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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定“吃邊菜”的僧侶

(2025-11-28 10:18:09) 下一個

第九站:康定

 

昨天快到理塘的時候A哥就跟我們說“帶你們去看看幾百年前的衙門,據說是目前保護最好的清代衙門。” 第二天早上,沒帶我們去衙門,倒帶我們去了“白家牛肉麵館”。A哥說:“別看它鋪子不起眼,這可是家網紅店,都是回頭客。”此言不虛,他和C哥就是。像很多這類的小店,這一家也是夫妻店。男人在廚房裏壓麵煮湯,女人前前後後地忙。氣溫一二度,大門敞開著,食客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廚房裏的男人卻隻穿了件T恤。現場手工壓製的紅薯粉好勁道,湯也鮮濃,我們吃的額頭都冒汗了。衙門被我們忘到了腦後,一並丟腦後的還有達賴喇嘛舊居。沒辦法,誰讓“慕名前往”在我們五人的旅行字典裏不存在呢!

 

我們朝著康定而去。

卡子拉山山口

國道318,一路都見“此生必駕318”的招牌。卡子拉山山口人真多,都是“此生必駕318”的信徒。服務區外麵有很多商攤,下車前K就提醒大家:“那黑梨你們不要買!尤其是你。”我知道這個“你”指的就是我,因為好奇害死貓,好奇也害死過我,很多很多次。“為什麽不要買?不好吃嗎?”“不是不好吃,是你吃嗎?梨是被染料染黑的。”

大山的腸子

過了卡子拉山我們就開始往低處走了。海拔一低,山勢也柔和秀麗了起來。C哥要帶我們去巴巴溝,說“那裏的湖水藍得醉人,據說是一種法國藍。” 小D說:“是Klein藍。” 那應該是Yves Klein了,那個自創藍色的畫家,畫畫就像按圖章的藝術家。我們繞道朝巴巴溝而去,公路像腸子般在山上折來又折去。處處都是川藏鐵路的工地,巨大的卡車在路上趴行,後麵是長長的車流,一眼望不到盡頭。我們也在這車流裏,一節節朝前,吃著漫天飛揚厚厚的塵土。終於可以折進巴巴溝了,卻巨石擋道。C哥問邊上崗亭的人,原來十月初就封山了。巴巴溝離山口還有些遠,我們望了望山口那巨幅風景招貼,歎也不歎,扭頭就走了。因為我們知道下次我們還會來的。車剛一打轉,路旁跳出了很多猴子,朝林中看去,更多的猴子站在那裏,它們朝著我們這邊看。那眼神就像經過村莊時路邊曬太陽人們的目光。

 

C哥不想走經典的318,他帶我們去天然的牧場。土路不好走,A哥就開慢點。我們進入了山中的平原,草場已泛黃,並不見牛和馬,倒是有隻狐狸在路邊,它身邊不遠處一隻烏鴉歇在地上,盯著狐狸看。這樣的一幕讓我想起了很多年前在 Jura山林裏,那設局欺騙狐狸的烏鴉母女。難不成她們轉戰川西了嗎?城市裏長大的小D自然是激動,因為她從沒見過野生的狐狸,也沒見過烏鴉。狐狸見我們的車過來,並沒有跑開而是走近了。C哥對小D說:“這隻狐狸大概已經被來來往往的遊人馴服了,估計正等著你喂食呢。” 小D把麵包掰成小塊扔出車窗,狐狸跑過去就撿了起來,一旁的烏鴉幹瞪眼也不敢過去。沒有了同伴,烏鴉有計也難施吧?

 

康定於我首先是一支歌,終究也隻是一支歌,因為我從來沒有去過,我也一點不了解它。去一個地方如果非要有點意義的話,去康定的意義就是:我去到了這支歌裏的城。

 

川西的城大體都是兩山之間,有河流過。康定也不例外,不同的是康定的河齊齊地將城一分為二,河水湍急奔騰而下。山裏的城總是人氣飽脹的,如果不是這樣,那必定就是城沒有建對地方。漫長寂寞清冷的山行後,一處驛站,一片酒肆,一灣村莊,一座城讓孤獨的靈魂重返人間。在過去漫長歲月裏,對旅人來說,康定就是這樣一座精神驛站。今天的人們不講什麽精神驛站,他們打卡。

 

康定的山上紫色的霓虹燈寫著“浪漫康定”在夜色裏閃爍,山穀裏燈火輝煌。廣場上人們跳著鍋莊舞,年輕人在橋上彈著吉他唱著周雲鵬的歌,下著雨,天有些冷。我們在街上走著,也不知道該往哪裏去,晚餐給了我們一個恰當的目的地。要坐小板凳排隊的“藏佳宴”在居民樓上。C哥說老板買下了門對門的兩套公寓,打通後做了餐館。餐位有限,不接受預定。等了好一會,我們入座後,發現後麵的桌子上麵對麵坐了兩個僧人。“我猜他們肯定要吃青稞麵。不信我們打賭。”我低聲跟大家說。“那有什麽信不信的,你以為他們能跟我們一樣無所不吃?”A哥說道。

 

等我們的手抓犛牛肉,火燒血腸,等等陸陸續續上桌的時候,對麵的喇嘛端起碗來,果然是青稞麵。那個時候我想起了一個台灣朋友,她常年吃素,但她也和朋友們一起吃餐館,滿桌的菜,朋友們吃肉,她吃肉旁的蔬菜,她跟我說這叫“吃邊菜”。在家做飯也一樣,並不單獨給自己做素菜,家人吃肉,她吃“邊菜”。這兩個喇嘛就是在吃這肉香撲鼻餐館的“邊菜”。

吃青稞麵的僧侶

我們正吃著的時候,進來幾個人,一對夫妻帶著個八九歲的孩子。男人手上拿著個微信二維碼,他們走到喇嘛桌邊,伸出手來,原來是討錢的。喇嘛們看男人了一眼,每人從袍子裏掏出了張一元紙幣遞給了他。等這一家子一桌桌討要離開後,C哥喝口酒說道:“內地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情況。”我知道這隻是一句開頭,“在內地隻要他們一出現,當地政府必定馬上出麵擺平一切。誰都不想在自己地盤上碰民族矛盾這個釘子。中央政府對藏人是安撫。在藏區,但凡藏人與漢人鬧矛盾,政府二話不說,打壓漢人。” C哥呷了口酒,“但在新疆卻是反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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