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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遊遇見你之六:來世,不過是此生惰怠的借口

(2015-01-16 14:43:13) 下一個

為了這一遇見,我給自己泡了一壺十幾年的福鼎老白茶。

關於白茶,有“一年為茶,三年為藥,七年為寶”之說,我用它來預防和治療內傷。

我是一個簡單的人,凡事喜歡痛痛快快——對生如此,對死也如此。

我很怕那種哭不出來的痛、怕那種說不出來的悶和那些讓人活不暢快又死不掉的折磨。

 

我時常幻想,如果我生在古代,一定做個風流倜儻的才俊。那得活得多麽痛快!

真那樣的話,我要飲海量的酒——或花下獨酌,或邀月對飲。

我要作海量的詩、詞,寫海量的書、畫——或直抒胸臆,或輾轉表達。

我還要操琴,要彈得一手妙音,再知遇幾個藍顏、紅顏知己,與他們紙牘傳情。

 

遇見你之後,我的幻想破滅了。

我從那些花花綠綠的肥皂泡上跌落下來,飄在塵埃裏,踏在實地上。

然後我就想通了,如若肯努力,幻想中的那一切,此生即可完成,無須寄於幻想。

此生啊!此生活不明白,多少個來生瞬間就變成了前世!

 

多麽美好的情境。

花前月下,笑聲朗朗、水袖如雲,還有幾盞飄浮的螢火小燈。

我為此停留並為之行注目禮,因為我知道我將在這裏遇見你。

 

這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後花園,這是一場才子、佳人的歡宴。

你單薄的身體外包裹著寬大的青色布衣,你微笑著,卻滿臉的倦怠、滿眼的無奈。

現在的你和前世的你沒有多少不同,甚至連眉眼、鼻子都大同小異。

但我想,你一定不記得你前世發下的宏願,一定不記得了。

 

前世,你出生在貧苦人家。

從懂事起到生命結束,你的生命狀態與你心中的渴望始終相差甚遠。

偶爾,你也會問自己:如果甘願平庸,是不是可以活得好一點?

然後,你再毅然決然地否定自己。

你對自己說:為人一世,隻要心中充滿希望,再苦再累又算得了什麽?

 

你是一個有想法、有誌向的人。

你與富家子弟走近,你忍受他們的菲薄,你包容他們的粗鄙。

你這樣做,不是為了他們的錢財地位,隻是為了多沾一些他們的才氣兒。

你努力勞作,你拚命地做苦役,你從不在意收獲如何、身價幾何。

你堅信,若來世投胎到稍微富裕一點的人家,有機會讀書,你一定是個博學多才的人。

 

為此,你發下了宏願,要用今生修得來世。

如若來世生在一個小康之家,你一定珍惜所有,努力而為,用一生回報命運的恩寵。

你是仁厚的,你很有耐性,甚至滿懷慈悲。

你憐憫那些生在富貴之家卻又好吃懶做的同輩人,並因此而原諒他們所有的不是。

這一生你都在為宏願而努力,但是,你既沒有讀書、學習,也沒有過多思考。

 

你的努力似乎得到了回報。

你的來世——也就是今生了,果真降生在一個小康之家。

你的父親讀過一些詩書,對“讀取功名”有著終生的向往。

他希望你能夠在寒窗苦讀後成就功名,他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光宗耀祖。

你呢?依然滿懷壯誌,依然立下宏願,依然寄望來生。

 

你仁義、孝順,從不抱怨家裏財物不豐,還搶著幫父親、母親做事,以減少他們的負擔。

但你時常怪罪上天不公,怪罪命運沒有將你安排在富裕之家,不能讓你心無旁騖地讀書學習。

你如前世一般躋身富家子弟的圈子,看他們附庸風雅,聽他們暢所欲言。

你能以一個窮書生的身份參加“公子哥兒”的“雅集”,全憑你那堅忍、包容的心。

他們每每熱烈地邀請你,則是因為你心甘情願地供他們嬉戲,再過分也不會和他們生氣。

 

你是有骨氣的,所以他們看重你。

你是沒脾氣的,所以他們戲弄你。

你貌似很享受這樣的雅集,其實你很疲憊、很無奈。

穿梭在“綾羅綢緞”中,你狠狠地扯了一把自己的布衣,心中悄然湧起了不快。

你似乎第一次發現,他們不過是紈絝子弟,既沒有才學,也不是你的藍顏、紅顏。

 

前世的等待、今世的消磨,耗費了你太多的耐性。

你沒有了前世那樣慈悲的情懷,也不像前世那樣明確你能從他們的身上學到些什麽。

你之所以有足夠的底氣任他們調侃,隻是因為你堅信,若有來世,你肯定比他們過得都好。

 

我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了,我怕看到你終於耗盡了耐性,雷霆一般爆發的一瞬。

就在我轉身欲離開的刹那,你真地爆發了。

你厲喝一聲:“夠了!你們都夠了!”

你說:“你們這些不學無術的庸人,還有你們這些隻知賣笑的賤人!都夠了!該結束了!”

我沒有聽到你下麵的話,因為唾棄聲、怒吼聲、叫罵聲、踢打聲已經攪成了一團。

 

我想回去搭救你,讓你免於皮肉之苦。

可我的身後突然安靜下來,連他們的喘息聲也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我知道,晚了,一切都晚了。我想,這就是你的宿命。

如果,此時再不爆發,你可能很難再有強大自我的意識,很難再對尊嚴有所需求。

我選擇了離你們而去——懷著哭不出來的痛,還有說不出來的悶。

 

在神遊回來的途中,我又多次有意無意地遇見你。

我沒有勇氣細細地讀你,隻是在一走一過間,望你幾眼。

生生世世裏,你始終用表麵的平平淡淡,掩飾內心的跌宕起伏。

你貌似對塵世間的一切都沒有怨恨、沒有希求,你隻求自己和家人都平平安安,歲月靜好。

 

你生生有不甘,世世有宏圖,但你從未真正行動起來,從未為實現宏願而努力。

歲月靜好嗎?

你有流不出來的淚,你有哭不出來的痛,你有說不出來的悶。

你能真正地好起來嗎?

雖然你一直肩負著責任和義務,不斷地努力,不斷地努力,可是你的宏願呢?

 

不如,從現在開始,為今生發願,為今生努力。

不再像當初那樣念著來世的功名,也不再為今生的惰怠尋找借口。

你隻須聽從內心的召喚,隻須對得起自己。

你可以在忙碌的工作之後,靜下心來,伴著茶香和琴音讀讀書,寫寫字。

你可以回望年少時更像你的那個自己,甚至,也可以回望一下最初的你。

 

如若真心努力,生生世世中渴望的那一切,皆可放下。

一旦放下,便可以活得灑脫自在,活得真真切切,活得痛痛快快。

你和你的家人,都會感受到發自內心的滿足與愉悅。

 

此生啊!此生若活明白了,當下便是來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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