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從前一樣充滿探知欲、為有機會探知未知而喜悅,卻沒有了從前的那種恐慌。
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靜下心來,慢慢地問老五福:“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是怕我不能接受我已經死去的現實嗎?還有,您是第三個我嗎?”
老五福微微地搖頭,淡淡地說:“我是你之前的你,你是我之後的我。至於我是第幾個你,我也不知道。我出現在這裏,不是怕你不能接受現實,而是擔心你誤以為這就是事實。”
我不明白老五福在說什麽,不禁皺起了眉頭,疑惑地看他。
“因為素雪這一輪回給你留下的印象最為深刻,所以當你想要看到第七個自己的時候,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時此地。你牽掛父母,希望他們安好,父母想念你,也希望 你安好,所以你看到的他們狀態很好。你的狀態和他們的狀態會相互影響,所以你們都會越來越好。”老五福指了指“玻璃”門,繼續說,“眼前這道門,還有你剛 剛來這裏的途中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那時那地的實物,它們應你急切的念而生,也將因你的念而逝。”
見我疑惑不語,老五福輕歎一聲,幽幽地說:“輪轉是多麽可怕的事情,無限地輪轉又多麽令人絕望。如果按照石界的時間計算,素雪那個輪回距你最近一次在石界 做人已經有兩千多年了,我那一輪距你這一輪則有三四千年了,你最後一次為人到現在也有一千多年了。想我當年,如果能夠單純地修習五福法,勤勉地修繕自性, 不是每天想著如何才能修得圓滿,也就真的圓滿了。想你當年,如果不是在寂滅的那一刻閃念自己從來沒有貪享世間浮華,從來沒有愧對五福法,也就圓滿了。”
聽了老五福的話,我如飲醍醐,瞬間清理了繁多的記憶垃圾,疏通了鬱堵的記憶通道。而後,我覺得渾身無力,險些暈倒。
老五福一把扶住了我,懇切地說:“待你再度為人之後,切莫因絲毫私念而毀了生生世世所修。我和累生累世的你還會像從前一樣盡我們所能與你十方同距,陪伴 你、提醒你,但我們會安守各自的時空,不會像現在這樣為了喚醒你而跑到你的時空裏來。要知道,這種做法也是私,是浪費能量、損害所修的。”
“放心吧,我知道應該怎樣做了。”我用力地點頭,鄭重地說,“想我們一念之差貌似一步之遙,卻需要用千萬年的輪轉、千萬年的努力才能回到最初的狀態。為了 讓自己保持清醒,我在隱界忍受了多少孤獨和無望,直到確信自己能夠清醒地走上一程之後才重返人世。不曾想,還是因為一念之差,毀了修行。您就放心地回去 吧,無須再為了提醒我而浪費能量。我堅信,一旦再為世人,我會在有生之年找到過去時空中所有的自己,與大家彼此相隔,再共赴圓滿之境。”
我的話音剛落,玻璃門不見了,父母不見了,老五福也不見了。
我知道,曆盡周折之後,我終於重新回到起點,即將開始早已無數次重複過的卻也是全新的一程。回想自己在隱界經曆的種種艱難困苦,回想我在那場悠長的夢中所經曆的一切,我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正如我遇到的第五個陌生人曾對我說的那樣:不論我們錯過多少次,隻要能夠把握好最後一次,我們就贏了。就像七星的每一個點,隻要把握好了,把它當作基點,那就是機會,就是初始之時,初始之地。”
還有,還有,我遇到的第六個人曾對我說:“當你遇到第七個自己,你距圓滿也就隻有一步之遙了。”
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找到第七個自己,我甚至要找到過去所有時空中的自己,然後再開始全新的行程。
我不是執著於尋找和遇到,我隻是想縱觀每一個輪回的自己,再從他們的得失、進退中汲取經驗和教訓,為最終一個輪回做好必要的準備,為所有人能夠把握好最後一次而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