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煙

空巢難終老 傍女度晚年 萬裏赴異邦 故園情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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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住一個大門內的堂叔公們

(2015-06-26 16:53:16) 下一個

                                          同住一個大門內的堂叔公們 

除了祖父的五兄弟外,在老家同一大院內還住著另外一些祖父的堂兄弟。其中往來比較多的一係有兩兄弟,大的我叫他為大公公,我出生時祖父住的房子,就是向他租用的。此人學曆比較高,聽說和大漢奸陳公博是同學,曾經在北京當過農商部主事、僉事等小官,日偽時期,因為陳公博的關係,在偽上海市政府裏擔任過秘書、參事之類的閑職。原配夫人知書達理,,但體弱多病,未有生育,小老婆很漂亮,為人比較簡單,在家中地位很低,我們叫她“姨婆”。她生有一子一女,都很漂亮,尤其是女兒,小名叫慧慧,不僅長得美麗,而且風度、氣質都好,連那時還是小孩的我們都十分愛慕她。解放後去了大西南,在一所高校當教師。兒子小名叫同官,在唸大學時受女同學呂獻春的影響,參加了地下黨。呂出身於上海一個不算太小的資產階級家庭,然而她本人卻是一個資格比較老的地下黨員。人長得不很好看,但為人誠懇、爽直,解放後在上海財政局工作,擔任局工會主席,文革初期,抄家時查出收藏有幾根由其資產階級父母所贈予的金條,走資派加上資產階級的孝子賢孫雙重罪名,終於迫使她從財政局大樓跳樓自殺,“自絕”於黨和人民,結束了資產階級子女投身革命的一生。他們生有三子一女,當父母雙雙被關在牛棚時,隻有其祖母(姨婆)照顧他們,處境十分惡劣。姨婆後來患癌症病逝,晚境十分悲慘。同官叔被“解放”後安排在古籍出版社工作(他的古文基礎甚好),後來也再婚了,然而一個美好的家庭被毀滅,其傷痛是難以平複的。

大公公的弟弟,我們叫他二公公,江蘇師範學堂畢業,一直在常州教育機關工作,生有二子二女,大女兒嫁給一位開有好幾家紡織廠的姓韓的資本家,但她很早就去世了。二女兒本來在常州覓橋小學當老師,經我母親介紹,和二舅結婚,成為我的二舅媽,並長年和我們對門而居,從而使我們和大公公、二公公家的往來也密切起來。二公公的大兒子的其情況和我父親十分相似,也是上海宏才大學畢業,也是進入中國實業銀行工作,也是因為吸毒而丟掉飯碗,不同的是他很年輕時就窮困潦倒而死。他也有兩個兒子, 均由其祖父母撫養。 二公公的小兒子,蘇州工專畢業,後一直在紡織廠工作(可能是他姐夫的廠),成為高級技術管理人員,收入比較高,解放前就在上海中山公園(原來的兆豐公園)附近的兆豐別墅買了房子。他有兩子兩女,小兒子在文革後考上了長沙國防科技大學,在我二弟的係裏,畢業後留校任教,和我二弟來往較為密切。他後來被學校派去上海複旦大學進修(讀研究生),畢業後不肯再回長沙,在一家廣告公司工作,收入頗豐。

除了上麵這兩位堂叔公以外,還有兩位,雖然後來來往不多,但一些事還是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位是住在我們斜對麵的一位堂叔公,大概是他年齡比較小,所以他的小名錫大的兒子和小名美美的女兒和我年齡相差不大,常在一起玩。鄉間的床都是很大的,帶有床幾板(供放置書和油燈之用),我們就將棉被從床幾板上掛下來,在後麵形成一個狹長的空間,像舞台的後台一樣,我們鑽在裏麵,然後從兩邊出來在床上蹦跳,就像在舞台上演戲一般,玩得十分開心。後來他們搬到常州城裏去了,母親也曾帶我到他們住的地方去過一次,給我留下較深印象的是他們家後麵的院子,隻種了一些蔬菜之類,並無花木,隔牆可以看到一株秀拔的梧桐和一棟古式廳堂的一角,大概是一家院落。不知怎的,每當讀到魯迅的“百草園”時,我就會想到這個荒蕪的小院;每當讀到李後主的“無言獨上西樓”時,便會想起那株梧桐和那廳堂的一角來。聽說美美後來到東北沈陽去工作了。

另一位堂叔公,他的住屋緊鄰著我們租住的房子,因為他長得胖,都叫他“大塊頭”。他在東街開了一家小得可憐的雜貨店,後來當然也以歇業而告終。生有一女三子,女兒是老大, 一直留在家鄉,聽說解放後參加了特務組織,成了反革命。這使我感到很奇怪,因為她文化程度不高,不可能有什麽政治上的動機,唯一可能的是金錢因素。大兒子小名全全,不僅和我同歲,而且還是同月同日生的。據說母親生我時,那位堂叔婆在樓下開玩笑地叫母親說:“這樣熱的天,焐在樓上幹什麽”?沒有過一二個小時,她自己也生產了。全全小時非常頑皮,有一次他在門口的小河中教我學遊泳,在水中故意將我扶著的木板翻了個身,我失去依托,便沉入水底,幸虧一位臨街開診所的土郎中看見,立即跳入河中將我救起。全全也是在1947年進入鄉親徐朗星的九豐搪瓷廠當學徒的。

 

                                   幾位其他外姓親戚

以上都是住在同一個大門內的同族的叔公們的情況,此外,還有一些其他的外姓親戚們應該記述一下。

第一位就是徐朗星,他也是焦溪鎮人,本來在上海開設九豐搪瓷廠,解放前,又在香港開設新廠,發展得很好。和我們是什麽親戚關係,我也弄不清楚,恐怕能夠弄清楚的人也不多了。如果我早幾年寫這本東西,不少事情還可以向母親請教,可惜她也不在了。反正我隻知道徐和五叔公的關係非同一般,另外他到香港後,和大舅也有往來,有段時間他經濟上周轉不靈,還曾向大舅借過錢。此人重情義,不少困難鄉親的子女都投靠到他的九豐搪瓷廠。改革開放後,為了解決家鄉的飲水問題,他捐款在焦溪建了一個自來水廠,此事為家鄉人民所傳頌。他在上海的產業九豐搪瓷廠,交由他的侄子徐國傑負責,國傑少年有為,而且待人誠懇,我曾隨母親見過他幾次,他總是謙恭有禮,給我留下極好的印象。據說公私合營時他的表現很好,也算是工商界的先進人物。

另一位要提到的人叫奚德齡,到底是屬於什麽親戚,也和徐朗星一樣說不清楚,據說此人是國民黨交通部次長曾養甫的紅人,曾經擔任**鐵路局的財務處長。抗戰初期父親在廣州市銀行的工作,可能就是通過他的關係。此人和他的夫人途經上海到什麽地方去的時候,在我家住過一段時間,後來是去了台灣?香港?還是美國?不得而知,不過母親常常提起此人。

還有一個人叫是貽永,大概是祖母娘家的人,他在上海靜安寺附近開了一家名叫“大發”的餐館,父親在最落魄的時候,常常去蹭飯吃,所以此人也要在此一提。

最後要提到的一位叫是愛同,是我祖母的娘家侄子。他原本是小學老師,被打成右派,開除回家。在祖母病故後,患老年癡呆症的祖父就由他來照顧。此人後來得到平反,恢複工作,工資也還不低,母親歸葬時,我們還去看望過他,如今好像也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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