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三：隋煬當政之四：高熲和賀若弼冤死與裴矩巡撫西域

大業三年即公元607年四月十四（壬辰），隋朝改州為郡，還進行了官僚製度的改革，同時改變現行的度量權衡，恢複古代的標準。四月十六（甲午），隋文帝楊廣下詔，實際開創了中國“科舉”製度的雛模，提出了十道標準。四月十八（丙申），隋煬帝開始北巡和狩獵。六月二十（丁酉），突厥的啟民可汗和義成公主來榆林的行宮朝見隋煬帝。七月初七（甲寅），隋煬帝在城東巨大帳篷裏宴請啟民可汗及其部落。

隋煬帝同時又下詔，征發一百多萬男丁去修築長城，西起榆林，東至紫河。尚書左仆射蘇威勸諫，但隋煬帝不聽。工程隻持續了二十天就完了（《隋書》說是十天，民工死了十之五六）。隋煬帝征用散樂時，太常卿高熲勸諫，但他也不聽。高熲退下後，跟太常丞李懿說：“周天元（即周宣帝宇文贇）就是因為沉湎於聲樂而亡國。這前車之鑒並不遙遠，他怎能又這樣！”又因為隋煬帝對待啟民可汗的禮遇過於優厚，他還跟太府卿何稠說：“這胡虜十分了解中國的虛實，和山川地形的險易。我擔心他將會成為後患。”他又跟觀王楊雄說：“近來朝廷幾乎沒什麽綱紀。”禮部尚書宇文弼私下跟高熲說：“周天元的奢侈程度，用今天的情形衡量，算得上太過分嗎？”又說：“修築長城的勞役，並非那麽緊要。”光祿大夫賀若弼私下也發表議論，認為宴請啟民可汗的筵席太過奢侈。結果他們私下的議論全被人上奏給隋煬帝。隋煬帝認為他們誹謗朝政，竟然在七月二十九（丙子），將高熲、宇文弼、賀若弼全都處死，把他們的兒子們也都流放邊遠。賀若弼的妻兒被籍沒官府充當奴婢。蘇威也受到株連而被免官。

高熲字昭玄，又名高敏，自稱是渤海蓚縣人。他父親高賓，背離北齊而歸附北周。北周大司馬獨孤信聘他為僚佐，賜姓獨孤氏。當獨孤信被殺，他的妻兒被流放西蜀時，文獻皇後獨孤氏因為高賓是她父親的故吏，經常和他家友來往。高賓後來官至鄀州刺史。當高熲身居重位後，隋文帝追贈高賓為禮部尚書和渤海公。

高熲少年時就明智聰敏，很有器度，略涉書史，特別擅長詞令。當他還是孩子時，家裏有棵柳樹，高一百多尺，亭亭如蓋。鄉裏的父老說：“這家會出貴人。”高熲十七歲，北周齊王宇文憲聘他為記室。周武帝宇文邕時，他世襲父親的武陽縣伯爵位，並被任命為內史上士，不久就升遷下大夫。因為平定北齊有功，他又官拜開府，不久後就跟從越王宇文盛出擊並平定了隰州的叛胡。楊堅在北周當政時，因為曆來知道高熲的強幹和明智，又懂得軍事，很有謀略，便想聘他入府，於是讓邗國公楊惠去向他轉達這番意思。高熲欣然應允，於是成為相府司錄，從此開始成為隋文帝楊堅的親信，並成為隋文帝南征滅陳的主帥。高熲以後的事跡，前麵都已細述。

高熲有文武兩麵的雄才大略，明達世務。自從得到隨文帝的信任後，他竭誠盡節，為朝廷舉薦了很多賢良，總是以天下為己任。蘇威、楊素、賀若弼、韓擒虎等都是由他舉薦的，其他經過他推薦而立功成事的大臣也不可勝數。他當朝執政將近二十年，朝野大臣無不信服，人們對他幾乎毫無異議。隋朝的富庶，他有很大的功勞。當高熲被處死時，全國民眾莫不傷心。他獻上的所有奇策密謀以及對時政的革新改良，可惜稿子都被他自己銷毀了，所以沒能流傳下來。高熲遇害時六十六歲。

 

賀若弼字輔伯，是河南洛陽人。他父親賀若敦，以武藝和剛烈知名，曾任北周金州總管，宇文護因妒忌而害死了他。賀若弼少年時就慷慨而有大誌，驍勇而善弓馬，能寫文章，博涉書記，在當時名氣很大。賀若弼的事前麵都已細說，這裏隻提些沒講過的事。隋文帝楊堅受禪後，想兼並江南，高熲向他推薦說：“朝臣之內，文武才幹，沒人比賀若弼更強了。”隋文帝於拜他為吳州總管，將平陳的大事委托給他，賀若弼欣然以為己任，和壽州總管源雄並為重鎮大員。賀若弼曾送了詩給源雄：“交河驃騎幕，合浦伏波營，勿使騏驎上，無我二人名。”後來果然成了滅陳的主帥之一。

隋文帝開皇十九年（599），隋文帝在仁壽宮宴請王公，下詔讓賀若弼作五言詩，而他的詩充滿怨憤，但隋文帝寬容了他。曾遇到突厥使者入朝，隋文帝賜他射擊遊玩。突厥使者一發中的。隋文帝說：“非賀若弼不能匹敵。”於是命令賀若弼也來射擊。賀若弼下拜了兩次並祝願道：“臣如果赤誠奉國，將一發破的。如果不是這樣，發不中的。”果然一發而中。隋文帝非常高興，望著突厥使者說：“此人是上天賜給我的！”賀若弼被殺時六十四歲。

先前，西梁王蕭巋的兒子蕭琮因為妹妹蕭皇後的緣故，深受隋煬帝的親信和敬重，被任命為內史令，改封梁公。他宗族裏五服以內的親戚，也都根據才能得到提拔敘用。於是蕭氏兄弟，布列朝廷。蕭琮生性淡泊高雅，不把自己的職務太當回事。他雖然寄身他鄉，但見到北方的豪門望族時，也從沒降低自己的身份。他和賀若弼關係友好。賀若弼被殺後，又有童謠說：“蕭蕭亦複起。”隋煬帝因此開始忌妒，終於將他貶黜回家。蕭琮不久也就去世了。

八月初六（壬午），隋煬帝的禦駕離開榆林，經過雲中，溯金河而上。當時天下升平，物產豐盛，跟隨禦駕的甲士五十多萬，戰馬十萬匹，旌旗和輜重，連綿千裏不絕。隋煬帝還命令宇文愷等人負責監造觀風行殿，殿上可容好幾百侍衛，上下可以離合，下頭還安裝了輪軸，可以很快地推移。他又派人製作行城，周長二千步，用木板作主體，再用布蒙上，用丹青裝飾，上頭還有可供瞭望的樓櫓高台。胡人見到無不驚歎，以為神仙來臨。他們在十裏之外望見隋煬帝高大的禦駕，就屈膝磕頭，不敢騎馬。啟民可汗裝飾了道路和自己的廬帳，在那裏等候車駕的到來。八月初九（乙酉），隋煬帝進入他的廬帳，啟民可汗高舉酒觴為隋煬帝上壽，跪伏在地，非常恭謹虔誠。王侯以下的突厥高官也都在帳前，袒露右膊，為皇帝和可汗切割牲肉，甚至不敢抬頭看隋煬帝。隋煬帝非常高興，賦詩道：“呼韓頓顙至，屠耆接踵來；何如漢天子，空上單於台！”隋煬帝還跟在座的高麗使者說：“回去告訴你的國王，應當盡早前來朝見。不然我就要和啟民可汗一道去巡視你們的國土了。”蕭皇後也臨幸可賀敦（可汗正妻）義成公主的廬帳。隋煬帝賜給啟民可汗和義成公主各一尊金甕，以及衣服被褥和各種錦彩。突厥特勒以下的高官，也都有不同的賞賜。隋煬帝出巡回去時，啟民可汗跟從他入塞。八月十三（己醜），隋煬帝讓他歸國。

八月十七（癸巳），禦駕進入樓煩關；並於八月二十六（壬寅）抵達太原。隋煬帝下詔在那裏營建晉陽宮。他跟禦史大夫張衡說：“朕想經過你的住宅，讓你當朕的主人。”張衡於是急忙先趕回河內，在府上安排了牛酒。隋煬帝上了太行山，派民工開鑿九十裏直道。九月十三（己未），隋煬帝來到濟源，果然來到張衡的宅第作客。他很喜歡張衡宅第的山泉，留在那裏飲宴了三天，賞賜他很多東西。張衡又獻上美食。隋煬帝還命令為公卿頒賜禮物，下至衛士也都得到賞賜。九月二十三（己巳），禦駕回到東都洛陽。

九月二十六（壬申），他任命齊王楊暕為河南尹，並在次日任命民部尚書楊文思為納言。

冬十月，隋煬帝下敕令，命令河南地區每郡送一個藝戶到東都，補充那裏原有的三千多家藝戶，同時在洛水南岸安置了十二坊給他們居住。

西域諸胡有很多人都到張掖做買賣，隋煬帝命令吏部侍郎裴矩負責這事。裴矩知道隋煬帝好高騖遠，每當有胡人商賈來做生意時，裴矩總是通過他們了解各國的山川風俗，王侯和平民的儀表服飾，根據收集的材料撰寫了《西域圖記》三卷，介紹了四十四個西域小國，然後入朝奏報給隋煬帝。他另外還造了西域的地圖，把地形要害盡他能力記載了下來，從西傾山（在青藏高原東南部邊緣，屬於昆侖山係巴顏喀拉山的支脈）起，縱橫連亙近二萬裏。他還記錄了從敦煌直到西海的三條道路，北道經過伊吾，中道經過高昌，南道經過鄯善，最後都匯總到敦煌。裴矩還說：“以國家的威望和仁德，將士的驍勇和雄武，渡過汜水，翻越昆侖，將易如反掌。但是由於突厥和吐穀渾分別帶領羌人和胡人的國家，從中阻攔作梗，所以西域的國家都無法前來朝貢。現在很多商人暗中向我們表示誠意，急切盼望成為陛下的臣屬。如果對他們加以安撫，盡力推行綏靖政策，派皇家大臣出使那裏，那樣，我們就不必動用兵戈，西域諸國都將會歸附稱藩，吐穀渾和突厥也可以被消滅。統一戎夏，不就在此一舉嗎！”隋煬帝非常高興，賜給他五百段布帛，每天都請裴矩到禦座旁入席，親自詢問他有關西域的事。裴矩因此誇張地說：“胡人那裏有很多各種珍寶。兼並吐穀渾十分容易。”隋煬帝非常感概，開始欽慕秦皇和漢武的功勳，準備開通西域。他於是將處理四夷的事情全都交給裴矩。他任命裴矩為黃門侍郎，再次派他前往張掖，去招撫西域諸胡，用各種利益引誘他們，勸他們到長安前來朝貢。於是西域諸胡和隋朝的往來絡繹不絕。來往使臣經過的郡縣，因為送迎他們疲於奔命，花費的錢數以萬萬計。隋朝因此過於疲弊，以至最終亡國，都是裴矩倡導的結果。

同時，鐵勒人入寇邊境，隋煬帝派將軍馮孝慈從敦煌出兵反擊。隋軍雖然出師不利，但鐵勒人很快就派使者前來謝罪，並請求歸降。隋煬帝派裴矩前去慰問安撫他們。

大業四年即公元608年正月初一（乙巳），隋煬帝下詔征發河北的五百多萬大軍，去開鑿永濟渠，引沁水南達黃河，北通涿郡。男丁不足，隋煬帝開始征用婦人從役。

正月初六（庚戌），隋煬帝請朝廷百官到允武殿舉行射擊遊戲。正月二十三（丁卯），他賜給長安城居民每人十石大米。正月二十八（壬申），隋煬帝任命太府卿元壽為內史令，楊素的兒子鴻臚卿楊玄感為禮部尚書，並於次日任命工部尚書衛玄為右候衛大將軍，大理卿長孫熾為民部尚書。

裴矩聽說西突厥的處羅可汗思念他的母親，便請求隋煬帝派使臣去招懷他。二月初六（己卯），隋煬帝派司朝謁者崔君肅帶著詔書前往慰問曉諭。處羅可汗見到崔君肅時十分傲慢無禮，拒絕起身接受詔書。崔君肅跟他說：“突厥本是一個國家，後來分成兩個，還每年交戰。幾十年都無法征服對方的緣故，分明隻是雙方勢均力敵而已。然而啟民可汗率領他的部落百萬之眾，卑躬折節，向大隋天子稱臣。這是什麽原因？正是因為他痛恨可汗，卻不能獨自征服你們，所以不過想借用大國的兵力，共同滅了可汗而已。群臣都請求天子答應啟民可汗的請求。天子既然已經答應，出兵的日子就在眼前。可汗的母親向夫人，害怕西（突厥）國的滅亡，早晚都守在宮闕之前，哭泣哀傷，百般祈求，還匍匐謝罪，請求大隋天子派使者去召可汗，讓他進京向天子稱臣。天子可憐她做母親的一片苦心，所以才派使者前來。如今可汗卻如此倨慢無禮，那不是等於向夫人欺騙了天子嗎？到時她將在都市被處死，她的首級也將被送到可汗的殿庭。天子然後將要發動大隋的兵馬，支援東（突厥）國的部眾，左右兩麵夾擊可汗。那時可汗亡國就在眼前了！可汗怎能舍不得兩次下拜的禮節，不顧慈母的性命，吝惜一句稱臣的話語，讓社稷成為一片廢墟！”處羅可汗聽了這話後，一躍而起，流淚再拜，跪下接受了詔書，並馬上派使者跟隨崔君肅到長安進貢，獻上汗血寶馬。

三月十八（辛酉），隋煬帝任命將作大匠宇文愷為工部尚書。次日，百濟、倭、赤土、迦羅舍國都派使者前來進貢地方特產。倭王多利思比孤派人來朝貢時，還給了隋煬帝一封信，說：“日出處的天子致書信給日沒處的天子，近來無恙。”隋煬帝看了後很不高興，跟鴻臚卿說：“今後蠻夷人無禮的書信，就不要給我看了。”

三月二十二（乙醜），隋煬帝的禦駕幸臨五原，並趁機出塞巡視長城。他的行宮就設在六合板城上，上頭還載著槍車。每次停留時，就將車轅朝外，作為外圍，裏麵設置了鐵菱，其次設置了弩床，都插上頭朝外的鋼錐。城上還安裝了旋機弩，用繩子牽動弩機。一旦有人來觸動了繩子，弩機就會旋轉，向觸動繩子的人發射。外頭還用矰（短箭）布置在周圍，也安放了鈴柱和槌磐等，用以示警。

隋煬帝尋找專門人才，去溝通隋人從未去過的邊遠地帶。屯田主事常駿等人請求出使赤土，隋煬帝非常高興，三月二十三（丙寅），隋煬帝命令常駿帶著五千段布帛，去賞賜赤土王。赤土是南海中一個遙遠的國家。

隋煬帝無日不在修建宮室。東西兩京和江都的苑囿亭殿雖多，但住久生厭，每次前往遊玩時，他總是左右顧盼，找不到滿意的地方，經常不知道該去哪裏。於是他下令為他預備了天下山川的地圖，他要按圖曆覽，尋找可以修建宮苑的名勝之地。夏四月，隋煬帝下詔在汾州北岸，汾水起源的地方，營建汾陽宮。夏四月初四（丙午），隋朝在離石的汾源、臨泉、雁門的秀容建立樓煩郡。四月十一（癸醜），隋煬帝任命河內太守張定和為左屯衛大將軍。

當初，元德太子楊昭死時，河南尹齊王楊暕作為隋煬帝次子應當成為嗣君。隋煬帝也將楊昭的故吏和士兵二萬多人，都轉去給了他，還為他精心挑選僚屬，並任命光祿少卿柳謇為齊王長史。隋煬帝告戒柳謇說：“如果齊王的仁德和業績都修養齊備，那麽富貴自然就會來到你的家門。如果不行，罪責也會找上門去。”柳謇是柳慶的侄子。楊暕後來日益得到隋煬帝的寵幸，百官趨之若鶩，到他府上的路都擁擠不通。楊暕於是變得驕橫專恣，親近小人，所作所為經常違法。他還派身邊的隨從喬令則、庫狄仲、陳智偉到處為他尋求聲色。喬令則等人因此為所欲為，一旦發現哪家有美女，馬上偽造楊暕的命令去召美女，用車子載入齊王府第，奸淫之後將人家遣送回家。庫狄仲和陳智偉還到隴西去，拷打火灸各部落的胡人，明火執仗地搶奪人家的名馬，得到了好幾匹獻給楊暕。楊暕命令他們將名馬還給原主，但庫狄仲等人謊稱這些名馬是齊王所賜，牽回自己家裏，楊暕也不知情。樂平公主曾上奏隋煬帝，說柳氏的女兒很美，隋煬帝當時也沒說什麽。過了一段時間，公主又將柳氏進獻給楊暕，楊暕便納她為妾。後來，隋煬帝問公主道：“柳氏女兒現在哪裏？”公主回答說：“在齊王府上。”隋煬帝因此很不高興。楊暕跟從隋煬帝臨幸汾陽宮，參加大規模圍獵。隋煬帝下詔讓楊暕帶著一千騎兵加入圍獵，結果楊暕獵獲了不少糜鹿獻給隋煬帝。隋煬帝因為自己沒有獵獲，便很生隨從官員的氣。這些人就聲稱是因為被楊暕的左右給阻攔了，所以野獸無法到他們那邊來。隋煬帝因此發怒，開始尋找楊暕的過失。根據當時的規定：縣令沒有原因不得隨便出境。有個叫皇甫詡的伊闕縣令，得到楊暕的寵幸。楊暕帶他到汾陽宮，實際是違禁了。禦史韋德裕秉承隋煬帝的旨意，上奏彈劾楊暕。隋煬帝命令一千多甲士到楊暕的府第大肆搜索，趁機徹底追究這事。楊暕的妃子韋氏很早就去世了，楊暕和韋妃的姐姐元家的媳婦私通，還生了個女兒。楊暕曾召來一個會看相的人，讓他為他後庭的所有妃妾看相。看相的人指著韋妃的姐姐說：“這位生過孩子的女人會成為皇後。”楊暕因為元德太子已有三個兒子，擔心自己因此當不上太子，便暗地裏使用歪門左道搞巫術。到這時這些醜事全都暴露了。隋煬帝勃然大怒，殺了喬令則等好幾人，賜韋妃的姐姐自盡，並將楊暕府上的僚佐全部流放到邊遠地區。柳謇也因為不能匡正齊王，被官場除名。當時趙王楊杲年齡還小，隋煬帝跟身邊的侍臣說："朕現在隻有楊暕一個兒子，不然的話，應當將他拉到東市處斬，以明國法！“楊暕從那時起，就逐漸失寵了。他雖然還擔任京尹，卻不再參預時政。隋煬帝還總是命令一個虎賁郎將專門監理他府上的事情，楊暕隻要有任何微小的過失，虎賁郎將就會馬上奏聞隋煬帝。隋煬帝也常擔心楊暕發動政變，所以為他提供的隨從侍衛，都是老弱的士兵，僅僅湊數而已。太史令庾質是庾季才的兒子，他兒子擔任齊王的官屬。隋煬帝跟庾質說：“你不能一心一意侍奉於我，反而要讓兒子去事奉齊王，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心眼！”庾質說：“臣事奉陛下，臣的兒子事奉齊王，實在算是一心一意，不敢有二。”隋煬帝仍然生氣，便將他貶出朝去任合水縣令。

四月十三（乙卯），隋煬帝下詔，因為突厥啟民可汗遵奉朝令，總想更改戎俗，思念王化，所以應當在萬壽戍修建城池，興造房屋。在為他提供帷帳床褥等物品時，務從優厚。

五月初一（壬申），蜀郡擒獲一隻三足烏，張掖擒獲一頭玄狐。

秋七月初十（辛巳），隋煬帝征發二十餘萬男丁去修築長城，自榆穀開始，往東修建。

再說，裴矩勸說鐵勒人，讓他們出擊吐穀渾，把他們擊潰了。吐穀渾可汗伏允往東逃跑，進入西平境內，然後派使者向隋朝請降和求救。隋煬帝派安德王楊雄兵出澆河，許公宇文述兵出西平，去接應他。宇文述到了臨羌城時，吐穀渾害怕宇文述的兵馬過於強大，怕被他兼並，因此不敢投降，帶著部眾西遁。宇文述帶兵追趕，攻拔曼頭和赤水二城，殺了他們三千多士兵，還俘獲了王公以下二百高官，和四千戶人家，然後凱旋而歸。伏允可汗往南逃到雪山，他原來的地盤全空了出來，東西四千裏，南北二千裏，全被隋朝占有。隋煬帝於是在那裏設置州、縣、鎮、戍，將全國輕罪犯都發配到那一帶去。

八月二十（辛酉），隋煬帝親自到恒山祭祀，並大赦天下。河北道所有的郡守都來恒山參加祭祀，裴矩招撫的十來個西域小國也來參與祭祀。隋煬帝還讓他車駕經過的郡縣免除一年的租調。

九月初一（辛未），隋煬帝征召全國的馴鷹師到東京洛陽集中。來了一萬多人。九月初八（戊寅），彗星出現在五車（星名，屬畢宿），掃過文昌星，到房宿時才消失。兩天後，隋煬帝下詔免除參加修築長城的民工一年租賦。

十月初七（丙午），隋煬帝下詔：要立孔子後裔為紹聖侯，並要求有司部門去尋找他的苗裔，記錄後上報朝廷。十月十二（辛亥），隋煬帝又下詔，要為各代帝王建立後嗣，表明大隋存亡繼絕的大義，並要有司部門尋找他們的胄緒上報朝廷。十月十六（乙卯），隋朝頒發新的度量衡標準。

再說，常駿等人來到赤土境內，赤土王利富多塞派使者乘三十艘大船來迎接他們，並進獻金鏈纜住常駿的船。常駿在海上總共航行了一百多天，進入赤土境內一個多月後，才抵達赤土首都。赤土國王居處和器用，都極其珍貴華麗。他招待使者的禮節也十分隆重，還派兒子那邪迦跟隨常駿入朝進貢。

同時，隋煬帝任命右翊衛將軍河東人薛世雄為玉門道行軍大將，和突厥的啟民可汗連兵出擊伊吾。然而隨軍抵達玉門時，啟民可汗居然沒有應約前來。薛世雄孤軍越過大沙漠。伊吾人最初以為隋軍無法過來，因此毫無防備。後來聽說薛世雄率軍已經越過大沙漠，大為恐懼，隻好請求歸降。薛世雄於是在漢朝原來的伊吾城東修築城池，留下銀青光祿大夫王威帶著一千多甲士在那裏衛戍，然後凱旋而歸。

要想知道隋煬帝征服了伊吾後的情況，請看下篇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