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亂華係列五：兩趙爭雄之十七：劉胤威震西涼

公元325年六月，在石虎攻克石梁，生擒了前趙大將劉嶽和一大批前趙文武後，前趙皇帝劉曜任命永安王劉胤為大司馬、大單於，改封南陽王，在渭城安置單於台。他的左右賢王以下，都由胡人、羯人、鮮卑人、氐人、羌人的豪傑擔任。

公元326年二月，劉曜任命汝南王劉鹹為太尉、負責尚書事務；任命光祿太夫劉綏為大司徒，卜泰為大司空。劉後病重，臨死前，劉曜問她有什麽話要說的，劉氏哭道：“妾小時候是叔父劉昶一手帶大的，願陛下看重他。另一位叔父劉皚的女兒劉芳有德有貌，希望陛下將她選入後宮。”說完便去世了。劉曜於是任命劉昶為侍中、大司徒、負責尚書事務；立劉芳為皇後；不久又任命驃騎將軍劉述為大司徒，劉昶改任太保。

劉曜召公卿以下子弟中勇敢幹練的為親禦郎，讓他們身披鐵甲乘著鎧馬，出門跟隨身邊，好培養他們以後擔任克敵製勝的重任。尚書郝述和都水使者支當等人再三諫阻，劉曜大怒，派人下鴆把他倆都毒殺了。

同年三月，後趙王石勒夜晚微服出行檢察各個營衛，自己帶著一些金銀錦帛用來賄賂守門的將士，請求出門。永昌門守衛頭領王假拒絕賄賂，打算將石勒逮捕法辦，直到石勒的隨從從後頭趕到才作罷。第二天早晨，石勒召見王假，任命他為振忠都尉，賜爵關內侯。石勒召見記室參軍徐光，徐光因為酒醉沒來，石勒因為徐光不拘小節，本來心裏就不太高興，這下更氣了，便貶黜他為牙門。徐光侍值時，麵帶慍色，捋起袖子，仰視上方而不理睬石勒。石勒因而憤怒地責問徐光道：“我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你，居然膽敢如此怏怏不樂！”便一怒之下，把他連同妻兒一起都囚禁起來。

夏四月，石勒部將石生入侵汝南，生擒了晉汝南內史祖濟。同時前趙將領黃秀等人入侵酂城，晉順陽太守魏該帶著他的部隊逃奔襄陽去了。

石勒采用世子石弘舅舅程遐的意見，在鄴城大力營造宮殿，讓石弘前往鎮守。石勒還給他配了禁兵一萬人，車騎將軍所統領的五十四個營也全部配備給他，並派驍騎將軍王陽專門統領六夷士卒去輔助他。原來鎮守鄴城的中山公石虎自以為戰功卓著，想依仗鄴城作為基地，一直沒有離開鄴城的意思。待到石勒大修三台，要把他的家室遷離鄴城時，石虎開始怨恨程遐，便派手下幾十人夜闖程遐的宅第，奸汙他的妻女，掠奪他們的衣物之後方才離去。

十一月，石勒部將石聰進攻壽春。晉豫州刺史祖約多次上表求救，但東晉朝廷不肯為他出兵。石聰便進寇逡遒和阜陵（今安徽合肥附近），殺掠了五千餘人。建康為之大震，於是東晉朝廷下詔任命司徒王導為大司馬，負責朝廷內外軍事，出兵抵禦，駐軍在江寧。晉將蘇峻派部將韓晃出擊石聰，把他從壽春一帶趕走了。東晉朝廷於是商議，想修建塗塘用以遏製胡寇。在北方的祖約聽說後歎道：“這是想拋棄我了！”於是日益憤恚，最終和和蘇峻一道造反，差點顛覆了東晉王朝（詳見有關東晉係列）。後來到了公元329年初，祖約在失敗後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帶領了左右數百人逃到後趙來。石勒讓大臣王波責讓他道：“將軍到了日暮途窮的情景才來歸命，我朝難道是你們逃犯的避風港？而將軍居然還有臉麵來見我。”王波把祖約以前寫的先後幾篇討伐石勒的檄文給他看，羞辱他一番後才赦免了祖約。這是後話。

公元326年十二月，晉濟岷太守劉闓和將軍張闔等人殺了下邳內史夏侯嘉，在下邳反叛，投降了後趙。石勒部將石瞻進攻在邾城（今山東鄒城）的晉河南太守王瞻，並很快攻拔了邾城。晉彭城內史劉續再次占據蘭陵石城，但不久又被石瞻攻陷。

這期間，石勒命令各個州郡，任何人發掘墳墓後不把它覆蓋上，將受到法律製裁；凡是骸骨暴露在外的，該縣必須為之準備棺材屍衣。石勒又任命牙門將王波為記室參軍，建立法典確定九流官製，也開始建立秀才和孝廉的考試遴選製度。石勒親臨大小學，考查學生的經義水準，成績優秀的賞得不同等級的棉布。

公元327年正月，前趙武衛將軍劉朗帶領三萬騎兵到仇池襲擊楊難敵，結果沒有攻克，但掠奪了三千多戶人家後回去。

五月，繼承了張茂的西涼君主張駿聽說前趙被後趙打敗，便取消了當時向劉曜稱藩時的前趙官爵，重新自稱晉大將軍兼涼州牧，同時派遣武威太守竇濤、金城太守張閬、武興太守辛岩、揚烈將軍宋輯等人帶兵數萬，往東會合韓璞，攻掠前趙秦州的各個郡縣。前趙南陽王劉胤帶兵抗拒，進駐狄道。

劉胤是劉曜的次子。當初，劉曜的長子劉儉字義真，次子劉胤字義孫。劉胤十歲時就長得身材高大，眉鬢如畫。當時的漢皇帝劉聰對他感到驚異，便跟劉曜說：“這孩兒的神氣，義真是不能跟他比的，自然應當讓他為你家的嫡嗣。你可以考慮當年周文王廢伯邑考而立周武王的意思。”劉曜說：“藩國的承嗣，隻要能守住祭祀就可以了，臣不敢亂了長幼的順序。”

劉聰說：“你的功勳感動天地，你的封國有上百座城。你的世世代代都可以擔任太師，接受專權征討的重任，五侯九伯能得到專征特權的，無非是你的子孫，怎能說是一般的藩國呢！義真既不能追尋太伯高讓的風格，朕也不過為你封他一國而已。”便封劉儉為臨海王，然後讓劉曜立劉胤為世子。待到劉胤長大，頭發與身子一般長，力大無比，善於射箭，騎起馬來驍捷如風。靳準亂漢時，劉胤藏匿在黑匿鬱鞠的部落。

陳安被劉曜消滅後，劉胤才拜見鬱鞠，告訴他自己其實是劉曜的次子。鬱鞠大驚，馬上資助他衣服馬匹，禮送他回歸長安。劉曜悲喜交加，嘉獎鬱鞠的忠實款誠，便任命他為使持節、散騎常侍、忠義大將軍、左賢王。那時羊後的長子劉熙已立為太子，劉曜便跟大臣們說：“義孫可以說是‘歲寒而不凋，涅而不淄’的人。義光雖然已為太子，但他年幼儒謹，恐怕不能承受今日的多難。義孫不但年長明德，又是先前的世子，材器過人，而且涉曆艱難。朕想效法周文王和漢光武帝，為了鞏固社稷而改立義孫，而義光也得以享受無疆的福分，諸位愛卿的意見如何？”太傅呼延晏等人都說：“陛下為國家的無窮未來著想，這哪裏隻是臣等人的依賴，實在也是宗廟四海的喜慶。”

左光祿大夫卜泰和太子太保韓廣進言道：“陛下覺得這樣的廢立是對的，那麽就不應該再問群臣。但如果心裏還有疑問，當然會樂意聽取不同的意見。臣私下以為廢太子是不對的。昔日周文王確定嫡嗣是在立太子之前，那當然是可以的；光武帝以為太子的母親失恩而廢黜她的兒子，這怎麽能讓陛下的聖朝效法！光武帝如果以東海王為嗣，未必真的就不如後來的漢明帝。劉胤文武才略，的確高絕於世。然而太子孝友仁慈，也足以成為承平的賢主。何況東宮太子是百姓和神祗所維係的，豈可輕動！陛下如果真要這麽做的話，臣等有死而已，不敢奉詔，”劉曜默然無語。

劉胤進前哭著求道：“父親對於兒子，應當務求保存《屍鳩》之仁，愛之如一。如今陛下要廢黜劉熙而立臣，臣心裏怎敢自安！陛下如果認為臣能力很強，那麽臣怎麽就不能輔佐劉熙繼承聖業呢！如果一定要以臣取代劉熙，臣請求即刻死在這裏，不敢遵命。”因而痛苦流淚，悲傷得感動了朝臣。劉曜也因為劉熙是羊後所生，不忍心廢他，便追諡前妃劉胤的母親卜氏為元悼皇後。卜泰是劉胤的舅舅，劉曜喜愛他的忠誠為公，便任命他為上光祿大夫、儀同三司、領太子太傅。又封劉胤為永安王，拜侍中、衛大將軍、負責二宮禁衛的軍事、開府儀同三司、負責尚書事務，命劉熙對劉胤盡到家人的禮儀。

再說這時劉胤進駐狄道，西涼枹罕護軍辛晏告急。張駿派部將韓璞和辛岩去救。韓璞進軍到沃幹嶺。辛岩想速戰速決，說道：“我們手握數萬兵馬，憑藉氐羌部眾的精銳，應當速戰速決消滅了他們，不可以久等，久則變生。”韓璞說：“夏末以來，太白犯月，辰星逆行，白虹貫日，這些都是大變故的征兆，所以不可輕動。輕動而不能取勝，那麽禍患就會更深。我打算用持久戰消滅他們。況且劉曜與石勒相攻，劉胤必定不能和我相持太久。”便與劉胤在夾洮相持了七十多天。

冬十月，韓璞派辛岩到金城監督糧食運輸。劉胤得悉後鼓勵將士道：“韓璞的兵眾比我們多出十倍。我們糧食不多，難以持久。如今西涼人分兵運糧，這正是上天授給我的時機。我如果打敗辛岩，韓璞等人將不戰而潰。彼眾我寡，應當死戰。如果戰而不勝，那麽我們將匹馬無存。所以大家應當磨利你們的戈矛，竭盡你們的智力。”部眾於是無不踴躍奮發，劉胤便派冠軍將軍呼延那雞率領親禦郎二千騎，取斷絕西涼軍隊運糧的道路，然後親自率領三千騎兵到沃幹嶺襲擊辛岩，將他打敗，接著進逼韓璞的大營，韓璞部眾果然不戰自潰。劉胤乘勝追擊，渡過黃河，攻拔令居，殺了二萬敵軍，進據振武，於是整個河西大為震動。張閬和辛晏帶領他們的數萬部眾投降前趙，張駿因此失去了黃河以南的地盤，而劉胤則為前趙收複了失地。

公元328年春的一天夜裏，劉曜夢見三個金麵丹唇的人，向東麵逡巡揖讓，看到劉曜後一句話不說就退下了。劉曜向他們下拜並跟著他們的蹤跡行走。第二天早上醒來後，劉曜召集公卿以下大臣讓他們解夢。大臣們都慶賀他，認為這是吉祥的征兆，隻有太史令任義進言說：“三這個數，是曆代皇運大統的極限。東有震位的意思，意味著帝王開始走下坡路。金有兌位的意思，也意味著事情衰落。不說話的丹唇，則指的是大事終了的意思。逡巡揖讓則是退舍讓位的禮節。為他們下拜，明顯就是向人屈服的意思。跟著蹤跡行走，意味著要謹慎不要走出國境。東井是秦的地盤。五車則是趙的地盤。秦兵必定暴起，但卻君主喪亡出師不利，失敗並羈留在趙地。遠則三年，近則七百天，這夢的應驗將為期不遠。願陛下三思而早作預防。”劉曜大為恐懼，於是親臨郊外的兩座宗廟，裝飾並修繕敬神的祠堂，然後按等級祭拜山川，做得十分周到。劉曜還大赦死罪以下的罪犯，減去百姓租稅的一半。這年長安從立春開始不下雨，一直到五月。

同年五月，後趙茌平縣令師懽打獵得到一隻黑兔，獻給石勒，程遐等人進言道：“殿下龍飛革命的吉祥之兆，是以水承繼晉的金。兔是陰精的野獸，而玄（即黑）又是水的顏色，這就是表示殿下很快就會符合天人的共同希望而一統天下。”石勒於是大赦，改元為太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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