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29日講於尼泊爾帕坪阿宗國際佛學院)
我作為一個大乘佛教的修行人,我要擁有一個利他主義的思想。利益他人,一講到“我”的時候,就是一個,一講到“他”的時候就是無數。在這個“他”裏麵,也不分人類和動物,隻要是有生命的,就有一個共同點:都想要快樂,都不想痛苦。那麽,有些宗教幫助一群人走出了糟糕的狀態,哪怕是給了他們一個短暫的幸福,這些宗教都是值得尊重的。在有些人生病的時候,他們可以花很多錢打一個麻藥,他們也承認這個麻藥解決不了病根,但是,至少止住疼,讓他暫時感受不到了痛苦,也是他所期待的。既然他願意花這麽多錢暫時去止住疼,可以想見他的痛苦已經到了非常糟糕的狀態,而打這個麻藥能夠給他帶來短暫的快樂。一樣的道理,連麻藥都要花大量的錢去買的話,那些宗教可以去幫助一群人成為一個好人或者善良的人,而這些好人或善良的人又可以去幫助其他的人,這就很好啊。所有宗教的目的,就是把一個不是很善良的人改變成一個善良的人。
是人就有缺點,但不能因為一個缺點,而把他所有的優點都抹殺掉。重要的是,當我們跌倒的時候,我們要有勇氣站起來;當我們認識到我們走錯了路或走了彎路的時候,要馬上走回到正道上來,這一點是不能放棄的。所以,我給你們講“什麽是本尊”,其實真正的本尊就是決心——在我沒有回歸到我生命源頭的狀態之前,生生世世我決不放棄的決心。而且,也並不是我一個人要回到這個狀態,我要去解救更多的迷失方向的這些跟我一樣有感受者,都回到他們生命源頭的狀態。以我的能力,我能做到多少就算多少。我要努力去接觸他們,給他們講這個道理,來影響他們。由此我們會發現,佛陀修三大阿僧祇劫所做的一切,都自有他的道理。
若對方是一個商人,一個菩薩帶著一顆智慧和菩提之心扮演一個商人的角色,出現在商隊裏。因為都是商人,大家都有共同點,在大家聊天的過程中,這個菩薩慢慢影響著其他商人。最後,所有的人都成了與這個菩薩一樣存有智慧和菩提心的商人。如果對方是個領導,那這個菩薩可能會扮演領導的角色。這也就告訴了我們,佛菩薩的慈悲不偏顧任何一個眾生。在佛菩薩的眼中,眾生都是平等的,他不拋棄社會中任何一個層次或圈子的眾生。
我們看到:一些佛教徒看不起屠夫,嫌一些眾生髒,連這些人手裏的東西都不願意吃,或不願意和他溝通或交往。其實,真正的菩薩會是這樣的嗎?不是的。這種行為已經展示了我們凡夫的特征。實際上,佛菩薩尤其願意去接近和幫助那些狀態糟糕的眾生。如果眾生喜歡抽煙,這個菩薩就有意扮演成一個抽煙愛好者,混到抽煙人群中間去解救他們。但是,這個人是不是菩薩,他是不是在普度,要看效果。效果是最重要的。
這個世界需要很嚴肅的師父,也需要很開放的師父,因為他看到一些人喜歡嚴肅的師父而不喜歡開放的師父,而另一些人喜歡開放的師父不喜歡嚴肅的師父,這個社會上什麽人都有,所以什麽樣的師父都需要。比如說像你們這樣的,科學界的師父也需要。比如有些人喜歡跟老師打交道,有些人喜歡跟科學家打交道,有的喜歡跟商人打交道。
生為佛陀釋迦摩尼佛的子孫,我們有責任要繼承、發揚光大這位長輩、祖先的智慧。我們盡我們的能力去影響那些接觸我們、與我們有緣的眾生,不是為了別的,隻是為了讓他們回歸到他們自己最初的狀態。唯一的理由,就是這個。這就是傳播佛法。所以說,這個被稱之為“上師”的佛學老師,不一定要是一個出家人,也不一定是很嚴肅的,或者一定是很開放的人。
你會看到很多不同的圈子,(都有各自不同的氛圍)。比如,一群抽煙的人,不抽煙的人就混不進去。大家的共同點就是喜歡抽煙,唯獨你一個人不抽煙的時候,反而就有點怪了。同樣,一群喝酒的人,大家都喝酒,你一個人不喝酒的時候也是怪。他們都覺得你怪,你自己也覺得自己怪,是嗎?而如果是一個菩薩的話,他會扮演一個酒鬼的角色混到裏麵來影響他們。影響他們什麽呢?就是為了讓他們戒酒。先喝酒,最後戒酒;先抽煙,最後戒煙。類似這樣的(度化比較容易讓人接受)。其實,什麽樣的老師都需要,因為眾生太可憐了,人類的圈子太多了。
而選擇這種方式的修行的時候,首先,我們必須心胸寬廣。不管是傷害你的人,對你好的人,我們可以裝著對他有意見,但是,我們絕對不可以對他有意見。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我們可以裝著不跟他來往,但是你心裏對他的情也好、愛心也好,是不能斷掉的。比如,你接受了菩薩戒,當你拋棄了任何一個眾生的時候,你的菩薩戒就破了。在佛道裏,絕對不會有一個菩薩會拋棄眾生。而拋棄眾生的菩薩,在佛道裏也是不容忍的。所以,菩薩一定是不拋棄任何一個眾生,他可以來傷害我,我可以裝著對他有意見,但是心裏不能有意見,這個很重要。
還有,在生活中,我們可以每天都試試看。怎麽做呢?每天早上起來,我們都受一個菩薩戒——我今天在佛菩薩麵前發誓:這一輩子我要做一天的菩薩。那麽,這一天受到的任何挑戰,對我來講都是機會:用什麽辦法都沒法得到的——你需要忍辱的對象,你需要布施的對象,當天出現的話,對你來講就是修行的環境,他提供給你了,那麽他就是你的恩人,你修行的成長他是有功勞的。比如,剛好你受菩薩戒的那天,他就出現在了你的麵前,他可以無中生有把你說成一無是處,甚至侮辱你,讓你受天大的委屈,其實,當你真正成為菩薩的時候,你會發現:我這個菩薩今天的成就,他們也是有功勞的,是他們修出了我這個菩薩,所以我們要關心、慈悲他們。當然,因為我們是凡夫,有時候我們也會失敗。失敗的時候,我們要懺悔。不能理所當然的認為:很正常呀,他這句話太傷人,連菩薩也不可能接受。這樣的認識是不對的。我們要講:我今天失敗了,我要去懺悔,明天我還要去做菩薩。不會天天都失敗的。這樣,一旦你做了幾次成功的菩薩的時候,你就會很有信心,你就會發現,你的信心會越來越大。持續做下去,你就會接受佛教講的,一個人的生活都可以變成修行。
有時候,有可能他的出發點是善的,為了幫助別人,他的批評也是一種修行。為什麽說批評也是一種修行?這與菩薩戒不是相反嗎?但是我的出發點不一樣,我是為了幫他,不嚴厲一點他聽不進去,所以我要對他來個嚴厲一點的。這時,隻要這個出發點是好的,效果也是好的,那麽,今天你的批評,態度凶一點,也是修行。但是,在菩薩戒裏麵,這一點比較不容易做到。很容易就進入真批評。
大乘佛教中,特別是在顯宗裏麵,最重視的是菩薩戒。跟菩薩戒對立的是嗔恨心,而利用嗔恨心修行非常難。倒是貪心和菩提心不對立,在大乘佛教顯宗裏麵,利用貪心修行很容易。在密宗裏,有能力把嗔恨心變成修行,所以有很多憤怒的像,其實是很有道理的。它的意思是:一方麵,就是剛才說的,有的眾生真的是吃硬不吃軟的,度他們需要這種角色;另一方麵,它所要表達的是:把嗔恨心轉化成修行的能力,我是有的。比如說在薈供中,有一點酒肉,但這並不表示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而是在表達:我有連把毒藥都能變成榮耀的能力。
在我們的心裏會有:這是髒的,這是幹淨的,這是美的,這是醜的,等等很多這樣的對立、分別,而在這裏所要表達的是:一切都是很自然的,沒有任何的好壞之分。特別是在金剛乘裏,比如說馬頭明王,你想想看,一個人長著一個馬的頭,有什麽好看?還有一個女的頭上長著一個豬的頭,叫“金剛亥母”。這真的是說一個人的頭上有一個豬的頭或馬的頭嗎?不是的。因為在人的心裏,馬和豬是比較差的。但馬頭明王和金剛亥母表示的是:沒有好壞之分的意思。所以,這些理解、認識是很重要的。
還有,要記住一點:凡是深奧的東西都是有爭議的,不深奧的東西是沒有爭議的。這在佛教裏也有。以前,小乘佛教說大乘佛教不是佛法。因為與小乘比較,大乘的顯宗也是挺深奧的。到了大乘的顯宗,他想不明白密宗的有些深奧的法的時候,他又覺得密宗不如法。這種情況是有的。原因是什麽呢?凡是深奧的東西都會有這種問題,但是,這不代表是問題。所以,要記住,這一點很重要。
在大乘顯宗或者密宗裏麵,任何我不明白的內容,我就說我不明白。但是,佛菩薩的智慧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就祈請佛菩薩加持,希望讓我早日明白這個道理,而決不能升起一個不好的心。如果不這樣,就很糟糕了。這個很重要。任何東西,我剛才說了,我們的倒黴,不是別人的問題,是我們自己的。那這個時候,我們真的是在找倒黴了。那沒有這個必要。說這個宗教好,那個宗教不好。
其實,外麵的東西真的好也好,不好也好,跟我們沒有關係。我們要做到的是,我要更好。我的問題是我自己造成的,理所當然我自己要承擔責任,或者我要解決這個問題,這個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們要經常觀察自己的心,這個很重要。特別是密法,你看,為什麽在大殿裏麵我把金剛乘的全部都設在上麵,而在一層全部都設成一個公開的,大小乘、顯密宗都可以拜的,上麵那個將來我不會公開的。真正對金剛乘、密乘有認識,接受過灌頂,然後有信心的,我才給他們公開,除此之外,不公開。這也是怕他們造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