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一：隋統天下之三：隋文帝修建新都與出征突厥

隋文帝楊堅在公元581年二月接受周靜帝宇文闡的禪讓後，推行了一係列仁政，包括改革刑法，取消酷刑，以及防止外戚幹政等。公元582年正月初十（甲寅），陳孝宣帝陳頊病故。在一場短促的政變企圖未遂後，太子陳叔寶於正月十三（丁巳）即位成為陳後主。

正月十七（辛酉），隋文帝在並州設置河北道行台，任命兒子晉王楊廣為那裏的尚書令。他還在益州設置西南道行台，任命兒子蜀王楊秀為那裏的尚書令。隋文帝吸取北周因為宗室孤弱而滅亡的教訓，所以讓他們分別在這兩個重鎮把守。他還因為他倆年齡還輕，便認真挑選了很多忠貞正直且有才能和名望的大臣，作為他們的僚佐。隋文帝接著任命靈州刺史王韶為並省右仆射，鴻臚卿趙郡人李雄為兵部尚書，左武衛將軍朔方人李徹總負責晉王府的軍事；還任命兵部尚書元岩為益州總管府的長史。王韶、李雄、元岩都有骨鯁正直的名聲，而李徹是先朝的老將，所以隋文帝敘用了他們。

當初，李雄家世代都以精通學業著名，隻有李雄喜歡並善於騎射。他兄長李子旦責備他說：“習武並非士大夫平時該學的東西。”李雄說：“自古以來的聖賢，不能文武兼備而能成就霸業的人非常鮮見。我雖然不很敏銳，但也看了不少從前的傳誌書籍，隻是不去死記硬背那些章句而已。我能做到既文且武，兄長為何要責讓我！”即將前往並省之前，隋文帝跟李雄說：“朕的兒子經曆的事情不多。因為愛卿兼有文武兩麵的才幹，所以朕沒有北顧之憂！”

每當晉蜀二王想要非法放縱而奢侈淫逸時，王韶和元岩總不答應，要麽把自己上了鎖，要麽直接闖進內閣懇切進諫。二王非常害怕他們，每件大事都要谘詢他們後才處理，也不敢違犯法度。隋文帝聽說後封賞了他們。

隋文帝又任命秦王楊俊為河南道行台尚書令、洛州刺史，總領關東的兵馬。

正月十九（癸亥），陳後主陳叔寶任命長沙王陳叔堅為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任命蕭摩訶為車騎將軍、南徐州刺史，封綏遠公。始興王陳叔陵家裏有黃金絲帛價值巨萬，陳後主將它們全都賜給他們。他還任命司馬申為中書通事舍人。

正月二十一（乙醜），陳後主尊皇後為皇太後。當時他因為受傷，隻能躺在承香殿裏，無法聽政。太後居住在柏梁殿，朝廷各部門的眾多事務，全由她最後決定。陳後主創傷痊愈後，太後歸政於他。

正月二十三（丁卯），陳後主封皇弟陳叔重為始興王，繼奉昭烈王（陳後主的祖父陳道譚）的祭祀。

隋柱國將軍元景山兵出漢口，派上開府儀同三司鄧孝儒率領四千部卒進攻甑山。南陳鎮將軍陸綸率領水軍去救，但被鄧孝儒打敗。南陳的溳口、甑山、沌陽守將全都棄城逃走。正月二十四（戊辰），陳後主派使者向隋朝請和，並將胡墅歸還給他們。

正月二十四（己巳），陳後主立妃子沈氏為皇後，並在兩天後封皇弟陳叔儼為尋陽王，陳叔慎為嶽陽王，陳叔達為義陽王，陳叔能為巴山王，陳叔虞為武昌王。

同時，隋朝南征主帥高熲上奏說，禮不伐喪，即根據周禮，在對方喪事期間應停止征伐。二月十五（己醜），隋文帝下詔讓高熲等人班師回朝。

三月二十六（己巳），南陳任命尚書左仆射晉安王陳伯恭為湘州刺史，永陽王陳伯智為尚書仆射。

四月十七（庚寅），隋大將軍韓僧壽在雞頭山打敗突厥，上柱國李充也在河北山打敗另一支突厥部落。

四月二十三（丙申），陳後主立皇子永康公陳胤為太子。陳胤是孫姬的兒子，但沈後把他當自己的兒子撫養。

五月十七（己未），北齊宗室高寶寧引來突厥人入寇隋朝的平州。突厥發動五位可汗手下四十萬能拉開大弓的士兵越過長城。

五月二十（壬戌），隋任穆公於翼去世。五月二十二（甲子），隋朝將傳國璽改名為“受命璽”，並於六月十二（甲申）派使臣到南陳吊唁陳孝宣帝的逝世。

六月十三（乙酉），隋上柱國李光在馬邑打敗突厥。突厥又入寇蘭州，涼州總管賀婁子幹也在於可洛峐打敗了他們。

隋文帝嫌長安的宮城過於狹小，宮內又經常出現妖異。納言蘇威因此勸他遷都，但隋文帝覺得剛剛接受禪讓，馬上遷都有點為難。夜裏，他和蘇威以及高熲共同商議。第二天一早，通直散騎庾季才上奏說：“臣昨晚抬頭觀看天象，俯身察看圖記，發現必定會有遷都這樣的事發生。況且從漢朝經營此城至今，已經將近八百年了，連水都有了鹹味，很不適合人的居住。希望陛下順應上天和下民的心願，做好遷徙京都的計劃。”隋文帝感到驚愕，跟高熲和蘇威說：“這太神奇了！”太師李穆也上表請求遷都。隋文帝省閱了他的表章後說：“天道明朗，已出現了遷都的征兆。太師又是眾人的名望，也做出了同樣的請求。沒有什麽行不通的了。”六月二十四（丙申），他下詔派高熲等人到龍首山負責興建新的都城。因為太子左庶子宇文愷總有巧妙的構思，隋文帝便派他擔任營建新都的副監。宇文愷是宇文忻的弟弟。

七月三十（辛未），南陳大赦。九月初六（丙午），陳後主在太極殿舉辦佛教的無礙大會，自己舍身事佛，連同帝王的乘輿和禦服，並為此大赦。同一天，朝廷任命長沙王陳叔堅為司空，原來職位不變。

十月初三（癸酉），隋太子楊勇進駐鹹陽以防備突厥的入侵。十二月初七（丙子），隋文帝將新都命名為大興城。十二月十六（乙酉），隋文帝派沁源公虞慶則進駐弘化以防備突厥。

行軍總管達奚長儒帶兵二千，和突厥的沙缽略可汗在周槃遭遇。沙缽略有部眾十餘萬，隋軍將士大為驚懼。達奚長儒神色慷慨激昂，且戰且退。他們經常遭到突厥兵的衝擊，部隊散了後又重新聚合，四麵抵抗。隋軍就這樣輾轉了三天，晝夜不停，先後進行了十四場戰役。後來兵器全用完了，士兵們用拳頭毆鬥，手上的骨頭都打得露了出來，最終殺死殺傷敵人數以萬計。突厥人的氣焰總算被打下去了，隻好撤離。達奚長儒身上受了五處傷，兩處貫串了身子。他部下將士死傷的什有八九。隋文帝下詔封達奚長儒為上柱國，又將其餘的功勳授予他的一個兒子。

當時柱國將軍馮昱駐紮在乙弗泊，蘭州總管叱列長叉駐紮在臨洮，上柱國李崇駐紮在幽州。他們全都被突厥人打敗。於是突厥縱兵從木硤和石門兩道入侵隋朝，武威、天水、安定、金城、上郡、弘化、延安七郡的所有牲口都被他們洗劫一空。

沙缽略想繼續南下，但達頭可汗不肯，帶著自己的部眾離去了。長孫晟又說動沙缽略的兒子染幹，讓他去騙沙缽略說：鐵勒族人和其他一些部落造反，打算偷襲他們的牙門（即大本營）。沙缽略怕了，急忙撤兵出塞。

隋文帝即位後，對西梁王蕭巋的恩遇更加優厚。這年，他為兒子楊廣娶了西梁王的女兒為晉王妃，又打算讓另一個兒子楊瑒娶西梁王的蘭陵公主。他甚至取消了江陵總管。西梁王這時才開始真正統治自己的地盤。

公元583年正月初一（庚子），隋文帝準備搬到新都去，並為此大赦。

正月初三（壬寅），南陳大赦，改元為至德。當初，陳後主因為受傷，不能處理政事，所以朝政無論大小，都由長沙王陳叔堅做最後決定，所以他權傾朝廷。陳叔堅比較驕橫放縱，陳後主因此開始忌妒他。都官尚書山陰人孔範和中書舍人施文慶，都討厭陳叔堅，又得到陳後主的寵幸，因此他倆早晚都在陳後主麵前大挑陳叔堅的短處，離間兄弟倆的關係。陳後主於是讓陳叔堅以驃騎將軍的本號，用儀同三司的禮儀，派他出朝去擔任江州刺史。他接著任命祠部尚書江總為吏部尚書；征南將軍、原江州刺史、新封開府儀同三司豫章王陳叔英為中衛大將軍；東揚州刺史司馬消難進號為車騎將軍；宣惠將軍兼丹陽尹晉熙王陳叔文為揚州刺史；鎮南將軍兼南豫州刺史任忠為領軍將軍；安左將軍魯廣達為平南將軍兼南豫州刺史。

正月初四（癸卯），陳後主封皇子陳深為始安王。二月初一（己巳），日食。二月初五（癸酉），陳後主派兼散騎常侍賀徹等人出使隋朝。同時，突厥人再次入侵隋的北邊。

二月二十五（癸巳），南陳將孝宣皇帝陳頊安葬在顯寧陵，廟號為高宗。

右衛將軍兼中書通事舍人司馬申因為參與掌管機密，所以頗為作威作福，並經常在陳後主麵前講其他大臣的壞話。他能觀察主上的臉色。凡是忤逆自己的大臣，他一定會想法微妙地在陳後主那裏搬弄他的是非；而凡是附和自己的官員，他一定會找機會提拔他們。所以朝廷內外，追隨他的人風靡一時。

陳後主想任用侍中兼吏部尚書毛喜為仆射。司馬申討厭毛喜的強硬和正直，便跟陳後主說：“毛喜是臣的妻兄。高宗（即孝宣帝）在時他曾說陛下有酗酒的毛病，還要趕走東宮的臣屬。陛下難道忘了這事？”陳後主因此作罷。

陳後主的刀傷痊愈後，在後殿設宴自慶，請來吏部尚書江總以下的一些大臣來施展他們音樂的才華，並吟詩作賦。陳後主醉了後就讓人召毛喜進來賦詩。當時孝宣帝剛安葬不久，毛喜見到這場麵，心中很不樂意。他打算進諫，但發現陳後主已經喝醉了。毛喜登上台階，假裝心痛病發作，摔倒在階下，然後被人抬出禁中。陳後主醒來後，跟江總說：“我後悔去召毛喜。他其實沒有心痛的毛病，隻是想阻止我歡宴作樂，不認同我的作為而已。”於是和司馬申商議說：“這人喜歡意氣用事。我想讓鄱陽王（鄱陽王陳伯山是陳廢帝陳伯宗的弟弟）兄弟找他的麻煩，報複當年的怨仇。你覺得行嗎？”司馬申說：“他反正終究不會讓陛下使用，臣願意照聖旨辦理。”中書通事舍人北地人傅縡爭辯說：“不能這樣。如果允許鄱陽王報仇，那麽將把先帝放在何處？”毛喜不但多年跟隨孝宣帝，而且在他即位時起了關鍵作用。陳後主於是說：“就讓他到一個小郡任職好了，不要再讓他見到朝廷的事情。”因此任命毛喜為永嘉內史。

三月十八（丙辰），隋朝遷到新都。同時，朝廷開始規定，男人年滿二十一歲成為要交稅服役的男丁，並將服徭役的期限從每年十二番減到每年二十天，將征調的絹布從每年一匹減少到每年二丈。北周末年朝廷實行酒坊、鹽池、鹽井等專賣製度，這時也全部取消了。

秘書監牛弘上表，認為：“經典書籍，屢次經曆戰亂，多數都失散了。周氏聚集的書籍，僅僅一萬卷左右。平定齊朝時得到了一些，除掉重複和混雜的，增加了五千卷。大規模收集書籍的日子，就屬於當今的聖世。作為國家的根本，沒有其它比這更重要的事了。豈能讓經典書籍流落在私人家裏，而不回歸王府！必須以天威勒取，以微利引誘，那樣一來，奇異的經典一定會堆滿了樓閣。”隋文帝聽從了他的建議。三月十九（丁巳），隋文帝下詔全國，尋求遺留在民間的各種書籍。每獻書一卷，將得到一匹縑（雙絲的細絹）。

四月初三（庚午），吐穀渾入侵隋的臨洮。隋洮州刺史皮子信出戰，結果戰敗而死；汶州總管梁遠出兵把吐穀渾兵趕走了。他們又入侵廓州，但也被州兵打敗趕走了。

四月初五（壬申），隋文帝任命尚書右仆射趙煚兼內史令。

突厥多次入寇隋朝。隋文帝於是下詔說：“從前周、齊抗衡，分割了中原大部分地區。突厥的虜寇，同時和兩國打交道。周人擔憂他們的東部地區，怕突厥和齊朝的友好加深。齊人則擔憂他們的西部地區，也怕突厥和周朝的結盟加固。他們以為，突厥的敵意是輕是重，直接關係國家的安危；因為同時有兩個大敵當前，便想減少一處的邊防。朕認為，加重百姓的租賦去賄賂突厥，隻是養肥了豺狼。他們從未感恩，等於是資助了盜賊。朕覺得，對突厥可以以禮相待，但不要白在他們身上浪費錢財。我們應當節省徭役，減輕租賦，讓國庫有所盈餘。將賞賜給突厥賊人的禮物，用來增加給將士的賞賜。不要再讓百姓忙著上路給突厥輸送財寶，讓他們都回去耕種紡織。清理邊境，克敵製勝，朕已胸有成竹。凶惡的醜類愚蠢暗昧，不知道朕的深謀遠慮，將太平安定的盛世，比作戰國紛爭的時代。他們乘著往日的驕橫，跟我們結下今日的仇恨。最近以來，他們傾動整個巢窟，一塊來侵犯我們的北方邊境。由於上天的憤怒，他們這番是來送死的。諸將今日的出征，道義上兼有包涵和教育的責任，有投降的應當接納，有違抗的應當處死，叫他們再也不敢南望，永遠服從我朝威嚴的刑法。何必像當年匈奴人那樣送質子前來朝廷，也不勞駕他們到渭橋（長安）來下拜！”

隋文帝於是任命衛王楊爽等人為行軍元帥，分八路出塞進攻突厥。楊爽督領總管李充等四將出了朔州道，於四月十二（己卯），和沙缽略可汗在白道遭遇。李充跟楊爽說：“突厥人因為近來的勝利，必定輕視我們而沒有防備。我們派精兵去襲擊，一定可以打敗他們。”將領們都心存疑慮，隻有長史李徹讚成。於是他和李充一道率領精騎五千去突襲突厥，結果擊潰了他們。沙缽略丟棄了他穿的金甲，躲在草叢中才得以逃脫。他的軍隊沒有糧食，隻好把骨頭磨成粉當軍糧，加上疾病和瘟疫，突厥死的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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