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四：群雄逐鹿之二十六：李世民打敗劉黑闥與李子通叛逃被殺

公元621年十月二十一（乙巳），梁王蕭銑在江陵投降了唐趙郡王李孝恭。十二月初三（乙卯），劉黑闥攻陷冀州，於是在半年之內，收複了竇建德原來的全部地盤。十二月十五（丁卯），唐高祖命令秦王李世民和齊王李元吉帶兵討伐劉黑闥。

武德五年即公元622年春正月，劉黑闥自稱漢東王，改元天造，定都洺州。他任命範願為左仆射，董康買為兵部尚書，高雅賢為右領軍。他還征召王琮為中書令，高斌為中書侍郎。竇建德時的文武大臣都恢複了本位。他的律法和行政，也都遵照竇建德的，然而在攻戰和勇猛果決方麵超過他。正月初三（乙酉），劉黑闥攻陷相州，唐刺史房晃戰死。

正月初四（丙戌），同安的賊帥殷恭邃在舒州來降大唐。

正月初五（丁亥），濟州別駕劉伯通捉了唐刺史竇務本，在濟州依附徐圓朗。

正月初八（庚寅），東鹽州治中王才藝殺了唐刺史田華，在州城起兵響應劉黑闥。

秦王李世民率軍來到獲嘉，劉黑闥丟棄相州，退保洺州。正月十四（丙申），李世民收複了相州，接著進軍肥鄉，在營水河邊列陣，緊逼劉黑闥（根據《舊唐書》，丙申這天，相州人殺了唐刺史獨孤徹，在州裏叛附於劉黑闥。）

同時，蕭銑敗後，他的部屬多數都歸附林士弘，於是林士弘的軍勢重新振作。

正月二十七（己酉），嶺南俚族人的領袖楊世略在循、潮二州來降唐朝。同時，唐朝使者王義童成功招降了泉、睦、建三州。

幽州總管李藝帶領他的幾萬部眾和秦王李世民會合，共討劉黑闥。劉黑闥得知這事後，留下一萬人，讓範願帶領守衛洺州，自己帶兵抗拒李藝。夜裏，他率軍在沙河過夜。跟隨李世民出征的原永寧縣令程名振用車輛載著六十麵大鼓，在洺州城西二裏的堤上猛擊大鼓，搞得城中地麵全部震動。範願又吃驚又害怕，派人飛馬去報告劉黑闥。劉黑闥急忙率軍趕回，並派他弟弟劉十善和行台張君立帶兵一萬到鼓城出擊李藝。正月三十（壬子），雙方在徐河決戰，結果劉十善和張君立大敗，損失了八千人。

洺水人李去惑占據縣城來降唐朝，秦王李世民派彭公王君廓帶領一千五百騎兵赴援，進城幫助他守衛。二月初，劉黑闥帶兵回來進攻洺水。二月十一（癸亥），劉黑闥來到列人。秦王李世民派秦叔寶截擊並打敗了他。

同時，豫章的賊帥張善安帶著虔、吉等五州來降唐朝，唐高祖李淵拜他為洪州總管。二月十六（戊辰），金鄉人陽孝誠背叛徐圓朗，在金鄉城來降唐朝。二月十七（己巳），秦王李世民收複了邢州。二月十九（辛未），井州人馮伯讓在州城來降唐朝。

二月二十四（丙子），李藝攻取了劉黑闥控製的定、欒、廉、趙四州，還擒獲劉黑闥的尚書劉希道。他接著帶兵和秦王李世民在洺州會合。

再說劉黑闥率軍猛攻洺水。城池四周環繞著護城河，寬五十多步。劉黑闥在城東北修築二條甬道，想以此攻城。李世民三次帶兵來救，但都被劉黑闥派兵攔住，無法前進。李世民擔心王君廓不能守住，便召部將們商議。李世勣說：“如果甬道修到城下，城池就一定守不住。”行軍總管郯勇公羅士信請求取代王君廓守城。李世民於是登上城南的高坡墓地，用軍旗招呼王君廓。王君廓率領他的部眾力戰，突圍而出。羅士信帶領身邊的二百人趁機殺進城裏，代替王君廓堅守。劉黑闥晝夜猛攻，遇上大雪，救兵無法前往。羅士信堅守了八天，洺水終於在二月二十五（丁醜）失陷。劉黑闥曆來知道羅士信勇猛異常，想留下他，但羅士信堅貞不屈，最終被殺，死時才二十歲。

二月二十九（辛巳），秦王李世民在洺水失陷了四天後攻拔了它。三月，李世民和李藝在洺水城南布陣，分兵進駐洺水城北。劉黑闥多次挑戰，但李世民堅守壁壘，不肯應戰，卻另派奇兵斷絕了他的糧道。三月十一（壬辰），劉黑闥任命高雅賢為左仆射，高雅賢於是在軍中宴請將帥。李世勣帶兵緊逼他的兵營，高雅賢趁著酒醉，自己一個人騎馬去追逐唐軍，結果被李世勣的部將潘毛刺中，跌下馬去。他身邊的隨從趕了上來，扶著他回營，但還沒到他就死了。三月十三（甲午），唐軍的將領們又帶兵進逼劉黑闥的兵營，但潘毛卻被王小胡擒獲。劉黑闥從冀、貝、滄、瀛等州，用水陸兩道運糧過來。程名振帶著一千多人伏擊，鑿沉了他們的糧船，焚燒了他們的糧車。

秦王李世民和劉黑闥相持了六十多天。劉黑闥暗中派軍隊去襲擊李世勣的軍營。李世民帶兵攻擊他的殿後，想以此救援李世勣，結果被劉黑闥包圍。尉遲敬德率領一批壯士衝進重圍，李世民和略陽公李道宗因此得以衝出包圍圈。李道宗是唐高祖的侄兒。李世民估計劉黑闥的軍糧已經耗盡，一定會前來決戰，便派人修築堤堰，堵住洺水上遊的流水。他跟守衛堤堰的軍吏說：“等我和賊兵開戰時，就把堤堰決開。”三月二十六（丁未），劉黑闥率領步騎二萬南渡洺水，就在唐軍兵營前麵布陣，要以氣勢壓倒唐兵。李世民親自率領精騎攻擊他的騎兵，打敗了他們，然後乘勝蹂躪他們的步兵。劉黑闥率眾殊死奮戰，從中午直打到黃昏，戰了許多回合。劉黑闥最後勢不能支。王小胡跟劉黑闥說：“我們的計謀和兵力都用盡了，應該盡早離去。”便和劉黑闥率先逃跑。他的部眾還不知情，仍然在奮力作戰。守衛堤堰的官吏於是決開堤堰，洺水衝了下來，淹沒了劉黑闥的部隊。水深丈餘，劉黑闥的部眾因此全麵潰敗，陣亡了一萬多人，溺死的也有數千。劉黑闥和範願等人帶著二百隨騎投奔突厥，山東的叛亂終於被平定了。

再回到其他戰場。這年二月二十六（戊寅），唐汴州總管王要漢攻打並占領了徐圓朗的杞州，還捉獲了他的部將周文舉。

二月二十八（庚辰），延州道行軍總管段德操攻打梁師都的石堡城，梁師都親自帶兵來救。段德操和他開戰，擊潰了他，梁師都隻帶著十六個隨騎逃走。唐高祖給段德操增派了兵力，讓他乘勝進攻夏州。段德操攻克了東城，梁師都帶著幾百人退保西城。剛好遇上突厥的救兵來到，朝廷因此下詔讓段德操撤兵回來。

唐宋州總管盛彥師率領齊州總管王薄攻打須昌，並向潭州征用軍糧。唐潭州刺史李義滿和王薄有矛盾，居然關閉糧倉不給。當須昌投降後，盛彥師收捕了李義滿，將他關進齊州監獄，但唐高祖下詔要放了他。但朝廷使者還沒到時，李義滿因為憂憤過度，竟然死在獄中。王薄回來時，經過潭州。三月十七（戊戌）夜裏，李義滿兄長的兒子李武意捕捉了王薄，把他殺了。盛彥師也被這事株連而死。

唐高祖派使者去賄賂突厥的頡利可汗，並許諾和他通婚。頡利可汗於是將早先扣留下來的唐朝使臣漢陽公任瑰、鄭元璹、長孫順德等人都遣返長安，並於三月十九（庚子）再次派使者來和唐朝修好。唐高祖也將原先被扣留的突厥使者特勒熱寒和阿史那德等人送回突厥。並州總管劉世讓進駐雁門，頡利可汗與高開道和苑君璋合兵攻打他，一個多月後才撤退。

三月二十三（甲辰），唐高祖任命隋交趾太守丘和為交州總管。丘和派他的司馬高士廉奉表請求入朝，唐高祖下詔答應了他，並派丘和的兒子丘師利去迎接他。

同時，高開道入寇易州，殺了唐刺史慕容孝幹。

夏四月，梁州出現野蠶成繭的現象。同時，占領巴東的冉安昌降唐。

四月初八（己未），隋鴻臚卿寧長真在寧越和鬱林一帶向李靖請降，因此通往交州和愛州的道路開始暢通。唐高祖任命寧長真為欽州總管。

同時，唐高祖任命夔州總管趙郡王李孝恭為荊州總管。

再說，徐圓朗聽說劉黑闥戰敗，大為恐懼，不知該怎麽辦才好。河間人劉複禮勸徐圓朗說：“有個叫劉世徹的人，是罕見的人才，名聲在東部是如雷貫耳，而且有非同尋常的相貌，和真正帝王的才器。將軍如果自立，恐怕終將一事無成。如果迎立劉世徹而擁戴他，那麽天下可以揮手而定。”徐圓朗信了他的話，便讓劉複禮到浚儀去迎接劉世徹。有人勸徐圓朗說：“將軍被人迷惑了，怎能去迎接劉世徹擁戴他呢？如果劉世徹真的得誌，將軍哪裏還有保全自己的地方！我不敢到古書裏去找例子，但將軍難道就沒有吸取翟讓迎立李密的教訓嗎？”徐圓朗又信了他。劉世徹來到時，已有數千部眾，駐紮在城外，等候徐圓朗出城迎接他。但徐圓朗沒出去，反而派人去召他進城。劉世徹知道事情不對頭，便想逃走，但又怕跑不掉，隻好入城拜謁徐圓朗。徐圓朗兼並了他的部眾，任命劉世徹為司馬，派他去征服譙、杞二州。東部人都聽說他的英名，所以他所到之處人們紛紛歸附。徐圓朗終於因為嫉妒而殺了他。

秦王李世民從河北帶兵將要出擊徐圓朗，剛好遇上唐高祖要召見他，派人乘坐驛站的馬車傳他入朝。李世民隻好將兵權交給齊王李元吉。四月初九（庚申），李世民回到長安，唐高祖在長樂宮迎候他。李世民向他具體陳述了攻取徐圓郎的形勢，唐高祖因此又派他前往黎陽，會合大軍直趨濟陰。

四月十六（丁卯），朝廷廢除了山東行台，並於次日赦免流放罪以下的犯人，讓他們去幫助收割麥子。

四月二十一（壬申），代州總管定襄王李大恩被突厥人殺了。先前，李大恩上奏聲稱，因為突厥正在鬧饑饉，朝廷可以派兵奪取馬邑。朝廷於是下詔，派殿內少監獨孤晟帶兵和李大恩共同出擊苑君璋，期待於二月在馬邑會合。後來獨孤晟錯過了約定的日期，李大恩不能獨自前進，隻好進駐新城。頡利可汗派數萬騎兵和劉黑闥共圍李大恩，唐高祖派右驍衛大將軍李高遷去救。李高遷還沒來時，李大恩的部隊就沒了軍糧，隻好在夜裏逃跑，結果被突厥截擊，部眾全都潰敗，李大恩自己也死了。唐高祖非常痛惜。獨孤晟因為耽誤軍機被判處流放，免於死刑，但最終死在邊遠地區。

四月二十五（丙子），行台民部尚書史萬寶攻打並攻拔了徐圓朗的陳州。

四月二十七（戊寅），廣州賊帥鄧文進、隋合浦太守寧宣、日南太守李晙一道來降唐朝。

五月初九（庚寅），瓜州土豪王幹殺了在瓜州造反的原唐瓜州刺史賀拔行威後，投降唐朝。瓜州之亂得以平定。唐高祖不久即任命車騎將軍元韶為瓜州道行軍總管，以防備突厥。

同時，突厥入寇忻州，但被李高遷打敗。

六月初一（辛亥），劉黑闥引來突厥人入寇山東，唐高祖下詔派燕郡王李藝出擊。

六月初三（癸醜），吐穀渾入寇洮、旭、疊三州，岷州總管李長卿打敗了他們。

六月初五（乙卯），唐高祖派淮安王李神通帶兵出擊徐圓朗。

六月十七（丁卯），劉黑闥又帶著突厥人入寇定州。

秋七月初五（甲申），朝廷為秦王李世民營建弘義宮，讓他居住。李世民率軍出擊徐圓朗，攻下了他的十多座城池，因此威震淮水和泗水一帶。杜伏威怕自己長期留在東部而被朝廷猜疑，便請求回到朝廷。李世民覺得淮水和濟水一帶基本平定，便派淮安王李神通與行軍總管任瑰和李世勣留下攻打徐圓朗。七月初六（乙酉），李世民班師回朝。

七月初八（丁亥），杜伏威入朝，唐高祖邀請他登上禦榻，和自己並排坐下，拜他為太子太保，仍兼行台尚書令。他把杜伏威留在長安，位居齊王李元吉之上，表示對他特別恩寵。唐高祖還任命闞棱為左領軍將軍。

早先投降了唐朝的李子通跟親信樂伯通說：“杜伏威既然回到了長安，而江東尚未平定。我回去收集原來的兵馬，可以建立大功。”他倆於是一道逃亡，但到了藍田關時，被唐朝的官吏捕獲，兩人都被殺了。

李子通雖然不如李密、竇建德、王世充等人有名，但也算是隋末群雄之一。他是東海丞縣人，少年時十分貧賤，以魚獵為業。居住在鄉裏裏時，他每次見到提著重物的老年人，總要去幫人家提東西。他生性喜好施惠，家裏毫無積蓄，但心眼較小，睚眥必報。隋大業末年，有個叫左才相的賊帥，自號博山公，占據齊郡的長白山（今山東鄒平南，淄博西北，別於東北長白山），李子通前往歸附，靠武功得到左才相的器重。有鄉人被賊兵俘獲的，李子通總會盡力救護。當時許多賊寇都很殘忍，隻有李子通十分仁恕，所以歸附他的人很多，不到半年，他的部眾就多達萬人。左才相開始對他猜忌，李子通便率眾獨立而去，趁機渡過淮水，與杜伏威合並。不久他被隋將來整打敗，李子通於是擁眾逃奔海陵，又得到二萬人，自稱將軍。當初，宇文化及任命隋將軍陳棱為江都太守。李子通率軍攻打他。陳棱往南向沈法興求救，往西向杜伏威請援。他們二人各帶兵前來。杜伏威進駐清流，沈法興保衛楊子，相隔數十裏地。李子通的納言毛文深獻計，招募江南人冒稱是沈法興的兵馬，夜襲杜伏威。結果杜伏威上了當，恨沈法興偷襲自己，便也派兵偷襲沈法興。二人相互猜疑，都不敢先出動去救援陳祾。李子通於是率領全部精銳攻陷江都，陳棱逃到杜伏威那裏去了。李子通入據江都，兼並了陳棱的部眾，接著僣即皇帝位，國稱吳，建元為明政。

丹陽賊帥樂伯通率眾萬餘來降，李子通拜他為尚書左仆射。他接著到庱亭進擊沈法興，殺了他的仆射蔣元超。沈法興連夜棄城逃跑，李子通於是占有了晉陵地盤。他又俘獲了沈法興的府掾李百藥，任命他為內史侍郎，讓他負責文翰。他還任命沈法興的尚書左丞殷芊為太常卿，讓他掌管禮樂。於是隋朝郡縣以及江南人士大多都來歸附於他。後來杜伏威派輔公祏攻陷丹陽，進駐溧水。李子通帶兵出擊，反而被輔公祏所敗。又因為糧食耗盡，李子通隻好放棄江都，退保京口，江西的地盤因此盡歸杜伏威。李子通又往東跑到太湖，糾集了逃亡散兵，得到二萬人，然後到吳郡襲擊並打敗了沈法興，然後帶領他的官屬在餘杭定都。東南方的地盤，東至會稽，南至千嶺，西至宣城，北至太湖，全都被他占有。

但沒多久，杜伏威派部將王雄誕攻打李子通，雙方在蘇州決戰，結果李子通敗績，退保餘杭。王雄誕進逼餘杭，在城下又進行決戰，李子通再次失敗。他走投無路，被杜伏威捉了。杜伏威將他連同他的左仆射樂伯通都送到京師長安，占領了他的地盤。唐高祖不但寬恕了他，還賜給他一座住宅和公田五頃，待他非常優厚。但他也像李密那樣，最終還是叛逃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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