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園深處》之《風吹過的痕跡有人能看到》
(2012-09-30 05:5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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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過的痕跡有人能看到
風吹過的痕跡有人能看到。這句話是誰說的?
為了找到他,在這樣一個寂靜的淩晨,我的靈魂赤裸裸地出發了。
我最先走進自己的夢裏,然後在曲徑通幽處遲疑著。
我該不該繼續前行?我該不該走進另一個夢?我該不該活潑了那夢中的風景?
:你的風是什麽風? 來無蹤去無影?
:隨意地來,隨意地去,不留下任何痕跡,不刻意。
:可是,風吹過的痕跡有人能看到。
:應該說有人能感受到。
:是的吧,我有時會用詩那樣的瘋語。
正遲疑著,我聽到了兩個人的夢囈。
是的,我確定,他們一定是在夢中對話。
他們的聲音太柔和了,柔和得讓我心動。
:別人可能影響我們的生活,但我們終有自己的生活。
:很有道理的一句話,我記下了。
:有時候,得失不是主要的。
:人們在意的無非是得失,無論是名利還是自身的感受。
:道理都是容易說的,做起來就難,特別是身臨其境。
好熟悉的對話,像兩個哲人,他們是誰呢?
我從來沒有偷窺的惡習,也沒有打探隱私的習慣。
可是,我已於不知不覺中,走進了他們的夢裏。
:不想記錄心情,因為覺得寫下來也沒什麽意義。
:更多的時候,心情文字寫出來就是為了遺忘的。
:你是否在乎有沒有人能讀懂你的文字?
:我並不在意別人是不是懂得我,我隻想懂得自己。
:人最難的是懂得自己了。和你一樣,我並不太在乎有多少人能理解我。
真不敢相信,沉浸在夢中的兩個人,頭腦卻如此清醒。
這是怎樣的兩個人呢?聽著他們的夢囈,我不禁自問。
:在十年以前,我走在街頭,經常會莫明其妙地想到世人多半是行屍走肉。
:做人,有自己的原則才好,否則,人都做不明白,活著不過是行屍走肉了。
:那個時候特別想自殺。現在,覺得一定要活著,好好活著。
:如果你選擇了活著的自由,你就要快樂麵對和接受有可能遇到的挫敗。人,總是在得失中走過一生的。
:雖然接受,但還不至於快樂。
:如果不快樂,便是失去了更多。當然,快樂不一定是好的狀態,真正好的狀態是平靜。
我已經走進了他們的夢裏,我就站在他們的背後,聽著他們的對話。
可是,我觸摸不到他們,也看不到他們。我與他們之間,存在著時空的阻隔。
:我活得太認真了。一直以來,我太自信太驕傲太清高了,直到最後我發現,我不過是我,而已、而已。
:人活得過於清醒是一種悲哀。兩年前在一個寺廟裏,我曾對主持開玩笑,說自己退休了就出家。
:修行是在心裏的,在鬧市一樣修行,要到寺院去,說明你還眷戀塵世。
:是的,小隱與大隱。
:人生如夢也是一場悲劇。沒有幾個做白日夢的人,內心沒有深切的痛苦。複雜的人扮演簡單會痛苦,悲傷的人強作歡顏是痛苦,明明醒著卻說自己是在夢中,更是痛苦。
聽著他們的對話,我的思緒又張揚了起來。
我不知道何以如此,我隻知道,我的心已經被浸泡在他們的對話裏。
現在,我已分不清楚,是我走進了他們的夢裏,還是他們走進了我的夢裏。
:我一直感激自己,從來沒有為任何外界因素丟了自己。
:有時人在一個環境中久了,混得順一些就會忘記自己。
:也許是被世俗雜事蒙蔽了眼睛或者是心靈。我一直在流浪,我的適應能力太強了,總是找不到陌生的感覺,有時,也因此傷感。
:其實,尋找陌生不過是想告別過去的自己。這隻是自己的心情,與環境,與他人無關。
你們,可以帶上我嗎?讓我加入到你們的對話中?
我少有的懇切,少有的虔誠,更是少有的期待。他們的對話,竟然讓我如癡如醉。
:我本質上是個不太願意改變的人,怕那樣把自己的生活弄得很複雜,所以才會有了對困苦的隱忍。
:沒有人願意改變自己,那就像是做手術切掉肢體一樣疼痛,我隻改變過一次自己,那已經成為了我生命中僅有的痛苦和幸福。
:痛苦與幸福總是孿生的。
:有時對自己的認識,不如一個冷靜的旁觀者。所以,我們在人生中才需要有冷靜的理性的朋友。
:其實,理性和感性都是人生所需要的。
:在需要冷靜卻不能冷靜時,一個理性的朋友真的是最好的老師。
:太過於理性,生活會失之無趣;太過於感性,生活又會失之無序。
:這個度,隻有智者能夠把握了。
:我不是智者,所以我經常為此煩惱。
:大多時候,我還行吧,也不一定是智者,但我冷酷,所以我容易冷靜。我是喜歡順其自然的。或者說,我是喜歡掌控一切的,讓一切在我的意念中順其自然。
:我不要冷漠,雖然我常常說我自己冷酷,其實,人一旦冷漠了,對自己都少了熱愛。
:我眼裏的你和你眼裏的你肯定會有差異的。
那你們眼中的我和我眼中的我呢?我迫不及待地問。
他們兀自地說著自己的話,並不理睬我。
:都過去了,你的過去,我的過去,我們的過去。人最重要的是活得心安理得。
:經曆了太多大起大落,什麽都淡了。隻求心裏真正的快慰和平靜。
:謝你讓我遇到你,這個謝字實在是無法省略。
:遇到我,是有些偶然,但是,兩個人是否有緣相遇,命中可能也有定數。記得台灣詩人洛夫曾給我的留言:相見恨晚,有緣不遲。想來他的話很有道理。
:有一句話,失望是期望的結果。
:你太悲觀了。我喜歡說,要求不要太多,便很容易滿足。
:你的話有道理,我的話更接近於世間人事的本質。
:我的話,更容易讓人快樂。你的,則容易消極。
:快樂卻是短暫易逝的。而失望終是人們經常遇到的。
我是積極的,我也是快樂的,請讓我加入你們的討論。
我再一次請求著。我真想靠近他們,對他們說一聲謝謝,謝謝他們的對話,讓我明白了好多道理。
可是,我怎麽也翻不過身。努力了好一會,當我終於能夠起來行走時,我明白了,我做了一場夢。
在離開夢境前,我聽到了他們最後的聲音。
:我好像聽到了誰的說話聲。
:是風,是風輕輕地吹過去了。
縱使是夢,我已感到滿足。我告訴自己,我遇到過能夠相知的人了。
能夠聽到這樣兩個人的夢囈,能與他們得此共鳴,已經是偏得,已經是上蒼給予的恩寵。
現在,我依然不知道,是他們走出了我的夢,還是我走出了他們的夢。
誰走進了誰的夢,誰走出了誰的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記著他們最初說過的話:風吹過的痕跡有人能看到。
我是風,他們看不到我,但他們一定能夠看到,我留下的痕跡。
希望他們會如此惦記著:那輕輕的風,什麽時候,會再一次吹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