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利西亞鄉村料理(Galician rustic cuisine)

Oh，O Curuncho -- 加利西亞鄉村料理(Galician rustic cuisine)

過去寫過一些遊記，但很少寫餐飲這方麵的經曆。近日閑暇便寫了幾段，也算是完成了一個有趣的作業。照片往往是最直接的記敘方式，但本人曆來喜歡用文字把所聞所見記錄下來。你可以一目十行地讀完這段文字，並得出一個"好吃''的結論。如果認真地逐字逐句地讀下去，或許你得到的將是一種深刻別樣的體驗。。。

以往聖誕節期間我們都是到大加那利島(Gran Canaria)的波多黎哥村(Puerto Rico)去度一二周的陽光假日。盡量小村裏沒太多的好餐館，但那裏的氣候和海浴沙灘足以滿足我們的主題需求，即陽光和寧靜。今年有孩子要求同行，便將旅行安排去西班牙內地度假二周(三地)，帶孩子體驗西班牙的料理和聖誕風俗。

出行前夜因租房變更，急匆匆改定酒店，以致於(12月22日)晚間抵達馬德裏的酒店入住時己經是疲憊不堪了，彼時最希望做的事情是簡單吃頓飯便去休息。臨時改定的酒店位於西班牙廣場(Plaza de Espaňa)邊上，太太喜歡西班牙料理，立即查到了鄰街的一家加利西亞(Galician)餐館。於是三人立即出門去找這家叫O Curruncho的飯館。出了酒店轉過街角，便到了一個比較狹窄的街道，街邊停滿了警車(警察局就在對門)。在一個極其簡單很不起眼的門麵上看到店名的招牌。饑不擇食慌不擇路，舉手推門，便看到另一番景象。

如果你讀過塞萬提斯的《唐·吉訶德》(Don Quixote)的話，你大概會聯想到卡斯蒂亞-拉曼恰(Castilla-La Mancha)的鄉村小客棧(Inn)，老板和侍女們。O Curruncho是一個很小的餐館，牆壁少有裝飾，僅有幾張陳舊變色的照片廣告畫等。店中沒有播放音樂，隻有幾張餐桌，二三桌有人在靜靜地用餐。置身於(印象中)昏暗的燈光下，仿佛整個身心都穿越到中世紀卡斯蒂亞拉曼恰的鄉村小客棧(Inn)。

一個著裝樸素的女孩用英文招呼我們入座後，一個上了年紀的老板娘來到桌前。老板娘一身廚娘打扮，歲月年輪都寫在她那張平凡又不乏熱情的臉上。站在桌邊一邊遞給我們一疊油膩打卷的紙卡片，一邊用西班牙解釋如何訂餐。原來她們這裏沒有菜單。每張紙卡片竟是一道菜的照片，邊緣上歪歪扭扭的手寫菜名和價格。太太很快選中四道菜和並要了一些小菜麵包橄欖油，兒子則點了一瓶加利西亞白葡萄酒(Ribeiro)。大家這才靜下心來，蘸著橄欖油吃些加利西亞酸麵包(Pan Gallego)和綠橄欖，喝著白葡萄酒，邊聊邊等我們的菜品。

應該說一下，我們從未想到過要離開這裏去另找一家餐廳晚餐，盡管鄰街就是一小段唐人街路段。原因是太太對加利西亞料理和鄉村式(rustic)家庭小店的喜愛。

純正的加利西亞鄉村酸麵包和濃鬱的橄欖油，給我們帶來一種遠古的異國情調，麵包樸素的酸味和粗獷的外型與橄欖油的獨特回昧給鄉村(rustic)料理一個極浪漫的詮釋。它讓我們從都市農村豪華村俗之間的對比中感受到的鄉村田園生話的平和，也將我們對它尊崇和向往這一純粹的內心感應深刻地留在記憶中。

餐館最裏麵是廚房，望過去隻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男人從窗口遞出菜盤，想必那一定是廚師了。未等很久，小姑娘便陸陸續續將四盤菜端了上來。這個小姑娘模樣很甜(西班牙語很Dulce)，也自然讓我想起了托波索的達辛妮婭(Dulcinea del Toboso)，即堂吉訶德想象中作為一個騎士他應有的貴婦。

我們的第一道是章魚觸須(Octopus/Pulpo Gallega)。這道菜很簡單，土豆片章魚片鹽橄欖油和紅辣椒粉，也是我們或自己做或下館子吃的一道普通海鮮菜。當第一片魚被放到口中的時候，鬆軟的魚肉便輕輕地溶化在舌尖上，留下滿口的濃香。要知道，這道菜的關鍵是避免將魚肉煮成有嚼勁的橡膠片。一口下來便知此店廚藝了得，後續必是值得期待。

第二道菜是油煎小魷魚(Baby squid/Chipirones a la Plancha)。這是一道非常好看又好吃的一道菜。七八隻淺紫色的胖胖的小魷魚被煎出微糊的焦橙色，略有嚼勁的魷魚微腥配上新鮮basil和檸檬酸味，讓人重新發現了舌頭本是味覺的感官這個讓人經常忘記的事實。這種淺紫色的魷魚也比超市購買的白色小魷魚口感更好味道更濃。在此也記下將來買小魷魚應該留意。

第三道菜是烤小扇貝(Scallops/Zamburinas)。雖然南歐扇貝要比北歐扇貝小巧很鄉。但是在加上調味sauce和橄欖油直接烘烤後，端上桌麵時，呈現在我們麵前卻是真正的色香味俱全。吃扇貝在於它的質感，更重要的是它的味道:，其淡雅的腥味和sauce的微鹹微酸將腥味中和成為獨特的魚香。一口一隻，足以回味一陣，讓人感歎加利西亞人的飲食文化。

最後一道是太太點的烤菜薊(Artichoke)。 過去的經曆多因其花葉的堅韌，使它變得難以咀嚼和下咽。這次則不同，菜薊被整理得隻有花芯，上邊加些調味品和橄欖油，烤熟後質地鬆軟味道清淡。吃了半個，餘下都留給太太過癮了。

離開小店後，踩著酒後飄飄然的步子，我們一行三人順著馬德裏中央大街Gran Via信步。時值晚餐時分，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被聖誕彩燈飾裝的大街上，讓人感到真正的節日溫馨和異國情調。若是堂吉訶德能夠穿越到此時此刻，他定會找到無數個甜美的馬德裏的達辛妮婭(Dulcinea del Madrid)。

通常，旅行中的一頓美餐足可以讓人以此作為唯一的"不虛比行"的理由。對於我們來說，O Curuncho的經曆是我們十餘年西班牙度假旅程中最好的'美食記憶之一。它是那麽簡約古樸，那麽令人聯想萬千，那麽使人流連忘返。Curuncho原意為"角落"，人生如夢，暮年覓歸，無外乎遠離喧囂，尋找一個角落，從返補歸真中找到新的生活樂趣。但願在未來的旅行中，我們會找到更多的角落，讓我們在夕陽人生時在那些寧靜的角落中，體驗人世間粗獷中的細膩，虛無中的存在。

2025年1月26日

 

 

最後再加一句，(雖為畫蛇添足)。來到馬德裏，自然還要品嚐一道卡斯蒂亞-拉曼恰(Castilla-La Mancha)的特色鄉村料理一烤乳豬(Cochinillo Asado)。皇家歌劇院旁邊的一家"皇家燒烤"(Asado Real)便是一家很好的烤乳豬餐館。在塞萬提斯的筆下，烤乳豬也是桑丘潘沙(Sancho Panza)最喜歡的一道菜。當然Segovia的烤乳豬也是一樣的好吃，如果你能在眾多的餐館中找到你認可的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