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係列八：梁魏並立之一：蕭寶寅北逃與梁武帝受禪

公元501年十二月初七夜裏，齊煬帝即東昏侯蕭寶卷在宮城被南齊雍州刺史蕭衍的義軍長期包圍後，被人在宮內殺死。蕭衍基本控製了全國。

蕭衍字叔達，小字練兒，是南蘭陵中都裏人，西漢相國蕭何的後代。他的祖上有當過太子太傅的，也有當過光祿大夫和禦史中丞的。他祖父蕭道賜曾擔任南台治書；他父親蕭順之是齊高帝蕭道成的族弟，在蕭道成得到禪讓時有一定功勞，所以被封為臨湘縣侯，曆任侍中，衛尉，太子詹事，領軍將軍，丹陽尹；死後還追贈為鎮北將軍。

蕭衍於宋孝武帝大明八年（464）出生在秣陵縣同夏裏三橋宅。他出生時就很奇異，兩胯有頂上隆起的駢骨（即兩骨相連），右手上還隱約有個“武”字。蕭衍年歲稍長時，博學多識，喜歡籌略，有文武才幹，當時的名流都很推許他。他居住的地方上頭經常似有雲氣，人們經過時，身體會忍不住肅然起敬。他最早在巴陵王那裏擔任南中郎法曹行參軍，後來升任衛將軍王儉的東閣祭酒。王儉一見到他就非常吃驚，並跟廬江人何憲說：“這位蕭郎三十歲不到就會成為侍中，三十歲以後將貴不可言。”竟陵王蕭子良開設西邸，招收文學時，蕭衍和沈約、謝朓、王融、蕭琛、範雲、任昉、陸倕等人一塊赴任，當時人稱“八友”。王融為人俊爽，特別會看人；他對蕭衍尤其敬異，總是跟自己的親朋好友說：“將來控製天下的必定就是這人。”蕭衍經過多次升遷後成為隋王的鎮西谘議參軍，但不久就因為父親去世離職。

隆昌（494）初年，不久就成為齊明帝的蕭鸞輔政，起用蕭衍為寧朔將軍，出鎮壽春。服完喪後，蕭衍又擔任太子庶子兼給事黃門侍郎，進宮殿門下省入值。後來因為幫助蕭諶等人製定策略，他被封為建陽縣男，食邑三百戶。建武二年（495），北魏派大將劉昶和王肅帶兵入寇司州，南齊任命蕭衍為冠軍將軍和軍主，隸屬江州刺史王廣作為聲援。當距離義陽一百多裏地時，齊軍害怕魏軍的強盛，徘徊不敢前進。蕭衍請求擔任先驅，王廣就將麾下的精兵配給他。當夜他率軍前進，離魏軍隻有幾裏地，並徑直上了賢首山。魏軍不知道他到底兵馬有多少，因此不敢緊逼。黎明時分，義陽城裏見到援軍來到，因此出兵攻打魏軍的柵寨。蕭衍率領所部自外進戰，結果魏軍裏外受敵，隻好放棄重圍退走。回來後，朝廷升任蕭衍為右軍將軍晉安王的司馬兼淮陵太守。回朝後他轉為太子中庶子，領羽林監。不久後，蕭衍又出鎮石頭。

建武四年（497），魏世宗元恪親自率大軍入寇雍州，齊明帝命令蕭衍赴援。十月，蕭衍帶兵抵達襄陽。朝廷下詔又派左民尚書崔慧景總督諸軍，蕭衍和雍州刺史曹虎等人都接受他的節度。翌年三月，崔慧景和蕭衍進軍鄧城，魏世宗率領十萬多騎兵突然湧來。崔慧景大驚失色，便想退兵。蕭衍一再勸阻，但崔慧景不肯，因此匆忙地狼狽撤退。北魏騎兵乘勝衝擊，齊軍大敗。蕭衍獨自率領所部距戰，殺了敵兵百十來人，北魏騎兵才稍稍退卻。蕭衍因此結陣斷後，到傍晚得以下船安全撤退。崔慧景的部隊死傷略盡，隻有蕭衍的隊伍全師而歸。朝廷不久就讓他代行雍州府事務。

同年七月，齊明帝授他為持節、負責雍梁南北秦四州以及郢州的竟陵和司州的隨郡等地軍事的都督、輔國將軍、雍州刺史。也在這月，齊明帝去世，東昏侯即位，由揚州刺史始安王遙光、尚書令徐孝嗣、尚書右仆射江祏、右將軍蕭坦之、侍中江祀、衛尉劉暄六人輔佐。蕭衍以後的事，在上個係列裏已經詳細講了，這裏就不再贅述。

蕭衍東下時，豫州刺史馬仙琕擁兵不肯依附他。蕭衍派他的故人姚仲賓去遊說他。馬仙琕先為他設酒，然後在軍門將姚仲賓處斬示眾。蕭衍又派姚仲賓的族叔姚懷遠去遊說。馬仙琕說：“我要大義滅親。”又要處斬他。軍中將領為他求情，姚懷遠才得免一死。蕭衍到了新林時，馬仙琕還在江西天天攔截義軍的運糧船隊。

蕭衍包圍宮城時，各個州郡都派人來請降，隻有吳興太守袁昂單獨在他境內不肯受命。袁昂是袁顗的兒子。蕭衍讓駕部郎考城人江革寫信給袁昂說：“樹幹已經傾倒，枝葉還有什麽地方依附？現在你為昏君賣力，算不上忠臣。到時家門被滅族，也算不上孝子。真還不如翻然改圖，為自己帶來多福！”袁昂回信說：“三吳靠近京畿，不是用兵的場所。何況我以偏隅的一郡，怎能和將軍的大軍匹敵！自從將軍奏凱以來，無人不屈膝露袒到將軍的軍門謝罪。隻有奴仆我一人膽敢姍姍來遲的原因，正是因為我的部屬平庸少才，文武官員也無計可施，雖然想要獻上誠心，卻增加不了將軍大軍的勇猛。把我這愚昧沉默的人擱在一邊，難道會影響各路大軍的威風嗎？所幸的是，憑藉將軍的寬宏大量，使我得以從容向將軍施禮。我私下以為，即使得到一餐的施舍，也要敞開心懷以死相報；更何況享受他人的俸祿，怎能一下子就把人家忘得一幹二淨？這樣做非但將遭致輿論譴責，恐怕將軍也會看不起我。這就是我之所以躊躇未決，沒及時向將軍敬獻玉璧的原因。”

袁昂曾向武康令北地人傅映征求他對時事的意見。傅映說：“元嘉末年時，發生了開天辟地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指太子劉劭弑殺父親宋文帝劉義隆），所以太尉殺身以表明氣節（指袁昂的叔公袁淑。袁淑是死後被追封為太尉的）。令尊司徒（即袁顗）承擔幼主（指晉安王劉子勳，袁顗等人起兵擁他反對宋明帝劉彧）寄托的重任，從道理上說不能苟且偷生。所以他不顧艱險以保持名節。如今嗣位的君主昏聵暴虐，毫無悛改的意思。荊、雍二州共同起兵，趁著上遊的優勢，天意和人心都一清二楚。希望明府深思熟慮，今後不要後悔。”當建康平定後，蕭衍派豫州刺史李元履巡撫東部，並敕令交待他說：“袁昂出自純樸的家門，世代均有忠義和氣節；天下人都要寬容他，所以千萬不要用重兵去威脅陵辱他。”李元履來到吳興，宣讀蕭衍的旨意。袁昂也不請求投降，隻是開門撤去自己的守備而已。

馬仙琕聽說京師失守，號哭著跟將士們說：“我受人的信任和委托，大義不容許我投降。你們都有父母。我做忠臣，你們做孝子，不是也可以嗎！”於是讓城裏的將士都出城投降，然後自己帶著幾十名壯士，閉門獨守。很快，西軍就來了，把他們包圍了幾十重。馬仙琕命令壯士們拉滿鐵弓，西軍的士兵不敢靠近。相持直到傍晚，馬仙琕這才丟下鐵弓說：“你們可以上來捉我了。但我義不投降！”士兵用檻車把他送往石間。蕭衍釋放了他，讓他等袁昂來了後一塊進來見麵，說：“天下人見到了兩位義士。”蕭衍跟馬仙琕說：“射鉤斬祛（管仲為公子糾去刺殺公子小白即後來的齊桓公，射中他的衣帶鉤；殺手寺人勃輥在公子重耳逃亡途中斬斷他的衣袖。意思是忠於原來的主人）被古人稱道。將軍千萬不要因為殺了我的使者，斷了我的糧運，就自己猜嫌。”馬仙琕致歉道：“小人就像失去主人的犬狗，得到後來主人的飼養，便再次被他使用。”蕭衍笑了起來。他對他倆都非常優厚。十二月二十七（丙戌），蕭衍開始在宮殿中坐鎮。

再說，東昏侯蕭寶卷在西線的主帥劉希祖攻克安成後，傳送檄文到湘州一帶，始興內史王僧粲響應了他。王僧粲自稱湘州刺史，帶兵襲擊長沙。在離長沙城一百多裏地時，湘州郡縣的兵馬也都蜂起雲湧地起來響應王僧粲，隻有臨湘、湘陰、瀏陽、羅縣四縣還堅持站在蕭衍一邊。長沙人都想乘船逃走，州行事劉坦把船隻集中起來掀翻後全燒掉了，並派軍主尹法略出兵抵禦王僧粲，但出戰多次不利。前湘州鎮軍鍾玄紹暗中聯結好幾百士民，定期發動全城響應王僧粲。劉坦打聽到他的密謀，但假裝不知道。他順便在夜裏處理訴訟案件，故意不關城門來迷惑對方。鍾玄紹懷疑有詐，所以沒有動手。第二天一早，他去見劉坦問他為什麽不關門，劉坦留下他談了很久，同時秘密派親兵去搜查他的家書。鍾玄紹還坐在州府裏時，去抄家的親兵已經回來了，詳細匯報了事情的本末。鍾玄紹隻好承認，劉坦當即就在他的座上殺了他，並燒了他和同黨的來往書信，不再追究其他人。大家既慚愧又信服，於是各個州郡安定了下來。尹法略和王僧粲相持了幾個月，直到建康被蕭衍占領後，楊公則回到湘州，王僧粲等人隻好散走了。當時響應劉希祖的南康太守王丹被郡人所殺，劉希祖也在安成郡投降了。楊公則約束自己，提倡清廉，減輕刑罰，降低稅賦。很快，湘州的戶口幾乎又回到了從前的水平。

翌年即公元502年春正月，齊和帝蕭寶融派兼侍中席闡文和兼黃門侍郎樂法才等人前往建康慰勞蕭衍大軍，並追贈蕭衍的祖父為散騎常侍左光祿大夫，他父親為侍中丞相。同時，蕭衍下令說：“東昏侯時代所有浮誇的費用，除非用於操習禮樂和軍事裝備的，全都予以禁絕。”

正月初九（戊戌），他將宣德太後迎進宮殿，讓她臨朝稱製。太後拜蕭衍為大司馬，蕭衍自己則解除承製執政的大權。次日，朝廷任命寧朔將軍蕭昺監管南兗州軍事。蕭昺是蕭衍堂叔的兒子。

正月十三（壬寅），朝廷進大司馬蕭衍為負責朝廷內外軍事的都督，讓他帶劍穿靴上殿，拜見皇帝時不用自報姓名，即所謂“劍履上殿，讚拜不名”。朝廷還贈給他前後部羽葆鼓吹，並為他安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掾、屬各四人，還讓他依舊隨意聘用士人。正月二十（己酉），朝廷任命大司馬長史王亮為中書監兼尚書令。

當初，蕭衍與黃門侍郎範雲以及南清河太守沈約和司徒右長史任昉一同在竟陵王西邸辦事，關係非常密切。到這時，蕭衍便舉薦範雲為大司馬谘議參軍兼領錄事，沈約為驃騎司馬，任昉為記室參軍，有大事總是和他們商議。前吳興太守謝朏和國子祭酒何胤，先前都放棄官職回家居住，蕭衍上奏征召他們擔任軍諮祭酒。但謝朏和何胤都不肯來。蕭衍內心有受禪的想法。沈約稍加挑明，但蕭衍沒有回應。又一天，沈約再次進言說：“今天和古時候不一樣，不能期待人人都保持淳古的風尚。那些攀龍附鳳的士大夫們，都盼著有一點微薄的功勞。現在即使小孩和牧童都知道齊朝的皇祚已經終結，明公應當繼承他們的國運。天象和圖讖都已經明確地這樣表示了。天意不可違，人情不可失。如果明公真是曆數所在，那麽即使想謙讓也未必能成。”蕭衍說：“我正在考慮。”沈約說：“明公剛開始在樊沔一帶舉起義旗時，那時可以說考慮考慮。如今王業已經成就，還有什麽好再考慮的！如不早定大業，假使有一個人表示反對，就會馬上損害明公的威信和德望。況且人非金玉，世間的事情很難保證。明公一旦有個三長兩短，豈能將區區建安郡公（齊和帝去年封蕭衍的爵位）的封爵傳給子孫！一旦天子回到京都，公卿大臣都回到原位，那時君臣的名份定了下來，大家就都沒了其他想法。君王明明白白地坐在寶座上頭，臣子在殿下表示忠誠，那時哪還會有人再要和明公去充當反賊！”蕭衍覺得他講得很有道理。

沈約出去後，蕭衍召範雲來，把沈約的話告訴他。範雲的意見也和沈約大體一致。蕭衍說：“智者所見略同。你明早帶著休文（沈約字）再來！”範雲出來後，把蕭衍的意思告訴沈約。沈約說：“你一定得等我。”範雲答應了。但第二天一早，沈約自己先去了。蕭衍讓他起草禪讓文書，沈約便出懷裏拿出已經預備好的詔書和大臣任命名單來。蕭衍看了，很滿意，基本沒作什麽修改。不久後，範雲從外頭進來，到了宮殿門前，進不去，便在壽光閣外徘徊，口裏喃喃地說：“咄咄怪事！”沈約出來時，範雲問他道：“對我怎麽安排？”沈約舉手向著左邊，範雲這才笑道：“倒真沒讓我失望。”過了一會，大司馬蕭衍召範雲進去，對他感歎沈約的才華橫溢，並且說：“我起兵至今三年了，戰場上將領們著實有他們的軍功。然而成就我帝業的，隻是你們兩位愛卿！”

正月二十五（甲寅），朝廷下詔為大司馬蕭衍進位為相國，總令百官，揚州牧，封十郡為梁公，同時預備九錫之禮，設置梁國百司，去錄尚書的名號，驃騎大將軍不變。二月初二（辛酉），梁公蕭衍才開始接受詔命。同一天，朝廷下令將東昏侯淫亂奢侈的六十二種奇裝異服全都在京都街上予以焚毀。

齊湘東王蕭寶晊是安陸昭王蕭緬的兒子，比較喜歡文學。東昏侯蕭寶卷死後，蕭寶晊覺得他是眾望所歸，所以坐著等待法駕前來接他去即位。後來王珍國等人將東昏侯的首級獻給蕭衍，蕭衍又任命他為太常，所以蕭寶晊內心感到很不安全。二月初三（壬戌），梁公蕭衍指控蕭寶晊謀反，將他連同他弟弟江陵公蕭寶覽和汝南公蕭寶宏一塊殺了。

同時，朝廷下詔追贈梁公蕭衍以故夫人為梁妃。

二月初六（乙醜），南兗州隊主陳文興在桓城內鑿井，結果挖到玉鏤騏驎、金鏤玉璧、水精環各二枚。建康令羊瞻解稱說在該縣的桐下裏發現一隻鳳凰。宣德皇太後說這些都是吉祥的符瑞，應當歸於相國府。二月初七（丙寅），朝廷下詔讓梁國的所有重要官職，全都依照朝廷的體製。於是蕭衍任命沈約為梁國吏部尚書兼右仆射，範雲為侍中。

蕭衍納東昏侯的餘妃為妃子，因此有點妨礙政事。範雲為此向蕭衍進言，但蕭衍沒理他。範雲與侍中兼領軍將軍王茂一同入見，範雲說：“當年沛公入關，對女人沒有興趣。正是為此範增擔憂他有宏大誌向。如今明公剛剛平定建康，天下人都在觀望。明公怎能這時去追蹤喪亂敗亡的足跡，被女色拖累！”王茂也起身下拜說：“範雲的話一點不錯。明公必須以天下為念，不應該留下她。”蕭衍默然無語。範雲當即請蕭衍將餘氏賜給王茂，蕭衍同意他們的意見，便答應了。第二天，他賜給範雲和王茂各一百萬錢。

二月二十七（丙戌），朝廷下詔增加梁公十郡的封邑，進爵為王。新增的郡是豫州的南譙和盧江、江州的尋陽、郢州的武昌和西陽、南徐州的南琅邪、南東海、晉陵、揚州的臨海和永嘉等十郡，梁國因此前後共有二十郡。詔書還說梁公將繼續擔任相國、揚州牧、驃騎大將軍。蕭衍再三謝辭。朝廷下詔不再接受他的請辭奏表。相國左長史王瑩等人率領百官懇切敦請，蕭衍直到三月初五（癸巳）才接受詔命，並赦免國內及州府屬下死刑以下的犯人。

三月十三（辛醜），蕭衍殺了齊邵陵王蕭寶攸、晉熙王蕭寶嵩、桂陽王蕭寶貞。蕭衍準備殺掉南齊各個封王皇子時，對他們的控製並不嚴緊。鄱陽王蕭寶寅家的閹人顏文智和蕭寶寅身邊隨從麻拱等人密謀，夜裏翻牆把蕭寶寅帶出去。他們在江岸安排了一隻小船。蕭寶寅身穿一件黑布短襖，腰係一千多錢，偷偷趕到江邊。他躡著腳跟徒步行走，腳底磨得沒一塊像樣的皮膚。防守宅院的士兵天亮時發現了，急忙去追趕。蕭寶寅裝作一個釣魚的人，在船上隨流漂了上下十餘裏，追兵也沒懷疑。等到他們走後，蕭寶寅才到西岸去投奔一個叫華文榮的人家。華文榮和他族人華天龍和華惠連丟棄了家人，帶著蕭寶寅逃走躲在一個山澗裏，然後租了頭毛驢騎著，晝伏夜行，總算到了壽陽的東城。北魏衛戍頭領杜元倫接待了他們，然後派人飛馬去秉告揚州刺史任城王元澄。元澄當即派車馬和侍衛去迎接他過來。蕭寶寅那時才十六歲，經過這場驚險的長途跋涉，顯得十分憔悴，見到他的人都以為是被掠賣的人口。元澄以客禮接待他，蕭寶寅請求給他一件粗生麻布作的為喪君服孝的所謂斬衰（五服重最重的）孝服。元澄派人向他表示同情和吊唁，並給了他一件為喪兄服喪的所謂齊衰（五服中其次的）的孝服（被殺的東昏侯是他的兄長）。元澄率領部屬官員去吊唁，蕭寶寅在他的住處表現得很有禮數，就像一個極度悲哀的人應該表現的那樣。壽陽有很多他父親蕭鸞的故舊，他們都來向蕭寶寅吊唁，唯獨沒見到夏侯一族，估計是因為夏侯詳投靠了梁王蕭衍的緣故。元澄非常器重蕭寶寅。

同時，齊和帝從江陵回建康時，任命蕭憺為負責荊湘等六州軍事的都督、荊州刺史。荊州經過戰亂之後，官府和民間都十分貧困。蕭憺厲精圖治，廣開屯田，節省徭役，撫恤慰問陣亡將士的家庭，解決他們的困難。他覺得自己這麽年輕就擔當重任，便跟屬下將佐們說：“州政治理不善，你們大家都有責任幫助改良。我今天放開情懷聽取意見，你們也可以知無不言！”於是人人把心裏話全講了出來。有什麽要上告申冤的百姓於是都來府前等候，事情很快得到解決。州府各部辦事也再不拖延，荊州百姓非常滿意。

三月十八（丙午），朝廷下令為梁王的冠冕加十二旒（天子的殊榮），並為他建立天子旌旗，出警入蹕（帝王出入時警戒清道和禁止行人），乘金根車輿，駕六匹禦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雲罕（揮揚旌旗的前驅），奏樂舞八佾，設鍾鋋宮縣（鍾磬等樂器懸掛在架上）。這些都是帝王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

齊和帝蕭寶融來到姑孰後，正式於三月二十八（丙辰），下詔禪位給梁。次日，廬陵王蕭寶源去世。

四月初三（辛酉），宣德太後下詔令說：“西邊來的詔書到了，皇帝準備效法前代人，恭敬地將神器寶座禪讓於梁。明天即可臨軒，並派使節恭敬地授予梁王玉璽和（係玉璽的）紱帶，未亡人（指自己）將搬到外宮居住。”次日，朝廷正式發出策書，派兼太保尚書令王亮等人帶著皇帝的禦璽和綬帶前往梁宮。四月初八（丙寅），梁王蕭衍在南郊即皇帝位，成為梁武帝，並宣布大赦，改元為天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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