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度假

日本度假

初春出國度假，最好地地方不過日本的關西地區了。關西（京都大阪奈良）的曆史人文自然地理和四月初盛開的櫻花，將會給我們一個美好的複活節長假。同時我們也在關東地區的箱根和東海地區的熱海逗留數日，著重體會溫泉旅館和日本懷石料理。

經過近半年的準備，我們確定下來一個輕鬆的旅行路線：大阪-箱根-強羅-熱海-京都-奈良-大阪。人畢竟不再年輕，一切節奏放慢。觀光主要以人文古跡和自然景色為主，像東京橫濱大阪這類大城市盡量回避。

(1) 初到日本
在大阪入住酒店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參觀大阪的第一景觀天守閣。天守閣大概是大阪城公園唯一的可以值得一看的景觀。雖然登上閣的頂層便可鳥瞰大阪全市，但最美的的景色確實城下沿水邊的一片盛開的櫻花。在藍天和靜水的映照下，令人心曠神怡。走在櫻花樹叢中，讓人真正地感覺到春天給人帶來的愉悅。湖邊小道邊，櫻花樹叢下，一群群的人們席地而坐，帶著食品飲料，置身於櫻花的世界，讓美時美景把自己陶醉一番。

（2）關東地區
體驗日本文化自然風光當然要到鄉間小鎮去。我們選擇了關東的箱根、強羅和東海的熱海三個小鎮：箱根洗溫泉、強羅觀富士、熱海看東海。

-箱根
箱根湯本是一個市區隻有一條街的小鎮，街道兩邊是各種小店和飯館，遊客們三三兩兩地在店裏參觀購物，鎮上的小公共汽車也是酒店的接送車。一條小河穿過小鎮，兩側的櫻花被山穀吹來的風灑落下來，如同一陣陣花雨，令妻不禁忘情地歡呼雀躍。滿地的花瓣也令人不忍踐踏前行，人們彎下腰來，用雙手摟起花瓣又灑向天空，讓人心隨著花瓣兒在空中飛舞。脫下西裝換上和服，攜妻在酒店的周圍信步，或瀑布水簾，或臨池錦魚，或櫻花小徑，或神社草屋。悠哉遊哉，興致盎然。

箱根以它的溫泉浴著名，這裏酒店的浴室幾乎整日開放,隻有上午九時到十時關閉打掃。回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泡溫泉浴了。酒店浴池是位於頂層的露天浴池，坐在池中，可以看到兩側山穀的綠樹和三三兩兩的櫻花樹，山穀裏涼爽清新的空氣，使人在熱水池中不會有悶熱的感覺，渾身的旅途疲憊在短短的十幾分鍾一洗殆盡。晚飯後私人浴室更是給人一個輕鬆超脫的沐浴環境，兩個赤裸的身體寧靜的靈魂，站立在浴室外的陽台上，在皎潔月光中，回味著半世的滄桑，見證著彼此的存在。

-強羅
強羅是箱根山區的一個小村。入住一個隻有十個客房的小酒店後，我們便匆匆搭乘纜車上山到地熱山口大湧穀觀光。山上濃濃的熱汽夾帶著硫磺的味道順著山坡慢慢地升騰，向西可清楚地看到遠處的積雪覆蓋的富士山。

富士山是一座極其對稱的火山，高約三千八百米。強羅距離富士山四十公裏，盡管地麵上淡淡的雲霧將山的下方變得有一些模糊，但是積雪覆蓋的富士山頂確是清晰可見。站在海拔一千米的大湧穀山口處，白色的富士山尖仿佛被拉到眼前，在藍天的映照下顯示出神聖的氣質。

小店早晚提供和式料理。晚間正餐的懷石料理十道菜令人耳目一新，其主要菜品為小菜組合、生魚片、湯、烤魚、醋醃小菜、火鍋、烤肉、醬醃小菜、米飯、甜點。讓人體會到了懷石料理的“不以香氣誘人，更以神思為境”的理念。在榻榻米上身著和服端坐在桌案前，與妻吃飯對飲，喝著暖暖的清酒，既有異國情調又有穿越返古的感覺。

小店的溫泉是此行中最好最正宗的溫泉。溫泉水略帶硫磺味，圓滑的水質和淺白的顏色給人以米湯一樣的感覺，當為真正的“湯浴”。當身體沉浸在水中時，

-熱海
小鎮熱海位於東海地區南鄰伊豆半島。作為東京外圍的休閑小鎮，這裏有溫泉、海灘和一個非常好的美術館 - 岡田茂吉MOA美術館。半山腰處的美術館，建築宏偉，觀景台前的櫻花叢叢，台上課鳥瞰全城並遠眺遠海。富士山作為日本第一名山，曆史上很多藝術家以它為題材創作了大量美術作品。其中十九世紀的浮世繪版畫家葛飾北齋（Hokusai）的《富嶽三十六景》和歌川廣重（Hiroshige）的《東海道五十三次》兩個係列版畫最為著名。我們在熱海時正趕上這兩組版畫的美展。一共八十九幅，讓人大飽眼福。北齋的《神奈川沖浪裏》是最知名的作品了，此次又見識了他的另一名作《凱風快晴》又名《紅色富士山》。彩色風光版畫更是讓業餘水彩畫家的妻子喜歡的不得了，於是全部攝影記錄在案。

（3）古都京都
回到京都，自然要將休假模式轉換為觀光模式。四天時間細細的看了近乎所有重要景觀。河原町、祇園（Qí）、伏見稻荷大社、清水寺、嵐山、天龍寺、鹿苑寺（金閣寺）、慈照寺（銀閣寺）、哲學小道、二條城、下鴨神社和仁和寺。

-河原町、祇園、清水寺和伏見稻荷大社
河原町和祇園位於市中心，那裏是真正的人山人海，人們白天購物晚上夜市，令人沒有興致駐足。清水寺更是擁擠不堪，人們挨肩擦背寸步難行，急急出入如同逃難一般。

伏見稻荷大社雖然是一座神社，雖然也是人山人海，但這裏的千本鳥居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在通往山頂的小路上，佇立著供奉稻荷大神的千餘座橙紅色的鳥居，形成一個紅色的巷道。我們選擇了拾階而上奔向山頂，這樣人少了許多，想來隻有心誠的人才會登高。陽光從樹林中照下來，給長長的空無一人的鳥居長廊增添了一個神秘的色彩。其實小路的最高點並非是山頂，隻是有很多石雕鳥居和幾座木屋。看來供奉神要一心一意，不能有半點雜念，那怕隻是看看風景。

-嵐山天龍寺
次日，我們在嵐山天龍寺極其周邊園林度過了輕鬆悠閑的一天。這裏有經典的日式寺院園林和古建築風格，兩者的結合將時間永恒地定格在遠古的簡約、寧靜和和諧。靜靜地膝坐在室內，寬敞著的拉門外便是水塘，花叢和樹林。在遊人遠去的瞬間讓大腦和相機將彼時的靜室、靜物、靜景銘記下來，是謂鬧中取靜。寺極外的園林正值花開旺季，各品種的櫻花姿態各異令人大開眼界。

離開天龍寺又看了幾家寺院後，我們便去了嵐山公園。看到了周恩來一九一九年（二十一歲）留日時的詩《雨中嵐山》石刻，周詩描寫景物抒發感歎，足見當年在日本高考落第的沮喪心情。詩讀起來並不是很特別，隻是因為周恩來的大名而已。詩碑位於路邊不遠處的一個角落，遊人很少，隻有我們和一對德國夫婦。碑前竟有一日本老者主動上前來為我們中英雙語講解。

在嵐山最後的安排是竹林漫步。時值傍晚時分，但仍是遊人如織，林間小路上摩肩接踵紛亂吵雜，大大地敗了遊興。悻悻地離開嵐山景區，路過嵯峨小學校，到了清涼寺（嵯峨釈迦堂）。寺院內室剛剛停止對外觀瞻，偌大的寺院隻有三兩遊人，顯得空曠肅靜。院中的主廟、門樓、塔台、鍾樓和樹林都拖著長長的影子，人隻能聽到泉台上流水的聲音。站在院中央片刻，身體涼了下來，心情靜了下來，慢慢地踱著步子來用心體會這寺院中異樣的寂靜。妻也跑進後院的花園去看那裏的日式園林，良久不見蹤影。

-金閣寺、銀閣寺和哲學小道
金閣寺和銀閣寺分別是鹿苑寺和慈照寺的別名。因為金閣寺的舍利殿和銀閣寺觀音殿都不對遊人開放，人們隻能觀賞舍利殿的金碧輝煌和觀音殿原始日式建築外觀了。日式寺院不追求高遠僻靜，但重視通過內部建築和園林營造莊嚴肅靜的氣氛。一磚一瓦，乃至一粒石子，一棵小樹，一級台階都被用心安排，使得山石房屋水草樹木氣息相通，突出一個靜的主題。人靜則定。

離開了銀閣寺，又在微風和陰雨中走完了哲學小道。這是一條疏水渠邊被櫻花樹籠罩著的小路。一陣陣微風吹來，將櫻花吹落形成一片花雨，人行其中，令人心曠神怡、歡欣雀躍。渠中被落花覆蓋著的湍湍流水，又讓人對“落花流水春去也”有了一個輕快的理解。在樹上為花，在空中為雨，在水中為行，在泥中為家，何謂“春去也”？

行至大豐神社，下起雨來，便拋下餘下百米的小路匆匆忙忙趕回酒店。

-二條城，下鴨神社，仁和寺
次日遊覽元離宮二條城算是對日本曆史有了一些感性認識，為江戶時期建築，後因德川歸政而著名。占地極大布局豪華，宮室寬敞氣魄逼人，一派皇家氣勢，足見幕府時代將軍地位之顯赫。這裏屋高院闊、水多石多、樹矮花少，整個建築園林皆是揚陽剛抑陰柔，給人以明槍暗箭、壁壘森嚴、危機四伏的感覺。

來到位於鴨江下遊的賀茂禦祖神社，則令人耳目一新。神社的橙紅色門樓寬敞明快整潔莊嚴。

信步遊遍幾個神社，便乘車回府。車上與鄰座女士交流得知仁和寺櫻花正值盛開時節，於是有直奔仁和寺。

遊玩一周，看櫻花無數，為仁和寺的櫻花最為壯觀。一大片花園，同一品種櫻花同時盛開。遠處有孤立佛塔相映，人們或在花下、或在樹叢間、或在花園外圍興高采烈、依依不舍地攝影留念。不置身於一片白色鮮花的櫻花叢中，還真不知道人間還存在著一瞬間的純潔世界。

（4）奈良
離開京都回到大阪南城。休整一天便乘車去了奈良。一股寒流，把本來枯燥無趣的奈良公園和陰冷的東大寺一遊變得匆匆忙忙逃之夭夭的一天。除了滿園饑餓的小鹿和巨大的木構廟宇以外，沒有給人很多新奇的印象。

（5）大阪南城
住在大阪南城的日本橋，計劃次日去吉野去看山中櫻花。但今年櫻花季節提前一周多，此時去吉野，也隻有在最高的山溝裏去看花了，情形有些“雞肋”。不料當晚兩人同時發燒腹瀉四肢無力，不知是急性流感還是食物中毒。於是，定下心來臥床休息安心養病。恢複二天後，到日本橋、黑門、道頓堀一帶的商業飲食區購物。次日踏上歸途。

十日遊小結
多年沒有旅遊，偶爾一次長途高強度旅遊觀光，精神和體力的總體支出有些令人吃不消。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人不再年輕，一切節奏應放慢。櫻花季節是日本的旅遊旺季，氣候溫暖宜人，難免有遊人如織的情形。

說到衣食住行。氣候易變應多帶上些衣服。餐館排檔多多但傳統日本料理應去體驗一下(其實不咋地)。旅館多樣但應體驗一下小鎮傳統溫泉小酒店。行程安排目標要明確。

至於其他方麵，大都市可以不去，但古城小鎮必須深遊。富士山可以不登，但富士山遠景必須多看。米飯麵條可以不吃，但壽司牛肉必須吃夠。日文可以不會說，但一定要懂一些（盡管服務生多是中國人）。

歸來談
中日兩國曆史交集很多。從遊客的角度能夠看到和體會到的莫過於信仰、傳統和西化在兩國文化上的差異。

中國現在幾乎不存在信仰，宗教的教理教義對人們沒有任何說服力、警示力和約束力，宗教賴以生存的僅僅剩下的那一點點世俗化的外殼。人們對任何神靈都毫無敬畏之心，認為神靈是可以是能夠被人收買的工具。人們不是在從宗教中尋求救贖，而是希望宗教為其追逐名利保駕護航。中國對宗教的批判，不僅導致人們喪失了敬畏之心，也喪失了自省之心。今天能看到的是人文正在朝著原始化發展，道德禮儀退步五千年。

日本的信仰也是多樣化的，或信奉佛或信奉神，人們是懷著敬畏之心去崇拜。以虔誠之心，循宗教之教導，先身體力行而後期望得到神佛的保佑。日本人對自身的約束能力可以達到自虐的程度。萬事不擾他人，隻求我為人人不念人人為我。這是在日本短暫的旅遊中即可以體驗到的東西。

國人遊曆日本，幡然覺悟而重拾自約自律，實為一幸事。而其舉被指為精日，實為荒謬。重拾中國千年古訓，何謂精日？難道國人已盡棄千年文明，而不知禮儀為何物？難道吾國為野蠻之邦，不容君子之行？

說到傳統，中國的傳統在台灣在新加坡在美國。這是人們早已認知的事實，也是人們熱衷去那裏旅遊觀光的原因之一。其實拋棄了信仰的文化傳統，隻能是比原始社會略進一小步的或可稱為精致的原始文化。政治進步的殘缺，鬥爭文化的極端，革命理念的固化，都使得人文社會的畸形發展，並走向著人文傳統的毀滅，社會正義的毀滅，直至民族的毀滅。

日本的傳統文化含有各種各樣的“精神”，這些“精神”從未在社會上消失，並且被人們認為神聖而傳承下來。中國的傳統繼承則是在被冠以舊的前綴之下，用意識形態過濾分割規矩。於是傳統變得如此單薄無內涵，如同一塊遮羞布，用之無益棄之無替。

西化是在日本旅遊中隨時隨地都能體會到的。明治維新是西化，戰後被美強加的民主也是西化，工業現代化也是一種西化。不論是自發還是被強迫，日本把西方文明中的人文精華和正確的普世諸原則吸納進來。在西化過程中，又將本民族的傳統精致化乃至神聖化，使之得以很好的保留和保護。中國現代的西化是個很不成功的西化。把西方文明中的最蹩腳的精華拿了過來，在其被證偽後仍然堅持著，並對全世界人類認同的普世諸原則采取一葉障目全盤否定的態度，予以拒絕和反對。

麵對日本社會政治經濟的發展，中國在望洋興歎時，能做的很少。信仰傳統的喪失，巨大的人口基數，極低的生產素質，落後的社會體係，現在能做的也隻有望洋興歎了。現在全中國人民不都在感歎嗎？

2018年4月19日

後記：吐槽日本
“京都的祗園和大阪的道頓堀白天黑夜都是人山人海。滿街的鹹菜、醬油、豆油、味精、魚腥、燒烤和油炸的味道更是令人窒息。”
“日本人往醬油裏猛加味精還猛放糖，結果吃啥都一個味了。”
“在日本，餃子是一種特定食品，工業生產。走遍日本，餃子都是一種餡一個模樣，麽還有個日本名，叫Gyoza。”
“有一種快餐小麵館子臨廚坐吃。進去在售貨機上選擇買個飯票後，急急坐下，深深低頭，嘴碗對接，一陣唆嘍，(或一杯酒/飲)，一麻噠嘴，然後就，阿裏嘎多，撒有那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