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110)
董九見徐夫人有點累了，起身準備離開。
“你過來！”徐夫人聲音很堅定，讓人無法抗拒。董九懷疑，這個女人是一個軍人，是一個堅定的中國共產黨員。她一直信仰共產主義，但是又不懼怕命運的苦難，敢於期待未來，更相信未來。
董九乖乖地站在她的身邊，像一個犯罪的小男孩，讓徐夫人猶豫了片刻，才和氣地說道：“照照是你的又一個女人，這是我的第六感告訴我的。你走吧，有什麽問題，我會找你的。你把聯係方式給我吧！”
徐夫人的人格魅力，讓董九的思緒一直混混沌沌。不記得怎麽跟徐司令寒暄，如何在接風酒宴上，喝酒、吃菜和吹牛，也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麽，除了徐司令和曾政委，好像記憶裏隻剩下女兒李清照和自己了，因為其他人都麵目模糊。
唯一記憶深刻的是，女兒在酒宴上，手一直在玩他的蛋蛋和寶刀把柄，讓董九歎為觀止女兒的膽大妄為。大家好像隻注意吃喝聊天，還有吐得滿屋子煙霧繚繞。
每個人喝得目光朦朧，根本看不清桌子底下在發生什麽，更何況大家對李清照一點都不感興趣，因為她長得不好看，因為她滴酒不沾、因為她不抽煙、因為她不會跳新疆舞。連招待所的幾個中年新疆阿姨，都在單間酒宴前，一展身手。
董九的混沌意識，並不排斥維吾爾族阿姨級別的舞蹈。雖然徐娘半老，但是她們的眼神變化非常突出，讓人心曠神怡。“動脖”、“彈指頭”、“翻腕子”等動作，讓人心弦邦邦邦地被撥得興奮不已，好靈動、好傳神，生命好像被吸走，附著於她們依然美麗如初的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笑意。
然而徐司令上迪化軍區總部的原因，居然是為了牛岸邊。
他恢複得很好，但是拒絕在認罪書上簽字，並否認所有的罪證，譬如原國民黨中統局特務鄭大倫和真正的大叛徒徐夢秋提供的假供——一天半夜，牛岸邊偷偷地跟鄭大倫出了監獄，在迪化一處小酒館，遇見一個重慶派來的“特派新疆審判團”成員，答應變節，參加中統，效忠蔣校長。
更是把國民黨代表張治中抬出來，指出跟他合夥欺騙我們黨，投敵叛變。並在監獄，和國民黨合夥銷毀證據，合夥向黨隱瞞，合夥潛伏到我們黨內。這樣三無的假證，牛岸邊說不值一駁。
讓軍分區受不了的是，牛岸邊簡直是活膩了，大放厥詞，說中央軍委某些人、中央文革小組那個“顧問”，光鼓吹“凡是解放前被國民黨逮捕過的人，過去所做結論一律作廢，重新審查”，而罔顧事實。
還大罵這個“顧問”，睜著眼睛說瞎話，明明白白是他在1946年7月11日，親自在七裏鋪迎接他們這批無罪獲釋而回到延安的人員。他們經過組織上的嚴格審查，確信沒有任何政治瑕疵，才在休整後，被其分配到各個崗位工作。
這樣的結果，讓中央軍委和中央文革小組非常失望，把新疆軍區的王政委罵得一肚子委屈無處釋放，隻好把羊政委、徐司令和曾政委叫去，商量對策。徐司令說，董大夫救了牛岸邊一條狗命，讓他去做做工作如何。
王政委的意思，讓董大夫給他再“治治”，讓他生不如死，不簽也得簽，否則無法跟中央軍委和中央文革小組交差。徐司令、曾政委和羊政委麵麵相覷，覺得這個任務太“艱巨”了，尤其董大夫還是一個黨外人士，怎麽交代怎麽配合怎麽保密。
王政委不管這些細節，他隻要結果，讓牛岸邊簽字，然後交到中央文革小組和中央軍委手上，在九大召開前，對“牛岸邊叛徒集團”定性和定案，勝利實現中央文革小組製定的“九大前將叛徒、特務清除出黨”的偉大目標。
接風酒宴之後，徐司令和曾政委趁喝茶的機會，把這個任務交給董九。他們的說法是，這個牛岸邊是一個隱藏得很深的國民黨中統特務，他聯合一百多人，為了換取釋放出獄，出賣黨的機密材料給國民黨代表張治中，給黨的利益造成極大的損失。現在有證實他叛變經曆的物證、人證，但是他矢口否認，完全喪失一個正常人的行徑。希望董大夫站在醫學的角度，恢複他的神智，做任何一個常人都會做的事——在認罪書上簽字。
董九一聽，立刻明白，徐司令和曾政委麵對刑訊逼供、強迫牛岸邊簽字的失敗，改變策略，決定通過醫學技術，讓他屈服。而這個助紂為虐的打手，就是他董九。
做這樣的事情，很簡單，但是董九無法說服自己。這樣的處境，讓董九非常痛苦，不知如何是好。董九沒有明確答應徐司令和曾政委，他是否幫助“牛岸邊專案組”做這件事。
回烏魯木齊前，董九要求再見一次徐夫人。他的請求得到徐司令的應允，並派曾政委陪同，還叮囑他，不要跟在他身邊，讓徐夫人好好做做他的工作。
徐夫人聽完董九的講述，跟曾政委講的大同小異，接著問董九：“你想怎麽做，董大夫？”董九搖搖頭，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有點後悔來征求徐夫人的意見，因為他們夫妻還會“同床異夢”嗎？
轉念一想，既然來了，還是試試吧！
“徐夫人，你覺得這件事情，真如中央文革小組說的那樣嗎？”董九試探性地問道。
徐夫人輕聲冷笑道：“無論真假，你都沒有選擇餘地。不做，你的前提和未來就沒了。你的出身和品德瑕疵，馬上會要了你的老命。做的話，你不會因此飛黃騰達，但是你還當你的院長，再玩你的女人，沒有人敢阻擋你的升遷之路，沒有人敢批判你的出軌之過。
“告訴你董大夫，你在軍營跟你女兒幹了什麽，我們有一個騎兵排的目擊者，證實你的淫亂事實。你的所謂的女兒，就是一個婊子，被你折騰得嗷嗷叫，恨不得整個天山南麓下的軍民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已經沒有退路，老老實實跟軍區合作，給那個叛徒的牛屌，勃起的陽虛，消消火，讓它陽痿，低下他那垂死掙紮的龜頭！”
徐夫人覺得自己爆粗口，會讓董九難堪。招招手，讓他過去，到她床頭。徐夫人拉著董九的手說：“董大夫，我被牛岸邊的死不改悔態度，氣得口不擇言。我知道你是一個心軟的人，被一個個女人拖下水，讓外人覺得，你是一個淫亂不忠的花心佬。我覺得你是意誌不堅定、耳軟信佛的好男人。
“你看看你！我一拉你的手，你就不老實，就揉捏搓揉我的手指。女人被你這麽一捏拿，很快就會變得弱智。不過我很清醒，隻要你聽軍分區的建議，趕緊完成軍區的任務，就可以早一點飛回黃浦江市，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