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係列十一：侯景之亂之三：侯景巧占壽陽與起兵反叛

公元547年年中，原東魏大將侯景投降了南梁，接著和東魏大將慕容紹宗相持了半年左右，他手下的司馬世雲投降了慕容紹宗。

翌年即公元548年正月初七（己亥），慕容紹宗率領鐵騎五千夾擊侯景。侯景欺騙他的部眾說：“你們的家屬已經全被高澄殺了。”大家都信以為真。慕容紹宗從遠處高聲呼喊道：“你們的家屬全都安好。如果回來，官職不變。”並散了頭發麵向北鬥向他們發誓。侯景的士兵都不願意到南方去，所以他的部將暴顯等人各自率領所部投降了慕容紹宗。侯景大軍於是全都潰散，大家爭著跳進渦水，河水為之不流。侯景隻帶著幾個親信隨從騎馬從硤石渡過淮河，然後收集失散的士兵，又得到步騎八百人。他們往南經過一座小城時，有人在矮牆上罵他道：“你一個拐腳奴才！到底想幹什麽！”侯景大怒，攻破小城，殺了罵他的人後方才離去。他晝夜兼行，追兵不敢緊逼。他派人跟慕容紹宗說：“你一旦捉了我，朝廷還留你幹嘛！”慕容紹宗因此也縱容他逃走了。

正月初九（辛醜），梁武帝蕭衍任命尚書仆射謝舉為尚書令，守吏部尚書王克為仆射。

正月十二（甲辰），梁豫州刺史羊鴉仁因為東魏軍隊逐漸逼近，便借口說糧運跟不上來，放棄了懸瓠回到義陽。殷州刺史羊思達也放棄項城逃走；於是東魏軍隊占領了這兩個地方。梁武帝非常憤怒，派人去責讓羊鴉仁。羊鴉仁怕了，啟奏請求寬限他一段時間，然後進駐淮上。

再說侯景戰敗後，不知該往哪裏去。當時鄱陽王蕭範剛被任命為南豫州刺史，尚未赴任。馬頭戍主劉神茂一貫被監理州事的韋黯所不容，聽說侯景來了，便專程前往問候。侯景問他說：“壽陽離這裏不遠，而且城池險固。我打算前往投靠，但不知韋黯肯否接納我？”劉神茂說：“韋黯雖然占據該城，但隻是監州而已。大王如果趕到近郊，他必定出城相迎。那時趁機將他拿下，一定可以成事。占領了壽陽之後，再慢慢啟奏朝廷。朝廷巴不得大王南歸，一定不會責怪的。”侯景拉著他的手說：“這真是天教！”劉神茂請求率領一百步騎作為鄉導先行。

正月二十（壬子），侯景率軍在夜裏來到壽陽城下。韋黯以為是賊寇，便披上甲胄登上矮牆。侯景派他的門徒向他喊話說：“河南王戰敗來投奔貴鎮，希望盡快開門。”韋黯說：“你們沒有帶著朝廷的敕令，我們不敢從命。”侯景跟劉神茂說：“事情有點不對頭了。”劉神茂說：“韋黯懦弱而缺乏智慧。可以很容易說動他。”便派壽陽人徐思玉進城去見韋黯說：“朝廷非常看重河南王，這使君是知道的。如今他失利前來投奔，你怎能不接受？”韋黯說：“我接受命令，隻知守城。河南王自己戰敗，關我何事！”徐思玉說：“國家交給使君禦敵的方略。現在使君不肯打開城門，如果魏的追兵趕到，河南王被他們殺了，那麽使君難道自己還有活路嗎！縱使赦免了你，使君又有什麽臉麵去見朝廷？”韋黯覺得有理。徐思玉出城回報，侯景非常高興地說：“先生真是救了我的命！”次日，韋黯開門接納侯景。侯景分派他的部將守住四門，然後拿下韋黯問罪，準備殺了他。接著他又拍手大笑，然後設宴慶祝，玩得盡歡而散。韋黯是韋睿的兒子。

朝廷聽說侯景已敗，但還沒來得及詳細了解情況。有人說：“侯景和他的將士全軍覆沒。”朝廷上下都感到憂慮。侍中兼太子詹事何敬容來到東宮，太子蕭綱問他：“淮北方麵又開始有音訊了嗎？侯景一定沒死，不像傳言說的那樣。”何敬容答道：“如果侯景真的死了，那將是朝廷的大福。”太子大驚失色，問他什麽原因。何敬容說：“侯景是反複無常的叛臣，最終會導致國家動亂。”太子在玄武湖邊的玄圃自己研究《老》《莊》學說，何敬容跟學士吳孜說：“當年西晉崇尚玄虛，結果導致中原淪於胡人和羯人手中。如今東宮太子又這樣，隻怕江南也會淪落到狄戎手裏！”

正月二十二（甲寅），侯景派儀同三司於子悅快馬飛馳建康，向朝廷匯報戰敗的消息，並請求自貶。梁武帝下優詔安慰他，不同意他的自貶。侯景再次請求朝廷送他資給，他將繼續北伐。但梁武帝覺得侯景剛剛失敗，不忍心再派他出征。次日，朝廷當即任命侯景為南豫州牧，其他官職不變；同時任命鄱陽王蕭範為合州刺史，出鎮合肥。

光祿大夫蕭介上表諫道：“臣私下聽說侯景在渦陽敗績，單槍匹馬前來歸命。陛下沒有吸取從前禍患的教訓，再次敕令收容接納他。臣聽說凶人的秉性不改，天下的惡人都是一樣的。當年呂布殺了丁原去侍奉董卓，最終又殺了董卓成為盜賊。劉牢之反叛王恭回歸東晉，後來又背叛東晉成為禍患。為什麽呢？還不都是因為狼子野心，終究無法被馴服？就譬如養虎，遲早一定會遇見被撕咬致死的災禍。侯景是個凶狠狡猾的將才，承蒙高歡將他置之卵翼之下的恩遇，位至行台，任居方伯。然而高歡的墳土未幹，他就反咬一口。但因為力量有限，才又逃到關西避難。隻是因為宇文泰不能相容，他才不得不投身於我。陛下先前之所以不拒細流，正是打算把他當作屬國和降胡，讓他去討伐匈奴；隻是希望他能為朝廷作戰而已。如今他已經兵敗地失，最多隻是境上的一個匹夫而已。陛下喜歡一個匹夫而放棄了一個友好的鄰國，臣私下覺得很不值得。如果國家還把他當作是個能改過自新，可以晚年報國的人，那麽臣私下決不認為侯景是這樣的人。他拋棄自己的家鄉和祖國，就像拋棄破靴一般；背叛自己的君主和親人，就像扔掉草芥一樣。他哪裏是因為遠慕聖德，而前來成為江淮的純臣！他的劣跡明顯地擺在那裏，誰都迷惑不了。臣是個老朽，又百病侵身，本不應幹預朝政。但當年楚國子囊臨死前，還不忘交待子庚要修繕郢都城牆；衛大夫史魚臨死前，也有讓他兒子將自己屍體放在旁室而進諫的氣節。臣恥為宗室遺老，怎敢忘了劉向忠義的真心！”梁武帝為他的忠誠感歎，然而卻不能聽從他的意見。蕭介是蕭思話的孫子。

正月二十七（己未），東魏大將軍高澄到鄴都上朝。

同時，西魏任命開府儀同三司趙貴為司空，並因為皇孫的出生而大赦。

二月，東魏殺了侯景的死黨南兗州刺史石長宣，但赦免了其他被侯景脅迫的從犯。

東魏占領了懸瓠和項城後，全部恢複了它們原有的疆界。大將軍高澄多次派人送來書信，重新要求兩國通好，但朝廷沒有答應。高澄跟貞陽侯蕭淵明說：“先王和梁主和好已有十多年了。聽說他先前在拜佛的佛文上曾寫道：既祝福魏主，也祝福高王。這是梁主的一片深情厚意。沒想到一朝失信，竟導致如此的騷擾。我知道這並非是梁主的本意，一定是被侯景煽動的，所以我們應當派使者前往谘詢談判。如果梁主不忘舊日的友好，我也不敢違背先王的意願，一定會將你們大家一同遣返，侯景的家屬也會一道遣返。”蕭淵明於是派省事夏侯僧辯帶著表章上呈給梁武帝，聲稱“勃海王（即高澄）是位弘厚長者。如果兩國重新互通友好，他將讓蕭淵明回去。”梁武帝看了啟奏後，感動得流淚，並和朝臣商議這事。右衛將軍朱異和禦史中丞張綰等人都說：“和敵寇停戰，讓百姓得到休息，和平還是實惠和便利的。”隻有司農卿傅岐獨自持反對意見，說：“高澄為何一定要講和？一定是他布下的離間計，故意讓貞陽侯派使者來，想叫侯景自我懷疑。侯景一旦心裏不安，一定會製造禍亂。所以如果答應重新和他們通好，正是墮入他的奸計。”朱異等人固執堅持要和平，梁武帝也討厭用兵，所以就聽從了朱異的建議。他給蕭淵明回信說：“知道高大將軍待你不薄。看了來信，感到十分慰懷。我將會另外派遣使臣，重新開啟睦鄰關係。”

夏侯僧辯回來時經過壽陽。侯景私下得到他的消息，把他捉住一問，夏侯僧辯就全交代了。侯景於是寫了封答蕭淵明的書信，啟奏給梁武帝說：“高氏心懷鴆毒，北邊民眾對他怨聲載道。上天滿足了人們的願望，因此高歡死掉了。他兒子高澄繼承了他的罪惡，估計很快也要滅亡。之所以讓他打了場勝仗（指年初的渦水之戰），想必是讓高澄驕橫自滿，好叫他的凶狠毒辣全都暴露無遺。高澄如果真順天應人，沒有心頭大患，又何必急急忙忙地奉璧求和？還不是因為秦兵（指西魏）扼住他的喉嚨，胡騎（指柔然）威迫他的項背，所以他才用甜言蜜語和金銀財寶來取悅陛下的大國。臣聽說‘一日縱敵，數世之患’，陛下豈可為了憐惜高澄這個小人，而拋棄億兆百姓的心願！臣私下認為北魏的安定強盛，莫過於天監初年（502）。然而一場鍾離戰役（507），陛下的兵馬就把他們打得匹馬不歸。當他們很強大時，陛下還能打敗他們。現在他們衰弱了，怎麽反而變得如此憂慮，還要跟他們講和？舍棄已經的成功，放縱垂死的敵虜，讓他們依靠強大的梁朝，成為後世的禍患，這不但讓愚臣扼腕惋惜，實在也讓誌士痛心疾首。當年伍子胥投奔吳國，楚國很快就被征服；陳平離開項羽，劉氏的大業馬上就興旺起來。臣雖然才幹比不上古人，但心願卻和往事一樣。臣確實知道高澄害怕臣在陛下這裏，就像當年趙盾忌恨賈季在翟國避難和士會流亡秦國一樣。請求結盟講和，其實隻是希望除掉他的心頭之患。如果臣死了對陛下有益，臣將萬死不辭。隻怕這樣一來，千載以後有汙良史。”侯景又寫信給朱異，並賄賂了他三百兩黃金。但朱異收了他的金子，卻不將他的書信轉呈梁武帝。

二月十七（己卯），梁武帝派使者去問候高澄。侯景又啟奏說：“臣與高氏的矛盾已經很深，仰憑陛下的威靈，期望雪恥報仇。如今陛下重新和高氏連和，使臣無地自容！臣請求再和高氏決一死戰，好宣揚陛下的皇威！”梁武帝給他回信說：“朕和侯公早已確定了君臣的大義，豈有成而相納，敗而相棄的道理！如今高氏有使者前來求和，朕也有意偃兵息武。是進是退，朝廷都有一定的製度。侯公隻管清靜自居，不必考慮太多！”侯景又啟奏說：“臣今天蓄糧聚眾，秣馬潛戈，正是在屈指計算時日，準備來日平定趙魏。但總不能師出無名，所以才願意以陛下為君主而已。如今陛下把臣丟棄在遠處，又再次和北邊通好，隻怕微臣之身，不免落入高氏之手。”梁武帝又回信說：“朕身為萬乘之主，豈可對人失信！想必侯公深知朕的心意，就不勞再次啟奏了。”

侯景於是偽造了一封從鄴中過來的書信，請求用貞陽侯蕭淵明交換侯景。梁武帝有意答應這一要求。舍人傅岐說：“侯景因為窮途末路而投奔我們，拋棄他將帶來不祥。況且他身經百戰，怎肯束手就擒！”謝舉和朱異則說：“侯景不過一個敗亡之將，隻要一個使臣的力氣就可以解決他。”梁武帝聽從了他們的建議，便回信說：“貞陽侯早上到，侯景晚上就送返。”侯景看了回信後，跟身邊親信們說：“我早就知道吳老公的薄心腸！”王偉勸侯景說：“如今坐著聽他擺布是死，舉大事也是死，大王還是看著辦吧！”於是他們開始策劃造反，並把全城居民都召募成士兵，同時停止征收市場稅和田租，還將百姓的子女全都匹配給將士。

三月初二（癸巳），東魏任命太尉襄城王元旭為大司馬，開府儀同三司高嶽為太尉。三月二十（辛亥），大將軍高澄來到南邊的黎陽，然後從虎牢渡過黃河抵達洛陽。西魏同軌防長史裴寬和東魏大將彭樂等人作戰，結果被彭樂生擒。高澄對待裴寬非常優厚，結果他找機會逃回去了。高澄接著經太行山返回晉陽。

同時，屈獠洞的民眾殺了在南方造反的交趾豪強李賁，把他的首級送到建康。李賁兄長李天寶逃到九真，收集了殘餘兵眾二萬人包圍愛州，結果被梁交州司馬陳霸先率軍鎮壓了。梁武帝因此下詔任命陳霸先為西江督護兼高要太守、負責南部七郡的軍事。

四月初三（甲子），東魏吏部令史張永和等人偽造文書濫任官員的事情敗露，結果受到糾察檢舉，和主動自首的假冒官員多達六萬餘人。

四月十三（甲戌），東魏派太尉高嶽、行台慕容紹宗、大都督劉豐生等人率領步騎十萬前往潁川攻打西魏的王思政。王思政命令部下偃旗息鼓，沒把東魏大軍當回事。高嶽仗恃他部隊人多，四麵攻城。王思政挑選了一批驍勇善戰的壯士開門出戰，結果高嶽兵敗退走。高嶽改變戰術，開始修築土山，晝夜攻打。王思政隨機應變，抗拒敵兵，還奪取了他們的土山，並設置城樓幫助防守。

五月，西魏任命丞相宇文泰為太師，廣陵王元欣為太傅，李弼為大宗伯，趙貴為大司寇，於謹為大司空。太師宇文泰帶著太子巡視和安撫西麵境界，經過隴上來到原州，曆經北長城，往東直到五原，抵達蒲州。後來聽說西魏文帝元寶炬身體不適，他才回來。回長安後文帝已經痊愈，宇文泰於是回到了他常駐的華州。

同時，梁武帝派建康令謝挺和散騎常侍徐陵等人出使東魏，重修舊好。徐陵是徐離的兒子。

六月，東魏大將軍高澄到北邊巡視。

七月初一（庚寅），日食。七月二十六（乙卯），東魏大將軍高澄到鄴都上朝。因為很多道士非假即濫，東魏開始取消南郊道壇。

八月初二（庚寅，這年有閏七月），高澄回到晉陽，然後派尚書辛術率領部將入侵長江和淮河的北麵，共得到二十三州。

侯景自從來到壽陽後，對朝廷的索求無休無止，朝廷也沒怎麽拒絕。侯景請求娶王、謝大家族的子女為妾，梁武帝說：“王、謝的門第太高，不好配偶。但你可以在朱、張以下的家族裏訪求意中人。”侯景憤恨地說：“將來要讓吳人的兒女許配給奴仆！”他又啟奏要求朝廷給他一萬匹錦緞為軍人作戰袍，中領軍朱異建議把青布給他就行了。他又借口朝廷所給的兵器多數不夠精良，便啟奏要求派去東冶的鍛工，想要重新冶造。梁武帝也敕令把鍛工派去給他。侯景讓安北將軍夏侯夔的兒子夏侯譒為長史，徐思玉為司馬。夏侯譒幹脆把“夏”去掉，自稱侯譒，說是侯景的族子。

梁武帝因為不聽侯景的建言，堅持和東魏和親，所以侯景後來上呈的表疏開始顯得悖謬傲慢。他又聽說徐陵等人出使東魏，反叛的密謀越演越烈。元貞知道侯景有二心，累次啟奏要求朝廷征召他回朝。侯景跟他說：“河北的事情雖然沒有搞定，但還怕失去江南嗎？為何不稍稍忍耐一陣！”元貞怕了，逃回建康，把事情詳細向梁武帝奏報。梁武帝於是任命元貞為始興內史，也不追問侯景。

臨賀王蕭正德，每到一個地方總是貪暴不法，屢次被梁武帝治罪，因此很憤恨他。蕭正德暗地裏豢養了一批敢死勇士，儲藏大米，積累財貨，等待國家發生事變。侯景知道他的這些事。蕭正德在北麵時和徐思玉認識，侯景就讓徐思玉寫信給他說：“如今天子年邁，奸臣亂國。就侯景的觀察，估計朝廷很快就會禍敗。大王本來應該是儲君，中途卻被廢黜；但全國百姓無不歸心大王。侯景雖不聰敏，但實在是想報效大王。還希望大王滿足蒼生的願望，侯景的真誠上蒼可鑒！”蕭正德喜出望外地說：“侯公的意思，和我不謀而合。這是天授我也！”於是回信說：“朝廷的事情，正如侯公說的那樣。我有這個心思已經很久了。現在我在朝內，侯公在朝外，哪有不成功的道理！關鍵在快，現在就是時候了。”

鄱陽王蕭範秘密啟奏，報告侯景打算謀反。當時梁武帝將邊境事宜全交給朱異處理，而朱異覺得絕對沒這事。因此梁武帝給蕭範回信說：“侯景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前來歸命，就好像嬰兒靠人乳哺才能生存。在這種情況下，他怎能造反！”蕭範重新陳述說：“如果不及早剪除侯景，災禍將連累百姓。”梁武帝說：“朝廷自有對策，不用你如此擔憂。”蕭範再次請求率領自己合肥的部眾前往討伐，但梁武帝不答應。朱異跟蕭範的使者說：“鄱陽王是否不讓朝廷有位來客！”從那以後，蕭範的啟奏朱異就不再為他轉呈。

侯景邀請羊鴉仁和他一同造反。羊鴉仁捉了他的使者上報朝廷。朱異說：“侯景就靠他那幾百個反叛的胡虜，能有什麽作為！”便敕令將侯景的使者關進建康監獄，但很快就將他遣返回去了。侯景更加肆無忌憚，還啟奏梁武帝說：“如果臣的事情屬實，應該由憲法懲治。如果承蒙陛下明察，請殺了羊鴉仁！”侯景又上言說：“高澄為人狡猾，對他的話哪能全信！陛下聽信他的連篇鬼話，想和他連和，臣私下也為此感到好笑。臣寧可粉身碎骨，也要和仇人拚命。乞求陛下賜給臣長江西麵一個地盤，讓臣控製都督。如果不肯，臣將立即帶領武裝鐵騎，直抵長江邊上，向閩越一帶進軍。這樣不但朝廷自受其辱，也會讓公卿大臣忙得吃不上飯。”梁武帝讓朱異親口轉告侯景的使者說：“就好像家境一般的人家，養著十個五個客人，也都還過得去。朕隻有一位客人，卻有如此氣憤的言語。這也是朕的過失。”居然增加了賞賜給侯景的錦彩錢布，雙方信使來往不絕。

八月初十（戊戌），侯景在壽陽公開反叛，以誅殺中領軍朱異、少府卿徐驎、太子右衛率陸驗、製局監周石珍為名義。朱異等人都奸佞驕橫，貪贓枉法，蒙蔽主上，玩弄權術，被當時人們普遍厭惡，所以侯景用這一借口起兵。徐驎和陸驗都是吳郡人；石珍是丹楊人。徐驎和陸驗先後擔任少府（掌管山海地澤的收入和皇室手工業製造，是皇帝的私府）丞，以苛刻著稱，商人們都很恨他們。朱異和他們尤其親昵，所以世人把他們稱作“三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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