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鶯剛想開門,轉念一想:“她怎麽知道我跟龍泉住在這間客房?難道她是神仙,可以先知先覺,甚至無所不知不成?”春鶯覺得她確實有點與眾不同,把自己的公公使喚得得心應手,甚至可以說隨心所欲,真是讓自己望塵莫及,自歎弗如了!春鶯有點好奇,不知道這位小女孩,深更半夜找上門來幹什麽,龍泉不是說得很明白麽,為什麽還來?春鶯看著自己握著門把的手,又有點遲疑,覺得冒冒失失出去,不讓龍泉知道,萬一發生什麽意外怎麽辦?春鶯又不想吵醒熟睡中的龍泉,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就聽門外聲音說:“姐姐,別害怕,開門出來呀!我姐姐好像不舒服,恩公是不是睡了?”
春鶯一聽說她姐姐身體有恙,覺得自己的顧慮已無必要,就悄悄地開門出去。“春鶯姐姐,嗚嗚嗚——!”春鶯一下子被小花抱住,又見她在自己懷裏哭得很突然,知道她姐姐一定是身體的不適,已經很嚴重了,嚇得春鶯一邊安撫地輕輕拍著小花,一邊輕聲問道:“你說的恩公,他……他估計是睡了,要不我去叫醒你的龍泉哥哥,我們一起過去看看你姐姐好不好?”想不到小花斷然否定,口氣毫無商量餘地地說:“姐姐,隻有恩公才行。我去喊門,讓他起來!”春鶯一下子不知如何說服這個小花,真想勸阻她,想不到她一脫身,很快就站到不遠處一間客房門外,舉手就敲起門來。春鶯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隻好靠在門框上,注視眼前的變化。
再說汗青好不容易把王澈連哄帶抱地,把她送回客房。一進房門,汗青立刻把門關上,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靠在房門上,讓自己因為擔憂而不安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汗青發現自己因為緊張、焦慮和害怕,渾身都是汗,一旦心安下來,覺得很難受,擔心汗濕讓人著涼,就想趕緊在浴室洗個熱水澡。汗青不知道如何跟王澈說,隻好默不作聲地來到自己的行李箱前,蹲著尋找換用衣裳。
“汗青,你是不是想洗澡?”王澈試探地問道,“他們送來了幾大桶熱水,夠你我洗幾次呢!”汗青點點頭,沒有吭聲。王澈見汗青手裏拿著貼身穿的幹淨衣物,轉身朝浴室走去,心裏有點失落,不知道汗青為什麽不說話,一下子覺得心酸難忍,轉身撲到床上的被垛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汗青本來在想如何回答王澈的問話,聽見身後她突然哭了起來,覺得很費解,隻好來到床邊,挨著王澈坐了下來。
汗青見王澈因為自己要回大榆樹村為龍泉春鶯完婚,一直耿耿於懷,就小心翼翼地問道:“清清,要麽你先洗澡?否則熱水很快就涼了,清清要不要我幫你找換用衣物,你在日本有沒有養成洗溫泉的習慣?”王澈見汗青回來討好自己,心裏覺得好受一些,就慢慢停下了哭泣,想不到汗青隻是幹坐著,一點也不哄人,又讓王澈感到有點失望。王澈內心很亂,不知道自己想從汗青身上得到什麽。他有妻室孩子,身邊女人女兒不計其數,自己跟著他隻是人生的一個階段,也是自己慢慢從堂兄的晉軍過渡到民國的政權,讓自己今後在新政衙門站穩腳跟。何況那個王秀姑對自己的哥哥深惡痛絕,沒有汗青的關照和保護,今後的路充滿變數。但是汗青,唉這個壞蛋,我應該如何跟他相處。這個雲門客棧的扈老板,不知道是心理有問題,還是故意巴結汗青,讓他叫汗青來說幾句話,居然把自己跟他分在同一客房,還隻有一張床,這不是逼良為娼嗎?我量他李汗青不敢亂來,否則我不讓他好看——他的兒子兒媳就在同一層樓,哼!
汗青見王澈對自己的問話無動於衷,隻好輕輕推了推她的身子說:“清清,起來洗澡好不好?”王澈一甩手,一下子打在汗青的手心裏,被汗青輕輕一拉,自己隻好順勢躺進他的胳膊灣裏,接著又被汗青摟進懷中。王澈把頭埋在汗青的胸膛裏,一下子覺得很委屈,忍不住淚水如湧泉,嗚嗚嗚地再次失聲哭泣起來。“汗青,你個大壞蛋,你想幹什麽嘛?叫你不要……不要……”王澈也不知道自己叫他幹什麽。汗青見王澈哭的時候也不忘抱怨,卻一下子想不起原因,支支吾吾地結巴起來,禁不住笑了起來。王澈氣呼呼地抬起身來,一邊拍打汗青一邊責備起來:“大壞蛋李汗青,你想帶誰回大榆樹村?”
汗青見王澈終於說出內心的擔憂,就欣慰地答道:“龍泉、春鶯、玉真和你,但是不會是明天,因為王家堡很不太平,我想等送太醫的新軍士兵回來,讓這二十個人,幫助清元和卞璞,恢複王家堡的日常買賣,讓所有關閉的商鋪重新開門做生意。這下你放心了吧清清?”王澈見汗青一臉誠懇,知道他是真心實意在幫助自己,一下子心中感覺很踏實,破涕為笑道:“這還差不多!那你幫我找……還是我自己來吧!你一個大男人,不能讓你亂動人家女人的衣物。放我下來,我先去洗洗澡,睡個輕鬆爽快的好覺!”
汗青見王澈在尋找自己的衣物,就隻身來到浴室,幫助王澈在一個大的圓形朱紅杉木盆裏調好熱水,旁邊一個小板凳上放好浴巾、肥皂粉、一塊絲瓜瓤做的搓澡用物,還有兩小包香料。汗青聞了一下香料袋子,像是玫瑰花幹搭配其它花卉做成的,溫和而雋永的香氣,讓汗青一下子心曠神怡起來。“好了沒有?”一句突然而至的問話,把忘我陶醉的汗青嚇了一跳,禁不住“啊”地一聲叫了起來,蹲著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跌在浴室的地板上:“清清,嚇死我了!”
汗青聽見王澈咯咯咯地開心笑著,抬起頭驚訝地發現,王澈鬆開了一頭秀發,隨意地如瀑布一般披在雙肩上。身上的穆斯林婦女的穿戴已然脫去,穿著一件飄逸的衣袍,像睡裙,又沒有係上腰帶,顯得有些臃腫,卻讓人覺得慵懶頹廢的散漫和嫵媚。“看什麽嘛,沒安好心!熱水調好沒有汗青?”王澈不悅地白了汗青一眼,含嗔帶笑地問。王澈說完,沒有理睬汗青,一邊順手把衣物搭在衣架掛勾上,一邊用一根紅色絲綢把披發紮成一個馬尾,方便沐浴。
“好了,就等你這個大美人溫泉水滑洗凝脂了!”汗青戲謔道,“我在客房準備了一瓶紅酒,等你洗完,喝幾口酒,身體就不會覺得冷,好不好?”說完汗青就輕快地走出浴室。還沒有走到門邊,就聽王澈說:“你……你不是……汗青,你……”汗青見王澈說不出一句整話,就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她,發現王澈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麽。“清清,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洗澡?”汗青覺得好笑,譏諷地說道,“你不會從日本回來,忘記如何在自己國家的客棧洗澡吧?”王澈一點都不喜歡在溫泉裏洗浴,依然習慣在澡盆裏,慢慢地洗著肌膚,洗著心情,讓自己忘記一天的喧囂,靜靜地躲在熱氣氤氳裏,讓渾身的疲勞,陰幹的汗水,如落花一樣,在流水裏帶走,留下餘香淡淡、秋高氣爽的感覺,然後喝幾口紅酒,讓消沉下去的心思,在酒氣裏慢慢浮起來。“咦,這個壞蛋汗青,怎麽知道我的習慣,說特意準備了一瓶紅酒,真是一個大壞蛋,壞透了,嘻嘻嘻!”王澈見汗青又折身回來,又驚又喜,心裏停不下來嘀咕著。
“啊——!汗青,你個大壞蛋,想幹什麽?”王澈被汗青摟進懷裏,立刻驚慌失色地大聲喊叫了一句,“你回來幹什麽?”汗青低著頭,看著一臉神情複雜的王澈,情不自禁地吻起她來。汗青覺得自己的舌頭像一根火把,伸進一個幽深的黑洞,隻想了解此路可通否。汗青一見洞口仿佛被堵死,費半天力氣才勉強擠著進去了。想不到一旦進去,眼前立刻豁然開朗,風光無限。汗青看見自己如一絲不掛的裸體慢慢滑入一處深不見底的溫泉,被溫暖、濕潤和幽香沁入心脾地擁抱著,就想大聲喊叫,把心中的歡樂和舒適,像花蕾一樣,開在春風裏,留芳一季、餘香半天。想不到突然有一個仙子模樣的姑娘,像小花,又似雙喜,笑盈盈地從前方姍姍而來,如淩波微步卻行卻止,仿佛離自己隻有一臂之遙,伸手卻發現她仿佛在天邊雲中,讓汗青感歎不已、失意難掩。
王澈一下子被汗青溫暖柔軟又霸道地吻著,兩片丹唇仿佛很快麻木起來,隻好緊緊地閉著,不想讓他登堂入室,闖進自己的私人禁地。想不到他的吸吮,如一個饑餓的嬰兒叼住一隻充滿乳汁大奶子的乳頭一樣,忘我地吸吮著,不知疲倦、忘記周遭,隻想盡快灌滿胃口、消除渴望,整個心身都執著地索取、專心地追求,讓王澈很快回過神來,心情立刻如一隻小船,在湖水裏蕩漾不停、激動不已,情不自禁地鬆開緊抿的紅唇,想不到汗青的舌頭像決堤的洪水,一下子衝進自己的心田。“唔,不……你……”王澈支吾了片刻,整個心思就融化在汗青一刻不停的柔情裏。
王澈閉上雙眼,體會自己的靈魂被汗青的天空捕獲。看見自己轉眼間降落到他的世界,裏麵春光明媚、花香遍地,更是春草密集地擠滿了自己每一次的頓足,空氣裏彌漫著親切和撫慰,讓王澈一下子全身都鬆懈下來,慢慢地體會輕鬆自在的時刻、心曠神怡的舒適。王澈覺得這是一場夢,舉起手來,見自己身穿一件霓裳,仙袂如雲霞、荷裙勝牡丹,雪腮溫熱如春光裏盛開的桃花,心情高遠散淡像一隻黃麗兩片白鷺,怎麽看都是美不勝收、流連忘返。王澈就想掐一下汗青,看是不是真實的人間,還是虛幻的臆想。想不到自己的努力撲空了,王澈睜開雙眼一看,汗青一下子消失在他自己建立的王國、營造的樂園,讓王澈禁不住失聲喊了起來:“汗青,你在哪裏呀,大壞蛋!”
王澈很快發現這是汗青的詭計,因為自己的絳舌,被汗青悄然捕獲,慢慢地拉近他的童心不泯的嬉戲中。王澈覺得自己身不由己地跟汗青纏綿在一起,互相吸吮著、吐納著、吞咽著、呼吸著,就像連理枝、比翼鳥、並蒂蓮、合歡樹,不棄不離,莫失莫忘,三生三世、無始無終地跟汗青耳鬢廝磨、卿卿我我,讓王澈心生難舍難分的情愫、如漆似膠的依戀,就像前世的心事今世的緣分,讓王澈如同醍醐灌頂,頓時放開自己的拘謹,心身合一地享受起汗青的柔情蜜意來。
王澈還沉浸在唇舌糾纏的情深意切中,恍然中發覺不知何時,汗青揉捏起自己胸脯前那一雙珠圓玉潤般雪掩的紅梅、紗籠的蘭香,被汗青一雙大手掌的輕柔溫和,攪動九竅、慌亂七情,禁不住嬌喘籲籲起來,渾身無力,連一隻手臂都無力舉起,推開汗青的膽大妄為、色膽包天,隻知道閉上雙眼,咬牙切齒地詛咒起來。王澈搖搖頭,努力掙紮出汗青的吸吮,更是要躲開汗青那條長舌的纏綿和控製。王澈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如一支響箭射向青天,帶著呼嘯,冒著煙火,充滿冒險和無畏,好像共工怒觸不周山,天塌地陷,不知從何處來的力氣,一下就把汗青的死攪蠻纏瓦解攻破,把自己解放出來。
“汗青,不要啦——!”王澈離開汗青的吸吮,立刻用力呼吸起來,想不到又被汗青摟進懷裏,忍不住抱怨起來,“你不要亂動好不好?人家還是一個黃花閨女,而你卻是一個禦女無數的大色鬼,對不對?”汗青被王澈的責備,一下子驚醒似地,連忙把王澈鬆開,把手從她一對豐滿鼓漲的蘭胸酥乳慢慢鬆開收回,訕訕地笑道:“清清,你還沒有結婚嗎?”
“是不是覺得我也像一個老女人?”王澈慢慢平靜下來,坐在汗青搬來的一把長條椅上,揚起頭,揶揄地問道,“一個女人一結婚,哪裏還有時間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實現自己的抱負?”汗青不知道如何回答王澈的問話,便蹲在木盆邊,探手試了試水溫,發現水已經涼了,如何讓人受得了。“清清,水不熱了,今天就不洗了吧?否則身體容易受寒邪侵襲,就適得其反了,好嗎?”汗青有點後悔地要求道,“要不我下樓去,讓客棧的服務部再送幾桶熱水來,你等著!”
王澈一把拉住汗青,搖搖頭說:“算了吧,我擦擦臉,洗個腳,就上床歇息。你幫我洗臉洗腳,人家好累好困,都怪你,就知道揩人家的油、占人家的便宜,當心我生氣,把你的……嗬嗬,廢了,知不知道汗青?”汗青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是不是跟秋瑾先烈一樣,文武雙全,即會讀書,又會玩刀弄槍?”王澈連頭都沒有抬就說:“汗青,你不也是文武雙全嗎?要不我哪能被你的一副好皮囊迷住?汗青,別隻顧著說話,幫我擦試一下,我想早點歇息好不好?”
汗青依照王澈的要求,幫她擦拭幹淨臉,就蹲下身來幫她脫下鞋襪。“哇,清清,你的腳趾上都是紅霞色彩,塗的是什麽?一雙標致無比的玉足,腳趾修長不失圓潤,外形嬌嬈,更是冰雕玉琢、玲瓏剔透,令人愛不釋手!”
王澈嗔笑道:“先洗吧!洗完了,再來誇也不遲呀!”汗青啞然失笑道:“是是是,這就幫你用玫瑰香料慢慢搓揉,讓你的雪肌玉膚幽香隱隱、蘭麝淡淡,無處躲藏,好不好?”汗青邊說,邊用所剩不多的熱水,慢慢地清洗著、搓揉著、握捏著,就覺得把玩品賞一個通宵,也難於滿足內心的厚望和希冀。“汗青,你是不是有戀足癖,兩隻腳,一色腳趾油光,就把你的魂魄勾去,你是不是太經不起誘惑了?還說你身邊女人無數,原來你就像一個沒有經曆過女人的傻小子、愣頭青一樣,讓我難於置信!”
汗青尷尬地笑了笑,趕緊幫著王澈擦幹雙腳,王澈配合地張開雙臂,汗青彎身輕輕地抱著王澈來到床邊,就聽見門外有人力氣很均一地拍打著房門。拍門聲傳遞出來的力道,讓汗青隱隱約約覺得敲門人內功深厚,非一般人具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修養。汗青一下子擔心起來,不知道這位高人深更半夜來訪為何目的。“難道是棲霞姐姐?”汗青一想到這種可能,頓時腦門冒出一粒粒冷汗,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覺得有點刺耳。“這可怎麽辦?自己這下死定了,姐姐真的發怒,非死於她的惱羞成怒之下。”汗青被連續不斷的拍門聲驚呆了,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把王澈氣得通通通地踢拉著自己的便易室內呢絨拖鞋,走到房門邊,厲聲問道:“三更半夜,還讓人睡覺不?”
王澈沒想到進來的是那個小叫花子,見她神色焦慮,連跟自己解釋的時間都沒有似的,直接來到汗青跟前,急切地說:“恩公,我姐姐她說腹痛,是不是吃多了麵條,還是什麽原因。現在她一直哼唧著、呻吟著,好像很難受的樣子,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會不會出事啊恩公?”汗青內心的情調,一下子被小花講的險情,驅散得無影無蹤,連忙穿戴整齊,轉身見王澈一臉不悅地看著自己,汗青就輕聲地叮囑:“我很快就回來,你等我!櫥櫃裏有酒和杯子,還有幾盤下酒的涼菜。好了,別生氣了好嗎清清?”
王澈隻是瞪著汗青,臉色一點緩和的意願都沒有,又不願當著小花的麵說什麽,就直愣愣地看著汗青被小花拉著出了客房,連歎息的力氣,好像也被突發的事情帶走。王澈無力地躺在床上,拉了一條被子,搭在自己身上,很快迷迷糊糊睡著了。
汗青一出房門,見春鶯驚慌地合上房門,進了她和龍泉休息的客房。汗青覺得很奇怪,就在兒子兒媳房門前停了下來。“走啊恩公,春鶯姐姐已經起來了,剛才還跟我講話來著。我們別管她了!”春鶯見公公果然被小花拉了出來,心裏不由自主地害怕起來,身子趕緊躲進客房裏。春鶯靠在房門上,心怦怦亂跳。“這個小花,真是一個厲害精靈,把爹爹拉來拉去,爹爹為什麽不生氣,那樣慣著她幹什麽?我要不要出去幫著他們,還是……剛才自己躲閃的動作,肯定被爹爹看見,不出去解釋一下,怎麽行?”春鶯左思右想,又聽見門外的腳步聲停在自己客房門外,知道爹爹和小花一定是站在門外。
春鶯定了定心思,覺得自己想好了應對之策,才輕輕地拉開房門,一下子閃身出了客房。“爹爹,您這是要上小花妹妹房裏去看她姐姐是嗎?我們趕緊過去看看吧,爹爹!”春鶯低著頭,不敢跟汗青對視,隻是拉著小花的小手,輕聲說道。汗青點點說:“春鶯,夜涼天冷,你得多穿一些,不要著涼!”春鶯也覺出樓道冷颼颼的,又不願意回房去穿那件錦衣長袍,就抬起頭笑道:“爹爹,一會兒沒啥事!”
汗青拉起春鶯的小手,發現冰涼的,知道她確實穿得不多,就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裏說:“快走!”春鶯很快覺得有點暈眩,這樣被公公摟住腰身,身邊就是一個已知男女之情的小花,讓春鶯走不動道。春鶯覺得自己的身體,一下子如浮雲在飄動,隨著公公的前行,慢慢地遊動。“爹爹,讓兒媳自己走吧!”春鶯直到他們進了小花雙喜住的客房,人才清醒過來。春鶯恨自己,今夜就不該出來,因為自己管小花這檔子閑事,一下子無法使自己內心平靜下來,覺得公公這個人太令人感覺怪怪的,給人一種不知道是什麽感覺的感受。“龍泉如果知道自己被他爹爹摟著抱著,會怎麽想?咳,真是氣死人!”
汗青放下懷裏的春鶯,並對著愣磕磕的兒媳說:“還冷嗎?”春鶯覺得自己羞辱難忍,禁不住轉身坐在一張暖椅上,伏在扶手上,低聲啜泣起來。小花拉著汗青的手說:“別去管她,先看看姐姐!”汗青沒有辦法勸慰春鶯,幾步來到床邊,見雙喜背對著大家,口裏斷斷續續發出呻吟聲。汗青慢慢坐在床邊,把雙喜的身子輕輕拉了過來。讓汗青大吃一驚。隻見她一臉的冷汗,因為疼痛,臉部有點扭曲。臉色煞白,雙眼緊閉,眉頭蹙起,兩片丹唇也是顯得灰白,汗青一下子意識到雙喜可能是中邪撞煞了。
汗青剛拉起雙喜一隻小手,想把把脈,發現她的手冰冷不說,還像一把鉗子,死死地緊拽著自己的手指,讓汗青覺得自己站在一艘小船上,眼前卻是狂風巨浪,船翻人亡好像就在片刻之間,汗青忍不住舉手拉住身邊的小花,輕聲呼喊著:“小花救我!”
“恩公,我們這是在哪裏?”一句提醒,讓汗青拚命地睜開雙眼,一看眼前居然是在晉山深處。汗青仿佛記起當初去救被孔天下軟禁起來的王司令和魏大人時,跟著立群派遣的敢死隊來過一次這裏,在蔣家灣當學生的時候,每年都要在春秋兩季上晉山,實現蔣老先生製定的“修身”校規,在晉山結草廬讀書一旬。順便認識山野裏的花草樹木、野果鳥獸,跟周圍人家結識,協助獵人捕獲獵物,體察民情、感受百姓生活清苦艱辛,而不是做一個死讀書的書生。
汗青覺得有點迷糊,怎麽跟著小花來到晉山深處,就趕緊問詢:“小花,我們怎麽來到這裏的,是為了什麽?”小花拉著汗青的手邊走邊說:“找我姐姐呀,她在跟那隻黑鷹孤軍奮戰,我們得趕緊去幫助她,否則姐姐會吃虧的!”汗青想不到自己就這樣介入神界的是非,但是想到老神仙的囑托,汗青也顧不了許多,一揮手,手上就出現一把斬妖劍,讓自己大大地吃了一驚,欣喜地問:“小花,你有家夥嗎?”
小花揚起一張青春燦爛、如花似玉的臉盤,神情裏充滿堅毅的氣概答道:“有啊,你看呀!”汗青一眼不眨地看著,發現小花一轉身就變成那個充滿神采的小玉。“恩公,張口!”小玉笑盈盈地吩咐,汗青身不由己地張開口,就覺得小玉的小手很快放了一顆什麽仙丹之類的東西在自己嘴中,入口就化,香甜異常,想再細細品味、靜靜咂摸,一隻手被小玉拉著,已經在參天大樹的空隙間穿梭飛行。
“小玉,我怎麽覺得心慌慌的,很不適應這樣飛行?”汗青見小玉行動如在地上翩翩起舞,心生羨慕,小聲抱怨起來,“如何降落到地上呢小玉?”汗青見小玉一聲不吭,在不斷地搜尋張望,就跟著一起查察起來。汗青明顯覺得這隻黑鷹就在自己頭頂上,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戲謔心態,注視著小玉,根本不把雙喜放在眼裏,隻是在玩弄這雙小兔精,等自己戲耍煩了,就把她們一一毀滅,吸取她們修煉的功德,讓自己早點脫離獸仙的階層,修成人形而向更高級的神位精進。汗青隱隱覺得自己的丹田被一股力量壓迫得很難受,讓自己提不起精神來,要不是剛才吃了一顆仙丹,估計自己非精氣神盡失,成為一個僵屍不可,這隻黑鷹神功果然比小玉高出許多,這可如何是好?“對,隻能把它引到關帝廟去,讓這位正神壓住它的邪性和狂妄,把雙喜解救出來!”汗青輕輕拉了拉小玉,慢慢轉過身來,朝晉城西城門飛去。
小玉有點害怕的神色,讓汗青意識到,也許小玉也怕進關帝廟,但是自己一個陽剛之身,完全可以保護小玉。汗青見到關帝廟還是很完整地聳立在蒼鬆翠柏之間,就慢慢朝廟門奔去。“恩公,我害怕!”小玉囁嚅道,“我進不去,會被神形俱滅,我……”汗青沒有顧及小玉的擔憂,一把摟住小玉,緊緊抱在懷裏,幾步就進到廟內,發現裏麵神像坍塌,好在關帝神像,還正襟危坐在神台上,而身旁的周倉和關平早已不見蹤影,但是他們手持的青龍偃月刀,還有大印都靜靜地躺在正殿神像前的地上。“想不到香火已然斷絕,經年失修,不知道神像靈驗不?”汗青心裏不停地打鼓,擔心自己的計劃失敗。汗青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小玉,發現她精神萎靡、身體懨懨,知道關公帝的神力沒有因為香火一停而湮沒,內心不禁暗暗驚喜不已。
汗青腿腳有點不聽使喚地來到大刀前,克製住內心的緊張和手腳的顫抖,靜下心來,感受身後的變化。仿佛能聽出廟外院落的風聲,卷起的落葉沙土,已經灑落在自己的身邊。一陣馬的嘶叫,讓汗青立刻發覺馬殿裏的赤兔馬感受到黑鷹的身影已經來到廟宇。汗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移動自己的右腳,擱在大刀的下麵,等候時機。汗青明顯感受到陰風陣陣、寒氣透骨,要不是小玉的身體在無意中也保護著,自己一定會被這股妖風凍僵,成為一具冰屍。“可恨的黑鷹,今天叫你有來無回!”
“恩公,快逃呀!”聽到雙喜的呼喊,汗青知道黑鷹已經推著雙喜進了正殿,擋住關帝的威力嚴逼而不遭受意外。“這隻狡猾的呆鷹,想跟我玩傻花招,今天關帝廟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汗青一念如一股清氣注入丹田,剛才被黑鷹緊迫的壓力頓時消失殆盡,好像渾身充滿生機和活力,汗青一動右腳,就見大刀如一條小白龍躍起,汗青借助大刀飛舞的氣勢,緊抱著小玉,騰空而起,就覺得整個關帝廟就像一座天宮、巍峨壯觀,更是氣象萬千、遼闊無垠,讓汗青心曠神怡、極目眺望,天高雲淡、晴空萬裏,舉手握住大刀,精準地砍向眼前一個黑影,就聽見一聲怪叫,被扔在正殿地上的雙喜,如一朵垂落到地的牡丹一樣,雍容大方、風韻迷人。“雙喜——!”汗青抱著小玉,慢慢落在雙喜身邊,急切地喊道。
汗青知道這對姐妹也得趕緊離開正殿,俯身抱起雙喜,轉身朝關帝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才緊步離開了大殿,想不到一匹寶馬已然停在院中,讓汗青驚喜萬分。汗青見周圍突然變得灰蒙蒙的,知道那隻不甘心的黑鷹一定還在周圍,雖然受傷,但是它的力道還在影響自己的感受。難道剛才不是黑鷹,而是小玉的父親?因為受它的擺布,而成為它的幫凶,這可如何是好?汗青覺得是非之地,走為上策。汗青一個騰空,翻身坐上寶馬,定睛一看像是一匹爪黃飛電,轉眼又變成有“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詩稱的的盧馬,再細看又是絕影,讓汗青心潮起伏,覺得這是關帝的神威在保護自己和身邊兩個弱小的神靈。一聲長鳴,汗青發現胯下的居然是赤兔胭脂獸,頓時感覺全身溫暖無比,心情如春風蕩漾,因見馬身毛發似錦緞、色彩如朝霞,額門上赫然落有一彎霜天之秋月,有猛虎之勢、蒼龍之威,更能驅鬼避邪、端本正源,讓人精清神爽、揚眉吐氣。極目展望,人已經不知不覺來到雲門客棧外。“這是怎麽回事?”汗青感覺很迷茫,不知道身處何方,人好像就在打轉轉,頓時有點頭暈目眩。
“恩公,恩公,你怎麽了?”汗青在推推搡搡的拉扯中,慢慢清醒過來,一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怎麽坐在暖椅上,身邊有春鶯端著一杯茶水,小花拉著自己的雙手還在搖晃,雙喜正對著自己坐在一把條凳上,注視著自己,讓汗青立刻坐起身來問道:“雙喜,你沒事了?”春鶯把茶杯遞給汗青說道:“爹爹,雙喜妹妹已經大好了,您還喝點茶水嗎?”
汗青接過茶杯,見春鶯低眉頷首,不禁莞爾問道:“鶯兒,剛才你是不是在哭?”小花靠在汗青的腿上哈哈大笑起來:“還不是恩公不顧男女授受不親的教條,把春鶯姐姐羞辱哭了!對了恩公,要不你認春鶯姐姐做女兒,像那個,嗬嗬,那個玉真女霸王,這樣春鶯姐姐是你的女兒了,被你拉來抱去,也不會覺得難為情,好不好?”
汗青搖搖頭,精神慢慢輕鬆起來,丹田一股正氣在隱隱流暢,體內的脈絡也被小花的調皮神情疏通起來,點著小花淘氣而令人愛惜不已的嬌好麵容說:“盡出餿主意,你春鶯姐姐是我的兒媳,如何能成女兒?”小花幹脆坐在汗青的雙腿上,靠在汗青懷裏譏笑道:“多少人家的童養媳,不是即做女兒,又作兒媳嗎?何況春鶯姐姐這樣不安,恩公又不循規蹈矩嘛,那怎麽辦?”
雙喜見妹妹頑皮淘氣不說,更是把恩公當作板凳使用,正想叫她下來,不過對妹妹的主意也持讚同的心思,就對汗青輕聲說道:“恩公,要不就像玉真姐姐說的那樣,把我們姐妹當作您撿來的女兒,而春鶯姐姐當作您天生的女兒。人常言,女婿如半子。那麽兒媳至少算半個女兒。今晚您又抱了春鶯姐姐,就把她當作一個完整的女兒,不是很自然嗎?”
春鶯見雙喜也在取笑自己,抬腳就朝門口走去,想盡快離開這裏,回到龍泉身邊,把今晚自己含垢受辱的事情盡快忘卻。“鶯兒——!”汗青抱起懷裏的小花,緊步趕上春鶯,急切地喊道,“不要怪爹爹好嗎?我隻是下意識這麽做,沒有別的目的!”小花從汗青手臂間離開,來到春鶯的跟前,拉著她的手說:“姐姐為什麽又哭了?”雙喜也來到他們中間,拉開妹妹,牽著春鶯回到暖椅上坐下,輕聲曼語地安慰道:“姐姐,如今又不是舊時朝代。我跟小花本來就是乞丐,能吃飽肚子,就萬事大吉,自然缺乏人間溫暖和體貼,有恩公的關照和愛護,就像過上神仙日子。而姐姐你呢,卻與眾不同,出身名門、才貌出眾,一下子被自己的公公……”
“雙喜,別說了好不好?”春鶯受不了別人把自己內心的顧忌當作閑話一樣說來說去,本來自己對公公一直是敬仰佩服。自從娘告訴自己,懷上他的骨肉,春鶯就對心中這座不可逾越的高峰,一下子失望起來。覺得自己扈家為了打下宋州城,恨不得拚了老命和血本,他卻把自己的母親玩弄於鼓掌,更是讓母親珠胎暗結,簡直就是給扈家蒙羞。將來生下一個女孩也就算了,如果是一個男孩,還要進扈家宗廟,繼承扈家香火,真是天大的笑話。春鶯越想越對自己這個公公的風流多情深惡痛絕,也對母親的不守婦道難於置信,更是感覺到自己的公公,是一個自己要防範的危險人物。想不到自己一下子就置身於他的侵犯之中,讓自己心裏很不好受,感覺無法恢複正常,一直說不清道不明此時此刻,自己的心態和神誌,是一個什麽模樣。
汗青覺得深更半夜,多說無益,就來到春鶯身邊,對小花雙喜說:“你們早點歇息,我跟春鶯回去,好嗎?”小花拉著汗青的手說:“就讓春鶯姐姐留在這裏好不好?她心裏不安,回去也睡不著,多難受!要回去,你回去好了,反正那個什麽清清還在等你是不是?”雙喜噗哧地笑出聲來,因為小花語調陰陽怪氣地,也惹得春鶯忍不住笑了起來。汗青訕訕地答道:“好吧,那我先走了!雙喜,你送我一下吧!”
雙喜欣然起身,拉著汗青的手說:“走吧,恩公!”春鶯覺得很不解,為什麽這對姐妹花能夠這樣毫無拘束跟自己的公公接觸,而自己卻這樣難於接受他的親切。春鶯不由自主地抬起頭,見他們牽著手走出了房門,心裏若有所失地搖搖頭,覺得自己跟小花姐妹不是一路人。無論是母親還是公公,他們的所作所為,都不是自己可以接受的。雖然自己的父親,三妻四妾,但都是明媒正娶、正常納妾,絲毫不違反人倫常規。父親自從自己成人,再也沒有碰過自己,公公可好,見麵就拉拉抱抱,以後龍泉會不會也跟他似的,那可怎麽辦?
春鶯正在牽腸掛肚地嗟呀歎息,抬眼就見小花一眼不錯地看著自己,不禁戲謔道:“小花,你想知道什麽?”小花拉著春鶯的手嬉笑道:“姐姐還在生我恩公的氣是嗎?他生來就是一個憐香惜玉的男人,對天下的女子,無人不疼愛關照。你雖然是他的兒媳,但是你也是一個花容月貌的女人啊!他雖然多情,但是一點也不壞哦!不要生氣了,他還能對你心懷歹意不成?不就是抱著你,怕你受涼挨凍麽?他本是一番好意,被你的情緒傳染,也會讓他心情變壞,對不對?”春鶯見小花一本正經,反而不適應,更被她說的話震驚半天,覺得一個小乞丐,還懂這麽多的人情世故,驚訝地讚歎說:“小花妹妹,你果真是一個神仙妹妹啊!”
再說雙喜跟著汗青出了房門,走在過道上。汗青小聲問道:“剛才那個壞蛋,到底怎麽發現你的?”雙喜搖搖頭說:“當時我在夢中,看見我爹爹,就以為是他回來了,誰知道是那個壞蛋。恩公,這可如何是好?”汗青拉著雙喜說:“慢慢來,總有辦法。你回去吧,好好安慰一下你的春鶯姐姐,別讓她生氣!”雙喜抬起頭看著汗青說:“好吧,那您回去歇息吧!那個叫王澈的女子,還在等恩公是嗎?”汗青情不自禁地拉雙喜進入自己的懷抱說:“雙雙,你真的願意做我的女兒?可是你遲早會離開我,到時我怎麽受得了?”雙喜靠在汗青胸膛,靜靜地平息了半天才答道:“恩公,隻要救出我的父親,我就不走,陪恩公走完紅塵俗世行嗎?”汗青正想回答,就聽見身旁的房門,呀地一聲開了,嚇得汗青趕緊鬆開懷中的雙喜,轉頭望去,內心頓時忐忑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