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午後,我獨自一人倚在陽光下,冥想。
這炷烏檀,這壺老茶,這曲“大雄寶殿”,還有我這顆寂然的心,都如夢裏一樣。
那座雪山,那片天空,那無怨無悔的追逐,還有那皈依般的祈願,都如夢外一般。
我從夢外向夢裏張望,顧盼生姿;我從夢裏向夢外眺望,幾欲飛翔。
到達雪山腳下的時候,我已經走了好多彎路。
我沒有因為走彎路而氣餒,沒有因為走彎路而氣惱,甚至沒有因為走彎路而著急。
我平靜地走過一程又一程,時而欣賞路上的風景,時而欣賞自己的心情。
那個時候我才真正明白,在紛紛擾擾的塵世中,能夠悠然地踱步、靜靜地賞景,是多麽幸福的事情。
這是一片野山,沒有台階,沒有路。放眼望去,除了潔白的雪就是冬眠的樹。
厚得沒過膝蓋的雪,像是溫柔的陷阱,隻要我稍做停留,就可能深陷其中。
我決絕地踏碎了溫柔,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山頂挺進。
“喘息聲”在陽光下幻化成白霧,悠哉遊哉地向上升騰。
天氣真好!
海一樣湛藍的天空中,浮遊著那輪萬古不老的太陽。
在山頂上,我虔誠地跪拜太陽,任其用無形的手為我灌頂。
我說,幸福如斯,生而無憾。我說,向往太陽,癡心不改。
向往太陽,是從“溯源”開始的。
太陽是所有究竟圓滿者的匯集地,他們用釋放自身能量的方式來養育世間萬物。
當圓滿者的能量散盡,他所在的位置就會出現空缺,也就是“黑洞”。
每一個黑洞都會引發我幽幽的感傷,也能為我注入滿滿的力量。
我赤著腳走出夢境。我的鞋子裏盛滿了雪水。
我懷著感恩的心來到夢外,重新做一粒塵埃。
紅塵中的那些紛擾事,本是虛幻。我生如是。
世俗中的那些功名利祿,皆是雲煙。我亦如是。
我在夢裏夢外踱步,我在夢裏夢外思忖。
我在夢外念夢裏的自己,知夢裏的真實與虛幻。
我在夢裏讀夢外的自己,知夢外的虛幻與真實。
我尋到了心靈的出口、靈魂的歸路,還有夢裏夢外的二諦①。
注:二諦,原為佛教語。真諦與俗諦合稱為“二諦”。亦泛指最真實的意義或道理。呂澄 《中國佛學源流略講》第五講:“從真諦來看是空,從俗諦來看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