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陳情令》

我這幾年看電影，電視和讀小說，不會再糾結這些創作是否忠實於生活，也就是說不會再用社會現實主義的標準來審視作品。虛構作品本身是有無限可能性的。當然，如果我評論賈樟柯的電影或閻連科的小說，又會用一套完全不同的審美標準了，但我們現在談的是類型文學和影視作品。這是我對《陳情令》的情節是否可信不做計較的原因。我在看電視劇之前沒有看過原著，而且電視劇也是聽影壇的人說在Netflix上有，我才開始看的。當時應該是已經過了該劇的炙熱期。看了一遍以後，回頭去看原著。不得不說，電視劇的改編在立意上高出原著許多，雖然劇中的許多台詞都是原封不動照搬原著的句子。我想，編劇的修改和演員對人物的精彩演繹使電視劇超越了一部尋常的耽美小說。

我後來又看了幾遍這部電視劇，包括濃縮成十五集的精華版。我反複看的原因，是因為劇中的一些主題 (motifs)對我有很大觸動。說句煽情的話，每個人都在別人的故事裏流著自己的眼淚。很多喜歡這個劇的人，大概都多少被劇中的某些情節或情感所觸動。

這個劇中，有兩個最感動我的場景。一個是雨夜，魏無羨救走了溫寧，並帶領溫氏族人趕往亂葬崗，而藍忘機來截他們。藍忘機放了他們走，他看著他們的背影，他手中的傘落地，雨水和淚水一起從他的臉上淌下來。他在哭什麽？除了對無羨的擔心，更多的是無能為力，以及不能與他同去的遺憾。我想他當時多麽想和無羨一起走。可是此時的他，受到正統教育多年的他，真的無法越過這個坎，他相信無羨走的是邪路。他眼睜睜地看著摯友走進危險重重的不可知的未來，卻無法跟上去，幫他。

另一幕是窮奇道無羨和溫寧遭遇埋伏，溫寧誤殺了師姐的夫君後，他們回到亂葬崗的伏魔洞。無羨的茫然和絕望。他自問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他所做的道德選擇，鋤奸扶若的結果竟然落得了這樣的結果。這是我最心疼他的一幕。我想，這一刻他有後悔和動搖，質疑自己過去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他所保護的那些人，和他的成長背景和過往生活是沒有交集的。他拋棄了他的過去和他們站在一起。到頭來傷了自己最親的人。這就是很多時候在生活中，我們出於道義，選擇和弱者站在一起，所要付出的代價。而且，在現實中，這很可能就是最終的結果了。在大眾的眼中，這種行為不過是逞能，個人英雄主義所付出的代價。最後，英雄末路，他隻能墜崖。現實中，多少這樣的人就此泯滅了，無聲無息。

江晚吟是無羨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可是他無法理解無羨，他們不是一類人。所以他隻能說無羨有英雄病，無羨背叛了自己要輔佐江晚吟的誓言。師姐也是不理解無羨的，她出於本性的善良，和對無羨的疼愛，不對無羨說一句責備和質疑的話，隻有無盡的擔憂。忘機，甚至他的兄長，和無羨是一類人。他們都有一顆敏感的心，有遺世獨立的風範。

虛構的電視劇，可以給無羨和藍忘機第二次機會。這就是忘機因為被獻舍而複活。我個人覺得，無羨的複活，對忘機的意義更大，彌補了他過去沒有和無羨去走獨木橋的遺憾。也是忘機在沉澱了十六年後，對孰黑孰白，孰是孰非有了深刻明晰的看法後，生活給了他彌補的機會：和他信任的知己一起麵對眾人的不解與圍攻。而我們，在現實中，錯過就錯過了，是沒有第二次機會的。這也是我喜歡這部電視劇的原因。

P.S: 本來沒想寫這些，不過是我看劇的雜感而已。但這幾天看新聞，肖戰的粉絲因為一篇同人小說，而有過激行為，令肖戰暫時遭遇困境。所以，我寫出對這部劇的心得，感謝肖戰對魏無羨這個角色的完美詮釋。也算是我對他的演藝事業的微不足道的支持。 希望他有更多的作品出現。這個小坎，真算不了什麽。

至於同人小說，其實真不必太在意。在這個media convergence 的時代，讀者的高度參與是流行文化的重要特征。同人小說就是讀者/觀眾參與的方式之一。金庸狀告過用他小說中的人物名字寫同人小說的作者，贏了官司。我想這還是歸功於他的名聲。劉慈欣《三體》的續集《死亡永生》之後，也有人狗尾續貂，寫了以雲天明為主角的同人小說。劉慈欣隻在初期有過微詞，但最後也無法將那個作者怎麽樣。而那個作者現在也已經是中國比較有名的科幻作家了。所以，我覺得是沒有必要對同人小說大動幹戈，衍生品而已，讓它自生自滅好了。真不希望因為一部低品位的同人小說影響一位優秀藝人的事業。

看過肖戰春節前夕在上海電視台和那英等明星在一起的節目。我驚詫於肖戰的靦腆與拘謹，有點兒心疼他。真希望他越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