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西遊 (4) ：我的朝聖之路

六月二十六日

早起陽光明媚。一踩油門，越伊達的城堡很快就飛到了後麵。來到岔道，我問，去安道爾不？閨女搖了搖頭，"今天早點趕到巴塞羅那吧！那裏更有意思。安道爾又有什麽可看的呢？" 好吧！聽她的，到了這個年紀，已不在意去過多少國家了。

在西班牙，每來到一個村莊、一座城市，最高的建築總是教堂。西北角的聖地亞哥（使徒聖雅各的棲息之地）屬天主教的三大聖地之一。其實昨日我們橫切過著名的法蘭西之路（也叫聖雅各之路），名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遺產。我們經過的Soria, 是其中一個比較出名的起點，當然更多的人自法西邊境的比利牛斯山脈出發。別人朝聖去聖地亞哥。我今天既然不去安道爾，那就就近找個聖地，這個聖地是離巴塞羅那不遠的蒙特塞拉特（Montserrat)。

蒙特塞拉特是本篤會修道士的大本營，在巴塞羅那西北，約一小時火車車程。從越伊達上了高速公路A2，很遠就可以看到一座山卓爾不群。西語山名的意思就是鋸齒山。顧名思義，峰如鋸齒。一座座峰林又像許多合在一起的手掌、像待放的荷花。參差錯落的花崗岩，像黃山，像九華。據說高迪設計聖家贖罪教堂的靈感，就來自此山。天下名山僧占多，真是好地方！

修道院修在半山，在沒有汽車的年代，建造起來相當艱難。就是現在，如果從城裏坐火車來，一路上也驚險刺激。從圖片上看，車軌的坡度很明顯，至少30度，據說車輪上帶有齒輪，可以防滑。若走索道，蒙山多霧，在吊車中當如入仙境。

開車上去其實還好，隻要按照限速開，就很安全，比科羅拉多的落基山容易多了。我們到的時間早，停車位也很好找。周圍都是操俄語的遊客，我想俄羅斯的經濟形勢應該回暖了。

其實蒙特塞拉特也是聖雅各之路的起點。你看這張照片裏的地圖，最右麵的起點就是蒙特塞拉特。辨認這些朝聖者很容易，他們都會帶著一麵扇貝。扇貝的紋理仿佛說條條道路通向聖地亞哥。

來到西班牙，弗拉明戈舞、鬥牛當然要看，如果可能，聖雅各之路也該去走走。每年這條路吸引數百萬朝聖者。當初許多人走這條路為了減罪，現在朝聖者把它看成心靈的洗禮。想想在比利牛斯山中、牧場、田野古鎮，成群結隊的朝聖者，為著共同的目標，宛如紅軍長征再現。朝聖成為了一種內化的旅程，幫助更好地認識自我。有興趣了解這條道路，可以去油管看2011年的好萊塢電影（The Way)，那裏有很感人的詮釋。

 

子不語亂神力怪。作為傳統實用主義的中國人，我對神明有天生的敬畏，遇菩薩就拜，逢教堂就去看看。蒙山供黑聖母，是加泰羅尼亞人最喜愛的主保聖人。我去的時候，要排一個小時才能在神像前許願。信眾來自五湖四海，說著的不同的語言，有著各種膚色。還有名馳遐邇的青少年合唱團，可惜去的時候沒趕上他們表演。

蒙山還有幾個博物館，博物館擁有格列柯、達利、畢加索等許多傑出畫家和雕塑家的作品。許多作品充滿了世俗風情，像這幅掏鳥蛋，我們小時候不也經常這麽幹？

這幅夜歸圖，發絲可辨，溫馨感人。

修道院外有一排攤點，賣些當地的土特產。估計修士們在搞些創收吧！除了三座博物館，此山不收門票，維持起來估計也不易。

我看女兒精神似乎不錯，於是動員她一起去爬蒙塞拉特的最高點聖傑羅姆峰（Sant Jeroni）。書上說，天氣好的話，這裏可以看到整個加泰羅尼亞，甚至可以看見在地中海的馬略卡島。據說加泰羅尼亞的青少年一生中，至少一次會在聖羅傑姆峰日出。我們走了一會兒，一路上不少孩子也往上爬，我們指點對麵的比利牛斯山脈，安道爾就在眼前！兩人相識而笑。又走了一會兒，見有人下來，說來要10個小時，決定放棄。下午我們還要去巴塞羅那呢！

三十年前，我從青海沿著青藏公路轉去新疆，路上遇到過許多嗑長頭去拉薩朝聖的苦行僧。當時很為之感歎，如今年近半百之時，又走上朝聖之路。也許應該停下來，緩一緩，想一想，人生是不是應該這樣庸庸碌碌地過下去？也許有那麽一天，我會花上一個月去走一次聖雅各之路，或者就近在阿巴拉契亞小道走上一段，人生不是天天衝鋒陷陣，也應該過一陣子自己想過的日子。久在樊籠裏，複得返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