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亂華係列十三：前秦滅燕之十二：王猛滅燕

公元369年底，前燕吳王慕容垂因為和太傅慕容評的矛盾發展到不可調和的地步而投奔到了前秦。苻堅一方麵為了安撫前燕，一方麵也想了解對方的虛實，便派遣黃門郎石越出使前燕。慕容評向他顯示宮裏的奢侈，想以此來誇耀燕國的富足。高泰和太傅參軍劉靖跟慕容評進言道：“石越出言荒誕，卻有遠見卓識，他顯然不是來謀求友好，而是來觀察我們弱點的。太傅應當顯耀我們的實力，挫敗他們的陰謀。如今卻向他顯示奢侈，恐怕會被他們更加看不起。”慕容評不聽勸諫。高泰於是稱病歸第。

同時，太後可足渾氏幹預朝政，攝政的慕容評又貪婪無厭。前燕朝廷賄賂橫行，當官的不是因材擢用，下麵的人們無不抱怨憤恨。尚書左丞申紹上疏以為：“地方官吏是治國的根本。現在的地方官吏，都很不勝任，要不就是出身行伍的一介武夫，要不就是出身貴族的綺紈子弟，既不是鄉曲民眾選出來的，又不熟悉朝廷的職務。再加上缺乏官吏升降的法度，貪汙瀆職的不用害怕受到刑罰，而清廉修身的卻得不到獎賞。所以百姓窮困，寇盜充斥，綱紀頹敗紊亂，既不能糾正錯誤，也不能威懾罪犯。而且官吏人數之多，超過前世，公私事務經常不知哪個部門負責，讓人非常煩擾。大燕的戶口，比秦晉兩國加起來還多，弓馬的強勁，四方莫及。然而打起仗來卻屢次敗北，這都是因為地方官吏征收賦稅不公平，侵吞牟利，貪得無厭，讓民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因此沒人想為國效命。後宮的女眷有四千多人，還不包括書僮侍女小廝和役工，一天的費用，就高達萬金。士大夫們也跟著這一風氣，攀比誰更奢侈浪費。他們秦晉兩國雖然僭越僻壤，但還能有條有理地治理境內地盤，具有兼並的野心，而我國則上下因循，越來越沒有秩序。我們的政法不修，正是他們的心願。臣以為應當精心選擇地方官吏，合並一些部門，除掉一些職位，安撫體恤士兵的家庭，使得公私兩得，壓抑製止浮誇浪費，節約用度，得到獎賞的一定得是有功的，受到懲罰的也一定得是有罪的。這樣一來，則桓溫和王猛之流不足為患，秦晉二方可以征服，何止隻是保境安民而已！還有，索頭的什翼犍老病昏庸，荒謬悖亂，雖然不常來進貢，但也不能成為禍患；而我們常年派兵遠戌，勞民傷財，有損無益。不如把他們遷移到並州地盤，然後我們控製住西河，南麵加強壺關的防守，北麵重視晉陽的衛戍，西寇來到我們則拒守，走了我們則斷後。這樣要比守衛孤城和無用之地好得多。”奏章送上去了，可惜慕容評連看都不看。

當初桓溫伐燕時，燕人許諾將虎牢以西的地盤割讓給秦，請秦人出兵相救。晉兵退走後，燕人反悔了，跟秦人說：“當時使者在匆忙之間，沒有把我們的意思表達清楚。有國有家的人，幫鄰居分災救患，也是人之常理。”苻堅大怒，於是派遣輔國將軍王猛、建威將軍梁成、洛州刺史鄧羌率領步騎三萬伐燕。十二月，秦軍開始進攻洛陽。

翌年即公元370年正月，王猛在金墉攻打前燕荊州刺史武威王慕容築。前燕王慕容暐派衛大將軍樂安王慕容臧率眾去救。慕容臧進駐滎陽。王猛的部將梁成和洛州刺史鄧羌和慕容臧在石門大戰，結果慕容臧敗績，陣亡了一萬多人。慕容臧退守石門，於是兩軍相持在那裏。

王猛寫信給被困在金墉的慕容築說：“秦軍已經杜塞了成皋的天險，斷絕了盟津的水路。我們皇上的大駕正率領虎旅百萬，從軹關直取鄴都。金墉城既不堅固，兵力又弱，外麵的救援也是盼不上了。城下的大軍，將軍親眼所見，難道是你區區三百殘兵可以抵抗的嗎！”慕容築大為恐懼，便以救兵不到為理由，在洛陽投降前秦。王猛陳列部隊，莊嚴地接受燕軍的投降。

梁成又再次打敗慕容臧，殺死三千多燕兵，並俘虜了將軍楊璩。慕容臧退據新樂，重整旗鼓，然後回到石門突襲秦兵，取得大捷，還生擒了秦將楊猛。

王猛在長安出發時，請慕容令參謀他的軍事，並讓他擔任向導。臨行前，王猛前往慕容垂那裏喝酒，假裝若無其事地跟慕容垂說：“現在和將軍道個遠別。將軍有什麽東西可以贈送我，好讓我睹物思人嗎？”慕容垂便脫下佩刀贈送給他。

王猛到洛陽後，賄賂了慕容垂的親信金熙，派他裝作慕容垂的使者，去見慕容令傳慕容垂的話說：“我們父子來這裏，是逃避死難而已。現在王猛像仇人一樣恨我們，天天在秦王麵前講我們的壞話。秦王雖然外表仁厚友善，但他的真心誰會知道。大丈夫逃避死難卻最終被人殺害，這會被天下人取笑。我聽說朝廷（指前燕）近來開始悔悟，主上和皇後互相抱怨。我現在已經決定回東邊去了，所以派使者來告訴你。我已經上路了，你得便時趕快前來。”慕容令不太相信，躊躇徘徊了一整天也無法確定真假。最終他還是決定帶上舊日的部下，假裝出獵，前往石門投奔樂安王慕容臧去了。

王猛上表奏告慕容令反叛的情況。慕容垂聽說後懼禍出走，但在藍田被苻堅派來追趕的騎兵捉獲。苻堅在東堂引見慕容垂，安慰他道：“愛卿家國失和，委身於朕。賢子心不忘本，懷念老家，也是可以理解的。人各有誌，不足以深咎。然而燕即將滅亡，慕容令也無法保存它。隻可惜他徒然落入虎口而已。況且父子兄弟，罪不相及。愛卿何必因為過於恐懼而如此狼狽出逃！”苻堅對待他還和往日一樣友好。

前燕人因為慕容令叛逃後又回來，而他的父親照樣被前秦厚待，便懷疑慕容令有反間計的嫌疑，便把他遷徙到在龍都東北六百裏外的沙城去。

慕容臧在石門大捷後進駐滎陽。王猛派梁成和鄧羌把他擊敗趕走，然後留下鄧羌鎮守金墉。同時他還任命輔國司馬桓寅為弘農太守，代替鄧羌衛戍陝城。

王猛奪取洛陽後回到長安。苻堅任命他為司徒，負責尚書事務，封平陽郡侯。王猛堅決推辭說：“現在燕、吳尚未平定，大軍剛剛出動。如今臣才得到一座城池，就受到三大封賞。如果臣消滅了二寇，那麽陛下將用什麽來封賞臣！”苻堅說：“如果不暫時壓抑朕感激愛卿的真心，何以表明愛卿謙虛的美德！朕已下詔給有司，讓他們權且接受愛卿的意見。然而封爵和賞賜，請愛卿還是勉從朕命！”

三月，苻堅任命吏部尚書權翼為尚書右仆射。夏四月，苻堅再次任命王猛為司徒，負責尚書事務。王猛堅決推辭，苻堅這才作罷。

苻堅接著再次派王猛都督鎮南將軍楊安與張蠔和鄧羌等十員大將率領步騎六萬伐燕。

同時，慕容令估計前燕朝廷終究容不得他，便密謀起兵。沙城中有流放去戍邊的幾千士兵，慕容令對他們盡心安撫。五月，慕容令殺了牙門將孟媯。沙城城主涉圭大為恐懼，便請求為慕容令效命。慕容令相信了他，把他安置在自己的身邊，於是率領這些戍邊士兵往東襲擊威德城，殺了守城將領慕容倉，然後占據了威德城，作了防禦部署，派人招撫周圍的各個邊鎮，大家都欣然響應。

慕容令打算偷襲鎮守龍城的鎮東將軍勃海王慕容亮。不料他弟弟慕容麟偷偷跑去向慕容亮告密，於是慕容亮閉城堅守。不久，涉圭趁著侍從的方便直接攻擊慕容令，慕容令戰敗後隻身逃走，部下也都潰散了。涉圭追趕慕容令，在薛黎澤追上並殺害了他，然後前往龍城告知慕容亮。慕容亮為此殺了涉圭，掩葬了慕容令的屍體。

同年六月，苻堅在王猛攻取洛陽後再次派他出兵伐燕。六月十二，苻堅送王猛到灞上，跟他說：“現在朕將精兵強將全部授予愛卿，把征服關東的重任全盤委托給你。愛卿應當先攻破壺關，平定上黨，然後長驅而入直取鄴都，所謂‘疾雷不及掩耳’。朕將親自督令萬眾，繼愛卿之後星夜出發，用船隻和車輛運送糧草，水陸並進。愛卿不要為後勤的事情擔憂。”王猛說：“臣本來隻是個平庸孤獨的儒生，也從未有過豪傑的足跡。承蒙陛下的恩典榮耀，得以在內幫助陛下運籌帷幄，出外為陛下總領軍旅。憑藉宗廟的神靈，稟承陛下的神算，平定殘胡真算不了一回事。希望不用煩擾鑾輿的大駕，讓陛下親冒霜露和塵霧。臣雖然武功並不卓著，但相信無需多少時日就會成功。請陛下盡早下令有關部門為那些鮮卑人（指前燕慕容氏）安排住處宅院。”苻堅非常高興。

七月初一，日食。這月，王猛率軍進攻壺關，楊安進攻晉陽。八月，前燕君主慕容暐命令太傅上庸王慕容評率領朝廷內外精兵三十萬抗拒秦兵。慕容暐非常擔心秦的入寇，便召散騎侍郎李鳳、黃門侍郎梁琛、中書侍郎樂嵩問道：“秦兵的數量到底有多少？如今大軍派出去了，他們會跟我們開戰嗎？”李鳳說：“秦國小兵弱，並非我們王師的匹敵。王景略的才幹平常，也不是太傅的對手。不用擔憂。”梁琛和樂嵩則說：“勝敗在於謀略，不在眾寡。秦兵孤軍遠來入寇，怎肯不拚死一戰！而且我們應當用謀略求勝，怎能寄希望在他們不會開戰上頭！”慕容暐聽了很不高興。

王猛很快攻克了壺關，捉了上黨太守南安王慕容越。秦軍經過的郡縣，無不望風降附。燕人大為震動。黃門侍郎封孚問司徒長史申胤道：“事情到底會怎麽樣？”申胤歎道：“鄴都必然陷落，我們終將成為秦的俘虜。然而春秋時越國得到歲星的關照而吳國卻去征服他們，終於反受其害。今天福德在大燕，秦雖然現在得誌，而大燕的複建，不過十二三年而已。”

秦將楊安進攻晉陽不太順利。晉陽兵多糧足，他許久無法攻下。王猛把屯騎校尉苟萇留下衛戍壺關，自己帶兵去幫助楊安攻打晉陽。秦軍挖通地道，虎牙將軍張蠔帶來幾百壯士通過地道潛入城中，然後大聲呼喊，殺了把守關門的燕兵，打開城門接納秦兵。九月十八，王猛和楊安進入晉陽，活捉了燕並州刺史東海王慕容莊。

太傅慕容評畏懼王猛，不敢前進，把大軍駐紮在潞川。十月初十，王猛留下將軍武都人毛當衛戍晉陽，自己進兵潞川，與慕容評相持。

十月二十一，王猛派遣將軍徐成出去偵察燕軍地形，命令他在中午前一定要回來。徐成到黃昏才回來。王猛一怒之下，要將他處斬。鄧羌請求道：“現在敵眾我寡，而且很快就要開戰。徐成是位大將，明公應當寬宥他。”王猛說：“如果不殺徐成，軍法上講不過去。”鄧羌再三求情說：“徐成是我的部將。他雖然違期應當斬首，但我願意與徐成一道拚死力戰，為他贖罪。”王猛不肯。鄧羌大怒，回到自己的軍營，帶領自己的士兵準備進攻王猛。王猛問他為何這麽做，鄧羌答道：“我受詔討伐遠賊。現在有個近賊，要自相殘殺。所以我要把他先除掉！”王猛覺得鄧羌既講義氣又勇猛異常，便派人跟他：“將軍如果收兵，我現在立即就赦免徐成。”徐成免死後，鄧羌前往王猛那裏謝罪。王猛拉著他的手說：“我其實隻是試探將軍而已。將軍對自己的部將尚且如此，更何況對國家！我一點不再擔心燕兵了！”

慕容評認為王猛孤軍深入，利在速戰，便打算用持久戰製服他。慕容評為人貪婪卑鄙。他居然派人封鎖山泉，向百姓收取砍柴和取水的錢。他積累的錢財和布匹堆得如同丘陵。士兵們都怨恨他，大部分人沒有鬥誌。王猛聽說後，笑道：“慕容評真是個奴才。他即使有億兆的兵眾我也不怕他，何況隻有區區幾十萬！我今天一定要滅了他。”於是派遣遊擊將軍郭慶帶領五千騎兵，夜裏從小路繞到慕容評的軍營後麵，一把火把慕容評的輜重全給燒了。大火衝天，在鄴中都可以看到火光。

慕容暐大為驚懼，急忙派遣侍中蘭伊去責讓慕容評道：“上庸王是高祖（慕容廆）的兒子，應當以宗廟社稷為重。怎麽能不安撫戰士，反而販賣木柴和用水，一心都放在積累私人財富上頭！國家府庫的積蓄，朕將和上庸王共同擁有，何必擔心自己會貧窮！假如賊兵攻了進來，家國喪亡，那麽上庸王帶著這麽多的錢財布匹，又有什麽地方放置！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請將錢財布匹散發給三軍，以平定賊寇凱旋而歸為先。”慕容暐還催促他趕緊出戰。慕容評有點害怕，隻好派使者向王猛要求開戰。

十月二十三（甲子日），王猛在渭源閱兵，召開誓師大會，鼓勵三軍道：“我王景略深受國家的厚恩，任兼朝廷內外。現在我和大家深入賊人的境地，都應當竭盡全力拚死一戰。我將和大家一道有進無退，共同建立大功，報效國家。我們一定會勝利的。到時候一起在明君的朝廷接受封爵，在父母的居室舉杯慶功，這樣不是很好嗎！”將士們無不爭先踴躍。於是秦兵破釜棄糧，大聲呼喊著競相前進。接著兩軍在潞川展開大戰。

王猛望見燕兵密密麻麻的，便跟鄧羌說：“今天的戰事，除非將軍親自出馬，否則無法打敗這支勁敵。成敗的關鍵，在此一舉。將軍請自勉吧！”鄧羌說：“明公如果能將司隸的位置授給末將，那麽就不用擔憂勝敗了。”王猛說：“司隸的任命，實在不是我能決定的。但至少會給將軍一個安定太守和萬戶侯。”鄧羌很不高興地退下。接著燕兵來到秦兵軍營前不遠。王猛急忙召喚鄧羌，但鄧羌讓人回話說他正在睡覺。王猛親自飛馬前往他的帳篷，答應他的要求。鄧羌於是在帳中喝酒壯膽，然後與張蠔和徐成等人跨馬運矛，飛馳直奔前燕的兵陣。他們來回出入了四次，旁若無人，奪旗斬將，殺傷了好幾百人。秦兵在主將們的鼓舞下，呐喊衝鋒。到了中午，燕兵就抵擋不住了，大敗而去。秦兵殺死和俘虜了燕兵五萬多人。王猛他們乘勝追擊，燕兵陣亡和投降的又有十萬多人。慕容評隻帶著少數親兵逃回到鄴城。

秦兵長驅直入，在十月二十六包圍了鄴城。王猛上疏稱說：“臣在甲子之日，大殲醜類。依照陛下仁愛的願望，讓六州的士大夫和平民，不覺得更易了君主。自然不敢違背詔命，一路上一無所害。”苻堅回詔道：“將軍作戰沒花多少時間，就清除了元惡，功勳高於先前的古人。朕將親自率領六軍，星夜趕赴將軍那裏。將軍可以讓將士休整養息，等待朕的來到，然後再攻取鄴城。”

王猛沒來時，鄴都一帶治安一片混亂，盜賊居然在白天也橫行無阻。到王猛來到後，遠近無不安然順服。秦軍號令嚴明，毫不侵犯私人財產。王猛製定的法律簡明寬仁，前燕百姓無不安居樂業。於是人們互相恭喜說：“沒想到今天又見到太原王當時的世道了！”王猛聽說後，歎道：“慕容玄恭（慕容恪）果然是位奇士。可以說是古人的遺愛！”便設置太牢祭奠慕容恪。

十一月，苻堅留下李威輔佐太子守衛長安，讓陽平公苻融鎮守洛陽，然後親自率領精銳十萬趕赴鄴城。七天後他抵達安陽，宴請祖父時的父老。宴席上談到祖父的事跡，苻堅感慨流淚。於是當晚他在安陽留宿。王猛暗中前往安陽謁見苻堅，苻堅說：“當年周亞夫不去迎接漢文帝，今天將軍麵臨大敵而離開大軍來見朕。這是為何？”王猛答道：“周亞夫當年忘卻人主以求私名，臣私下為此看不起他。況且臣仗著陛下的威靈，出擊即將衰亡的胡虜。他們就像釜中的魚，何足掛慮！監國（太子）年幼，陛下如今親鸞大駕地出遠門，一旦出了什麽事，後悔都來不及！陛下難道忘了臣在灞上說的話嗎！”

當初，燕宜都王慕容桓率領部眾萬餘人駐紮在沙亭，作為慕容評的後繼。他聽說慕容評戰敗，便帶兵進駐內黃。苻堅派鄧羌進攻信都。十一月初七，慕容桓帶領五千鮮卑人逃往龍城。次日，燕散騎侍郎餘蔚帶著扶餘和高句麗以及上黨等地送來的五百多質子（做人質的公子們），在夜裏打開鄴都的北門，迎納秦兵。慕容暐和上庸王慕容評、樂安王慕容臧、宇襄王慕容淵、左衛將軍孟高、殿中將軍艾朗等人逃往龍城。十一月十一，秦王苻堅進入鄴宮。

慕容暐逃出鄴都時，衛士還有一千多人，但出城後，大部分人都散了，隻有十來個騎兵跟從他。苻堅派遊擊將軍郭慶追趕他。當時道路艱難，孟高服侍慕容暐，同時還精心保護慕容臧和慕容淵二王，極其勤勉交瘁，路上又遇上盜匪，還得打敗他們才能前進。幾天後，他們抵達福祿，在一座墳墓邊休息，這時有二十幾個盜賊猝然來到，都帶著弓矢。孟高持刀和他們搏鬥，殺傷了好幾人。孟高終於精疲力盡，估計自己必死無疑，便上前抱住一個盜賊，把他打倒在地，然後大喊道：“男兒就義了！”其餘盜賊在前燕皇帝邊上向孟高射擊，把他殺害了。艾朗見到孟高獨自奮戰，便也衝向盜賊，和孟高一道戰死。慕容暐丟失了坐騎，隻好徒步逃走，郭慶終於在高陽追上他，派部將巨武把他綁了。慕容暐罵道：“你是哪號小人，膽敢來捆綁天子！”巨武道：“我是梁山人巨武，受詔命來追拿賊人，你算什麽天子！”便綁了慕容暐去見前秦王苻堅。苻堅責問為什麽不投降還要逃跑，慕容暐道：“狐狸死前還要把頭朝向它出生的山丘，我也想回去死在祖墳所在的地方。”苻堅聽了感到十分哀憐，便釋放了他，讓他回宮去帶領文武百官出降。慕容暐向苻堅稱讚孟高和艾朗的忠誠，苻堅便派人將他們厚加斂葬，拜他們的兒子為郎中。

至此，前燕正式滅亡。前燕自從慕容皝於公元337年在龍城自稱燕王到370年被前秦的苻堅消滅，一共經曆了3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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