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萬王之王 第二十二回(4) 神女一現人非人 BY九頭鳥
(2005-09-24 07:5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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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萬王之王 第二十二回(4) 神女一現人非人 BY九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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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馬身上一鬆,立刻不再是舉步維艱的局麵了。昭元簡直就如被從八百年餓牢中放到了美食神宮一樣,本能地先拚命吸了口自由的氣息。他看了看地上的那周越民,忽然又覺得那小姐正緊緊地盯著自己,似乎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東西,眼中似乎露出鄙視之色。昭元立刻想起自己還在危險之中;再看自己手上,卻居然就是那柄洛陽鏟的精鋼鏟頭。昭元莫名其妙地心頭一顫,急忙全力扔向遠方。
昭元現在還是反身坐在馬頸上,剛才又用力過度,可說極易被顛下。但他若是想要正過身來,必然要借那小姐身軀之力翻轉,隻怕一個不慎,自己就要跌落。既然這馬載一個重重的周越民都可以跑,栽自己和她又有什麽不可?昭元心念電轉,不敢冒險,當下死死抱緊,身體朝前蹭擠,要將她和自己都挪到正正馬背上去。忽聽那在地上翻滾、正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周越民厲叫一聲:“你去死吧!”手上一揚,便是一把飛蝗石和飛鏢朝這馬襲來。
昭元心膽俱裂,卻也完全沒有辦法,隻能眼睜睜看那暗器襲來。他知若是此馬也受傷,自己必死無疑,索性閉上眼睛,心頭隻是飛速默念:“他離我已遠,千萬不要擊中!就擊中也不要擊傷!”
不料最怕的事偏偏就是要發生,那馬忽然哀鳴一聲,人立而起,昭元和那小姐頓時都被甩到了地上,滾作一團。昭元明明是在她上麵落下的,初落地時卻不知怎地居然在下麵,而且一耳還被直直撮向地麵。尖銳的耳鳴之下,簡直就象是遠處又響起了尖銳難聽的鷹鳴。
昭元驚得魂飛魄散。他眼看那馬撒蹄飛奔而去,簡直比先前還要快,忽然死死抓住那小姐腕脈,就如一塊麥芽糖飴般沾在了那小姐身上,苦苦求道:“小姐,求你救救我!求你饒了我!”卻全然不顧自己手上對她的威脅,和口中對她請求,這二者之間的混亂對比。
那小姐美目連眨,居然甚是聽話,並不反抗。昭元心頭稍安,在二人連連滾動中努力護住那小姐,以示“誠意”,但卻怎麽也不放那小姐的脈門。他正盼那些嬤嬤能夠早些過來救小姐,讓自己也沾點光被帶走,忽覺身上微微一涼,原來二人已被一張大網網住。
歧山漁隱伸手一抖,那網一震,昭元和那小姐更是滾成一團,幾乎都要扣不住那小姐的脈門。忽然,昭元發覺按小姐手心似有金光微微一閃,象是一柄極小極小玩具般的小劍閃了一下,但再看卻已沒有。但這時的昭元已完全無可細想,隻能潛意識就死死抓住這小姐之脈門,便如那是根能翻轉一切的救命稻草。
歧山漁隱一下將二人提了起來,哈哈大笑:“小兔崽子,竟然想跑?”昭元不答,隻死死抱住那小姐。等眾人飛速趕來時,歧山漁隱已是將二人抖了出來,一手一個,就要掰開他們。昭元知道若被掰開,自己必然無幸,自是想拚盡全身力氣死死抱緊。不料他正連吃奶的勁都要使出時,忽見那小姐已是痛得花容失色,幾乎都要哭將出來。昭元心頭忽然一歎,想起這也不過就是苟延殘喘,隻會徒然讓那小姐手腕被拉傷,便幹脆鬆手放開,閉目待死。
然而他才聽一聲哨聲,便被歧山漁隱一下甩了開去,而且似還砸倒了某個正朝這邊跑過來的人。昭元忍住劇痛,順勢翻滾,卻見歧山漁隱正抓住那小姐飛速前跑,眾人也都是在拚命追趕,壓根就沒人理自己。隻聽雁門飛龍怒道:“老漁,你跑什麽?”歧山漁隱大聲道:“為了免你這色狼因私廢公,我要將她帶回城中公審!”雁門飛龍怒道:“你竟也跟越民一樣無恥?”
歧山漁隱忽哨聲中,那本來遠遠跑開的馬居然又朝這邊跑了過來,隻是似在向那已在地上重傷不起的周越民跑去。歧山漁隱口中忽哨連聲,方向微偏,跟著那馬跑將過去,口中冷笑道:“若論無恥,誰能及你?”那馬見主人在前,卻又聽口哨在偏,正自疑惑,歧山漁隱已攔頭躍上,猛力別轉馬頭,哈哈大笑:“老子不陪你們玩了!”
雁門飛龍忽然彎腰從地上拾起了兩把什麽東西,大叫一聲:“著!”兩把飛鏢強力飛出。他雖從不用暗器,但手勁畢竟遠盛眾人,這飛鏢頓時疾如星矢般追上了那馬。那馬頓時又是一個人立,但這次卻是倒地不起,拚命撲騰,顯已受了致命之傷。
雁門飛龍哈哈大笑:“老漁,你沒想到我也有深藏不露的本事吧?”說著飛身撲上,左掌右爪,便要猛襲驚慌失措的歧山漁隱。歧山漁隱那頂巨網突然如狂風卷雲般反卷回來,其勢快得幾乎無可相信。雁門飛龍輕敵之下,躲閃不及,竟然被一下網住。歧山漁隱正自大笑,忽見那網被雁門飛龍雙手連撕幾撕,竟然撕開了一個大洞。雁門飛龍躍身撲出,冷笑道:“你的漁網怎麽這麽不管用了?”
歧山漁隱大驚,因他一身功夫大半都在這漁網上,如果其真的不頂用,那便什麽都完蛋。轉眼間雁門飛龍已自躍至,啪啪兩掌,將歧山漁隱擊得口滲血絲。但歧山漁隱竟似還是無法相信這一事實,也還是不肯放開那小姐,隻是指著雁門飛龍吼道:“你……你……怎麽能撕破我的網?”雁門飛龍冷笑道:“你現在才知我比你強麽?”猛然又一掌將他擊昏,那小姐終於還是沒能屬於歧山漁隱。
雁門飛龍見最有力的一個對手已然倒下,哈哈大笑聲中,也已抓住那小姐之腕便要朝前跑。但他跑了數步,忽然停了下來,對身後眾人厲聲道:“你們小姐在我手上,若不想她死,就趁早將駱駝送來,不準追趕!”說著微微用力,要那小姐哭將出來,震懾人心。那小姐頓時花容慘變,卻忽然全力喊道:“他絕不會殺我!快來救我!隻要能救我,就是……”
雁門飛龍怒極,一下點了她昏穴,卻又舍不得放手,依然拚命急奔。然他既是拖帶著一人,這卻如何能奔得太快?眨眼之間,那兩名嬤嬤已是當先趕上,立刻便將他截了下來。
雁門飛龍剛剛接了幾招,忽覺身後有拳襲來,待接過時,卻是自己的一名弟子。雁門飛龍怒吼道:“你們敢跟為師對抗犯上?”那名嬤嬤道:“雁門飛龍道貌岸然,心實禽獸,早已違背師倫,如何算得人師!他要侮辱小姐,誰第一個能救得小姐,便是小姐的第一大功臣!”
眾人一聽,都是紅了眼,全都不要命般衝了過來。雁門飛龍四麵受襲,雖然不幾招便將好幾人打得重傷不起,但被如此多人圍攻之下,自己也終於還是中了好幾掌,受傷不輕。他情急無奈,隻得拋開那小姐,全力對敵。然敵人實在太多,他幾乎每重傷一人,就要付出挨一拳或是一掌的代價,步法身形都已漸漸開始散亂。
昭元眼見眾人混戰成一團,咬緊牙關,就想盜一匹駱駝。但他轉眼望去,卻見駱駝那邊似還是有人在看守,並未都來救這小姐,心下頓時又大大絕望。等再回過頭來晃眼一看,卻見那小姐已從人群中滾了出來,似已昏迷了過去。昭元這時已急紅了眼,急忙便想爬過去挾持她,全沒想連雁門飛龍挾持她都是如此結果,自己的結果可想而知。
然而他還沒開始動手,那草地上本來昏迷的小姐忽然似是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昭元頓時嚇個半死,但揉揉眼睛,卻見那小姐還在昏迷之中。昭元正驚疑不定,忽聽那邊一連好幾聲慘叫,卻是雁門飛龍和最後的幾名弟子拚了個兩敗俱傷,接下來便被兩名嬤嬤死死製住,還被點了啞穴昏穴。
一名嬤嬤喘了幾口氣,忽然笑道:“小姐,此行雖然頗出意外,但終於還算是順利。這兩人本來也算是紮手的人了,可真正見了小姐,還是不堪一擊。”那小姐果然慢慢從草地上站起,望了一眼周圍橫七豎八躺倒著的人,輕輕笑道:“沒想到,這兩人一世英名,卻還是心頭有此大的弱點。”
忽聽一個嬌脆的聲音笑道:“不是他們有弱點,而是小姐確實太美了。這些人便本沒有弱點,也要有的。”原來那些沒怎麽參戰的侍女已靠了過來,人人都是嘻嘻而笑。昭元心頭吃驚,暗暗慶幸自己畢竟還沒跳起來想對那小姐動手,急忙繼續閉目裝死。
那些嬤嬤和侍女手腳如飛,已在還正呻吟著的眾倒地武人身上補了幾指,要令他們全數昏迷。忽一人道:“這些年輕沒用的,都帶走麽?”一名嬤嬤道:“灑掃也還需人,不用白不用。”昭元覺她們似要走過自己身邊,正自心存僥幸,不料忽被一名侍女抓住後領提了起來。那侍女看了一看,將他提得麵朝大家,冷笑道:“臭小子,裝什麽死?”
昭元無奈,隻好睜開眼睛。他見那幾人都已注意過來,正想開口懇求,但想了想,卻又忍住。一名婆婆道:“這小子似乎有些邪門,居然沒有被迷,還能看出小姐要被暗算。要不要也帶回去?”那名曾抓住他後領的侍女笑道:“他還小,自然不會被迷了。最起碼,他都跟小姐抱著這麽久了,卻居然還沒有跪地苦求收錄。不過也算他小點,不然現在小姐早就宰了他了。但這眼光麽……眼光麽……對呀,他還這麽小,怎麽眼光就這樣了?”
那小姐冷眼看著昭元,輕蔑之意簡直就如一排排的針紮在了他臉上身上,逼得他情不自禁低下了頭。那小姐忽然冷笑道:“這小子好象是一名掘人墳墓、喪盡天良的奇門小賊,眼光自然獨到。帶他回去當仆役,隻怕都汙了……”
那個一路上被所有人竭力避免的“賊”字,立刻便如一頭吞噬一切的凶獸,將昭元所有那些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全都驅趕得幹幹淨淨。昭元全身之血都象是要爆炸開來,眼、腦、心、靈、肉、魂全都劇烈顫抖,忽然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野獸般地對那小姐吼道:“我不是賊!我不是賊!我不是賊!”
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昭元自己在內,都被這吼聲驚呆了。人人都覺根本不可能想象,就他這樣一個半大不大的少年,竟敢在這仙女麵前發出如此憤怒和狂妄的吼聲。昭元已是完全豁出去了,死死跟那小姐對視,就象是遇到了平生最大最凶惡的敵人一樣。
一名嬤嬤回過神來,怒道:“小姐,這小子竟敢如此對小姐不敬,該當立刻格殺!”另一名嬤嬤看了看昭元,也道:“這小子年紀雖輕,但隻會壞事。他不但數度侵犯小姐聖體,甚至到現在還如此強橫,已不能說是年幼無罪。”
那小姐緊緊盯著昭元的眼睛,對這些嬤嬤的話竟如完全沒聽見。昭元也用盡一切腦力心力和憤怒跟她對視,簡直就象是要將她完全燒化。一名侍女忽然奇道:“他……怎麽能如此長時間麵對小姐的眼睛?”眾人一聽,也都是吃了一驚,都是忽看看小姐,又看看昭元。一名侍女忽然聳了那小姐一下,道:“小姐,你怎麽了?”
那小姐嬌軀微微一振,似乎忽然回過神來一樣,立刻主動躲避昭元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道:“他……好象跟這些人完全不一樣。”一名嬤嬤望了望她,又望了望昭元,悄悄道:“小姐,將他抓回,好好查他底細。若是有威脅,就……”說著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昭元本來是被一股極度的憤怒支持和刺激著,那小姐忽然移開眼神,自己一時失去目標,那怒火也就沒了著落。那小姐避開了昭元那怒氣衝天的眼神,漸漸又恢複了先前的冷傲,開始又慢慢瞪向昭元。
昭元這時候怒氣已泄,想起自己確實入過夥領過鏟,被人家罵成盜墓賊其實是理所當然,頓時大大自卑和氣餒。這一次他已完全不敢再和這小姐眼神接觸,隻能慢慢低下頭去,絕望地任那吞噬一切驕傲一切自尊的凶獸撕咬自己的心。
那小姐輕蔑道:“我還當是什麽呢,原來不過就是年紀還小,不懂我攝魂術之厲害……”一名嬤嬤道:“小姐,他已半大不小,侵犯小姐萬金玉體,此罪非小。”那小姐皺了皺眉,道:“不過就是半小不大罷了。若是我們跟他計較這些,豈非我們自己活回去了,還順便抬舉了他?我們這次抓了這麽多人,都已經忙不過來了,再理他簡直就是浪費時間。他既能喊出讓我小心的話,也算是良心還沒壞透,但願還有得救。當然了,也別抱指望。走罷。”
眾侍女和嬤嬤麵麵相覷,正要說話,忽聽那小姐道:“你們怎麽了?還想計較?狗咬人一口,難道你們還要回去咬狗一口麽?天色不早了,快走吧。”眾人見小姐催促,隻好不再理會昭元,將那些倒地軀體一個個捆至那氈帳中。過了一會,她們竟然當真拔帳而去,地麵上隻留下許多倒地馬匹,以及一些或動或不動的軀體。
昭元聽得她們真的已漸漸遠去,那一股可怕重壓才慢慢消逝,這才敢偷偷抬起頭來。他根本不敢望她們走的方向,因為隻要一望,他就會又想起那小姐和眾人輕蔑的目光,以及自己那喪盡天良、見不得人的行業。
昭元心頭如被烈火燒炙,更如被魔鬼撕咬。一切都暗示著他,應該盡早逃離這個吞噬一切的地方,為自己找到能夠生存的空間。他的下唇已是咬出了血,終於勉強邁開了一步,但卻忽然象是完全支持不住某種重壓一樣,一下撲倒在地上,眼淚嘩嘩而下。
他甚至都看到了爹,看到了娘,看到了太師父和望帝,看到了琴兒和天昭、魏頡和姬黑臀、甚至兒時的小夥伴,看到了一切一切曾經對自己好的人。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望著他,所有的人都在環繞著他的身體和心靈,所有的人都在用無聲的輕蔑,痛斥著他的無恥和下賤。痛苦和恥辱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永遠都將追隨著他,將他與所有曾對他好的人徹底隔離。他無臉辯解,無處藏身,更無處藏心,甚至連哭泣,都已沒有完全資格出聲。
過了很久很久,昭元終於又慢慢站了起來,心頭打定了主意:“我跟他們到最遠最遠的地方去,他們往回走的時候,我就離開。我往更西走,望更北走,永遠永遠離開這個我已不配呆的地方。乞討也好,餓死也好,我絕不帶走他們分毫之銀。”
昭元的心情真的平靜了下來,甚至還練習般地笑了幾笑,這才慢慢走將過去,找到了那依然不能動彈、一直苦苦期盼自己來解救的陳自遠,以及那個生意夥伴。昭元救起他們,說自己也是因為被懷疑和這神像、這洛陽鏟有關聯,才被他們抓了起來。那二人親身經曆,自然是深信不疑。三人死裏逃生,一麵匆忙烤馬肉充饑,一麵後悔帶了那張神像。一時間,陳自遠和那人甚至都感慨起來,這禍是不是在警告自己等人應趁早收手?
等他們狼吞虎咽地添飽肚子,精力恢複了些,便開始朝前走。這天色其實已近亮,過不多時,便已找到了放牧的人。三人身上都帶了銀錢,買了三匹馬,回了玉門。那些昨天尚自醉臥的人見他們回來,居然也隻隨口問了幾問,顯然都不知他們已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陳自遠見他們全是大醉方醒的樣子,想起自己昨夜危險,不免大是光火。但此事若說出來,畢竟也會對此次西行的士氣有影響,便也隻好忍住。當下他隻是強令所有人立刻起來,人人都要從昭元那裏取些易容藥丸,狠狠朝自己臉上塗上幾塗。同時,每個人還得改變本來已習慣了的衣服和發式,並分散成幾撥行進。到了最後,陳自遠還特地擺好香燭,將那神像小心翼翼地焚化。眾人雖大多是摸不著頭腦,但見陳老大如此堅持,知他肯定是吃了什麽虧才這樣,便也都不情不願地照辦。
眾人稀裏糊塗忙忙亂亂易容期間,昭元便問起此行之最遠處是什麽。陳自遠說通常也沒什麽具體目的地,隻是有兩個限製;一個是時間不能太長,一個是東西不能帶太多。隻要任何一個限製要滿了,那麽就是走到哪裏就隻到哪裏。
昭元一想也是,也就不再多問。他又想起那白癡之事,便道:“昨天我在大街上走,似乎聽見有人叫另外一個醫者白癡,但又有人叫他白知病。這是怎麽回事?”
陳自遠眼前一亮,道:“那個白知病,竟然到這裏來了?”昭元小心翼翼地道:“好象還易了容呢,聽說是避一個叫失心婆婆的人。對了,好象他師父還叫什麽莫桑子。”陳自遠恍然大悟,點頭道:“原來如此。說起來,這白知病不但是穆公時三帥之一白乙丙的族侄,還是一代神醫扁鵲的徒孫,名震秦川的神醫莫桑子之徒。”
原來白知病本來性情直爽,似和講究精細的醫道不甚相和。可天道奇特,他偏偏就是在這上麵有驚人天才,遂被莫桑子看中,收為弟子。莫桑子本已有知望、知聞、知問、知切四大弟子,遂給這個新徒弟賜名知病。白知病看人之病,雖然寫明一文一例,但從來不問對方有錢無錢,無論對方給不給、給多少,他都一樣看。後來人們發現即使屢次不給,再來看病他還是會給看,是以一些無良子弟便偷偷笑他為“白治病”。
可後來白知病知道後,不但不以為忤,反而很是高興,說:“師父給我起名為知病,其實就是暗指‘癡’字,盼我能深深癡迷深入。如今有人如此來叫我白治病,豈不正應了師傅之望?”從那以後,他幹脆自號白癡。其名傳開,人人好笑之餘,卻也不得不暗豎拇指。隻是有一點,就是若非這次之事,眾人都還不太知道莫桑子一門原來也是武林中人。
昭元初聞這些,對莫桑子取名的深遠,以及這名字中閃耀的智慧,自是欽佩無已。然扁鵲、莫桑子一門三代神醫,活人無數,實可說是廣結善緣,可這次莫桑子竟遭如此慘禍,實在是讓人稀噓。他想到這裏,忽又想起杜宇等人,心頭更是難過:“俗話說好人不長命,壞蛋活千年,難道還真是這樣?嘿嘿,我到現在居然還沒死,莫不成也是托了這句話之福?”
這一路上,陳自遠一行高的變矮,小的變老,胖的變瘦,直的變駝,簡直是隻差沒把男的變成女的了。總之,就是巴不得不會再有人能夠認出自己等來,更不能被發覺是盜墓賊。他們分成了好幾撥行進,很多都混雜在其他人的隊伍裏,隻是每到一處目的地,就或是一兩個人串一串,或是留些表示彼此平安的標記。一路上昭元也跟平時一樣笑嚷,那天的幾度生死,似早已被他忘記了。
遠離玉門之後,戈壁漸漸讓位於浩瀚無邊的沙漠。這戈壁和沙漠雖是兩樣情致,卻是一樣荒涼和可怕。雖然還是在向偏北方向走,但眾人已明顯感覺到周圍在迅速變得更幹更熱。但與此同時,晚上卻又冷得嚇人,便說滴水成冰也不為過。
沙漠中的風,更象是一年四季都不停似的,而且經常會變得大得可怕;要拿其勁力和持久時間跟中原比的話,中原簡直都可以說從來沒有風。
先前在戈壁的時候,狂風襲來,往往會卷起黑天黑地、漫天飛舞的礫石,甚至會砸傷行人畜。現在沙漠中刮起狂風來,雖然少有礫石砸人之患,但卻會卷起無數極細極細的沙塵,逢隙便鑽,哪怕是你包圍得再緊,也無法完全幸免。往往風停之後,人簡直就象是被埋過一遍似的,每動一下就會從裏到外往外掉沙塵,即使眼縫、耳孔、鼻孔等處,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