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我要製造一個時機,再一次遇見你。
我已沒有道理可講,我隻想靜靜地看著你,靜靜地讀你的心。
我們可以品一壺茶,再品一品我們自己。
除此之外,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麽呢?
寧可相信夢也不相信我的你啊,何時能夠醒來……
一陣清風吹過,花瓣落入茶盞,我在茶中遇見你。
我說:人生若茶,陳藏愈久,愈見珍貴。醒來吧,醒了才知茶滋味。
你神氣十足地說:醉醒何異?愛茶,愛的是一個人;尋茶,尋的是一顆心。
我哀歎:很多時空之前我們有言,品茶,品的是過往;藏茶,藏的是未來。
你都忘了,你都忘了,都忘了……
累生累世裏,你苦苦地執著虛妄,耗了歲月,耗了才華,耗了能量。
品茶,品的是過往;藏茶,藏的是未來?
修行,修的是一念;圓滿,圓的是十方?
念叨著這兩句話,你如夢方醒又如癡如幻地問:你是誰?是醉嗎?我又是誰?
我靜靜地笑,默默地點頭,道:你是你,很久很久以前的你。
生生世世裏,你一直在驗證,你是誰,你是誰,你應該是誰……
我繼續說:我本是愚笨之人,頑劣得不可藥醫。
直至生命裏融入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醉,我化成了一片閑雲。
你癡癡地笑,笑成了茶盞中的花瓣兒,帶雨的花瓣兒。
你抹著淚花兒雨說:用淚烹茶吧,讓我們記住此生的味道。從此後,不再忘本。
微醺的朋友們聞你此言,禁不住眉目傳笑。
陶公笑得最是燦爛,道:此生彼生皆一念,忘了此生又何妨?
陶公再道:逃也是難,避也是難,過了是安,放下方閑。
陶公又道:柳有蔭涼菊有芳,知此知彼不彷徨。
你喃喃地說:萬古一瞬,幾多悲歡。此生去罷,不複還。
我笑著問:壺中翻著花兒的,可是淚?壺中泛著香的,可是茶?
要知道,遵循自然,此生當歡哦!
你不再言語,隻是慢慢地飲盡了杯中的茶。
你將杯子擲於地上,任其破碎。
你將眼淚擲於地上,任其破碎。
你將我的問題擲於地上,任其破碎。
我在風中哭,我在風中笑,可是,風根本沒有留意我。
當然,我也沒有捕捉風,沒有觸碰風的指尖。
風是自由的,正如自由的你。
我看得到風來,看得到風去,看得到你在風中舞動裙裾。
我欣賞風、欣賞你,卻不再有任何言語。
我有些累,有些怯,有些害怕“遇見”。
我這個既大膽又膽怯的人,不怕離合,不怕生死,隻怕悲歡。
平平靜靜、不悲不喜、波瀾不驚,多好。多好。
為什麽每一個“你”都智愚參半,變幻多端?
為什麽每一個“我”都悲歡參半,亙古不變?
為什麽每一個“你”和每一個“我”,都似是而非,既方又圓?
你說,酒令人歡,茶令人靜,若茶酒相伴,“你”、“我”皆自然。
你說:酒令人醒,茶令人清,有茶酒相伴,人生方自然。
你說:今生短暫,來生遙遠。請容我一瞬,承上啟下,即得永遠。
說罷, 你轉身,一步一步向前。每一步,都是永遠。
為什麽,你說的總是比做的多?
為什麽,你想的總是比說的多?
為什麽,你認為通曉的道理總是比你真正了悟的道理多?
想起《溯源》裏的句子:
空間廣闊,時間漫漫,有你有我,茶酒相伴。
空間廣闊,時間漫漫,遵循自然,此生當歡。
哦,我好像記錯詞了?又好像沒有錯。
我是想說,這第二遇見的,是生生世世的你,也是此時的你。
我確信,未來的某一天,我還會遇見你。
盡管我並不知道,與你的遇見,會若茶、若酒、還是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