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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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亂華係列十六:桓玄篡位之三:殷仲堪出任荊州與桓玄霸道江陵

(2016-03-05 08:00:39) 下一個

公元390年春正月,東晉譙敬王司馬恬去世。孝武帝逐漸對他弟弟琅琊王司馬道子的胡作非為越來越看不慣,便打算選擇有時望的大臣作為藩鎮大員,好暗中牽製司馬道子。他征求太子左衛率王雅的意見說:“朕想啟用王恭和殷仲堪,愛卿覺得如何?”王雅說:“王恭風神簡樸高貴,誌氣方正嚴格;殷仲堪對小事也很認真謹慎,以文采著稱。然而這兩人都有點剛愎自用,而且沒有長遠的軍事方略。如果讓他們成為方麵大員,天下平安無事的話,他們應該還稱職。但是一旦有事,必定成為禍根!”但孝武帝沒聽他的話。

王恭字孝伯,是光祿大夫王蘊的兒子,孝武帝皇後的兄長。王恭少年時就有很好的名譽,清廉操行都超過常人,但總是自以為才華橫溢,便有當上宰輔的願望。他和王忱齊名,關係也好,並仰慕劉惔的為人。謝安常說:“王恭是個人才,將來可以成為伯舅。”王恭曾跟從他父親從會稽去京都,王忱去拜訪他,很喜歡王恭所坐的六尺長的竹席。王忱以為他還有多餘的,便向他要這竹席。王恭當即就將竹席送給他。後來自己就坐在草墊子上。王忱聽說後大吃一驚,王恭說:“我平生沒什麽多餘的東西。”他就是這麽簡樸直率。王恭由佐著作郎起家,歎道:“當官不做到宰相,我的才誌怎能得到馳騁!”因而稱病辭職。但很快又被聘為秘書丞,後轉為中書郎,但因為遇上父親去世,便沒有就任。服完喪後,王恭被任命為吏部郎,又被提升為建威將軍。這時,王恭已取代沈嘉成為丹陽尹,遷中書令,領太子詹事。

孝武帝因為王恭是皇後兄長,所以對他非常欽敬器重。當時陳郡人袁悅之靠拍馬奉承得到會稽王司馬道子的寵信,王恭在孝武帝誅殺袁悅之這件事上也起了很大作用。司馬道子曾經邀請朝廷的士大夫們到他東府喝酒,尚書令謝石因醉酒唱起了士大夫階層覺得低俗的民歌。王恭正色嚴肅地說:“先生位居宰輔,來到籓王的府第,卻放肆地唱起淫穢的歌聲。這樣叫其他臣下找什麽做楷模!”謝石因此非常懷恨他。淮陵內史虞珧子的妻子裴氏懂得服食養生的道教法術,經常身穿黃衣,搞得像個天師一樣。司馬道子非常喜歡她,讓她和自己的賓客談論,當時人們都為她降低自己的身份。王恭抗議說:“從來沒聽說過宰相座上還有失去品行的婦人。”座上的賓客無不感到渾身不自在,司馬道子也十分慚愧。

殷仲堪是陳郡人,他祖父殷融曾擔任過太常和吏部尚書,父親殷師曾擔任過晉陵太守,還被封為沙陽男爵。殷仲堪很能清談,寫得一手好文章,總是說自己三天不讀《道德論》,便覺得舌頭僵硬了。他在清談玄理方麵與韓康伯齊名,士大夫們都很愛慕他們。殷仲堪後來調補佐著作郎。冠軍將軍謝玄出鎮京口時,請他擔任參軍。朝廷聘他為尚書郎,但他不就任。謝玄又升他為長史,對他十分恩遇。殷仲堪曾寫信給謝玄說:

“石趙滅亡之後,中原百姓的子女被賣到江東的不可勝數,弄得骨肉分離,貽害多年。由此造成百姓的怨苦和感傷,確實是喪亂以來常有的事。我們應當以此作為警戒,明白這並不是朝廷廣播恩澤,愛育蒼生的原意。大人既然武功經略蓋世無雙,將以此拯救塗炭的生靈,但卻不幸造成家庭分離的局麵,實在令人歎息!希望大人弘揚道德,應運神明,對百姓有惻隱之心,嚴禁暴力,讓所有來到大晉境內的人再沒有憂傷,讓那些麵黃肌瘦的難民一樣得到上天的滋潤。仁義與幹戈一並運作,德心與功業一道興隆,這實在是人們對大人的期望。

“近來聽說掠奪得來的,多數都是挖野山芋的饑民。他們中的壯年人都是為了救孩子,年紀輕的都是為了救雙親。去挖山芋的挎著筐子留戀地回顧張望,等在那裏的則籲歎地盼著他們回來。而一旦被抓走或拐賣,家庭就生離死別。想像他們的悲哀,真讓人傷心之至。當年孟孫去打獵,獵得一隻幼鹿,叫秦西巴把幼鹿帶回去。母鹿跟隨著悲傷地低鳴,秦西巴不忍心便把幼鹿放了。孟孫不但原諒了他的罪過,還聘請他做兒子的師傅。禽獸還不能分離,何況活人!飛鴞是種食用桑果發出惡鳴的鳥,還盼望著好聽的聲音。所以說胡人雖然被稱作戎狄,也未必就都冷酷無情!隻要用事物感動他們,並不難感化他們。一定得讓邊界將士不貪小利,不欺淩弱小。屆時一旦發出仁德的聲音,必然會振動沙漠。燕秦二寇的黨羽,將會欣然接受漢人的同化,到那時還怕黃河不能渡過,函穀不能打開嗎?”謝玄覺得很有道理。

殷仲堪後來擔任晉陵太守,在郡裏嚴禁生孩子不報戶口,父母去世長期不安葬的做法。他還扣留叛逃人員的父母做人質,所定的條文很有道理。他父親多年生病,殷仲堪衣不解帶地侍候他,還親自學習醫術,研究其中精妙的地方,流著眼淚給他喂藥,最後居然把自己的一隻眼睛給搞瞎了。他居喪期間非常哀傷,因此以孝知名。服喪後,孝武帝召他為太子中庶子,非常寵信他。殷仲堪父親曾患有耳鳴病,聽到床下螞蟻爬動的聲音,以為是鬥牛。孝武帝聽說過這事卻一直不知道是誰。這時,便從容地問殷仲堪說:“患這病的誰?”殷仲堪流著淚答道:“臣進退惟穀。”孝武帝這才知道是他父親,有點不好意思。殷仲堪後來再次擔任黃門郎,更加受到孝武帝的寵信。孝武帝曾經把自己的詩給殷仲堪看,還說:“請不要以自己的才華去取笑沒有才華的人。”

公元390年二月,晉孝武帝任命中書令王恭為鎮北將軍,負責青、兗、幽、並、冀五州的軍事兼兗青二州刺史,出鎮京口。當初,都督軍事而以“北”為稱號的人,總有不吉祥的結局,所以桓衝、王坦之、刁彝等人都不接受鎮北將軍的稱號。王恭也上表辭讓這一稱號,以自己不夠資格為借口,其實是擔心這稱號的不吉利。於是朝廷改他為前將軍。

三月,東晉大赦。同時,西燕君主慕容永發兵進攻洛陽,朱序從河陰北渡黃河,把他擊敗。慕容永退回到上黨。朱序追趕到白水,正好遇上翟遼陰謀進犯洛陽,朱序隻好領兵回來,把翟遼趕走,然後留下鷹揚將軍朱黨衛戍石門。他又派兒子朱略守衛洛陽,讓參軍趙蕃輔佐他,然後自己回到襄陽。

十一月,朝廷任命侍中王國寶為中書令,很快又讓他兼中領軍。不久,朝廷又任命吳郡太守王珣為尚書右仆射。

公元391年六月,西燕君主慕容永入寇河南,東晉河南太守楊佺期把他打敗。

九月,東晉任命尚書右仆射王珣為左仆射,任命太子詹事謝琰為右仆射。太學博士範弘之向朝廷申訴,認為應當為當年的權臣揚州刺史殷浩加死後的贈諡,並趁機重提桓溫陰謀篡權的事情。這時桓氏的勢力還很大,王珣本人就是桓溫原來的屬下官吏。他認為桓溫廢黜昏君,改立明主,是忠貞的表現。朝廷因此將範弘之貶黜為餘杭令。範弘之是曾擔任過徐兗二州刺史的範汪的孫子。

公元392年十月十七,東晉荊州刺史王忱去世。王忱是王國寶的弟弟,江東有名氣的士大夫。他曾因為苻朗的大名而去拜訪他。當時苻朗剛從前秦來投奔東晉,住在揚州。他風流倜儻得不得了,超然自得,什麽都看不起,可以跟他談得來的,不過一兩個人而已。苻朗當時稱病不見王忱。沙門僧釋法汰問苻朗說:“先生要不要見見王吏部的兄弟?”苻朗問道:“吏部是誰?是不是那對人麵狗心和狗麵人心的兄弟?”王忱長的醜但有才智,王國寶美貌但才華和人品都不如弟弟,所以苻朗這麽說。釋法汰悵然若有所失。

雍州刺史朱序因為年老多病請求解職,朝廷下詔任命太子右衛率郗恢為雍州刺史,代替朱序出鎮襄陽。郗恢是已故建武將軍郗曇的兒子。

十一月初十,晉孝武帝任命黃門郎殷仲堪為負責荊、益、寧三州軍事的荊州刺史,出鎮江陵。殷仲堪即將赴任時,孝武帝又下詔說:“愛卿離去已經有幾天了,真叫人心酸。朕常常以為愛卿永遠是朝廷的瑰寶,現在忽然成為荊楚的珍寶,真讓朕感慨遺恨!”可見孝武帝對他恩寵的程度。

殷仲堪雖然有很好的名譽,但資曆和名望尚淺,很多大臣覺得他還沒有封疆大臣的能力。殷仲堪得到這個朝廷心腹的任命後,位居長江上遊的重任,朝廷內外都期望他會有一些非同平常的政績。然而殷仲堪在荊州,綱目不舉,喜歡給人一些小恩小惠,夷人和漢人暫時還比較安定。早先,殷仲堪曾在江濱遊玩,見到順水流下一個棺材,便接住將它安葬了。十來天間,他門前的水溝忽然出現了個土丘。當天傍晚,有人通報要見殷仲堪,自稱叫徐伯玄,說:“感謝使君的恩惠,沒有什麽可以報答。”殷仲堪趁機問道:“門前的岸丘是什麽吉祥的征兆嗎?”對方說:“水中有土丘,就叫做洲。所以使君將成為州牧。”說完就消失了。到這時,殷仲堪果然成為荊州刺史。桂陽人黃欽生的父親去世很久了,卻穿起衰麻,說是為父親服喪。府裏的議曹先依據律法,以詐騙父母去世的罪要將他判處死刑。殷仲堪說:“律法的確規定詐騙父母去世跟誣陷他人一樣,應當依法判處死刑。然而這條法律原來的意旨是,當父母還活著時騙人家說他們死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所以和誣陷他人一樣,應當處以極刑。現在黃欽生的父親確實已經死了,墳墓在老家,年代已經久遠,所以才穿起衰麻服喪,隻不過因此而被認為大逆不道而已。這和父親還活著卻說他死了相比,差別太大了。”於是免了他的死罪。殷仲堪還規定,異姓人家不能互相瞻養,那是禮法和律法都不允許的。子孫過繼給親族中沒有後代的人,隻能讓他們負責祭祀的事情,而不能注冊戶籍,用以逃避兵役或勞役。他手下的佐吏都佩服他對這些事的處理。

殷仲堪來到荊州前後,那裏連年不是水災就是旱災,造成嚴重饑荒。殷仲堪三餐通常隻有五碗飯菜,每餐盤子都吃得幹幹淨淨,有時飯粒落在席間,他總是拾起來吃下。雖然他這樣做一方麵也是為了表率,但也是因為自己生性樸素的緣故。他經常跟自己的子弟們說:“很多著名人物見到我受到方州的大任,以為我擯棄了平時得意的行為,現在故意表現得清貧。其實清貧是士大夫經常有的事,哪裏能登上高枝而捐棄自己的本色?你們大家自勉吧!”

再說南郡公桓玄字敬道,是已故大司馬桓溫的小兒子。他母親馬氏曾和同輩人在夜晚坐著交談,在月下見到一顆流星墜入一隻銅盆的水裏,忽然就像一隻二寸的火珠,冏然明亮。大家都忍不住搶著用水瓢去接取,結果馬氏得到了,當即就把這火珠吞了下去。她馬上有所感覺,因而懷了孕。比及桓玄出生時,有明光照亮屋室,占卜的人感到驚奇,所以把他的小名取為靈寶。乳母每次抱著他去見桓溫,總要換人,所以常常最後才到,說他比平常孩兒要重得多。桓溫非常喜愛他。桓溫臨終時,遺言以他為嗣,因此世襲南郡公的爵位。桓玄七歲時,為桓溫服喪的日期結束,州府裏的文武官員來向他叔父桓衝告辭。桓衝撫摸著桓玄的頭跟他說:“這些都是你家的故吏。”桓玄因此掩麵哭泣,大家都感到十分驚異。桓玄成年後,形貌瑰奇,風神俊朗,多才多藝,寫的一手好文章。他經常仗著自己的才氣,以英雄豪傑自居,大家都怕他,朝廷也因此有疑心而沒有啟用他。直到二十三歲時,桓玄才開始拜太子洗馬。

桓玄曾前往拜見琅邪王司馬道子,正遇上他喝得酣醉,張著眼睛跟所有客人們說:“桓溫晚年時想做竊國大盜,你們有什麽話說嗎?”桓玄嚇得伏在地上,滿身大汗,不敢起身。因此他日益不能自安,經常切齒痛恨司馬道子。桓玄後來出補義興太守,鬱鬱不得誌,歎道:“父親擔任九州伯,兒子當個五湖長!”於是棄官回到自己的封邑,上疏為自己打抱不平說:“臣的先父勤王匡複朝廷的巨大功勳,朝廷遺忘了,臣也不再計較。至於先帝登上皇位,陛下繼而登基,請問那些清談的大臣們,也都是因為誰呀?”但他的奏章被壓下沒有上報。

桓玄住在江陵,殷仲堪十分敬畏他。桓氏世代稱雄荊州,桓玄又繼續在這裏橫行霸道,所以當地的士大夫和平民,比怕殷仲堪要更怕桓玄。桓玄曾在殷仲堪的聽事堂前表演馬術,以長槊指著殷仲堪。殷仲堪的中兵參軍彭城人劉邁跟桓玄說:“馬槊的功夫有餘,然而精理不足。”桓玄很不高興,殷仲堪為劉邁感到非常擔心。桓玄出去以後,殷仲堪跟劉邁說:“先生,你真是個狂人!如果桓玄連夜派人來殺你,我又怎麽救得了你?”便馬上叫劉邁離開江陵去暫時避一避。桓玄後來果然派人追殺他,劉邁幸好跑得早,免於一死。

征虜參軍豫章人胡藩路過江陵時,去見殷仲堪,跟他說:“桓玄野心很大,總是因為沒有身居高位而怏怏不樂。足下把他當作太守那樣放縱他,恐怕對將來沒什麽好處!”殷仲堪聽了很不高興。胡藩的內弟同郡人羅企生是殷仲堪的功曹。胡藩退出州府後,私下跟羅企生說:“殷侯把自己的權柄交給他人,最終必然會給自己惹禍。你不及早安排去路,別後悔莫及!”

羅企生字宗伯,多才多藝。他最初拜佐著作郎,因為家裏貧窮加上雙親年老,便要求出補臨汝令。後來刺史王凝之請他擔任自己的別駕。殷仲堪出鎮江陵時,聘他擔任功曹,後來升遷武陵太守。然而尚未到郡裏上任就遇上桓玄攻打殷仲堪的事件,殷仲堪便改任羅企生為諮議參軍。

十一月二十七,孝武帝立皇子司馬德文為琅邪王,遷徙琅邪王司馬道子為會稽王。

十二月,東晉清河人李遼上表請朝廷敕令兗州修建孔子廟,派專人負責灑掃廟宇;同時請求建立學校,招募教學人才,說:“有些表麵上好像可以賒賬拖延但其實是很緊急的,指的就是這事!”但李遼的上表沒得到省閱。

要想知道桓玄和殷仲堪以後的情況,請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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