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靖總是閑不住。”太子輕笑道,“不管他,為兄是來看弟妹的,這華清宮久不住人,冷清得很,你有什麽需要盡管差人來跟我說。”
秦無月抬眼看去,見他眼中一片清明,笑容卻象霧裏看花,始終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隻能裝傻陪笑,“隻是暫住幾日,用不著什麽,隻是皇兄過來卻沒什麽可招待的,日後,皇兄得閑去王府做客,無月再好生招待。”
“自然是會去叨擾的,我也許久不曾出宮了,等春暖花開之時,看看這身子能否好一些。”宇文清本來明淨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秦無月不由心生同情,這人雖貴為太子,要什麽有什麽,但沒有強健的身體始終是福份不夠。
靜默片刻,宇文清突然朗聲道:“為兄也能彈琴,不如借花獻佛,獻醜一曲如何?”
“那自然好。”無月連忙將琴換了方向。
與無月剛剛所彈那曲的清新明快不同,太子這一曲流轉舒緩、漸生寬廣蒼涼之意,如莽莽原野上的一縷秋風,又如無邊天際上的流雲,悠揚、灑脫卻又有些清冷飄浮的感覺,看他神色卻也平靜,但感覺心底似乎又有壓抑的翻滾。
常說聞琴音而曉人意,無月自覺自己悟性一向不錯,卻覺得很難聽懂太子的琴音,有茫茫然夜行迷宮之感,也許他的本意就是不想讓人看透吧,無月腦子裏轉了幾個圈,突然不願多想了。
想來她也是太認真的,演戲畢竟是演戲,不能太入戲了,勤王妃這個角色她不會扮演太久,進宮的時候應該也是少之又少的,這第一次免不了,以後沒什麽重要事,總能找著借口不來,因此,這次隻要平平靜靜不出差錯過了就好了。
太子也許同樣心有所思,這一曲也是隨性而彈,並沒有什麽主題,眾人都靜靜地聽著,連呼吸聲也輕了,不過琴聲卻嘎然而止。
“小靖,你回來啦?過來坐。”
秦無月轉頭,才發現宇文靖不知何時回來了,他的眼睛根本沒看她一眼,徑直走到宇文清身邊道:“起風了,皇兄別在這風亭坐太久,還是回屋裏敘話吧。”
“小靖你也覺得為兄這身子沒用了是麽?”太子的聲音突然冷了幾分,緊跟著咳嗽起來了,兩名貼身宮女趕緊上前,一個輕拍後背,一個用荷包裏取出一顆藥丸給太子含在了嘴裏。
宇文靖站著未動,淡淡地道:“今日在禦書房聽到太醫來報,說皇兄的身體還不大好,應該多歇息著,後日的生辰晚宴還有得勞累。”
“嗬嗬,為兄真是沒用對吧,連出來坐上這麽一會兒就要死要活的,其實這殘身破體苟活著又有什麽意思,為兄想出宮去走走看看都不行,這一輩子就關在這籠子裏......”宇文清突然歎息了一聲,停口不說了。
秦無月憂慮地看了宇文靖一眼,感覺宇文靖的態度似乎太冷淡了些,不過她於他們兄弟間的感情並不清楚,有宇文靖在,她不能多說什麽,隻能靜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