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我們的再次“遇見”不至太過悲傷,我設想了幾個方案。
最終,我跑到小城最好的洗浴中心,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澡。
我得好好滋潤一下我龜裂的身心,我得先滋潤了我自己,再喚醒你。
泡澡的時候,我神遊而去,我要遇見他們,遇見你。
還是那樣的酒,還是那樣相知的朋友,把酒吟詩,盡興而歡。
梅花盛開的季節,我在雪中遇見你。
那紅的梅花兒、白的雪花兒、晶瑩的淚花兒,將我們的遇見映襯得分外美麗。
你依然挺著脊梁、挺著脖頸,甚至挺著頭發絲,與往昔沒有太大的變化。
我說:多少時空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
你有些小得意,驕傲地說:能夠堅持做自己,多麽不容易。
我說,我在與朋友小聚,歡迎你加入進來,分享彼此的認知。
你說:好啊。我也有些想法,不吐不快。
你對我和我朋友們的談論不置可否,但你有你自己的想法。
你頓了頓,深沉地說:花可飲,雪可飲,淚可飲,萬千悔恨最當飲。
我且驚且喜,遲疑地問:當飲悔恨?你醒來了?真地醒來了?
你幽幽地點頭,不動聲色地說了一番話:
我身為女人花時向往男人身,身為讀書人時向往大將軍,身為武才人時向往大商人……
那隔山、隔海的自信啊,讓我完全忽略了當下最當為之事,完全忘了應該用行動積蓄智慧。
若再不醒來,我豈不是不男不女、不文不武、不官不貴、不清不楚、不倫不類了?
青蓮聞言,道:人生是劫,有節為安,了結方閑。
青蓮再道:近風者清,進境者明,盡欲者醒。
青蓮又道:向往無過。藉向往為借口,停滯不前,荒貽時光,便是罪不可赦了。
我向青蓮拋了個眼色,希望他不要將話說得如此直白。
青蓮不夠憐香惜玉,偏偏說個沒完。
他說:悔恨當飲,飲不得一生。當下為重,重不過一念。
男女如何?文武如何?官貴貧賤又如何?
不清不楚、不倫不類的不是人,隻是一念。
你再度啜泣,哽咽道:早就明白,逆水行舟,不進則殆,卻還是以殆為進了。
我笑,我哭,我哭罷笑,笑罷再哭……為你終於明白毒微害重,為你終於將要醒來。
你哭,你笑,你笑罷哭,哭罷再笑……為我多愁善感、故弄玄虛,為我根本無法懂得你。
有些事,“明白”得越急忘記得越快。
有些人,越是心高氣傲越容易一敗塗地。
我想對你說一些話,可我生生地咽了回去。
與其與你針鋒相對,不如迂回一圈,等你自己悟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