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係列一：北魏崛起之十：拓跋嗣巡行四境與確立王儲

公元417年秋，東晉太尉劉裕借道北魏伐秦成功，於八月底攻陷長安，至此後秦滅亡。但劉裕沒在關中停留多久，很快就回建康去了。

十二月，氐族豪強徐駭奴和齊元子等人在雍城擁有部落三萬，派使者到北魏請降。魏王拓跋嗣派將軍王洛生和河內太守楊聲等人西出去接應他們。

閏十二月初三（壬申），拓跋嗣抵達大寧的長川。

同時，秦雍一帶一千多家推舉原後秦襄邑令上穀人寇讚為頭，投降北魏。拓跋嗣於是拜寇讚為魏郡太守。久而久之，秦雍一帶逃亡到北魏的河南、滎陽、河內三郡的流民有好幾萬戶。拓跋嗣於是安置南雍州，任命寇讚為刺史，封河南公，治所定在洛陽，並建立雍州郡縣來安撫他們。寇讚善於招懷，歸附他的流民竟是其初的三倍。

同時，夏王赫連勃勃得悉劉裕東還，舉兵向長安逼近。

這年，北魏都坐大官章安侯封懿病逝。

公元418年正月初一，拓跋嗣回到京都平城，命令護高車中郎將薛繁率領高車和丁零部落的兵馬往北擴張，直到弱水後才回來。

三月，東晉派大臣出使北魏修好。四月初四（己巳），北魏將冀、定、幽三州的民眾遷徙到代都。五月，拓跋嗣東巡，來到濡源和甘鬆，並派征東將軍長孫道生、安東將軍李先、給事黃門侍郎奚觀率領精騎二萬襲擊北燕，又命令驍騎將軍延普和幽州刺史尉諾從幽州帶兵直奔遼西，作為他們的聲援，拓跋嗣則親自進駐突門嶺等待進展如何。長孫道生等人很快就攻拔了乙連城，接著進攻北燕京城和龍。馮跋派單於右輔古泥率軍迎戰，但在城外十五裏的地方遇到魏軍，不戰就潰退回來。馮跋又派將軍姚昭和皇甫軌等人出戰，結果皇甫軌中流矢而死。馮跋隻好閉城自守，北魏無法攻克，便掠奪了當地一萬餘家民眾後撤軍回去。

六月，北魏天部大人白馬公崔宏重病不起，拓跋嗣派侍臣去探問病情，每夜都好幾次。崔宏去世時，他還下詔命令群臣以及附庸國君主都來會葬。

七月二十五（戊午），拓跋嗣回到平城。九月二十二（甲寅），北魏命令各州收繳民租，每戶五十石，都送往定、相、冀三州儲存。

公元418年十一月，這時已經在劉裕東還不久後就占領了長安的夏王赫連勃勃在灞上築壇稱帝。

十二月，彗星出現在天津（即箕四星）附近，進入太微，經過北鬥，擦邊紫微，八十多天後才消失。拓跋嗣再次召見各位儒生和術土，問他們說：“如今四海分裂，現在這奇異的天象預示的災禍，將在哪國應驗？朕十分害怕。愛卿們盡管直言，千萬不要有所隱諱！”大家都推舉崔浩作答，崔浩說：“災異的興起，都對應著人事。我們如果沒做什麽不對的事，又有什麽好害怕？當年王莽將要篡漢，彗星頻頻出現，正像今天一樣。我國主尊臣卑，百姓也沒有其他非分之想。倒是晉室衰敗，離危亡已經不遠。彗星的出現，其實就是劉裕將要篡權的應驗！”大家無人能夠反駁他的話。

公元419年正月，拓跋嗣到犢渚狩獵，到正月十二才回到平城。

當初，東晉大將王鎮惡在關中因為內訌被另一位大將沈田子殺害，兄弟七人同時遇難，隻有弟弟王康逃走，到彭城投奔劉裕。王康後來請求回到洛陽探母，正好遇上長安失陷，便糾合關中的流民去保衛洛陽的金墉城。當時很多東晉宗室成員都逃亡在河南，其中有率領一千多乞活兵駐守在金墉城南的司馬文榮，又有從東垣率領三千人過來駐守城西的司馬道恭，有率領五千人駐守陵雲台的司馬順明，還有駐守柏穀塢的司馬楚之。北魏河內鎮將於栗磾派騎兵出沒在芒山上，幫助這些人攻打金墉。王康堅守了六十天。劉裕任命王康為河東太守，派兵救他，結果司馬宗室的烏合之眾都散走了。司馬順明和司馬道恭以及平陽太守薛辯都投降了北魏，拓跋嗣於是任命薛辯為河東太守，防備夏人。

四月初十（庚辰），拓跋嗣在東廟舉行盛大祭祀，參加祭祀的有幾百國家的來使。次日，拓跋嗣南巡來到雁門。五月初一，拓跋嗣到灅水觀看魚汛和捕魚，直到初十才回到平城。

八月十二（辛未），拓跋嗣東巡直到本月二十五才回到平城。

十二月初七（癸亥），拓跋嗣西巡來到雲中，然後從君子津西渡黃河，在薛林山大舉圍獵，直到翌年即公元420年正月十四（己亥）才回宮。

五月初二（乙酉），北魏改諡拓跋珪為魏道武帝。

逃歸北魏的東晉宗室司馬國璠和司馬道賜陰謀外叛，結果被另一位宗室司馬文思告發。五月二十五（庚戌），拓跋嗣殺了司馬國璠和司馬道賜，賜司馬文思為鬱林公。司馬國璠等人的案件牽連了平城的一些豪族，連坐遭到夷族處死的多達幾十人。章安侯封懿的兒子封玄之也受到連坐。拓跋嗣因為封玄之是燕朝很有名望的公卿，便決定寬恕他的一個兒子。封玄之說：“臣弟弟的兒子封磨奴早年就成了孤兒，乞求陛下保全他的性命。”拓跋嗣於是殺了封玄之的四個兒子而寬恕了封磨奴。

六月，拓跋嗣抵達翳犢山，接著來到馮滷池。這時劉裕已經取代東晉成為南朝宋的開國君主宋武帝。拓跋嗣聽說他已經接受禪讓，便讓人飛馬去召崔浩前來，告訴他說：“愛卿往年的預言今天全應驗了。朕現在總算開始相信天道了。”

劉裕建宋後，五胡亂華的曆史時期就轉入了南北朝時代。宋在南方稱雄，而北魏則在北方占主導地位，雖然同時並存的還有諸如胡夏，北涼，西秦等西北諸雄（詳見五胡亂華大係列的“關西諸雄”）以及在遼東偏安一隅的北燕。在這以後的兩年多裏，北魏基本沒什麽大事，也沒發動過大規模的戰爭。魏王拓跋嗣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到處巡行和遊獵上頭。下麵主要記錄了拓跋嗣在位時的一些行程。

七月十五（丁酉），拓跋嗣來到五原，十天後，又來到雲中。

十二月初八（丁亥），可城羌人酋長狄溫子帶領三千餘家人投降北魏。

這年，北魏姚夫人去世，被追諡為昭哀皇後。

公元421年正月二十二（辛未），魏王拓跋嗣一行來到公陽。三月十六（甲子），拓跋嗣弟弟陽平王拓跋熙去世。同時，拓跋嗣發動六千代人修築苑林，範圍東達白登，方圓三十餘裏。

六月初八（乙酉），拓跋嗣北巡到蟠羊山，並於秋七月，西巡直到黃河，直到九月初四才回宮。

十月二十四（己亥），拓跋嗣來到代郡，接著在十二月二十一（丙申）西巡到雲中。

公元422年正月初一，拓跋嗣從雲中西巡來到屋竇城，直到二月十三（丙戌）才回宮。

三月二十三（乙醜），拓跋嗣另一個弟弟河南王拓跋曜去世。

四月初二（甲戌），拓跋嗣立皇子拓跋燾為太平王，拜相國，加大將軍；封兒子拓跋丕為樂平王，拓跋彌為安定王，拓跋範為樂安王，拓跋健為永昌王，拓跋崇為建寧王，拓跋俊為新興王。

拓跋嗣跟他父親一樣，經常服用寒食散。當藥性頻頻發作時，北魏又屢次出現災異，他因而十分自憂。拓跋嗣派中使偷偷去問白馬公崔浩：“近來在趙代邊境出現日食。朕的疾病多年不愈，朕擔心一旦不諱，幾個兒子年齡都很小，該怎麽辦？請先生務必為朕考慮身後大計。”

崔浩說：“陛下春秋年富，很快就會好的。如果萬不得已一定要我說什麽的話，就當我睜眼說瞎話吧。自從神聖的代國龍興以來，對早立儲君不很重視。所以永興（拓跋嗣即位時的年號）的初年，社稷幾乎陷入危境。因此現在應當盡早建立東宮，然後選拔賢良的公卿作為太子師傅，讓身邊可信的臣僚作為他的賓友。陛下還可以在內讓他參與總理朝政，在外掌管軍機。這樣一來，陛下就可以優遊無為，頤養天年。一旦萬歲之後，國家就已經有了現成的君主，民眾也有所歸依，奸宄之人也就沒有什麽企圖，禍亂也就不會自動發生。皇子燾年近十五，明睿溫和。立子以長，是禮儀的重大原則。如果一定要等到兒子成年後再挑選太子，顛倒天倫，那將是導致動亂的根源。”

拓跋嗣又問南平公長孫嵩同樣的問題。長孫嵩說：“立長子則順理成章，置賢人則人心歸服。皇子燾而不但年長，而且賢惠。他是天命所歸。”拓跋嗣覺得有理，便立太平王拓跋燾為皇太子，讓他在正殿作為國家的副主臨朝。拓跋嗣還任命長孫嵩和山陽公奚斤以及北新公安同為左輔，坐在東廂，麵朝西；任命崔浩和太尉穆觀以及散騎常侍代人丘堆為右弼，坐在西廂，麵朝東。左輔右弼位居百官之上。拓跋嗣自己則退居到西宮，隻是偶爾在壁後觀察，聽聽太子是如何決斷大事的。聽了幾次後，拓跋嗣非常高興，跟出席朝會的大臣們說：“長孫嵩是宿德舊臣，事奉了四世君主，有保存社稷的大功；奚斤明辯是非，足智多謀，遠近聞名；安同通曉俗情，明朗幹練；穆觀和大臣們的關係良好，很理解朕的旨意和興趣；崔浩博聞強識，對天象和人事都非常了解熟悉；丘堆雖然不是很有才能，然而他秉公執法，總是勤勤懇懇。用這六人輔佐太子，朕可以和你們巡行四境，討伐叛賊，降服柔然，足以縱橫天下而不用擔心朝廷裏的事情了。”

當時，長孫嵩實際上姓拔拔，奚斤姓達奚，穆觀姓丘穆陵，丘堆姓丘敦。當時，北魏的群臣大多出於代地北麵，因此複姓很多，直到魏高祖（拓跋宏467-499）遷都洛陽後，才將他們複雜的姓氏改了。史書為了從簡起見，都以後來的姓氏稱謂。

拓跋嗣又因為典東西部人劉絜、門下奏事代人古弼、直郎徒河人盧魯元忠誠謹慎，謙恭勤勉，便讓他們到東宮去侍奉太子，分別掌管機要，宣布和轉達天子辭令。太子既聰明又大度。大臣們偶爾對自己的奏事有所疑問，請求拓跋嗣決斷時，他經常會說：“我不太清楚這事，還是找你們的君主（指拓跋燾）決定吧。”

到這時，北魏已經成為北方最強大的國家，因而北魏崛起的故事也就告一段落。

要想知道南北朝後來的故事，請看下一個係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