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亂華係列五：兩趙爭雄之三：石勒殺害公卿與劉曜焚燒洛陽

公元311年正月，石勒消滅了雍州流寇侯脫和嚴嶷，兼並了他們的部隊之後，軍勢愈益強盛。石勒後來又在襄城殺了另一個更強大的流寇王如的弟弟王璃，再次進駐漢水以西地帶，大有雄據長江漢水流域的大誌。謀臣張賓認為這不是好策略，便勸石勒北還。石勒軍勢當時正非常強盛，便不肯聽從。但為了安慰張賓，石勒便任命他為參軍都尉，位置僅次於司馬，總管居中的事務。鎮守建康（南京）的晉琅邪王司馬睿擔心石勒南下入侵，便派親信大臣王導率兵前往討伐石勒。石勒軍糧不接，又遇到瘟疫，士兵死於瘟疫的有一半左右。石勒後悔不聽張賓的話，便召張賓入帳問計，張賓說：“將軍今天雖然遭到饑荒瘟疫，然而精卒還在。為何不燒掉輜重，然後讓將士帶上幹糧，卷起甲胄，利用輕騎快兵，強渡沔水，進逼江夏！”石勒覺得有理，於是發動精兵渡過沔水，不久便攻克江夏，晉江夏太守楊岠棄郡逃走。二月，石勒繼而北上入侵新蔡，在南頓（今河南項城）殺了晉新蔡王司馬確。於是周圍郡縣，聽到石勒大名便聞風喪膽。晉朗陵公何襲、上黨太守羊綜、廣平太守邵肇等人都先後率眾投降石勒。石勒進而攻陷許昌，殺了晉平東將軍王康。

這時晉名將苟晞和權臣東海王司馬越矛盾很深。苟晞帶兵進入洛陽，把司馬越的親信大臣劉曾和程延都殺了。司馬越當時領兵和朝廷內閣在項城，聽到這事，憂憤成疾，又無可奈何，結果重病不起，便把後事交待給太尉王衍。三月，司馬越在項城去世，大臣們秘不發喪，共同推舉王衍為元帥。王衍不敢當，一定要讓給前楚王司馬瑋的兒子襄陽王司馬範，司馬範也不接受，建議道：“太傅遺言要歸葬東海國。元帥應該奉喪東歸，沿途也可以招募部隊，好重振師旅，抗禦石勒逆賊。”於是王衍等人便帶著司馬越的棺柩前往山東的東海國。

石勒聽到消息後，馬上親自率領輕騎追趕司馬越的靈柩一行，終於在苦縣的寧平城趕上。王衍派將軍錢端抵禦，但晉軍早已是驚弓之鳥，並非石勒精騎的敵手，很快就被石勒打敗，錢端也戰死了。石勒縱容他的騎兵將晉軍包圍住，把他們當活靶一樣射死，晉軍將士十多萬人互相踐踏，屍體堆積如山，沒一人得以幸免。當時朝廷內閣和多位封王都跟隨著司馬越的靈柩，所以全被石勒俘虜。

石勒請太尉王衍、襄陽王司馬範、任城王司馬濟、武陵王司馬澹、西河王司馬喜、梁王司馬禧、齊王司馬超、吏部尚書劉望、廷尉諸葛銓、豫州刺史劉喬、太傅長史庾顗等大臣，坐在自己的帳幕下，問他們大晉慘敗的緣故。王衍詳細陳述禍敗的原因，認為自己沒有責任；而且還說自己少年時就不想當官，不想參與政事；又趁機勸石勒自稱尊號，希望這樣自己可以免於一死。石勒說：“先生少壯時就入朝成為大官，名蓋四海，身居重任，怎麽能聲言自己從來就沒有做官的情趣！破壞天下的人，不是先生還能是誰！”便命令左右侍從將王衍扶出。其他大臣也都怕死，大多數人都做了自我陳述，隻有襄陽王司馬範神色嚴肅，環顧周圍後斥責道：“今天事情到了這步田地，還有什麽可說的！”石勒對他感到十分驚異。

石勒跟部將孔萇說：“我縱橫天下已經多年，但卻從未見過這輩人物。愛卿覺得應該把他們留下嗎？”孔萇說：“他們全是晉的王公貴族，終究不會被我們使用。”石勒說：“雖然如此，但對他們畢竟不可加以鋒刃。”當夜，石勒派人招集各位封王以及王衍等重臣，讓他們站在一堵頹牆之下，然後命令士卒把牆推倒，將他們全部壓死。王衍臨死前，環顧左右歎息道：“嗚呼！吾曹雖不如古人，但如果以前不崇尚浮虛的東西，而是努力匡扶天下，或許也不至於有今日。”王衍死時年五十六歲。王衍長相俊秀，名望也很好，寧靜致遠，從不曾貪圖私利。他堂弟王敦離開中原到江南後，常感歎道：“夷甫（王衍字）處於眾人之中，有如珠玉在瓦石之間。”後人顧愷之作畫讚美他，稱頌王衍猶如“岩岩清峙，壁立千仞”。

石勒殺害了王衍等人後，進而剖開司馬越的棺柩，把他的屍體給燒毀了，說道：“搞亂天下就是此人。我為天下人報仇，所以燒了他的骨頭以祭告天地。”

司馬越在洛陽的親信何倫和李惲聽說司馬越的死訊，便帶上司馬越的王妃裴氏和世子司馬毗出了洛陽，想加入靈柩一行。石勒在洧倉伏擊他們，結果何倫等人潰敗，司馬毗和多位王公卿士都被殺害，死的人很多。

同年五月，劉聰派大將呼延晏率軍二萬七千伐晉。大軍到河南後，和晉軍前後交戰十二次，無往不勝，晉兵戰死三萬多人。漢將劉曜和王彌帶兵和呼延晏會合。石勒也率領精騎三萬，從成皋關進入洛川和他們會合。

六月初四，晉尚書令荀藩和弟弟光祿大夫荀組出逃到轘轅。初五，王彌大軍來到宣陽門。初六，劉曜來到西明門。六月十一，呼延晏和王彌一道攻克宣陽門，徑自進入南宮，登上太極前殿，縱兵大掠，將宮女和珍寶全都一搶而空。晉懷帝從華林園門逃出，想逃到長安去，但被漢兵追上捉住後幽禁在端門。

同時，劉曜從西明門進駐武庫。六月十二，劉曜殺了晉太子司馬詮、吳王司馬晏、竟陵王司馬楙、右仆射曹馥、尚書閭丘衝、河南尹劉默等人，大開殺戒，屠殺了洛陽城裏的士大夫和平民多達三萬餘人。劉曜又發掘各個皇陵，焚毀了宮殿宗廟以及官府。

劉曜在占領了西晉的皇宮後，發現晉惠帝的皇後羊獻容之既漂亮又嫵媚，羊後也善於弄姿作態，所以很得劉曜的歡心。劉曜在羊後的宮裏做客時，羊後獻媚地問道：“我聽說殿下曾隱跡在管涔山，整天和琴棋書畫打交道。一天夜裏閑居時，聽說有兩個童子進來跪拜殿下並獻上寶劍一口。據說這劍十分神奇。殿下可否讓奴身一睹為快？”劉曜喜不自勝，便取來這一寶劍讓羊後觀賞。這劍長二尺，光澤非常，劍鞘是赤玉做的，背麵刻有銘文說：“神劍禦，除眾毒。”羊後驚歎不已，便跪下說道：“殿下真是神人。奴身如果能為殿下執帚洗爵，平生的願望那就滿足了！”劉曜急忙扶她起來，因而非常寵愛她。沒幾天，劉曜便納羊後為始安王妃，同時把晉懷帝以及六枚玉璽都帶回漢都平陽。

當初，劉曜因為王彌不等他就先進了洛陽而懷恨在心。王彌不知道，在見到劉曜後，遊說他道：“洛陽是天下的中心，不但有山有水，而且四麵還有要塞。城池和宮室雖有所殘破，卻不難修複。一旦得歸原樣，其宏偉壯麗實非平陽可比。殿下應當向主上進言，從平陽遷都於此。”劉曜二十歲弱冠時曾到洛陽遊玩，卻犯了死罪，理應當誅。後來逃亡躲藏到朝鮮，遇到大赦後才回來。而洛陽士族都不把他當回事，全都輕視他而看重劉聰。劉曜因此不喜歡洛陽，便借口說：“如今天下未定，洛陽四麵受敵，守衛都很困難，又怎麽可以為都？”因而不用王彌的計策，一把火把洛陽全燒光了。王彌出去後罵道：“屠各（即匈奴）小子，哪裏有帝王意思？”於是和劉曜有了矛盾。王彌接著帶兵東駐項關。石勒也帶上他的部隊兵出轘轅，進駐許昌。

八月，劉聰的太子劉粲統領西晉降將趙染和安西將軍劉雅攻克了晉西京長安，並在九月殺了守衛長安的晉南陽王司馬模及其兒子範陽王司馬黎。劉聰接著任命劉曜為車騎大將軍兼雍州牧，改封中山王，出鎮長安。

同時，石勒等人在離開洛陽之後，轉而進寇穀陽（今安徽淮北），殺了晉守將王茲，接著又攻打陽夏的晉將王讚。王讚閉城堅守，但他手下將領知道大勢已去，便綁了王讚投降石勒。石勒因為王讚的忠勇而放了他，讓他成為自己的參軍。

石勒在打敗王讚後，便進軍蒙城。當時晉名將苟晞利用豫章王司馬端在蒙城建立臨時內閣。苟晞驕奢苛刻而且非常殘暴，前遼西太守閻亨多次勸諫苟晞，苟晞煩了居然把他殺了。謀臣明預有病在身，自己扶著車駕來勸諫。苟晞很憤怒地責罵他道：“我殺閻亨關你屁事，你竟敢坐車帶病前來罵我！”明預說：“明公以禮待我，所以我也以禮盡到自己的職責。今天明公氣我，又怎比得上今後遠近的人們都氣明公！夏桀身為天子，還因為驕暴而敗亡，何況人臣！願明公暫且安息雷霆之怒，認真思考我的忠言。”苟晞聽不進去。於是眾心離怨，再加上疾病瘟疫、饑荒餓饉，苟晞的勢力便日益衰敗。到石勒大軍來到時，苟晞早已眾叛親離，將士都不再聽他的命令了。石勒攻城才三天，蒙城就陷落了。石勒活捉了苟晞和司馬端。石勒因為苟晞是晉的名將，便打算收他己用，但苟晞拒絕了。石勒用木枷鎖住苟晞的頸項，強迫他成為自己的左司馬。

漢皇帝劉聰聽說石勒已連克陽夏和蒙城，還生擒了苟晞，喜出望外，便派遣使者拜石勒為幽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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