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晚飯看電視,鄰村“斯村”公布了諾貝爾物理獎獲獎者。
“完了,今年又沒你。”和往年一樣,農婦對農夫說道,
“周一關於T細胞的生物醫學獎,可有你們醫學院的人參加?” 農夫一笑。
不過,周四的文學獎值得期待,咱們“奧村”周五的和平獎更是重頭好戲。其實每年第四十一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斯村”和“奧村”的各種炸藥獎上。
《流式私塾》
九十年代,農婦在本村的NIH做生物實驗室工程師時,第一次接觸到了流式細胞儀。後來曆經腫瘤醫院和省醫院,最後到了國立醫院的流式細胞儀核心實驗室(Flow Cytometry Core Facility)工作。醫學院裏使用流式細胞儀的大多數博士生和研究員都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免疫表型和細胞分選是現代病理學免疫學的重要研究手段,不會流式分析分選幾乎做不了生物醫學。
在流式細胞儀對細胞進行識別分析分選過程中,除了熒光標記染色以外,它整個就是一個物理實驗儀器。每個儀器單元都與一個物理學領域緊密關聯:細胞傳輸的鞘液-流體力學、激光激發和波段分解-光學、光檢測與放大-電學,數據處理分析-代數和統計學。對於學生物或醫學的人,流式細胞分析和分選可是一門十足的“霧裏”技術。
巧的是,農婦雖為生物農婦,但農夫可是“霧裏”農夫。大學四年物理專業,外加實驗碩士理論博士。於是農夫找來一本當時最權威的書(Flow Cytometry by M. G. Ormerod),給農婦開辦了一個流式私塾。抗體熒光標記如同氫原子的吸收和放射光譜,鞘液傳輸無外乎同心層流,激光波段就是幾個濾片而已,光檢測就是光電倍增管的指數放大,補償就是用對角稀疏矩陣來去掉光譜重疊,分選就是延遲高靜電偏壓脈衝。一周下來,農婦茅舍頓開,舉一反三。餘下來的三種圖譜的圈選則成小菜一碟,故障排除亦多能手到病除。於是穩立於國立醫院的核心實驗室,全身心地奉獻給醫學研究事業二十餘年。
流式細胞儀技術的特點是,它與生物醫學傳統技術毫無交集的同時,被物理技術全方位覆蓋。對技術的全麵掌握則要求生物和物理兼通。“奧村”裏的多個流式專家,男的多是半個物理出身,女的則是仰仗夫妻店模式。於是我們家中就有了這樣的情形:當農婦在醫學院幹了十幾年流式時,農夫還未見過儀器長得什麽樣哪。一年陪農婦到布拉格開會看展,才第一次見到流式細胞儀,提了一個問題,人家回答之餘竟問,教授先生何方人士?見此番情形,趕緊告退。可別露餡兒了,咱可不懂生物醫學。
記得多年前,影片The imitation game (2014) 上映時,讓我最感動的一句台詞就是:"Heil Hitler! - It turns out that is the only German you need to know to break Enigma." said Allan Turing。不是嗎?你隻需要物理就能搞懂流式細胞分析分揀技術,my poor biologists。
《流式花絮》
來核心實驗室做實驗的多為醫學院的博士生博士後和研究員們,每年百十餘用戶,族裔多樣、課題各異、水平不一、文化有別,故事也自然層出不窮。每日茶餘飯後,農婦免不了八卦一通實驗室的人與事,皆無不令人同情。
流人
流事
流同胞
就說到這兒吧。今日周三,“斯村”公布了化學獎獲獎者。農夫搞的超結構聲子晶體還真與他們的MOF有相似之處,隻是尺度上差一點。差多少?不多,就十萬倍。
08.10.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