後敗。張守珪隱瞞了他的敗績，反而上奏說打了勝仗。事情有點泄漏，唐玄宗下令內謁者監（內常侍）牛仙童前往調查。張守珪用重金賄賂牛仙童，於是歸罪於白真陁羅，逼他自縊而死。牛仙童得到唐玄宗的寵信，其它的宦官都嫉妒他，因此聯合起來揭發了這事。唐玄宗勃然大怒，並於六月十三（甲戌）命令楊思勖杖殺了牛仙童。楊思勖將他綁在格架上，打了幾百棍杖，還把他的心挖出，割了他的肉吃掉。張守珪也因此被貶為括州刺史。太子太師徐國公蕭嵩也曾用自己城南的良田數頃賄賂牛仙童。李林甫揭發了他，蕭嵩因此也被貶為青州刺史。

秋七月十一（辛醜），熒惑犯南鬥（火星進入鬥宿）。

八月十五（乙亥），磧西節度使蓋嘉運擒獲突騎施可汗吐火仙。蓋嘉運攻打碎葉城，吐火仙出戰但敗走，在賀邏嶺被唐軍生擒，送往京師。蓋嘉運又分派疏勒鎮守使夫蒙靈察和拔汗那王阿悉爛達幹，暗中帶兵突入怛邏斯城，生擒了黑姓可汗爾微，接著進軍曳建城，奪回了交河公主，然後將那裏幾萬披頭散發的民眾交給拔汗那王。蓋嘉運因此威震西陲（《舊唐書》說，七月北庭都護蓋嘉運以輕騎在碎葉城襲破突騎施，殺了蘇祿，威震西陲。和通鑒以及《新唐書》有所差異）。

八月二十二（壬午），吐蕃入寇白草和安人等諸軍，隴右節度使蕭炅打敗了他們。

八月二十四（甲申），唐玄宗追諡孔子為文宣王。先前，祭祀先聖先師時，周公南向，孔子東向而坐。這時，他下製說：“自今以後，孔子南向坐，穿王者的服裝，舉行釋奠儀式時演奏懸掛的鍾磬等樂器。”並追贈孔子的弟子顏回為兗國公，其餘十哲也皆為公、侯、伯，坐在孔子兩旁。唐玄宗還將孔子的後嗣褒聖侯改封為文宣公。

九月二十九（戊午），先前隸屬於突騎施的處木昆、鼠尼施、弓月等諸部，全都率眾內附朝廷，仍然請求遷居到安西都護管轄的區域內。

九月，皇太子改名為李紹。

同時，汴州刺史齊浣請求疏通汴河下流，從虹縣一直疏通到淮陰北麵，並入淮水。雖然工程超期，但畢竟完工了。然而因為從河裏挖上來的大量沙石堆滿了原來的車道，給行人帶來很大不便。不久因為新河的水勢湍急，很快又堵塞了。

這期間，退休致仕的前刑部尚書崔隱甫去世。

冬十月，朝廷將要改建明堂。東都有謠言說官府要找小孩，把他們埋在明堂之下，作為厭勝（即戰勝被賭咒的人）。村野童兒都嚇得藏到山穀裏去，都城也出現騷動，都說大軍要來了。唐玄宗非常擔心，連忙派主客郎中王佶前往東都以及周圍諸州宣旨安慰百姓，許久後人心才安定下來。

冬十月二十二（辛巳），朝廷在東都改建明堂，並遵照將作大匠康愆素的建議，拆毀明堂的上層，將下層改建為乾元殿。

十月二十七（丙戌，《舊唐書》作戊戌為誤），唐玄宗臨幸驪山溫泉，並於十一月十三（辛醜）回宮。

十一月十六（甲辰），明堂改建竣工。

劍南節度使張宥是個文吏，不熟悉軍旅。他將軍政全都委托給團練副使（《舊唐書》作益州司馬，也許兼任）章仇兼瓊。章仇兼瓊入朝奏事時，極力宣揚可以奪取安戎城，博得了唐玄宗的歡心。十一月二十九（丁巳），唐玄宗任命張宥為光祿卿，並接著於十二月初一任命章醜兼瓊為劍南節度使。

十二月，東都副留守兼太子賓客崔沔去世。

當初，為唐睿宗服喪的喪服解除後，唐玄宗到太廟舉行祫的祭祀。從此三年一祫，五年一禘。這年，夏季已經舉行過額外的禘祭了，冬天又應當舉行祫祭。太常寺認為多次祭祀會褻瀆神靈，請求停止今年的祫祭，並請求今後每五年一祫一禘。唐玄宗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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