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爬山
五月十日上午,我隻身一人拖著高燒39度的身體,乘動車前往泰山,開始了我的”泰山之行”。
爬泰山、看雲海、觀日出,是我多年的心願,選擇這樣的日子,在這樣的身體狀況下去爬泰山,卻不僅僅是為了了卻夙願。
我的思維沒有定式,有時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要突然決定做一些事情,有時還是一些有悖常理的事情。我能確定的是,我的思維和行動,全部與生命有關,與享受生命中的感動有關,與探究生命的意義有關,與創造生命的價值有關,與挑戰生命的極限有關。
泰山之陡,世人皆知。不要說發著高燒的人,就是健康人從山腳下爬到山頂,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站在泰山腳下,在仰望巍峨的山峰和陡峭的階梯之時,我順便仰望了一下自己的勇氣。
爬山的過程中,由於一直不停地咳嗽,鼻子出血了,痰中有血了,眼珠子也紅得像兔子的眼睛一樣。持續的高燒讓我渾身疼痛,連滿口無辜的牙齒也沒能幸免。害得我每登一級台階都要用手捂著嘴巴,以防牙齒掉進石頭縫裏,顆粒不歸倉。
一位農民打扮的兄弟看了我好久,終於一把“搶”下了我背著的重達幾十斤的旅行背包,氣呼呼地說:“病得這麽重,就是我這樣的大男人也要臥床休息,您還來爬什麽山嘛。”
我喘著粗氣笑著說:“這種情況,單憑想象,誰也不敢確定能爬上去。但是,如果努力躬行,應該沒有人爬不上去,不同的隻是所用時間長短的問題。”
事實正是如此。爬山過程中,好多人“被迫無奈”地改變了徒步攀登的初衷,改為坐索道上山。我這個病得一塌糊塗的人,竟然終於爬到了山頂。
在此,我深深地感謝那位幫我背包的兄弟,感謝他真誠、善良、純樸而又美麗的人性,同時祝福他因工致殘的身體早日康複,祝福他和他的家人平平安安,福樂久長。
站在“南天門”上,我用沙啞而又微弱的聲音告訴自己:生命的奇跡與世態無關,與世相無關,隻與堅定的信念有關,隻與腳下的每一步有關。
汶川地震之後,世界各地的天災人禍接連不斷,很多人對“2012”既畏懼又期盼,並在畏懼與期盼中,或惴惴不安地及時行樂或苦苦尋覓“生”的機遇。我看到 好多人,或一把一把撕扯身上的“羽毛”,以換得行樂的資糧;或一把一把地捋“救命的稻草”,以備末日之時編織”諾亞方舟”。
如果說,我們的世界是花園,那是自欺欺人。我們的世界已是一片廢墟,不在廢墟中崛起,就在廢墟中腐敗。
鳥兒失去了“羽毛”,注定了無法飛翔,不論“2012”之前還是“2012”之後。我相信“諾亞方舟”的存在,但那不是高科技造出來的逃命的工具,而是精神之舟。
二、聽音樂會
從泰山下來之後,我臨時決定,取消了之後的遊玩內容,即刻趕往火車站,買票回北京。當時,給兩位朋友打了電話,讓他們去車站接我。他們可好,暗中做好了直接把我扭送醫院看醫生的決定。
結果,在車站接到我時,我已經退了燒,咳嗽的症狀也輕了好多。他們無奈地把我送到家裏,無奈地任我自我調養。他們沒有說,但我猜想,他們一定非常非常佩服我,用爬泰山來醫感冒,我的創意夠無敵了。
昨晚,應朋友的邀請,去國家大劇院看了關峽作曲的“大地安魂曲”音樂會。我是沉浸在樂曲的情節中聽完整場音樂會的。散場時,我一邊連聲感歎音樂的魅力,感 歎它如此輕易地把我這個音樂盲給俘虜了;一邊暗自感歎音樂會對咳嗽的療效,因為整場音樂會中,我沒有咳嗽半聲。此刻,我已經完全康複,身體比麋鹿還要健 壯。
“大地安魂曲”是作曲家關峽為了紀念汶川地震一周年,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創作完成的,他的這部“安魂曲”填補了我國安魂曲的空白。
我覺得,如果把“大地安魂曲”換成另外一個生機勃勃的名字,這場音樂會就完美了,完美到讓我對作曲家充滿崇敬。因為,我從音樂中聽到了大地的悲泣,同時也 聽到了瓦礫下頑強不屈的小草向上生長的聲音,聽到了枯樹長出新綠的聲音。我鬥膽猜想,作曲家關峽在創作這部作品時,內心充滿了積極向上的熱望和對生命的讚 美,而不是如莫紮特那樣,懷著悲切的心情為自己寫安魂曲。尤其在第三樂章裏,他用音樂的形式再現了全國人民攜手共渡難關的至真至純的大愛的境界。所以我 說,如果換一種心境寫安魂曲,作曲家關峽會創作出一部隨時隨地都可以安撫亡靈的作品,那將是另外一種成功。
我這個音樂盲,聽過音樂會之後,卻得到了一點與音樂無關的感悟:當我們刻意表白或表現自己時,往往已背離了自己的初衷。
三、生命的律動
每個人都是一部傑出的作品。隻是,有的人一直在欣賞別人,不曾靜下心來欣賞自己。沒有共鳴的懂得,是不是可以忽略不計?
我不懂得音樂,卻偶然間與音樂產生了共鳴。我深信,這是音樂的魅力,是音樂觸動了生命之弦,讓我有幸聆聽到了自己生命的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