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的遇見讓我確認,石界也好,沙界也罷,與我們現在的土界沒有太大不同。茶是我愛的,那些時空裏有;酒是我愛的,那些時空裏有;花是我愛的,那些時空裏也有。賭是我厭惡的,那些時空裏有;毒是我厭惡的,那些時空裏有,奸淫偷盜是我厭惡的,那些時空裏也有。
在遇見你之前,我沒有想到的是,在石界的時候你就是一個知名茶園的主人,人稱女大當家的。這是多麽有趣的事情,這與你的今生,多麽契合!由此我想,如果我們都能夠好好地走過今生,那麽不論經曆多少輪回,總有一生會了了當初的心願。
(一)你的家族背景
石界中晚期時,科學技術發展到很多食品都改在室內栽培,這使得許多主營農產品的莊園成了石界建築領域、科技領域等等方麵的領跑者。
那些農產品莊園的建築,不論從設計理念、從占地麵積、從高度、從功用方麵在石界都可謂一流。走進那些蔚為壯觀的摩天大廈就像走進了世外桃源,各種農作物在機器人農夫的照料下長得鬱鬱蔥蔥,生機勃勃。那些機器人農夫都盡心盡力地勞動,雖然異常忙碌,卻也滿心歡喜,滿臉喜悅。
那個如火如荼的時代,在投資商所繪的藍圖的誘惑下,很多具有獨特傳承的農副業主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鄉村,帶著祖傳的瑰寶,進駐空中莊園。
那個時候,你的祖父繼承了他的祖輩、父輩種茶、采茶及炒茶的技術,經營著石界南方地帶頗具影響力的最大茶園。令很多人疑惑不解並垂涎欲滴的是,同樣的茶樹 栽在你們家的山頭和栽在其他與你們家山頭的土質一樣的山頭,長出的茶葉的品質竟是天壤之別。於是,有人描繪了相當誘人的藍圖,並欲以此降服你的祖父,勸你 的祖父用栽培技術和炒茶秘籍參股,由他投資來創建石界第一大空中茶葉莊園。那投資商說,他保證空中茶葉莊園建成後,不出三年,他們將占領石界茶葉市場,成 為世界第一。
在你們家的茶山上,你的祖父隨手揪下一片新鮮的葉子,將它放在寬大的手掌裏,幽幽地說:“這茶葉,知天地冷暖,識世界清濁。它的根深深地紮在土地或岩石 中,一邊向下汲取大地的精華,一邊向著太陽的方向生長,汲取陽光雨露,這才具有了它特有的清平的品質,具有了不論濃淡都沁人心脾的清芳。你若將它們置於空 中莊園,使它們遠離了土地和岩石,遠離了自然的光照,遠離了自然降水的滋養,就算產量翻上百倍千倍,就算可以人工合成香味和韻味,那又有什麽意義?它們會 因為失去了固有的品質而多了浮香、少了底蘊,那樣的茶,還是我們家族特有的茶嗎?”
那投資商被你的祖父說得啞口無言,隻好退讓一步說:“要不,您看這樣行不行。您這茶山呢,您繼續打理,還算是您自己的產業,那空中茶葉莊園呢,我們一邊實 踐,一邊研究。至於茶的品質,您說得算,您說好便好,您說不好,我們就賣個低價。不管怎樣,我來兜底,保證不讓您承受經濟損失。”
你的父親冷下臉來,決絕地說:“我們荼家世代做茶,連姓氏都和茶相關。我不怕經濟損失,我隻怕對不起茶,對不起祖宗,更對不起天下愛茶之人。你且去吧,餘事莫談!”
你的祖父拒絕了投資商的邀請,你們家的茶山、茶廠也成了僅有的三家沒有進駐空中茶葉莊園的茶山、茶廠之一。
後來,你的父親、母親抵不住巨額利潤和誘惑,偷偷地帶著栽植技術和炒茶秘籍離開了大山,奔往繁華的“農莊都市”,進入了空中農莊。
他們原本決定帶著你一起走,但是臨行前改變了主意。他們怕他們兩個悄然離開會令你的祖父大為傷心,再把他的心頭肉給帶走,恐怕他承受不了沉重的打擊。於是,你得以留在祖父身邊,在祖父的寵愛下一天天地成長起來。
(二)女大當家的
令你的祖父欣慰的是,你的觀點和他一模一樣,覺得茶就要在大自然的懷抱中成長才能稱其為茶。並且,你一直認為,茶是有性情、有脾氣、有靈氣的植物,隻有真心地熱愛它們,它們才會清芳四溢,清淨如月。你還以茶為題,編了好多山歌。
聽著你的山歌,你的祖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他時常動情地說,你比他更加愛茶,你比他更加懂茶。
你祖父百年之後,你繼承了他的事業,當起了荼家茶山和荼家茶廠的大當家的。
你祖父去世的第二年,你的父母帶著他們空中莊園生產出來的“荼家聖茶”回來了。他們請你品嚐聖茶,他們向你打探,祖父有沒有留給你什麽秘籍,他們力圖說服你和他們走,和他們一起建設空中莊園,一起成為茶界的霸主。
你告訴他們,祖父給你留下了秘籍,那就是熱愛茶、尊重茶,讓它們生得自由自在,讓他們香得自自然然,讓它們做它們自己。
你的父母無法理解你和你祖父的所思、所想。種茶、采茶、炒茶,隻是商業手段,隻要賺錢就好,哪裏有那麽多華而不實的道理,哪裏有那麽多玄妙的說法。
你對他們說:“我們荼家的茶是山茶,不是什麽聖茶。我建議你們靜下心來對比著聖茶和山茶品味一下。我相信,你們會分辨出什麽是大自然的味道。”
他們貌似聽了你的勸說,靜靜地品了一泡茶,然後彼此對視,默默地搖頭。他們認為你受你祖父的毒害之深,接受不了新鮮事物;他們認為你和你的祖父一樣固執己見,不可能被他們說服。
他們走了,臨別對你說:“都什麽年代了,都市裏的機器人已經具有了人所具有的所有功能,你還窩在荒僻的地方當什麽‘女大當家的’……”
你打斷了他們的話,對他們說:“不論什麽時候,隻要你們想回來,我隨時歡迎。如果是來勸我走,那就不必再見了。”
(三)茶山,永遠的家園
你的人生還沒有進入中年,大都市的空中莊園產業已逐漸走向“衰老”。
人們開始拒絕空中莊園產出的糧食、蔬菜等等食品,寧可花高價購買土法種植、土法生產的產品。
這樣的變故使得整個石界陷入了一場危機,也給了和你一樣堅守土地和大山的人們不盡的機會。
你接回了父母,侍奉他們度過了晚年。
你培養了大批的專業技術人員,讓他們奔赴各個茶產地,幫助他們複興茶業。
你的父母百年後,被你安葬在祖父的墳墓邊,讓他們睡在了永遠的家園裏。
(四)若相愛,請相隨?若相愛,請相伴?
你的感情生活,可以寫成一部上百集的電視連續劇。
那個深愛你、你也深愛的人,和你的父母一樣向往空中莊園。
他對你說:“跟我走吧。若相愛,請相隨。”
你對他說:“留下吧。若相愛,請相伴。”
你們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最終也沒能相伴、相隨。
這也成了你那一生中,最為遺憾的事情。
待到老年時,你孤單一人站在茶山下,靜默不語。
你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問自己:“當年,我是不是應該隨他去呢?
PS:感情大片,待書稿中見。到時,請備好足夠的紙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