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啟示錄
李安很中國,為人處事低調,在鏡頭麵前顯得謙虛、甚至靦腆,說話輕聲細語,從不張揚,完全是個中國道德標準的理想典範。
可誰也沒想到,穿上大袍就是孔子化身的李安,竟然在西方文化的殿堂——奧斯卡金像獎盛典中如魚得水,備受金發碧眼的洋人青睞。小金人一個接一個地往他懷裏送,而且還是最值錢的那個:最佳外語片獎、最佳導演獎(兩次)!
如此光輝業績也著實讓大陸的藝術精英們既羨慕又嫉妒。不管你在中華大地的炕頭上如何叱吒風雲,如日中天。可在奧斯卡那裏,機關算盡到頭來也隻混了個臉熟。
吃不到葡萄,難免有點兒酸葡萄心理。什麽中西方文化差異啦,對中國有成見啦等等。他們就沒想到這般理由到了李安身上怎麽就行不通了呢?
所以,稍安勿躁,對比分析一下同是中國人的大陸文藝精英和李安的微妙差異,或許明白個所以然,甚至對中華文化的走向有一點益處。
李安,祖籍江西,出生於台灣屏東縣。畢業於台灣國立藝專。後留學美國,獲伊利諾斯大學戲劇學士學位和紐約大學電影碩士學位。學習期間成績優越,畢業後卻因找不到相應工作,閑置在家長達六年。當然這六年裏他並非隻是吃吃睡睡,除了擔負家務外,電影事業的調研功課從未間斷。一旦有了機會,他便一鳴驚人,像是上帝欠了他似地,李安作品幾乎隻隻中獎。
再看大陸文藝精英,導演陣營領銜三巨頭:張藝謀、陳凱歌、馮小剛。
張藝謀、陳凱歌科班出身,電影學院高材生。馮小剛野路子裏爬出來的,沒文憑。但他們有個共同點,即都曾在人間底層混過。殘酷的現實如同一堂生動的社會教育課。他們明了除了拚搏別無出路。張、陳二人選擇了下隻角(上海話:最底層)的電影廠——廣西電影製片廠,在那裏他們不被權威們踩在腳下,可以獨當一麵地生產自己的作品。雖然那裏的條件是最苦的,但他們成功了,他們徹底地顛覆了中國電影的老套路,甩開了當時的保守派,大踏步地趨近世界電影的潮流。為中國電影的現代化作出了不可低估的貢獻。
然而,在輝煌的登頂之後,麵對更高的峰頂,他們顯得力不從心,江郎才盡,長期在一個平頂上徘徊。讚揚聲逐漸被抨擊聲所淹沒,鮮花也變成了板磚。捉襟見肘,學識不足的短處便顯露無疑。而這也正是他們與李安的差距所在。
張、陳、馮等這一代都是經文革動亂的一代,學齡時期正與文革重疊,那段的學曆應該是空白。社會大學教會了他們懂得人生道路的複雜,卻無法供給他們豐厚的藝術營養,像一個體質先天不足的少年,臨門一腳時顯得底氣空乏,操控無方,隻會製造一次次地遺憾。馮小剛的作品還有一些後力,張、陳的作品除了個別幾部其餘大都在劇本深層裏似乎還沒找到北,不是走人家的老路就是大漠裏麵信天遊。他們所缺的正是李安所具備的一步一個腳印紮實而深厚的藝術功底。嚴格的中國文化傳統家教、完整的台灣教育係統再加上領先的美國藝術深造成就了李安比大陸導演技高一籌。能在奧斯卡內過關斬將也就不足為奇了。
大陸導演缺乏世界眼光,已成通病。這和體製內缺少與國際的交流有關,尤其在文化方麵,受意識形態的幹擾更顯固步自封。經濟發了,以為什麽都行,現正忙著文化輸出。而文化輸入那可是個敏感詞,提都不敢提,別說做了。但你心底真想拿奧斯卡小金人,就得放下戒備心理,和人家溝通溝通,學著點。畢竟人家的電影工業比你先進的多得多。
世界人類是有共性的,雖然膚色、文化不同,但人性、平等、公平、自由、大愛卻是相通的。在文化藝術領域內,你的作品不能強調特異而忽視共性,你的大眼睛是漂亮的,可如果一張臉上隻有一雙眼睛,豈不太可怕?還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一張嘴的好,即使不是帥哥靚女瞅著也順眼。
回避普世價值,你永遠拿不到奧斯卡獎。
教育、修養、信仰等決定了他們理解和感知生活的視野、層次和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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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感。比如我就覺得張藝謀的“活著”就不比李安的任何作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