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九被女兒一陣冷嘲熱諷搞得也自我懷疑,想不到熱眼遭到“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的捆綁,忍不住訕笑道:“女兒有何高見,爸爸願意洗耳恭聽!”郝秀麗本不想搭理幹爹老夫子的迂腐和紙上談兵,又見他眼巴巴地看著她,隻好動了動被幹爹摟著的身子,讓躺姿舒適一些之後才說:“樂觀說還馬馬虎虎,畢竟社會發展,就像一件商品,賣不出去,總會有一件更好更符合需求的替代品麵市。
“什麽是革命浪漫主義嘛?難道是爸爸不斷玩弄幹女兒、幹妹妹和無數個半老徐娘嗎?這跟爸爸說的事物發展的三大規律有啥毛關係嘛?難道這樣的浪漫,讓爸爸對未來的樂觀主義,更有滋有味,讓矛盾的轉化,有了花絮;使得質變,充滿情調;讓新事物的出現,帶有詩情畫意。哼,女兒又上了爸爸的當,讓女兒為爸爸的作風問題背書,好倒黴呀!不說了,睡覺睡覺!”
董九想不到女兒見解獨到,思維敏捷,邏輯縝密,理解力深刻,覺得自己把女兒當作眾女兒的領頭羊,所托非人的顧慮一掃而空,情不自禁地緊緊摟著女兒,父女耳鬢廝磨起來。“色鬼爸爸,革命浪漫主義會把女兒淹死啦,嘻嘻嘻——睡吧睡吧,明早姐姐回來,我們爺兒倆又沒的覺睡了啦,多情爸爸,女兒遲早被您玷汙不可!”
董九下意識地把女兒撈在懷抱,慢慢抬起上身,靠在床頭,抱著女兒,看著女兒已然進入夢鄉的杏臉桃腮,泛發出即將第二次做母親的雍容華貴氣度,即嬌嬈不可方物,又沉著進退有度。柳眉如刻、杏眼微閉,兩刷睫毛欲飛;權頤似隆、鼻翼引領,雙唇玫瑰盛開。耳輪未現垂珠厚,天庭飽滿印堂寬。山根如橋眼影幽,法令有紋地庫迎。唇上人中靜流深,心間女兒愛成癡。
董九越看越喜歡,輕輕地吻了吻光潔而白璧無瑕的女兒額頭,才輕輕安頓女兒躺進自己懷裏,感到心神俱疲,再也不管樂觀還是浪漫,拉著周公,進入夢鄉。
想不到敲門驚醒一雙野鴛鴦、兩個狗男女的人,是隔壁的徐夫人。見身邊的女兒郝秀麗半依半靠懷裏,哈欠連天,董九訕笑道:“早啊,妹——徐夫人!”
徐夫人臉一沉,明顯覺得他們父女之間的曖昧態度令人紮眼,不悅道:“你們昨晚鬧到幾點睡覺,還沒睡醒?老領導說今天有點身體不適,點名讓你過去幫看看怎麽回事。今天的滑雪計劃取消了。別吃早飯了,你們父女收拾收拾,軍車馬上過來接我們過去,看看老領導,不要讓她等久了!”
一聽突變,董九不敢怠慢,領著女兒就要轉身離開,想不到徐夫人非但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一屁股坐在客廳的長沙發上,雙眼盯著他們父女的一舉一動。
“寶貝,趕緊洗漱,爸爸不敢侍候女兒,她就在我們身後看著呢!”董九咬著女兒耳朵警告還在跟瞌睡蟲藏貓貓的女兒。“嘻嘻嘻——爸爸還害怕妹妹呀?女兒知道了啦,我們一起上衛生間,還是一個一個來?”董九告訴女兒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女兵,快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麵,不要在意形式。
一拿起牙刷,郝秀麗覺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轉,覺得很委屈,憑什麽把他們當成賊似的,因為一雙警戒的眼珠子,已經滴溜溜轉到浴室門前,讓郝秀麗一點也不敢撒嬌賣萌,隻好生疏地漱起口來。
“呃——”一陣孕吐不請自到,惡心如一隻手,把郝秀麗推了一個跟頭似的,讓牙刷脫手,重重地飛出老遠,親昵地依偎在徐夫人腳邊。徐夫人痛恨這個老男人平時不知道怎麽溺愛這個女兒,又見她扶著水池漢白玉台,低著頭,隨時都來一聲嘔吐的抱怨,而董九轉頭看了看自己一眼,隻好來到郝秀麗身邊說:“來,我幫幫你!”
好不容易洗漱完畢,收拾停當,三人匆匆坐進專車,驚喜地看見女兒瑤瑤和韓紅。董九把今天的計劃更改一事告訴女兒們,讓她們也感到突然。瑤瑤見妹妹郝秀麗精神萎頓,斜倚在爸爸懷裏,問了一聲才知道他們沒吃早飯,就從身邊的手提包裏拿出一個小紙包,塞給妹妹一份、幹爹一份,輕聲說道:“是妹妹韓紅跟我吃早飯時,從軍官食堂帶來的特色麵食,你們正好趁機吃了!”
董九感激地看了一眼瑤瑤和韓紅,幫助女兒郝秀麗慢慢吃了一片,原來是鑲嵌有葡萄幹和核桃仁的列巴片,所以董九把烤得很硬的四周撕掉,隻喂給女兒吃中間含堅果部分,氣得一眼不錯看著董九父女的徐夫人恨不得破口大罵,好在董九把硬殼部分都扔進他的口中,一點都沒浪費。
“爸爸,讓妹妹嚐嚐韓紅妹妹常喝的奶茶,是羊奶,比牛奶更香!”瑤瑤見妹妹咽得很費勁,又從包裏取出一罐奶茶,遞給幹爹道。董九一模,還是微溫的,就擰開蓋子,發現一層羊奶油,脂香撲鼻,趁試溫度的機會,舔了一口,好像跟一位天使接了一個香吻,令人銷魂一般地濃鬱、親昵和暈眩。
“爸爸——”韓紅見幹爹一副陶醉不知在人間的模樣,笑嘻嘻地提醒了一聲,惹得仰首翹盼的郝秀麗哈哈大笑起來,覺得幹爹真是酒色財氣的寵兒、吃喝玩樂的驕子,太會享受、真有情調,覺得非常好玩。
吃飽喝足後,郝秀麗隻好正襟危坐,不敢再惹徐夫人側目。萬一被老領導知道,總是好說不好聽,本來什麽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一旦被幹爹口中的否定之否定的運動本質附身,就太倒黴了。
軍車經過三道崗哨,在一座常青樹掩映的小樓前的停車場熄火。人還沒下車,軍車就被八大金剛團團圍住。還好徐夫人事先提醒帶上有照片的身份證明,查看之後,每個人又被搜身,還把董九的醫療包徹底檢查了一遍,問董九和徐夫人,為什麽裏麵還有手術刀。最後被護衛臨時保管,等董九離開時,再還給他。
小樓以別墅的格局建造的。大廳高大寬敞、落地窗采光充足。吊燈樸素而與天花板渾然一體,透出沉默的華貴,讓董九懷疑是由玉工手工做出來的燈托,浸染“山蘊玉而石輝、蚌含珠而川媚”的精妙。中堂是巨幅的蘇繡毛主席頭像,一副對聯寫道:光榮英雄子弟兵三軍有慶,偉大領袖毛主席萬歲無疆;橫幅:邊疆部隊表忠心。
護衛沒有給董九東張西望太多時間,隻讓他環顧四周片刻,就左右簇擁他上了二樓,在有崗哨的一處房門前,董九出示了身份證明後,在護衛的解釋下,才被放行。進屋後,董九轉頭一看,隻有他進來了,隨行的女兒和徐夫人,在門外等候,隨叫隨到。
董九發現身處一所套間,進門處,是一間門廊,可以放脫下的外衣和隨身攜帶的個人物件,因為室內溫暖濕潤,如臨四月的春天。董九簡單收拾了一下,拎著醫療包,進入了一間寬敞明媚的廳堂。堂中格調莊重,幾幅字畫都是時興的主題、流行的風尚,凸顯高大、反映勝利。一副毛主席的全身像,神采奕奕、氣度非凡。
護衛示意董九把醫療包放在客廳,要用時,他們負責取放,他本人隻能淨身進去。見董九準備好了,護衛敲了一下通往內室的房門,很快一位護士裝扮的女子開門出來,戴著醫用口罩,看不全她的容貌,轉身領著董九進去了。
麵對房門的是一扇屏風,上麵印染的,是天安門廣場上人民英雄紀念碑浮雕像。繞過屏風,是沙發、茶幾和一張書桌,一扇窗戶也被藏藍色窗簾遮掩著。經過書房閣,掀開一掛帷幕,護士對董九說:“董院長,老領導在等您,請您過去!”
護士說完,悄悄退出。董九定睛一看,發現大美人躺在雙人床上,估計身體不適而懨懨無力,已經躺進一條厚純毛毯子下。床頭櫃上,放了一杯開水,以及她的一副眼鏡。
董九輕輕地走到床頭,在已經放好的軟椅上,靜靜地等待。大概過了一刻鍾,董九見大美人輕輕咳嗽起來,突然睜開雙眼,慢慢轉頭看了董九一樣,目光中沒有感到意外。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跟董九眨眼示意。
“來了,董院長!你怎麽不戴口罩?咳咳咳——”大美人費力地問道,接著咳嗽起來。董九快步來到床邊,俯身輕輕抱著她,慢慢扶她坐了起來,又給她身後放了一個枕頭。轉身拿起茶杯,嚐了嚐水溫,覺得涼了,在旁邊找到熱水瓶,調好水溫,轉身衝到大美人身邊,見她還在咳嗽,放下水杯,扶著她,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直到她不再咳嗽,才慢慢喂她喝了半杯溫水。取出昨晚擦過額頭血水已經洗淨的手帕,沾了沾她的柔唇。
因為聽診器在客廳的醫療包裏,董九知道大美人沒力氣說話,就給她號了號脈,又翻看了她的眼白,幫她張口,看了看她的舌苔和喉嚨,又靜靜聽了她的呼吸,發現大美人隻是得了普通感冒,受到“當令之氣”的侵襲,即冬季風寒,而且症狀因為衛表不和以及肺失宣肅,導致惡寒、發熱、頭痛、身痛、全身不適,和鼻塞、流涕、噴嚏、喉癢、咽痛等。
雖然體檢時,董九未發現大美人身體機能有任何異常,估計還是旅途過程中,身體機能因為環境改變、作息不同而下降,在露天打靶場時間待久了一些,而被邪氣乘虛而入,正好此時正氣不足,衛氣功能狀態低下,無法抵禦邪氣或時行病毒的入侵,即邪毒勝正,其表現則為普通感冒或流行感冒。
董九排除了容易混淆的外感咳嗽、外感頭痛、風溫肺病、鼻淵等病症,根據大美人的時下症狀,即脈浮,舌苔薄白,喉癢,咳嗽,肢節酸疼,發熱輕,無汗,痰吐稀薄色白等,認為是普通風寒感冒,采取辛溫解表,宣肺散寒之方治療。
因為董九未攜帶中成藥,譬如荊防敗毒散、通宣理肺丸等,讓護士準備一些生薑和紅糖。董九使用電爐加熱,煎煮一兩生薑,五小勺紅糖得五小杯糖薑水,為一天劑量,分五次服用。
等糖薑水50度左右,董九喂大美人喝了一小杯,然後加了一條薄毛毯,讓她休息發汗。董九在隔壁客房歇息,讓徐夫人帶著女兒回酒店,他要在別墅觀察,直到老領導痊愈。
喝了兩天董九煎製的“瓊漿玉液”,加上他又給她穴位按摩、針灸和艾灸輔助治療,第三天上午,大美人基本恢複,身體輕快,胃口不錯。見董九喂她喝小米粥,忍不住謝道:“董大夫,這幾天讓你受累了!”見他精神很好,毫無一個照顧病人的護理人員應有的疲乏和倦怠之情,內心還是很感激和欣喜的。
“夫人,照顧您,讓您身體永遠健康,千歲千歲千千歲是奴才的榮幸!”董九一邊擦拭著大美人已經恢複紅潤色澤的香唇,一邊小聲說道,表情莊重、眼神專注,讓人覺得此人表裏如一、忠心耿耿。
“你呀,毛病——我吃飽了,董院長,你去吃吧!”大美人心滿意足地說道,“這幾天你一直通宵達旦地守著我,吃完飯你就回酒店吧!免得你的女兒不樂意!”
董九點頭說道:“謝謝夫人!”說完董九攙扶大美人來到洗手間,幫她用溫水漱口,擦拭和按摩了整個臉部,並熟練地幫她搽了潤膚露,然後幫她倒好茶水、擺好茶點,取出她正在讀的材料,扶她坐在書房閣,才離開大美人。
飯後,在護衛和護士的引領下,董九來到內室,又聽診了大美人,確定她的心肺、腹部內髒、五官、體表等處均無異常,才說道:“夫人,您身體徹底恢複了!”大美人見董九額頭上都是汗,掏出一條新的手帕,幫他擦拭了一遍,臉帶微笑地說:“上次的手帕你洗幹淨了還歸還給我,有心了!這條手帕留著你的汗水,是你照顧我的證據,你就留著吧!我也沒啥禮物送給你,就送給你我佩戴了2年的主席像章,做一個紀念!”董九立刻接過,佩戴在胸前。
離開前,董九雙膝跪在大美人身邊,抱著她的雙腿說:“夫人,請您保重貴體。奴才隨叫隨到。我回去了!”大美人拉起董九,見他雙眼含淚,伸右手幫他擦拭,又被董九緊緊握住她的玉手,貼在臉頰。大美人沒有抽出被緊握的右手,兩人站在一起良久,直到董九心情平複,大美人才說:“軟骨頭,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