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慘,一死相慘極之鬼。
那一日,我神遊時初遇阿慘。其嚎啕大哭,似大徹大悟地說:“世人死法千萬種,唯被捧殺而死最為淒慘。”
我深以為然,滿懷憐惜地說:“你能因死而徹悟也算死得其所。多少人到死也沒活明白。”
阿慘聽罷眉飛色舞,亮著嗓門洋洋得意地說:“那是,那是。想我阿慘,活著是人傑,死也是鬼雄。那塵世間的一切,我早已看得真真切切……”
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看破紅塵、看透世相等等類似的詞匯,於我來說皆不可觸碰、不可褻玩亦不可細究。
十方之廣,世界之大,人、事複雜,豈是我能輕易了然盡透的。生命中經曆的很多事讓我知道,每當我自以為看明白、看透了一些事物的時候,往往是陷入了某種局限從而糊塗得更加徹底的時候。那樣的時候,縱使沒有向外賣弄,縱使隻是暗中竊喜,也著實可謂另一個阿慘。
近年來,有一種認知時時刻刻伴隨和修正著我,那就是知之而畏、知之而慎、知之而寂。
“寂”,一向為我深愛。那種曠然無憂患,寂然無思慮的生命狀態,一向為我向往。
“慎”,是我年少時從書中學到的。真正懂得慎獨,卻是從獨自流浪開始。
“畏”,是我近幾年開始偏愛的。我覺得,從畏敬天地自然到畏敬螻蟻微塵,貌似一場回歸,實為一次升華。
此時的我與阿慘相遇,是偶然是必然我不得而知。但我想,遇阿慘後我思緒萬千卻又超前的靜定,仿佛回到了久違的狀態,又仿落定在全新的時空裏,這該是必然。倘若果真如我所想,阿慘的故事剛剛拉開序幕。
神遊是非常有趣之旅,也是偶遇千萬個自己之旅。我發現,我特別向往未來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