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05年夏四月,河間王司馬顒的大將張方在逼迫晉惠帝遷都長安後不久,再次廢了皇後羊氏。這是羊後的第三次被廢。
司馬顒部將遊楷等在秦州攻打皇甫重,長期不能攻克。司馬乂雖敗,皇甫重仍然堅守秦州,關閉城門,城內不知外頭的變化。遊楷與韓稚等四郡兵馬建築土山攻城,皇甫重馬上用連弩射擊,又挖地窟以防止外攻,隨機應變,使敵軍不得靠近城池。皇甫重多次聲言說他弟弟皇甫商會率領朝廷救兵前來,將士信以為真,便為他死戰。皇甫重派遣養子皇甫昌出外求救。皇甫昌前往洛陽詣見司馬越,請求他出兵相救。司馬越剛和司馬顒和解不久,不肯出兵。皇甫昌便和故殿中人楊篇詐稱接到司馬越的命令,把羊後從金墉城裏接了出來。皇甫昌等人帶著羊後進宮,以皇後的名義要發兵討伐張方,奉迎皇帝大駕回洛陽。事起倉猝,大臣們起初都相信了。於是皇甫昌以左衛將軍劉暾為平西將軍,讓他率領殿兵去拿下張方。劉暾和河南尹周馥等人商議道:“東海王剛和河間王結盟,必定不肯擅自恢複羊後而去討伐張方。這裏必定有詐。”周馥說:“我之前就私下這麽認為,隻是不敢首發而已。既然劉司隸也有同感,我應當即刻親自前往司空府邸探究個明白。”周馥便馳馬前往司空府。司馬越聽說後大吃一驚道:“斷無此事!愛卿等應當火速回宮,立刻誅殺皇甫昌及其同黨。如果張方得知,我等皆必死無疑。”便派弟弟司馬略帶領府兵盡數出隨周馥入宮。皇甫昌見周馥率兵回宮,非常高興,以為事情成了,便上前道賀說:“祖宣,可有張方的首級?”話還沒說完,周馥的隨從已把他殺了,楊篇等人也同時伏誅。
司馬顒派遣禦史前往秦州宣詔,讓皇甫重投降,皇甫重不肯奉詔。先前,城裏不知道長沙王以及皇甫商已經死了。皇甫重見了招降的禦史騶人,問道:“我弟弟帶領援兵來,快到了沒有?”騶人答道:“明公的弟弟已經被河間王殺了。”皇甫重大驚失色,立刻殺了騶人,然而已經太遲了。於是城裏都知道外無救兵,鬥誌頓時消失。皇甫重左右部將便相謀自保,一道殺了皇甫重投降。遊楷等人終於占領了秦州。
司馬越的謀臣劉洽因為張方劫持晉惠帝車駕,強迫遷都長安,便勸司馬越起兵討伐他。秋七月,司馬越傳送檄文到他領地山東的各個州郡,說:“我想糾集率領義軍,奉迎天子回歸舊都洛陽。”東平王司馬楙聽說後,大為恐懼,因為先前司馬越在蕩陰兵敗,逃到下邳時,司馬楙關閉城門拒絕接納他。謀臣王修勸說司馬楙道:“東海王是宗室的眾望所歸;今日興起義兵,明公應當把徐州讓給他,這樣既可以免於災難,又有克讓的美名。”司馬楙覺得有理,便派遣使者謁見司馬越,將徐州相讓。司馬越便以司空的名義兼領徐州都督,司馬楙則任命自己為兗州刺史。晉惠帝下詔,派遣使者劉虔順便正式任命司馬越為徐州牧。當時,司馬越兄弟並據地方重任,於是範陽王司馬虓和王浚等人都共同推舉司馬越為盟主。司馬越便選擇並任命刺史以下的官員,很多朝廷官員也都前往投奔司馬越。
八月,司馬越任命琅邪王司馬睿為平東將軍,負責徐州的軍事,留守下邳。司馬睿請王導為司馬,對他言聽計從。司馬越親自率領甲士三萬人,西進駐紮在蕭縣,司馬虓從許昌進駐滎陽,開始一道討伐司馬顒。司馬越又自作主張調豫州刺史劉喬為冀州刺史,任命司馬虓為豫州刺史。劉喬大怒,認為司馬虓的任命並非來自天子,便起兵抗拒。司馬虓用劉琨為司馬,想進討劉喬。司馬越又任命劉琨的父親劉蕃為淮北護軍,劉琨的兄長劉輿為潁川太守,幫助司馬虓討伐劉喬。
劉琨字越石,少年時便有大誌,有縱橫之才,喜歡和有才能的人交往,然而為人有點浮誇。劉琨和範陽人祖逖是好朋友,聽說祖逖被重用,曾寫信給親友道:“我枕戈待旦,誌在梟首逆虜,常擔心祖生在我之前揚鞭立功。”他的意氣就是如此之豪邁。
劉喬聽說司馬虓起用劉琨,便上奏列舉劉琨兄弟倆的罪惡,進而帶兵進攻許昌,並派遣長子劉祐率兵在蕭縣的靈壁阻攔司馬越。司馬越的軍隊因此無法西進。
再說司馬楙在兗州自命刺史,在州裏征兵征稅,州裏的郡縣都苦不堪命。司馬虓派遣大將苟晞回兗州,調司馬楙去青州。司馬楙不肯接受,便背棄山東的諸侯而與劉喬聯合。
司馬顒聽說司馬越等人在山東起兵,非常害怕。盧誌勸道:“今天司馬越兄弟和司馬虓起兵,聲勢浩大。而且有名將苟晞幫助。明公雖然雄踞關內,然而不能讓河北的地盤被他們占去。成都王雖有過失,然而仍然很得河北人的人心。先前成都王故將公師藩起兵為他打抱不平,足見一斑。明公應當上奏任命成都王為鎮軍大將軍、負責河北軍事。屆時成都王未必不一呼百應。明公一旦鞏固了河北,司馬越則兩麵受敵,必定很難支撐。”司馬顒覺得有理,便給司馬穎一千兵馬,任命盧誌為魏郡太守,跟隨司馬穎鎮守鄴都,想以此安撫司馬穎。司馬顒又派遣建武將軍呂朗進駐洛陽。
司馬顒又讓晉惠帝下詔,命令司馬越等藩王各就藩國。司馬越等人不答應。恰巧劉喬的奏章來到,司馬顒便讓晉惠帝下詔說:“劉輿逼迫威脅司馬虓,實在是個凶逆。朕令鎮南大將軍劉弘、平南將軍彭城王司馬釋、征東大將軍劉準,各率所統兵馬,與劉喬合力;任命張方為大都督,統率精卒十萬,與呂朗在許昌會合,誅殺劉輿兄弟。”司馬釋是司馬懿弟弟的兒子司馬權的孫子。八月中旬,司馬顒派司馬穎率領部將樓褒等人,派石超率領部將王闡等人,進據河橋作為劉喬的後繼。進封劉喬為鎮東將軍。
劉弘寫信給劉喬和司馬越,想勸解他們和解罷兵,共同輔助王室,但劉喬和司馬越都不聽勸。劉弘又上奏道:“自從兵戈紛起天下大亂,諸王互相猜疑構嫌,災難牽連到宗室子弟。現在諸王今晚還是忠臣,明早就變成凶逆,朝三暮四,反複無常,互為仇敵。有史以來,骨肉之間的禍害從沒像今天這樣,臣私下真是非常悲哀!今天邊陲沒有防禦外侵的儲備,中華卻陷進財物耗盡的困境,而朝廷棟梁股肱之臣,毫不體恤國家。萬一四夷胡人乘虛為變,這將會是猛虎相鬥而卞莊得利的局麵。臣以為陛下應當趕緊發下明詔,命令司馬越等人,讓雙方冰釋猜嫌,各自退保自己的地盤。從今以後,如有不接受詔書,擅自興兵的人,不管是誰,天下人都將共同討伐他。”那時,司馬顒正派兵抗拒關東,倚靠劉喬的勢力,以為占了上風,便不肯采納劉弘的建議。
劉喬於是進擊許昌。司馬虓駐軍在滎陽,他的主將苟晞和丁紹剛剛平定了公師藩的反叛,司馬虓將他二人都升為州牧,因此不在豫州境內,導致許昌空虛。司馬虓急忙讓劉琨帶兵救許昌。劉喬軍勢浩大,每天猛攻,不幾天便攻破許昌。守將馮嵩率領殘兵三千往北逃跑,半路正遇上劉琨帶兵來救許昌。馮嵩見到劉琨兵馬不多,便說:“劉喬兵眾至少是將軍的五倍,打起來必無勝算。我們最好還是先去鄴都,將來再做打算。”劉琨說:“將軍自己可以快去,我將退保滎陽。”便領兵回到滎陽。
劉喬乘勝進軍滎陽。司馬虓聽說許昌陷落,劉喬緊逼,大驚失色,連夜攜帶家眷和親兵放棄滎陽想到河北投奔苟晞。劉琨說:“我們軍隊雖少,但都是精銳。劉喬並無將才,隻是仗著人多而已。滎陽兵家要地,大王不可輕易放棄。”司馬虓不聽。劉輿也說:“現在眾寡懸殊,實在不宜硬戰。”劉琨無奈,便回到府第勸父母同行。父親劉藩道:“我年歲已大,不便遠行。何況劉喬又能把我怎樣?”便不肯走。於是劉琨兄弟和司馬虓一同奔往河北,滎陽便被劉喬攻占,劉琨父母也被劉喬捉捕關了起來。
當時天下大亂,司馬顒和司馬越兩軍對峙,雖然劉琨新敗,司馬顒卻並未穩操勝卷。荊州刺史劉弘負責江漢一帶,在南方很有威望,因此有韓信當年左右大局的影響。那時劉弘已年近七旬,任人唯賢,從不居功己有。辦事成功時,總是說“某人的功勞”;如有失敗,則說“是老子的過錯”。所以部下都感動也喜歡為他做事,來投奔他的人很多,都說:“得到劉公的一紙書文,勝於得到十部從事。”
後來朝廷(其實就是司馬顒的)使者來到荊州,詔令讓劉弘作為劉喬的後繼去討伐司馬越。使者離去後,謀臣劉盤勸道:“張方殘暴,昔日殘殺長沙王,天人共怒。而河間王卻因為他的勇猛,把重兵全托付給他。然而兩軍相對,失民心的人無不敗北。以我的看法,河間王必敗。明公應當助順討逆,輔助東海王共同匡扶王室。”部將辛冉則說:“我不同意。明公近日就像當年的韓信,助楚則項羽取天下,助漢則劉邦得中原。昔日韓信不聽蒯通的話,最終便有狡兔死走狗烹的命運。明公應當坐觀二王相鬥,使之兩敗俱傷。屆時明公可以用我們江漢的雄師,舉兵北上,攻擊對方的疲勞之師,將易如卷席。二王消滅之後,天下再也沒有可以和明公競爭的人了,那時我們當為明公高築禪台,實行魏文帝和晉武帝當年接受帝位的大事,成就明公的千秋之業!”劉弘將佐聽到這番言論無不駭然失色。劉弘自幼和晉武帝是好朋友,情同手足,而且為人忠肝義膽,一向不屑於縱橫之事。辛冉是在巴蜀敗給外族人李雄的軍隊之後,才來投奔劉弘的,所以不知劉弘的為人,便狂妄地用這話來獻媚。劉弘聽說過辛冉是小人,也恨他當年勾結孫秀等人,然而不忍心棄人於危難,便收容了他。現在聽到這派胡言,大怒道:“你昔日為害關中,再夥同孫秀為害朝廷,後又擾亂梁益二州,逼反李特。我都容忍了。今天你居然狂妄一至於此,公然高談叛逆,實在罪不容誅。”左右也無人為他說情,於是劉弘命人將辛冉在轅門處斬。殺了辛冉後,劉弘派遣劉盤為督護,率領各路兵馬接受司馬越的節度,去討伐司馬顒。
司馬越弟弟司馬模派遣部將宋胄前往駐守河橋。十一月,立節將軍周權騙人說他接受了檄文,自稱平西將軍,複立羊後。洛陽縣令何喬攻打周權,很快擊敗並殺了他,再次廢了羊後。這是羊後的第四廢。司馬顒偽造詔書,借口羊後屢次被奸人複立,便派遣尚書田淑命令洛陽留台賜羊後死。當時司隸校尉劉暾和河南尹周馥主持留台。詔書三番五次來到,劉暾等人堅決不接受命令。劉暾作奏章讓田淑代為上奏,固執地認為:“羊庶人門戶殘破,廢黜在空曠的冷宮裏,門禁看守嚴密,根本沒有機會和奸人密謀造反。這裏的大眾不論智愚,都知道她的冤枉。今天屈殺一個枯窮的婦人,而讓天下人哀傷悲憐,這樣對合理地治理國家有什麽好處!”田淑回到長安,報告給司馬顒。司馬顒大怒,說:“我身為太宰,居然不能殺一個已經沒有身份的庶婦人!”便派人飛騎到洛陽命令守將呂朗收捕劉暾。劉暾得悉,連忙跑到青州去投奔高密王司馬略。然而羊後也因此得免一死。
十二月,呂朗等人東進駐紮在滎陽,司馬穎則進據洛陽。
再說司馬虓和劉琨等人逃奔到河北,抵達冀州治所信都。冀州刺史溫羨和劉琨是好朋友,劉琨便勸他把冀州讓給司馬虓,司馬虓因此成了冀州牧,便派劉琨前往幽州向王浚乞求援助。劉琨來到薊城拜謁王浚,道:“明公當時與範陽王斬白馬誓師,共同輔助東海王討伐河間王。現在範陽王出師不利,特派我來請求明公,還望明公鼎力相助。”王浚便派部將段匹磾率領八百突騎資助劉琨。
段匹磾是王浚女婿段務勿塵的兒子,稟性豪爽武藝高強。於是劉琨率段匹磾等八百突騎為前鋒,司馬虓率二萬冀州兵馬為後繼,大舉南下。那時石超前鋒王闡據守河橋,劉琨領軍與他在黃河北岸十餘裏處相遇。王闡有八千軍隊,看見劉琨兵寡,便不放在眼裏。劉琨率八百突騎高喊衝殺,如入無人之境。王闡軍隊不戰而潰,四下逃散,前後相枕,死傷無計,王闡也戰死了。劉琨和陸機是好朋友,因而痛恨王闡當年跟隨孟玖等人陷害陸機。劉琨乘勝和司馬虓一道帶兵渡過黃河,進逼滎陽。
石超原打算北渡黃河進逼冀州的司馬虓,聽說王闡敗死,大吃一驚,急忙往滎陽退卻。劉琨與司馬虓急行軍窮追。石超軍隊先前曾與王浚軍隊在平棘大戰,知道段匹磾等鮮卑突騎的利害,便不戰而怯。石超隻好率殘部急奔滎陽。段匹磾跟他的部眾說:“上一次讓石超在平棘逃了命,這次斷不可又讓他得以僥幸。”便飛馳向前,終於斬石超於滎陽城下。可憐石超作為司馬穎帳下第一猛將,敗死在河南。
劉喬看到劉琨取勝,隻好從考城(今河南蘭考)退兵。司馬虓派劉琨和部將田徽東進在廩丘(今山東鄆城)攻擊司馬楙,司馬楙敗走歸還藩國東平。劉琨和田徽率軍往東迎接司馬越。這時劉弘部將劉盤已經和司馬越合兵一道進攻劉祐。劉祐便從蕭縣往西退卻。到譙國時遇見劉琨大軍,劉祐再次大敗,被鮮卑突騎殺死。劉喬聽說兒子戰死,既傷痛又驚懼,他的軍隊也潰散了,劉喬隻帶了五百騎逃到平氏(今河南桐柏平氏鎮)。於是司馬越進駐陽武(今河南原陽東南),王浚又派部將祁弘率領鮮卑和烏桓的突騎作為司馬越的先驅,進逼洛陽。
第二年即306年春正月。當初,司馬越有個親信臣子叫繆播,他的堂弟繆胤是司馬顒前王妃的弟弟。司馬越起兵時,派遣繆播和繆胤前往長安遊說司馬顒,想勸他送晉惠帝大駕遷回洛陽,並要協議和司馬顒以陝河為界分治。司馬顒素來信任並看重繆播兄弟,便有點想同意的意思。張方知道自己作孽深重,恐怕和解後對方會將他看作要誅殺的頭號人物,便對司馬顒說:“今天殿下占據地形有利的地方,國富兵強,奉天子以號令天下,誰敢不聽從殿下?為什麽反倒要拱手受製於他人!”司馬顒這才打消了和司馬越分治的念頭。待到劉喬兵敗時,司馬顒大為恐懼,便想罷兵與山東兵馬和解,但因為害怕張方不同意而遲遲不能做決定。
張方和長安富人郅輔是好朋友,讓他做自己的帳下督。司馬顒的謀臣畢垣曾經受到張方的侮辱,因而勸司馬顒說:“張方駐軍在霸上已有很長時間了,聽說山東兵馬強盛,便盤桓不敢前進。明公對他應當多有防備。我聽說張方暗中存有反誌,有圖謀太宰的打算。他的親信郅輔對他的陰謀知道得一清二楚。”繆播和繆胤也一道遊說司馬顒說:“太宰應該立即殺了張方以謝天下,這樣一來山東的軍隊可以不勞而定。”司馬顒猶豫不決,便派人召來郅輔盤問。
郅輔進宮時,被畢垣攔住,帶到邊室。畢垣問郅輔道:“張方陰謀造反,人人都說先生全都知道。河間王如果問起,先生打算怎麽回答?”郅輔大驚道:“鄙人實在沒聽說張方要反,現在該怎麽辦?”畢垣說:“我看最好這樣。河間王如果問先生,先生可以如此這般道來。這樣我可以擔保你沒事。”郅輔聽罷同意了,便進去晉見。司馬顒問他道:“張方陰謀造反,先生是否知道?”郅輔答道:“鄙人知道。正是我告知的畢參軍,讓他轉告太宰。”司馬顒道:“我如果派遣先生去取了張方的性命,你可願意前去?”郅輔道:“為太宰效勞,百死不辭。”司馬顒於是讓郅輔送書信一封給張方。
第二天,郅輔身上藏著偽造的詔令前往張方居住的樓閣。守衛樓閣的衛兵都和郅輔很熟,知道郅輔和張方關係異常密切,所以即使看到他佩刀進樓,也一點不懷疑。張方見到郅輔,高興地問道:“好久不見了,先生今日登門,一定有什麽要緊事情?”郅輔說:“昨天謁見太宰,他讓我給將軍帶上一封書簡。”便取出司馬顒的書信遞上。張方閱畢,跟郅輔說:“太宰叫我馬上回函。先生稍候,我馬上作個回簡,再跟先生說話。”便在燭火下寫回信,不再顧及到郅輔。郅輔趁其不備,舉起佩劍一刀殺了張方,然後高舉司馬顒偽造的詔書,宣示給張方左右隨從道:“有皇上詔旨在此:專拿反賊張方,其餘人員一概不問。但有誰膽敢碰天子的使者一下,將被夷三族!”侍從衛兵們都放下刀劍,下跪等候。郅輔立即手持張方的首級飛馬回報司馬顒。司馬顒便任命郅輔為安定太守,將張方的首級送給司馬越請和。可憐張方雖然殘暴歹毒,卻不失為一代猛將,竟然死在自己主公的手裏。
司馬顒使者謁見司馬越,獻上張方首級,講明太宰請和的意思。司馬越說:“太宰要求和平,唯有奉戴天子回歸東都,自己貶為庶人才行。”使者離去之後,司馬越派遣部將宋胄襲擊河橋。司馬穎部將樓褒不敵,往西退走。司馬越弟弟司馬模派遣前鋒馮嵩會合宋胄進逼洛陽。那時成都王司馬穎鎮守洛陽,見大勢不妙,便放棄東都留台,往西逃奔到長安。到華陰時,誤聽說司馬顒已和山東諸侯和解,隻得滯留在華陰而不敢繼續西進。
當時,劉琨軍隊剛剛擊敗並殺了石超,進而圍困滎陽。呂朗困守滎陽,不敢出戰。屢次派人向張方求救。劉琨讓士兵高舉張方的首級給滎陽守軍看,呂朗知道完了,便舉城投降。不久,司馬越又派遣祁弘、宋胄、司馬纂率領鮮卑突騎往西迎接天子的車駕,任命周馥為司隸校尉、都督各路大軍,駐守在澠池。
公元306年四月,司馬越率兵駐紮在溫城(今河南溫縣)。當初,司馬顒以為隻要張方一死,東方的兵馬必可自動解散。但是司馬越的軍隊聽說張方死了,不但不解散,反而因為不再害怕張方而爭相入關。司馬顒大為後悔,歎道:“我被繆播和繆胤給誤了!”便派人捉拿二繆,然而繆播兄弟和畢垣都早已逃回到司馬越那裏去了。親兵隻抓到郅輔,郅輔鳴冤道:“我是受到太宰的命令才襲殺張方的,這有什麽罪?”司馬顒不管,把他給殺了。
要想知道司馬顒後來的命運,請看下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