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島重遊秋色（四）

到皇後鎮正趕上複活節，離鎮還有近十公裏，車子就排了長龍。好不容易開進鎮子，一長串的車龍就死在那裏。在南島我這是第一次遇見堵車，而且是在一個叫“鎮”的地方。還好我們住的地方遠離皇後鎮（節日裏還是遠離的好）索性車把一歪繞道奔向住宿點。

我們下榻的旅舍地處半山坡，坐在藤椅上就能看景。起伏的山巒，彎曲的河流，浮雲在腳下，層層的樹叢裏露出點點屋頂。呀，神仙的日子。房東原是奧克蘭人，大概為了清淨，建造了這所別墅，才四個月。美景加新宅，多跑點路，值得。

早上起來，窗外雲霧繚繞。望山穀、河床浮雲如紗，青霧如帳，飄忽遊移變化萬千。時而陽光鋪灑，金色生輝，時而濃雲厚霧，天地混沌。遠山近水若隱若現，雲流纏身霧翔淺底。人處其中恍似成仙。

此景

此時

醉仙

我就奇怪了，整個南島人口不過奧克蘭而已。皇後鎮周邊有名字的地方寥若晨星。哪兒來的那麽多車？小小的鎮居然也可以驕傲地說：我堵車了。

之所以拍它，全因多看了幾眼：太像電影的開頭——小船停靠在碼頭，主人公跳上岸。鏡頭推近......做夢吧，沒人聘你做導演。不過，畫麵還是蠻好看的，是吧？下麵的故事留給你啦。

麵對山川，撫琴長嘯，乃天朝士大夫情操。不想基督的國度也有此愛好。噸重的鋼琴甩下湖邊，對天端坐，音符從指尖流出，無似清雅，卻也動聽。

有了美景，人們總是變著法子玩兒。反正有個心理安慰：萬一掉到水裏那也是皇後鎮的水，也很酷呀。

上次初遇皇後鎮，滿城盡帶黃金甲。如今寒流早至，不及染黃便已焦鏽。湖邊巨楊宛如行將就木的老嫗，慘不忍睹。沮喪之餘，赫然發現楓樹同誌們紅的可愛，且臨街爆滿。看來老天爺並不偏心。

他們也許是人生第一次，旁觀者一個勁兒地鼓勵加油。我卻琢磨著傘撐起來如何取構圖。這也太置身其外了吧。但我相信教練，生活應是美好的。

怎樣？萬事俱備，就差一點膽子了。

走你，成功了。

你看，靜謐的小村，雪山，藍天，令人向往。可是你不知道。在我的背後，遊人如織，噪聲翻天（以熟悉的國語為主），往昔的幽靜早已絕跡。不過，我還是給你展示好的一麵吧。

金色步道，走一圈要兩個小時，嚇跑了來去匆匆的遊客，目前還是未被打擾。向你保證，我的背後無人。

步道兩邊是濕地，密麻的黃葉枯枝圍成大大小小的鏡湖倒映著深邃的藍天。微風佛麵，撩去周遭的火氣，陽光再炙熱，卻依然爽身清神。奇怪了，有風，湖麵仍舊光潔如鏡，無一絲吹皺。

枯草椏枝小潭，水猶清洌，半掩隱於道旁。不是我正巧站那發呆，絕無可能邂逅。細細打量，雪山竟映於潭中。小能容大，還有何事看不開？

考驗我的鏡頭時刻到了，我把天鵝拉到最近，按下快門。回家在電腦上放大，還好，沒有跌穿我的期望。人要有自知之明，絕不會因鏡頭而傾家蕩產。

這個構圖並不出奇。我隻想告訴大家，倒影比實景更清楚的水潭，這裏比比皆是。饞人吧？如果有下回，勸你不要剛說你好就再見。

倒影集至此謝幕。

我的作品獲得奧斯卡最佳攝影獎，在領獎台上我晃著小金人說，感謝我的“模特”，他非常勝任這項工作。——轉自我昨天的夢囈。

你看

不是

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