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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心》:第一章(十五)

(2016-01-21 15:48:22) 下一個

(十五)

那之後,為了徹底地幫助胖子,也為了開啟自己的生意之旅,醉和胖子主動去找胖子打零工的老板——不了情酒吧的經理周濟民。經過三方多次商議和周密的策劃後,一家家大學校園裏的不了情酒吧相繼開張。隨著生意的不斷發展,隨著合作的越來越深入,醉和周濟民也成為了要好的朋友。

此次,胖子陪同醉給肖世誠當模特,就是肩負著自己的責任和周濟民的囑托,前來保護醉的。

答應給肖世誠當模特,醉有她自己的想法:如果肖世誠給她畫的肖像畫能夠讓她滿意,並且在合作的過程中大家都很愉悅,她想拜肖世誠為師,跟他學畫。

胖子和周濟民都知道,在此之前,醉曾四處尋找書畫班及書畫老師,最終無果。他們也知道,醉學畫的目的與其他書畫愛好者不同。她不要求自己能畫得多麽好,不要求自己用多長的時間達到怎樣的繪畫能力。她隻想在學習繪畫的過程中提高自己的美感和欣賞能力。

當在他們三個人的飯局上得知,醉打算跟一個陌生的畫家學畫時,胖子和周濟民同時驚訝地問:“跟他學畫?”

“之前,你認識他嗎?了解他嗎?”周濟民追問。

“是啊。過去幾年的時間你都沒找到合適的繪畫老師,隻憑一幅畫就認定他了?這事兒,能行嗎?”胖子也追問。

“行不行呢,我現在還不能確定。這事兒得驗證了才知道。”醉淡淡地笑了笑,認真地說,“畫展上的那幅畫,不僅畫出了人物的外貌和心理,也畫出了人物的精神。我想,能畫出人物精神的畫家,人品不會太差。”

“不行,不行!”聽醉說罷,胖子和周濟民齊聲反對醉隻身一人去當模特。他們的理由很簡單:畫一幅肖像畫,多則需要幾天的時間,少則也得一天半天的。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孩子和一個完全陌生的畫家相對一整天,難免會有許多不便。為了避免發生不必要的麻煩,為了幫助醉審核一下那位畫家的人品,胖子和周濟民決定,由他們兩個中的一個人擔當護花使者,陪同醉一起去畫室。做出這個決定後,兩個人便按照“贏者喝酒,輸者當護花使者”的規則,熱熱鬧鬧地猜起拳來。

“耶!我贏了!”猜拳勝了周濟民,獲得為醉當護花使者機會的胖子猛地跳了起來,開懷地喊道。

“胖子,你可是肩負著我們兩個人的護花使命。這責任相當重大!”周濟民像胖子一樣開懷地笑了笑,一把拉住胖子的胳膊,讓胖子坐了下來,鄭重地說,“陪醉去畫室,既不能給醉丟人,也不能給咱自己丟人。你要彬彬有禮,還要明察秋毫;你要裝呆賣傻,還要對畫家充滿仰慕之情。”

醉“噗嗤”一聲笑了,玩笑地說:“周濟民,照你這樣說,我覺得胖子不像護花使者,倒像間諜和特務了。”

“還真讓你說對了!從現在開始,胖子就是間諜和特務。”周濟民一本正經地說,“為了完滿地完成任務,胖子必須‘喬裝打扮’一下。要不然,就他這塊頭,就他這長相,就他這粗聲大氣的嗓門,就他這咄咄逼人的派頭,就算那畫家是個地道的小人也會裝作謙謙君子來蒙混過關。”

就這樣,經過胖子和周濟民的反複討論,他們一致通過了周濟民的提議:讓胖子假裝結巴,這樣可以隱藏他的底氣,不至於一開口就讓畫家產生戒備之心;讓胖子扮演娘娘腔,這樣可以讓畫家以為他是醉的男閨蜜,對他不會有敵對心理;讓胖子扮出渴望當模特,渴望當明星的樣子,這樣可以讓畫家產生優越感,從而不知不覺地把他的本性暴露無餘。

來之前,醉對胖子和周濟民說,最好先給肖世誠老師打個電話,告訴他她會帶個朋友一起過去。醉的提議遭到了胖子和周濟民的一致反對。他們說,就算有些失禮也不能讓畫家事先知道這件事。周濟民一遍一遍地囑咐胖子,從看到畫家的第一眼就要盯好了他。尤其要盯準了,當他第一眼看到醉和第一眼看到胖子時,是怎樣的神情和怎樣的心理。

“你個肖世誠,還真就經不起檢驗。第一眼看到醉時,你就露出了奸猾和貪婪的本性;第一眼見到我時,你就暴露了你對我的不滿和輕視。”胖子強壓心頭的怒火,一邊耐著性子觀看肖世誠的“表演”,一邊憤憤地暗中對肖世誠說,“就你這點伎倆,不用我來揭露你,醉自己就能看透你了。如果,你把她當成了不諧世事的小丫頭,隻能說明你還太嫩了。”

全心全意為醉當導演的肖世誠,不但沒有聽到胖子的心語,還忘記了胖子的存在。他輕輕地扳著醉的頭,讓她看向左上方,直到醉的鎖骨完全凸現出來,他才搖著頭滿意地說:“沒想到,真沒想到,我還能遇上你這麽完美的模特。醉,我一定要讓你的肖像畫紅遍黑龍江!”

醉非常專業也非常敬業地保持著令肖世誠滿意的姿態,一言不發,隻是淡淡地笑。她的表情很輕鬆,笑容很自信,目光很沉靜,怎麽看都不像第一次當模特的人,這讓肖世誠又驚又喜。

“好,保持現在的笑容。”肖世誠倒退了,用左手托著右手的手臂,用右手托著下巴,眯著眼睛,仿佛打量雕塑一樣打量醉。終於,他發現了這尊雕像還可以更加完美,便舉著右手輕聲說道,“醉,再把目光向下移動一寸。對,對,就這樣。OK了!”

醉的領悟能力相當強,隻要告訴她怎樣做,她總能第一時間做到最好。這實在太難得!肖世誠一邊暗自讚歎,一邊戀戀不舍地一步一步地退到了畫架的後麵,咬著嘴唇歪著頭無所顧忌地盯著醉,好像要把醉印到他的眼睛裏。

見肖世誠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胖子忍不住喊了一聲:“肖,啊肖老師。這就,就,就開始,啊畫了吧?”

肖世誠看了看胖子,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又轉向醉,信心十足地說:“醉,你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模特。我相信,今天這幅肖像畫一定可以超過我原有的繪畫水平。”停頓了一下之後,肖世誠的臉上露出愧疚的神情,繼續說道,“一會兒開工後,我可能會很投入。那就顧不得照顧你了。你要是累了,就適當地放鬆一下,休息好了再恢複到現在這樣的狀態。”

醉依然沒有說話,隻是用笑容回應肖世誠,仿佛在說:“沒關係,我不怕累。您就盡管畫吧。”醉的專業和敬業精神讓肖世誠更加驚喜。他忍不住說道:“醉,在我看來,你天生的就是當模特的料。不,你不是模特,是藝術品,是精致的、生動的、無可挑剔的藝術品!”

胖子剛要再次提醒肖世誠盡快開始畫畫,卻意外地見到肖世誠先是站直了身子,畢恭畢敬地給醉鞠了一個九十度角的鞠躬禮。禮畢之後,肖世誠站直了身子,滿懷真情地對醉說道:“醉,一會兒就要辛苦你了!謝謝!”

胖子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肖世誠會在開始畫畫前給醉鞠躬。所以,當肖世誠給醉鞠躬的時候,胖子猛地愣住了,而當肖世誠對醉道謝後,胖子的心頭一熱,從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這莫名的感動讓胖子有些恍惚,也有些不知所措。他直愣愣地盯著肖世誠,看著他一手托著調色盤,一手揮舞畫筆,專注地在畫布上塗抹。當畫布上的色彩漸漸地熱烈起來,胖子不免自慚形穢。這種感覺就像當頭棒喝,驚得他猛地打了一個冷戰。

就這麽一愣神的工夫,那個在胖子心底潛伏了多年的名字叫作“自卑”的東西悄悄地浮出胖子心河的水麵。這自卑先是如同遊絲一般在胖子的周遭舞動,又不知不覺地一圈一圈地在胖子的身上纏繞。直到那遊絲像蠶絲包裹著蠶寶寶一樣徹底地將胖子綁縛起來,他才從鼻子裏發出輕微的“呼嚕嚕”的聲音。

如果說,胖子以往發出的“呼嚕嚕”的嘶鳴聲是憤怒、是抗議、是警告的代名詞,那麽此時胖子發出的“呼嚕嚕”的聲音就是羞愧、是哀告、是無奈的代名詞。是的,胖子在無奈地、羞愧地哀告。

沒有人逼迫胖子承認,可是胖子得不承認,過去的日子裏,他從來就沒有真正認識過醉,更沒有真正了解過醉。他覺得,他不但沒有了解過醉的內心,連醉的外貌也沒有真正“看到”過。他還覺得,肖世誠說得對,醉是精致的、生動的藝術品,是完美得無可挑剔的藝術品。

“醉是完美的藝術品,你隻是一個莽夫;肖世誠是懂得藝術的人,你隻是一個莽夫;醉需要被懂得和被欣賞,你隻是一個莽夫;你今天是來給醉當護花使者的,可你隻是一個莽夫……”胖子在心裏默默地念了一大串毫無邏輯的排比句,最後都不知不覺地落在了“你隻是一個莽夫”上。這樣的句子和“你隻是一個莽夫”幾個字讓胖子感到窒息,他下意識地向上挺了挺身子,好像從綁縛他的遊絲裏探出了腦袋一樣,拚命地深吸了一口氣。

此時,飽滿而成熟的秋陽趴在落地窗前,用溫柔的金黃色的目光注視著背景畫布前的醉。背景畫布上畫著花園的一角,上麵有一條幽靜的小路,有無數異彩紛呈的鮮花,有各種各樣的藤蔓,還有一個木質的涼亭。醉坐在畫布前的一把木質的長椅上,就像坐在涼亭裏一樣。金黃色的陽光打在醉那雪白的肌膚和純白的連衣裙上,讓雪白色與純白色都變成了柔和的玉白色。這種玉白色與背景上熱鬧的花草的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使得醉看上去像是落在繁華的塵埃中的一片晶瑩剔透的雪花。

太陽是秋天的太陽,陽光是秋天的陽光,花草是夏天的花草,藤蔓是夏天的藤蔓,醉就成了既屬於美麗的夏天又屬於成熟的秋天、既天真無邪又深諧四季、既簡單快樂又含蓄蘊藉的仙子——披著如夢一般的薄紗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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