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煙

空巢難終老 傍女度晚年 萬裏赴異邦 故園情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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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記(二)

(2016-11-29 08:58:48) 下一個

                                             回國記(二)

 

    回到闊別一年半的武漢單位大院,所見所聞,不管人和物,都有不少變化。

    以人為本,先說說關於人方麵的變化吧。令人高興的是近兩年來,又有一些我原本比較熟悉的年青人受到了重用,有些擔任了重要處室的領導,有些擔任了重要產品的總師。這些同誌,不論在業務水平上,還是在人品上,都是值得肯定的,如今擔當這些職務,是理所當然的事。但願我們這個單位,在現在在職同誌的努力下,業績蒸蒸日上,我們這些退休的老人,也可以分沾一些光。

    至於令人傷感的則是在這不到兩年的時間裏,又有好幾位老同事先後故去。最令我意外的是住在我同一棟樓, 在樓另一端頭與我住房相對稱位置的老陸,此人退休前原是情報室的書記,不過他雖然身為“黨”官,卻並不是滿嘴“黨”話,相對來說,比較平易近人,就像和我這樣一個沒有一官半職的非黨群眾,也能促膝談心,所以給我留下較好的印象。他和我同齡,都是1933年出生。在同齡人中,他的健康情況一直是比較好的。 14年初我回美時,請他作為我的社區八十歲以上高齡補助的代領人,原因也是因為覺得他比其他老人健康。想不到他在我去美不久就病故了。當我在美國聽到這個消息時,還以為是誤傳,就是這次回到武漢,證實了此事,心裏總還是覺得好像不大應該如此。這次在武漢那些日子,每當晚上八點從廳裏的窗口看到退休辦乒乓室的燈光熄滅,打乒乓的人熱熱鬧鬧地一路吹著牛回家,想起本來他總是其中之一,如今再也不會有他的了,一種悵然若失之感不禁油然而生。

    在這兩年故去的人裏,還有一位也是與我同齡,但平日裏沒有什麽交往,最多也隻是相互知道有對方這樣一個人吧了。1993年所裏關於因為工作需要,有三位同誌延聘的紅頭文件中,他和我便是其中的兩人,這也算是我和他唯一一次的關聯吧。

    原來經營處的老崔,也是我們同齡人,他統計了全所1933年出生的人,共三十三人,目前故去的已有十七人,還“殘存”十六位,也都是風中殘燭了。

    在此期間故去另外兩位的年齡都比我小,雖然和我也比較熟悉,但是在我上次離開武漢回美國之前,身體都已經不太好了,其中一位是前列腺癌,我臨行前還專門去他家告別,因為思想上有了準備,所以他們的故去,對我的刺激不如老陸故去那樣突然。

    最近在網上看到一篇文章,認為健康和長壽是兩個不同的慨念,兩者並無正相關的關係。健康的人不一定長壽,同樣,長壽的人平常不一定健康。此講法也許有一定道理。我的同齡人中有一位老江同誌,就住在我樓上,在他身上所顯示的健康情況,同齡人中無人可及,舉例為證,他上下樓梯,從來不是一格一格跨的,而是兩格一跨,早上鍛煉時,從大禮堂(前幾年已經拆掉)前的平台上,近十格台階一躍而下,完全是年青人的樣子,然而,在不到七十就與世長辭了。而一些本來總是病殃殃的同齡人,卻是至今還仍然沐浴著“社會主義”的春風,享著“社會主義”的福。

    人的生死,好像真的是由上天來安排的。其實,想穿了,或遲或早,一個人總是要死的,不過是早幾天還是遲幾天的事吧了。既然如此,那就根本不必把生死問題看得太嚴重。尤其對於年紀已經一大把的老人,此時,大都再上麵的老一輩已經安然送走,下麵的小一輩已經能夠自立,上下都有了交代,世上讓你牽掛的,隻有老伴一個人了,要是老伴也能夠在你照顧下先你而去,那麽就坦然一身,無牽無掛,隨時離去都無所謂了。此時,隻求能夠“說走就走”,自己沒有痛苦,也不拖累子女,這是最理想的了。我原來所在的產品室的老主任老鄭就是這樣走的。更加巧的是在他去世前的星期五晚上,我和他一起散步,講起一位老同誌報銷醫藥費時的扯皮情況,我說:“現在我們能夠對黨做貢獻的辦法就是快些去死,不要再拖累黨”。他聽了哈哈一笑。星期一一早,有人打電話來告知說老鄭走了,我完全不信,難道他真的聽了我的話為黨做貢獻了?到中午,從多方麵證實了此消息。原來,星期六是他八十歲生日,比較高興,晚餐喝了一些酒,星期日遲遲不起,進去看他,已然過世。樣子就像睡著一樣,沒有絲毫痛苦的表情。這就是所謂的“無疾而終”吧,這是“大善人”積一輩子德才能夠得到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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