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二：開皇治世之六：隋文帝處死虞慶則與討伐高麗流產

開皇十七年即公元597年八月二十三（丁卯），荊州總管上庸郡公韋世康去世。

九月十一（甲申），隋文帝楊堅從仁壽宮回長安。

何稠從嶺南回來時，寧猛力請求跟隨他入朝。何稠見他病得很嚴重，便將他送回到欽州，還和他約說：“八九月間，你可來京師相見。”何稠回來後，向隋文帝詳細匯報了情況，隋文帝有點不高興。冬十月，寧猛力病故。隋文帝跟何稠說：“你前番沒把寧猛力帶來。現在他竟死了！”何稠說：“寧猛力和臣有過約定，假如他自己死了，一定會派兒子入朝服侍陛下。越人性格爽直，他兒子一定會來的。”寧猛力臨終前，果然告戒他兒子寧長真說：“我和大使約過，不能失信。你把我安葬好後，應該立即上路。”寧長真嗣位擔任了欽州刺史，並如約入朝。隋文帝高興地說：“何稠在蠻夷中的信譽，居然達到如此程度！”

十月初四（丁未），朝廷頒發銅獸符在驃騎和車騎將軍的府上。次日，道王楊靜去世。十月二十七（庚午），隋文帝下詔說：“五帝的音樂不同，三王的禮儀也不一樣，都是根據具體情況有所增減損益。隻有祭享宗廟，瞻仰和禮敬和遠古一樣，無限的感懷和思念日益加深。而祭祀的典禮完畢之後，禦駕儀仗上路回宮，卻鑼鼓喧天，進了宮門，又金石振響。這是悲哀和歡樂都在一天，實在讓人心裏不安，情理不通。現在應當更改以往的儀式，用以弘揚教化。自今以後，祭祀宗廟那天不須預備鼓吹，殿庭裏也不再設置懸樂。”

魯公虞慶則討伐李世賢時，讓他的妻弟趙什住擔任隨府長史。趙什住和虞慶則的愛妾私通，擔心事情泄露，便到處宣揚說，虞慶則很不想去。隋文帝聽說後，對虞慶則的禮遇和賞賜就更加菲薄了。虞慶則回來時，經過潭州的臨桂嶺。他觀察眺望了那裏的山川地勢，說：“這地方著實險要堅固，如果有足夠的糧草，再有個能守的戰將，一定無法攻拔。”他派趙什住快馬回到京師奏事，順便觀察觀察隋文帝的臉色。趙什住居然趁機告發虞慶則謀反。於是虞慶則被關進監獄調查。十二月初十（壬子），虞慶則被判有罪處死，朝廷同時拜趙什住為柱國。

虞慶則是京兆櫟陽人，本姓魚。他的祖先曾在赫連氏的胡夏那裏任職，因此家在靈武，世代都是北邊的豪門。他父親虞祥曾任北周靈武太守。虞慶則幼年時就雄壯剛毅，生性倜儻。他身長八尺，很有膽氣，說一口流利的鮮卑語。他經常身披重鎧，帶著兩鞬（盛弓箭的器具），騎著馬左右馳射，本州的豪俠無不敬畏他。他最初以狩獵為能事，後來便折節讀書，經常仰慕傅介子（西漢勇士和外交家）和班仲升（即投筆從戎的班超）的為人。他最初在北周擔任中外府行參軍，稍後升遷為外兵參軍事，世襲父爵成為沁源縣公。周武帝宣政元年（578），他被任命為儀同大將軍，出任並州總管長史，不久又加授開府。當時稽胡人多次反叛，越王宇文盛和內史下大夫高熲出兵鎮壓了他們。宇文盛即將班師回朝時，高熲和他商量，決定要留下一位文武兼備的將領鎮守那一帶，遏製稽胡人。於是他們上表推薦虞慶則，朝廷便拜他為石州總管。虞慶則在那裏很有威嚴和恩惠，因此境內平安無事，稽胡人傾慕他的忠義而前來歸附的多達八千餘戶。

隋文帝開皇元年（581），他進位為大將軍，後升遷內史監、吏部尚書、京兆尹，封彭城郡公，並成為營建新都的總監。開皇二年冬天，空厥入寇，朝廷派虞慶則為元帥去討伐他們。由於他指揮失當，很多士卒遭受寒凍，凍斷了手指頭的多達一千餘人。偏將達奚長儒率領二千騎兵從另一條路去截擊突厥人，結果被敵兵包圍，情況危急，但虞慶則按兵不救，造成達奚長儒孤軍獨戰，部眾死了十之八九。隋文帝不但沒有追究，不久還升任他為尚書右仆射。

後來突厥的攝圖可汗將要歸附隋朝，請求派一位重臣充當使節，於是隋文帝派虞慶則前往突厥。攝圖仗恃強大，最初想要抗禮。虞慶則用往事譴責他，但攝圖可汗不服。他的副使長孫晟又勸說曉諭可汗，攝圖和他弟弟葉護這才下拜受詔，因而向隋朝稱臣納貢，請求永遠成為隋朝的藩附。當初，虞慶則出使突厥時，隋文帝下敕令說：“朕想保全突厥。如果他們送你駿馬，隻要接受三五匹做做樣子就行了。”攝圖可汗見了虞慶則後，贈送他一千匹駿馬，還把女兒嫁給他。隋文帝因為虞慶則功勞很大，也不追問。後來他又加授上柱國，封魯國公，食邑為任城縣的一千戶。隋文帝還下詔將彭城公回授給他二兒子虞義。

隋文帝滅陳之後，曾巡幸晉王楊廣的府第，設宴招待群臣。高熲等人舉酒上壽，隋文帝趁機說：“高熲平定江南，虞慶則降服突厥，都可算功勳巨大。”楊素說：“這都是陛下至尊的威德所致。”虞慶則說：“楊素先前出兵武牢和硤石，要不是因為陛下至尊的威德，也不會取勝。”因此兩人互相爭論自己的功勳大小。禦史想因此彈劾他們，隋文帝說：“今天他們爭功隻是為了好玩，不須彈劾。”隋文帝觀賞群臣歡宴和射箭，虞慶則進言道：“臣承蒙陛下賜給酒食，叫我們盡情歡樂。但禦史在旁，臣擔心酒醉後會被彈劾。”隋文帝於是賜給禦史酒食，然後讓他們出去。虞慶則於是舉杯為隋文帝上壽，君臣都極為歡樂。隋文帝跟公卿們說：“喝了這杯酒，但願朕與諸位公卿的子孫經常都像今天這麽快活，世代守著富貴。”開皇九年（589），虞慶則轉為右衛大將軍，不久又改為右武候大將軍。虞慶則的事前麵都已細說，這裏就不贅述了。

高麗王高湯聽說南陳亡國，大為恐懼，連忙整治軍隊，積累稻穀，籌劃拒守的計策。這年，隋文帝賜給高麗王高湯一道璽書，責備他“雖然對朝廷稱藩，成為附屬國，但並沒有盡到藩臣的忠誠和氣節。”還說：“你們的地方，雖然領土狹小，人口又少，但今天如果把你給廢黜了，也不能讓王位空在那裏，最終還必須另外選拔一位官員，到那裏安撫。大王如果能洗心革麵，改弦更張，完全遵守朝廷的憲章製度，那麽你就還是朕的良臣，也不勞朕再派去賢能去取代你！大王別以為遼水寬廣，它怎能和長江相比？也別以為高麗人多，它怎能和陳國相比？朕如果不是因為替你們百姓著想，而是光責備大王以前的過失，早就命令一員將軍出征，根本不需要花多大力氣！之所以如此殷勤地勸喻，隻是希望大王改過自新罷了。”高麗王收到信後，惶恐不安，打算帶著表章親自到長安謝罪。但他不久就病死了，兒子高元嗣立。隋文帝派使者去拜高麗王高元為上開府儀同三司，世襲遼東公的爵位。高麗王高元奉表謝恩，並趁機向隋文帝請求封王。隋文帝答應了。

這年，吐穀渾大亂，國人殺了世伏可汗，立他弟弟伏允為可汗，然後派使者到長安匯報了廢立的事，並為他們未經朝廷準許而自作主張謝罪，同時請求依照習俗迎娶隋朝公主。隋文帝答應了。從那時起，吐穀渾每年都派人來進貢。

翌年即公元598年正月三十（辛醜），隋文帝下詔說：“吳越地區的百姓，以往承襲不良的習俗，在當地私造大船，並趁機聚結一塊，侵害民眾。現命令江南各州，將民間所有三丈以上的船隻，全部沒收，歸官府所有。”

二月初三（甲辰），隋文帝來到仁壽宮。

這期間，高麗王高元率領部眾一萬多人入寇遼西，營州總管韋衝把他們趕跑了。隋文帝聞訊，勃然大怒，並於二月初三（乙巳）任命漢王楊諒和王世積並為行軍元帥，率領水陸大軍三十萬討伐高麗，同時任命尚書左仆射高熲為漢王長史，周羅為水軍總管。

三月初五（乙亥），隋文帝任命柱國杜彥為朔州總管，並於四月初三（癸卯）任命蔣州刺史郭衍為洪州總管。

延州刺史獨孤陀有個叫徐阿尼的婢女，聲稱懂得供奉貓鬼，能使貓鬼殺人。她還說每次殺人後被害人家的財產就會默默地轉移到蓄養貓鬼人的家裏。剛好獨孤皇後和楊素的妻子鄭氏生了病，禦醫都說：“這是患了貓鬼的病。”隋文帝因為獨孤陀是獨孤皇後的異母弟，而獨孤陀的妻子又是楊素的異母妹，於是認為一定是獨孤陀搞的鬼，便派高熲等人去調查這事。後來果然真相大白。隋文帝很憤怒，便下令用牛犢車載著獨孤陀夫妻兩人進京，準備賜他們自盡。但獨孤後不答應，絕食了三天，要求隋文帝饒了他們的性命，還說：“獨孤陀如果為政不良，殘害百姓，那麽妾不敢多說什麽。但現在他們是因為妾身而得罪了陛下，所以妾冒昧地為他們請求饒命。”獨孤陀的弟弟司勳侍郎獨孤整也到宮闕苦苦哀求，於是隋文帝赦免了獨孤陀的死罪，將他除名為平民，讓他的妻子楊氏出家為尼。先前，有人上告，說他的母親被貓鬼殺害，隋文帝覺得那是一派胡言，憤怒地把他給打發了。到這時，他知道確有此事，便下詔殺了被告供奉貓鬼的那家人。四月十一（辛亥），隋文帝下詔：“凡是畜養貓鬼、毒蟲、從事妖術和旁門左道的人家，全都發配到各個邊陲地帶去。”

六月二十七（丙寅），隋文帝下詔廢黜了高麗王高元的官爵。

七月初四（壬申），隋文帝下詔，因為河南八州鬧水災，所以免去那裏當年的課稅和徭役。七月初八（丙子），他又下詔讓五品以上的京官與各州總管和刺史，根據所謂“誌行修謹”和“清平幹濟”兩個標準舉薦人才。

同時，漢王楊諒率軍出了臨渝關。然而當時正值洪水季節，軍糧的水運跟不上，所以軍中缺乏糧食，還遇上疾病和瘟疫。周羅從東萊由海上直趨平壤城，也遭到風暴，很多戰船都被大風吹走或沉沒了。九月二十一（己醜），隋軍不得已撤了回來，還沒開戰就死了什之八九。高麗王高元也驚惶恐懼，專門派使者前來謝罪，上表稱自己是“遼東糞土臣元”。隋文帝因此罷兵，待他還像原來一樣。

百濟王昌派使者奉表前來，請求擔任隋軍討伐高麗的前鋒。隋文帝下詔，解釋說：“高麗服罪，朕已經赦免了他們，不必再討伐。”因此優厚地賞賜了來使，打發他回去了。高麗後來知道了這事，派兵侵掠百濟的邊境。

九月二十三（辛卯），隋文帝從仁壽宮回到長安。

冬十一月初七（甲戌），隋文帝親自審訊囚徒，並於十一月十六（癸未）到南郊祭天。

十二月初四（庚子），上柱國、夏州總管、任城郡公王景因罪被殺。這月，隋文帝又從京師來到仁壽宮，並設置了十二所行宮。

這期間，南寧夷人領袖爨玩再次反叛。蜀王楊秀上奏說：“史萬歲當年收受他的賄賂，故意放縱賊寇，因為導致了現在的邊患。”隋文帝因此責備史萬歲，但史萬歲抵賴這事。隋文帝勃然大怒，命令將他推出斬首。高熲和左衛大將軍元旻等人再三請求說：“史萬歲不但勇敢，還有超人的謀略，將士都樂意為他效力。即使古代的名將，也未必能超越他。”隋文帝的怒火才消了點，於是隻將他官場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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