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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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係列十:兩魏相爭之三:孝武帝出走長安與高歡扶植孝靜帝

(2017-01-26 07:36:53) 下一個

公元534年二月中旬,北魏雍州刺史賀拔嶽被侯莫陳悅殺害。接著賀拔嶽原來的謀臣夏州刺史宇文泰起兵複仇,並於四月打敗侯莫陳悅,迫使他在荒野自縊而死。於是宇文泰在西部崛起。同時,魏孝武帝元修和在晉陽的丞相高歡的矛盾進入白熱化。

魏孝武帝打算討伐晉陽,並於五月初十(辛卯)下詔戒嚴,借口說要親自出伐南梁。他發動河南各州的軍隊,在洛陽舉行盛大閱兵。閱兵隊伍南到洛水,北達邙山。孝武帝身穿戎服和斛斯椿一道臨場觀看。六月初六(丁巳),孝武帝秘密下詔給高歡,聲稱“宇文黑獺(即宇文泰)和賀拔勝頗有篡權野心,朕所以假稱南伐,實際上是暗中為之防備。大王也應當共同裝出表麵的聲援。讀完請燒毀。”高歡上表認為“荊、雍二州(分別由反對高歡的賀拔勝和宇文泰控製)將有篡逆的陰謀,臣現在暗中率領三萬兵馬,自黃河東渡;同時派恒州刺史庫狄幹等人率領四萬兵馬從來違津渡河,派領軍將軍婁昭等人率領五萬兵馬出討荊州,派冀州刺史尉景等人率領山東五萬部眾和五萬突騎出討江東。他們全都嚴陣以待,隨時聽候吩咐。”孝武帝知道高歡已經感覺事情不對,便將他的上表讓群臣討論,想要禁止高歡出兵。高歡也召集了他並州的僚佐一道商議,還把孝武帝的所謂密詔給大家看。然後他上表說:“臣被陛下身邊的嬖佞臣子所離間,所以陛下對臣產生猜疑。臣如果膽敢辜負陛下,將讓臣身受天譴,子孫殄絕。陛下如果相信臣的一片赤膽忠心,讓幹戈停息,那麽臣可以給陛下充分的時間酌情去罷免那一兩個佞臣。”

六月十六(丁卯),魏孝武帝派大都督源子恭守衛陽胡,汝陽王元暹守衛石濟,又任命儀同三司賈顯智為濟州刺史,讓他帶領豫州刺史斛斯元壽往東直趨濟州。斛斯元壽是斛斯椿的族弟。濟州刺史蔡俊不肯接受取代。孝武帝更加生氣,便於六月二十(辛未)再次聲稱根據洛陽朝中文武官員的意思答複高歡,並派舍人溫子升起草敕令賜給高歡說:

“朕沒用一刀一劍,就坐為天子。這真是所謂生我者父母,貴我者高王。今天如果朕無緣無故地背棄大王,打算互相攻打,那麽我自身以及子孫,就像大王先前的發誓那樣。朕近來擔心宇文氏作亂和賀拔氏對他的呼應,所以才宣布戒嚴,其實是想和大王互為聲援。今天看他們的所作所為,並無異常的行跡。東南不肯賓服,為時已經很久。如今我們全國的人口減半,不應當再窮兵極武。朕既然秉性暗昧,所以不知道大王指的佞人是誰。不久前高乾之死,哪裏是朕一個人的主意!大王忽然對高昂(即高敖曹)說他的兄長死得冤枉。人的耳目為何就這麽容易輕信!近來聽說庫狄幹跟大王說:‘本來隻想找個懦弱的人成為君主,偏偏無事找事立了這麽個年長的君主,讓人駕禦不得。今天隻要花上十五天時間出兵,自然就可以把他廢了,再改立他人。’這樣的議論,自然是出自大王那裏的功臣,豈能出自佞臣之口!去年封隆之叛亂,今年孫騰逃走,大王對他們既不追究也不送交朝廷,舉朝大臣誰不責怪大王!大王如果作到盡忠盡誠地侍奉君王,為何不斬送這兩人的首級!大王雖然啟奏‘西去’,然而你的大軍四道並進,有的要南渡洛陽,有的要東臨江左。說這話的人自己都感到奇怪,聽到的人難道能不懷疑?大王如果安然居住在北邊,我們這裏即使有百萬大眾,終究也不會有對付大王的心思。大王如果舉旗南指,我們即使沒有一匹戰馬,一輛戰車,還是願意赤手空拳一爭而死。朕本來就缺乏仁德,但大王畢竟已經立了朕。百姓無知,或許還以為不錯。朕如果被他人所害,那麽則表明了朕的罪惡;但假如被大王所殺,那麽即使受盡屈辱,粉身碎骨,朕也了無遺恨!本來希望君臣一體,就像符契配合得那麽完美,沒想到今天分離生疏到這步田地!”

中軍將軍王思政跟孝武帝說:“高歡之心,昭然可知。洛陽並非用武之地。宇文泰仍然忠心王室,現在我們可以前去依附他,回到舊京去。那時還有什麽好怕?”孝武帝覺得很有道理,便派散騎侍郎河東人柳慶到高平去見宇文泰,共同商論時事。宇文泰請求奉迎皇輿大駕前來長安,柳慶於是回去複命。孝武帝私下又跟柳慶說:“朕想要去荊州,你看如何?”柳慶說:“關中地理優勝,宇文泰的才略又值得依賴。荊州地形不是要害,南麵又麵臨梁寇的威脅。依臣的愚見,覺得不行。”孝武帝又征求閣內都督宇文顯和的意見,宇文顯和也勸孝武帝到西部去。當時孝武帝廣為征招各個州郡的兵馬,東郡太守河東人裴俠率領所部前來洛陽。王思政問他:“如今權臣專擅,為所欲為,王室日益卑微,我們該怎麽辦?”裴俠說:“宇文泰受到三軍的推舉,據有百二十裏的地盤。這就是人們說的:自己已經拿著戈矛了,幹嘛還要把戈矛的把柄交給他人!即使想去投靠,也隻怕不過是躲過熱湯卻投入烈火。”王思政問道:“然而那又該如何是好?”裴俠說:“對付高歡會有立馬的憂慮,西巡卻又有將來的擔心。還是先到關西,然後再慢慢考慮對策。”王思政覺得有理,便將裴俠推薦給孝武帝,孝武帝於是授他為左中郎將。

當初,高歡認為洛陽久經喪亂,想遷都到鄴城。孝武帝說:“高祖(即孝文帝元宏)定鼎在黃河和洛陽,作為萬世的根基。大王既然有了保存社稷的功勳,就應當遵從太和(孝文帝的年號)的舊事(指孝文帝遷都到洛陽)。”高歡這才作罷。到這時朝廷又重新商議遷都,孝武帝於是派三千騎兵鎮守建興,增加河東和濟州的兵馬,讓他們將各州購置的糧食,全部運進鄴城。孝武帝又敕令高歡說:“大王如果要服從民心,杜絕朝廷內外的非議,隻有歸還河東的兵馬,取消建興的衛戍,輸送相州的穀物,追回濟州的守軍。同時還讓蔡俊接受替代,讓邸珍讓出徐州,停止兵戈,遣散兵馬,讓士兵回家從事農業生產。如果須要糧食,朕將另外派人轉送。那樣一來,進讒言的人就會無話可說,朕也就不會再產生猜疑。大王可以在太原高枕無憂,朕也可以在京洛垂拱聽政。大王如果馬首南向,問鼎洛陽,那麽朕雖然沒什麽軍事才幹,但為社稷宗廟著想,欲止不能。這一切都取決於大王,並非朕能決定。本想與大王有始有終,如今功虧一簣,實在可惜。”高歡接著上表羅列了宇文泰和斛斯椿一大堆罪狀。

孝武帝任命廣寧太守廣寧人任祥兼尚書左仆射,加開府儀同三司。任祥棄官逃走,渡過黃河,占據了廣寧等待高歡。孝武帝於是下敕令允許從北邊過來的文武官員留去自由,接著頒布製書羅列高歡的過失和罪惡,並召賀拔勝趕赴皇帝行宮的所在地。賀拔勝以此征求太保掾範陽人盧柔的意見,盧柔說:“高歡悖謬絕倫,陰謀篡逆。明公率軍趕赴京都,和他一決勝負,拚上一死。這是上策。往北阻住魯陽,往南兼並舊楚,往東連結兗豫,往西引導關中,然後率領百萬部眾,等待時機。這是中策。以三荊的地盤,前往梁國避難,放棄一切功名。這是下策。”賀拔勝笑而不答。

孝文帝任命宇文泰兼任尚書仆射,擔任關西大行台,並將馮翊長公主許他為妻。他還跟正要回關中的宇文泰帳內都督秦郡人楊薦說:“愛卿回去後告訴大行台,請派騎兵來迎接我。”於是任命楊薦為直閣將軍。宇文泰領旨後,即任命前秦州刺史駱超為大都督,派他率領一千輕騎趕赴洛陽,又派楊薦和長史宇文測出關迎候孝武帝。

丞相高歡召他弟弟定州刺史高琛前來,讓他守衛晉陽,並命令長史崔暹輔佐他。崔暹是崔挺的族孫。高歡率軍南出,告訴他的部眾們說:“我因為爾朱氏擅專朝政,才在全國興起義軍,奉戴主上。我的忠誠光貫日月。如今無端遭到斛斯椿的讒言離間,朝廷把忠誠當作叛逆。今天我們南征,隻是為了誅殺斛斯椿而已。”於是任命高敖曹為前鋒。宇文泰也轉送檄文給各個州郡,羅列高歡的種種罪惡,然後親自率領大軍從高平出發,前鋒進駐弘農。賀拔勝則駐軍在汝水。

七月初九(己醜),孝武帝親自率領十多萬大軍進駐河橋,任命斛斯椿為前驅,在邙山之北列陣。斛斯椿請求率領兩千精騎連夜渡過黃河,趁敵軍疲勞困頓時襲擊他們,孝武帝開始時覺得可行。黃門侍郎楊寬勸孝武帝說:“高歡作為臣屬起兵討伐君王,他什麽事幹不出來!如今一旦將兵權交到他人手裏,隻怕會發生事變。斛斯椿一旦渡過黃河,萬一有功,那將是消滅了一個高歡,又出了另一個高歡。”孝武帝於是急忙敕令讓斛斯椿停止進軍。斛斯椿歎道:“前不久熒惑(即火星)進入南鬥,今天皇上相信身邊小人的讒言,而不用我的計謀。這難道不是天意嗎!”宇文泰得悉後,跟身邊的人說:“高歡幾天裏急行軍了八九百裏。這是兵家所忌,我們應當趁機出擊。然而主上作為一國君主,不能親自渡河決戰,隻是沿著河津據守。況且大河長達萬裏,捍禦非常困難。如果敵軍找到一個渡口過河,我們就完了。”他當即任命大都督趙貴為別道行台,從蒲阪渡過黃河,直奔並州,又派大都督李賢帶領一千精騎趕赴洛陽。

孝武帝派斛斯椿與行台長孫稚和大都督潁川王元斌之鎮守虎牢,派行台長孫子彥鎮守陝城,派賈顯智和斛斯元壽鎮守滑台。元斌之是元鑒(因造反而死,被改姓為拓拔鑒)的弟弟;長孫子彥是長孫稚的兒子。高歡派相州刺史竇泰直取滑台,派建州刺史韓賢直取石濟。竇泰和賈顯智在長壽津遭遇,賈顯智暗中約好要投降高歡,便率軍退走。軍司元玄發覺後,快馬趕回禦駕那裏,請求孝武帝增派部隊。孝武帝於是派大都督侯鰤紹趕赴長壽津,結果和高歡的軍隊在滑台東麵決戰。賈顯智率軍投降了高歡,侯鰤紹則戰死了。北中郎將田怙是高歡的內應。高歡秘密派軍隊前往野王。孝武帝發現後,殺了田怙。高歡率軍抵達黃河以北十餘裏地時,再次派使者到禦駕那裏表達自己的忠誠,但孝武帝沒理他。七月二十六(丙午),高歡率軍南渡黃河。

孝武帝向群臣征求意見。有人建議去投奔南梁,有人建議往南去投奔賀拔勝,有人建議往西去投奔關中,也有人建議堅守洛口,決一死戰。所以孝武帝拿不定主意。同時,元斌之和斛斯椿爭權,這時拋棄了斛斯椿回來,欺騙孝武帝說:“高歡大軍已經來了!”七月二十七(丁未),孝武帝派使者去召斛斯椿回來,接著帶領南陽王元寶炬、清河王元亶、廣陽王元湛和五千騎兵在瀍西過夜,南陽王別舍沙門僧惠臻身負禦璽,手持千牛刀侍奉在邊上。大家都知道孝武帝打算西出,所以那天夜裏,逃亡的士兵過半,元亶和元湛也都逃回到洛陽。元湛是元深的兒子。武衛將軍雲中人獨孤信單騎追上孝武帝。孝武帝歎道:“將軍辭別父母、捐棄妻子而來。所謂‘世亂識忠臣’這話真不假啊!”七月二十八(戊申),孝武帝往西逃奔長安,李賢的軍隊在崤中遇上了孝武帝一行人。七月二十九(己酉),高歡率軍進入洛陽,在永寧寺下舍,並派領軍將軍婁昭等人去追趕孝武帝,請他回來。長孫子彥守不住陝城,隻好棄城逃走。高敖曹率領勁騎追趕孝武帝,直到陝河以西也沒趕上。孝武帝揮著馬鞭長時間逃難,米漿也全吃完了。三兩天裏,跟從他的官員隻能飲喝澗水。到湖城時,有個叫王思的村民獻給孝武帝一碗麥飯和一壺漿水。孝武帝非常高興,宣布免除全村十年的租稅。到稠桑時,潼關大都督毛鴻賓前來迎接,並獻上酒食,跟從孝武帝的官員們這才開始解除了饑渴。

八月初四(甲寅),丞相高歡召集了朝廷百官,跟他們說:“你們作為侍奉主上的臣屬,有匡救危亂的責任。然而你們處在這樣的位置而不諫爭,主上出京你們也不陪同跟從。事情不急的時候你們爭寵爭榮,急了就丟下主上四處逃竄。你們作為臣子的氣節都到哪裏去了!”大家全都答不上來。兼尚書左仆射辛雄說:“主上和他身邊的近臣密謀什麽,我們實在不知道。當乘輿往西出走時,我們如果追隨他們,隻怕行跡等同於那班奸佞的黨羽。留下來等待大王,又因為沒有跟從主上出走受到責難。我們大家真算是進退都難逃罪責。”高歡說:“你們位居大臣,應當以身報國。那班奸佞用事,你們曾講過一句話諫爭嗎!讓國家大事一朝落到這步田地,到底是誰的罪過!”於是收捕了辛雄以及開府儀同三司叱列延慶、兼吏部尚書崔孝芬、都官尚書劉廞、兼度支尚書天水人楊機、散騎常侍元士弼,把他們全殺了。崔孝芬的兒子司徒從事中朗崔猷走小路逃入關中,孝武帝讓他以原來的官職奏報門下省的事務。高歡推舉司徒清河王元亶為大司馬,承製決定政事,居住在尚書省。

同時,宇文泰派趙貴和梁禦帶領兩千甲騎奉迎孝武帝。孝武帝沿著黃河西行,跟梁禦說:“這河水東流,而朕卻西上。如果朕能再見到洛陽,親自去拜謁陵園和宗廟,那將都是愛卿們的功勳。”孝武帝說著說著和身邊的人都淚流滿麵。宇文泰預備了儀衛迎接孝武帝,並到東陽驛站去謁見他。宇文泰脫下官帽流淚地說:“臣不能遏製寇虐,致使皇上乘輿顛沛流離。這都是臣的罪過。”孝武帝說:“宇文公的忠誠和氣節,遠近著名。朕缺乏仁德,被寇賊逼迫。今日相見,隻深感汗顏。朕正想將社稷委托給你,你好自勉力吧!”將士都高呼萬歲。孝武帝於是進入長安,以雍州的客館作為行宮,並宣布大赦。他接著任命宇文泰為大將軍、雍州刺史,兼尚書令;軍國大事,全交給他取決。孝武帝還另外設置了兩個尚書,分掌機事,讓行台尚毛遐和周惠達擔任。當時流亡政權剛剛建立,他們二人廣積糧儲,整治器械,挑揀士大夫和將領,北魏朝廷十分依賴他倆。宇文泰娶了馮翊長公主,因此拜駙馬都尉。

先前,熒惑(火星)進入南鬥,去而複返,留在那裏隻六十天。梁武帝蕭衍因為諺語說“熒惑入南鬥,天子下殿走”,所以赤腳下殿,想以此消災。當他聽說魏孝武帝元修西奔時,慚愧地說:“原來胡虜也應了天象!”八月初九(己未),南梁任命氐王武興王楊紹先為秦、南秦二州刺史。

八月十一(辛酉),北魏丞相高歡親自帶兵去追迎魏孝武帝。八月十八(戊辰),清河王元亶下製令宣布大赦。同時,高歡抵達弘農。九月十三(癸巳),他派行台仆射元子思率領侍官去迎接孝武帝,並於九月二十九(己酉)進攻並占領潼關,生擒了毛鴻賓。高歡接著率軍進駐華陰長城,龍門都督薛崇禮在那裏投降了高歡。

賀拔勝派長史元穎代行荊州事務,堅守南陽,自己則率領所部西赴關中。到了淅陽時,他得悉高歡已經占領了華陰,便想撤軍回去。行台左丞崔謙勸道:“如今帝室傾覆,主上顛沛。明公應當倍道兼行,到主上的行宮所在去朝見天子,然後和宇文行台同心協力,共舉大義。那時天下民眾誰會不望風響應!現在一旦舍此而退,隻怕部眾人心離散。一旦失去這一時機,恐怕明公會後悔莫及!”但賀拔勝沒有采用他的建議,還是撤軍回去了。

高歡退到河東,然後派行台尚書長史薛瑜守衛潼關,派大都督庫狄溫守衛封陵,並在蒲津西岸修築城池,任命薛紹宗為華州刺史去守衛它,同時任命高敖曹代行豫州事務。

高歡自從離開晉陽後,到這時已經給孝武帝呈上了四十封啟奏,然而孝武帝全不回答。高歡於是回到東邊,並派行台侯景等人帶兵向荊州進發。荊州平民鄧誕等人捉了元穎響應侯景。賀拔勝大軍來到時,侯景率軍迎擊,結果賀拔勝兵敗,隻帶著幾百隨從騎馬跑去投奔南梁。

魏孝武帝在洛陽時,曾暗中派遣閤內都督河南人趙剛去召東荊州刺史馮景昭帶兵入援京師,但他的兵馬還沒出發,孝武帝就往西逃到關內去了。馮景昭集中了府中文武官員商議何去何從,司馬馮道和請求就地留在州裏等待北方的命令。趙剛說:“明公應當率軍趕赴主上行宮的所在地。”好一陣子,沒人敢說話。趙剛抽出寶刀投擲在地,大聲說:“明公如果想成為忠臣,就請殺了馮道和。如果想跟從叛賊,就趕快殺了我!”馮景昭頓時感悟,便立即率軍趕赴關中。侯景帶兵逼迫穰城,東荊州平民楊祖歡等人起兵響應侯景,並率領部眾在路上截擊馮景昭。結果馮景昭戰敗,趙剛則流落在蠻人中間。

冬十月,高歡抵達洛陽,又派僧道榮奉表去跟孝武帝說:“陛下如果能遠遠地賜臣一道製令,答應回到洛京,臣將會帶領文武百官,清掃宮廷禁內,迎接陛下的歸來。如果陛下一時無法回歸,那麽七廟不可一日無主,全國百姓也必須有所歸屬。那時臣寧可辜負陛下,也不能辜負社稷。”孝武帝照樣不肯答複。高歡於是不得不招集百官和元老,商議改立。當時清河王元亶出入宮廷時已經開始像皇帝那樣進行所謂的警蹕(古代帝王出入時在所經路途侍衛警戒並清道止行),高歡因而很討厭他,便借口說:“孝昌(525,魏肅宗元詡的年號)以來,宗廟的輩分長幼失去次序,永安(魏敬宗元子攸的年號,這裏即指他)將孝文帝(元宏)當作伯父,永熙(魏孝武帝元子修的年號,也即指他)將孝明帝(即魏肅宗)的牌位遷到夾室。他們在位時的基業動搖,任期短促,都是因此而起。”於是立清河王的世子元善見為帝,並跟元亶說:“本來想立大王,但想了想還不如立大王的兒子。”元亶深感不安,便帶了身邊少數親信隨從騎馬往南逃走,但被高歡派人追了回來。十月十七(丙寅),元善見在洛陽城東北即位,成為史稱東魏的孝靜帝,有別於由宇文泰控製的北魏(孝武帝在他那裏)。孝靜帝這時才十一歲。朝廷接著宣布大赦,改元為天平。

從此中原進入了兩魏相持的狀態。史書通常稱宇文泰控製的西魏為正統的魏,稱高歡控製的朝廷為東魏。兩魏相爭其實更是高歡和宇文泰相爭。要想知道他們的後來,請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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