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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源 第一卷 史前之前 【第三輯 俗世之事】(九)

(2012-09-04 07:15:03) 下一個
(九)

我忽然明白了,福主、龍隱和我都低估了七星陣的威力。七星陣不僅僅是收集能量的工具,更是檢驗德行的衡器。它能匯聚宇宙中的能量,也能將不同的能量分配給不同德行的人。或者,可以換一種說法,不同德行的人,通過七星陣隻能汲取不同的能量。

宇宙間存在著的千萬種能量,歸納起來大體可以分為三大類:陰性的、陽性的、中性的。陰性的是指與宇宙間的主體能量量極相反的,也可以理解為逆著自然而行的;陽性的是指與宇宙間的主體能量量極相同的,也可以理解為順著自然而運行的;中性的是指沒有能量極,超越了宇宙間能量的束縛,從而獨立存在的。也就是說,當一個人順應自然而行時,他的能量在宇宙的主體能量中,仿佛順流而下的小船,無須消耗太多的能量,主體能量會推動著他向前行進。當一個人逆著自然而行時,他的能量在宇宙的主體能量中,仿佛逆水行舟,要不斷地消耗自身的能量才能向前行進。當一個人的能量消耗殆盡之時,也就是毀滅的時候到了。

當然,偶爾也有人在逆著自然而行時,依然毫不費力,如同順流而下的小船,逍遙前行。但是,這不是事實,隻是假象。這個時候,如果有能力跳出當前的情境,居高臨下地觀察一番,你會發現,此人並沒有置身在宇宙的主體能量裏,而是陷入在如同泡沫一樣的陰性能量裏,此時的順流而下正加快著他毀滅的速度。

我正要告訴武煞不要行動了,自然會對這場較量做出公正的裁決,卻發現武煞已經化成了輕煙,鑽進了他的身體裏。緊接著,他從棺材裏一躍而出,開始一個一個地解救其他的人。

被黑色光團包圍著的福主,先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隻見他一個箭步衝到我們對麵牆壁裏的大床前,從床下掏出了一個長方形的白玉盒子。他把盒子擎在手裏,仿佛擎著勝利的旗幟一樣,張狂地大笑著說:“感謝你啊小五福全,如果不是你當年苦口婆心地給我講述七星陣的威力,勸我一定要真地放棄七星陣;如果不是你怕我難舍貪心,怕我因排錯了寶珠的位置而遭受滅頂之災,從而不得不告訴我怎樣安排七顆寶珠的位置;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在啟動七星陣前要事先把幾個人的魂魄用極光寶盒收集起來,此時此刻,我可就完蛋了啊。”

“師傅,他那是奪人魂魄的法器,武煞伯伯有危險。”龍隱一副箭在弦上的架式,緊張地說,“武煞伯伯,不要救人了,趕快躲到金色的光團下麵。”

“隻要能夠完成任務,我死不足惜。”武煞頭也沒抬,扔出這句話後,毅然決然地奔向了另一口棺材。

看著武煞視死如歸的樣子,福主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奴才,今天我就成全了你。”說罷,他一隻手托著極光寶盒,一隻手準備去掀寶盒的蓋子。

“師傅,我來阻止他。”說時遲,那時快,龍隱的聲音未落,一團帶著怒火的能量團已經射向了福主。好在我深知龍隱的心性,別看他平時溫和平順,思維敏捷,做事沉穩,一旦和自己關係密切的人遇有危險之時,他就會怒火中燒,亂了方寸。所以,剛剛看到他那副箭在弦上的架式之時,我已經用我的能量團包圍了他。

“師傅,您放開我,不能讓這個惡魔得逞。”情急之下,龍隱向我吼道。

“孩子,你必須時刻提醒自己,你此行的目的是用意念度化世人,不是用能量製服他人。”我一邊看著福主手中的極光寶盒,一邊看著武煞從棺材裏救出最後一個人——那個嬰孩兒,一邊對龍隱說,“你靜下心來看看福主,再看看武煞。你比較一下,此時此刻,他們兩個誰更從容,誰更強大。”

龍隱掙紮了幾次,終於沒能掙脫我的能量團,隻好氣呼呼地瞪著兩隻火球一樣的眼睛打量著福主和武煞。

這個時候,福主托著極光寶盒的手微微地顫抖著,另一隻手在空中晃了幾次,最後停在空中,一樣地顫抖著,他的腦門上已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呼吸也急促起來;武煞則滿眼疼惜地看著懷中的嬰孩兒,他的目光柔得如同月光,如同春風,如同母親的目光。在把嬰孩兒放在其他五個人的身旁之前,武煞在孩子的麵頰上輕輕地、輕輕地親了一口。然後如釋重負地挺起脊背,對著福主說道:“福主,聽我一句勸,停止作惡吧。我活這麽大,從來沒有哪一天像今天這樣坦然,像今天這樣輕鬆。我想,隻要我們的心靈是自由的、坦蕩的,就算地獄裏再苦,也比提心吊膽地活著要幸福許多。”

時間停止了。龍隱像雕像一樣肅穆地看著武煞。這一刻,他沒有了正邪之分,沒有了勝敗之心,有的隻是心跳與感動。被武煞從棺材邊拉到了牆角下的大管家也瑟瑟地抬起頭,滿眼感激地盯著武煞那張滿是傷疤的臉,任淚水衝洗著自己蒼老的麵龐。福主也停止了顫抖,瞪著眼睛驚愕地看著武煞。

“福主,你原本應該是智慧的。因為你知道,每個人都是五福的主宰。”我打破了沉寂對福主說道,“可是,你因貪而昏,因昏而貪。惡性循環之下,你喪失了主宰自己的能力,癡迷地以為你已經可以主宰整個世界,甚至可以主宰齊天國。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麽要把自己的‘衣服’藏起來,穿著別人的‘衣服’去為非作歹?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穿上了福祖的‘衣服’,你也仍然是你,你的心依然脆弱得如同這些棺材,就算你釘得再緊,也關不住膽怯和虛弱?”

福主猛地用雙手舉起了極光寶盒,結結巴巴地說:“你是誰?是小五福全嗎?當年,你騙了我嗎?”

“我不是小五福全,但是我知道,當年小五福全對你說的話,句句都是真的。”我慢條斯理地說,“老五福全在向眾弟子公布七星陣之前,已經把七星陣的利與弊清清楚楚地告訴了他。因為,他發現了他那幾個不爭氣的弟子多次鬼鬼祟祟地潛入福室,然後又跑到五福院外與你匯合,商量著怎樣裏外勾結,找到並奪取福室裏發光的寶貝。”

福主的手僵持在空中,呆若木雞地看著我,武煞也目瞪口呆地看著我,龍隱則倒吸了一口冷氣,輕輕地問:“師傅,他們知道老五福全說的是假話?”

“不是知道。”我繼續說,“他們根本就不相信五福法,不相信福祖的存在。所以,他們認定了那晚的光芒是老五福全得到的絕世珍寶發出來的,這讓他們動了賊心,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既然老五福全知道了有賊惦記著,為什麽還要公開七星陣呢?”龍隱疑惑地問。

“為了給世人醫病,為了驅除瘟疫,也為了讓他的弟子早日結束罪惡的念,讓福主早日死了奪財害命之心。”我歎息著說,“如果,多一些人修得老五福全那樣的福心,災難會少很多,疾病會少很多,貪心妄念也就會少很多,那樣該有多好。”

福主搖晃了一下,膽怯地問道:“老五福全故意製造機會,讓我們的陰謀得逞,讓我奪到七星陣?”

“是的,可以這樣說。”我看了一眼福主,淡淡地笑了笑,繼續道,“你所得到的這個七星陣,是老五福全重新加工過的。那六顆寶珠原本是一半光滑,一半雕有圖案的。光滑的一麵汲取的是陽性的能量,雕有圖案的一麵汲取的是陰性的能量。這一點,在老五福全把寶珠全部帶回五福院後,經過幾次排列、試驗和對比就已經發現了。後來,他又多次去山洞裏查看地貌,研究白骨,追溯六顆寶珠的形成,又結合那個傳說的內容分析總結。最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六顆寶珠在形成之初,通體都是雕有圖案的,這個圖案好像是什麽圖騰,又好像是什麽詛咒。也就是說,那具白骨活著時,先是雕刻了這些寶珠,然後把它們鑲嵌在石板裏,然後編撰了那個傳說。他的目的是,用寶珠來汲取陰性能量,用寶珠的能量去影響世人,再讓好吃懶做的人們在不勞而獲心理的驅使下找到寶珠。那個時候,人們就會為爭奪寶珠而自相殘殺,久而久之,鴻河兩岸就會變成強大的陰性能量場。”

“可是,老五福全發現寶珠時,看到的怎麽是光滑的呢?”武煞終於忍不住了,呆呆地問。

“自然的力量。風、雨、雷、電,在漫長的時間裏,蛻去了寶珠外部的圖案。”我說,“或者,還有陽極能量的作用。宇宙間的主體能量是陽極的,所以不論局部的陰極能量有多大,它們都置身於陽極能量的包圍當中,終有一天會被消耗殆盡,化作烏有。”

“白骨的形成,也是如此?”武煞恍然大悟,脫口問道。

“是啊。這白骨也是博學多才之人,但是他因貪而癡,竟然小看了自然的力量,以為憑借幾塊石頭就能將宇宙的主體能量從陽極改成陰極。結果,他耗盡了自身的能量,守著寶石慢慢死去,慢慢成了白骨。不僅如此,鴻河兩岸災難不斷,瘟疫肆虐,也是由於之前的陰陽能量之間相互製衡而造成的。”我回答道。

“人們因貪而妄,不知不覺地成了陰極的能量的一份子。所以,在災難來臨時,死的死,病的病?”從這句問話來看,武煞已經心清意明,擁有幾分智慧了。

“啪”的一聲,福主手中的極光寶盒掉到了地上,福主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繼續講道:“當年,老五福全知道了幾個弟子和福主勾結的事,再加上鴻河兩岸瘟疫不斷,災難連綿,而他剛好打磨好了最後一顆寶珠。於是,他事先把有關七星陣的利弊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小五福全,並把自己借助七星陣的能量穿越時空所查到的未來將要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小五福全,然後召開了法會,向眾弟子演示並講解了七星陣的概況。在演示的過程中,七星陣所匯集來的能量,已經遍布了鴻河兩岸,對瘟疫、病菌起到了強殺的作用。因此,後來小五福全給大家的草藥才能徹底控製疫情,使人們恢複了正常的生活。”

時間再一次靜止了。所有的人沉浸在悲憫和感激當中,連福主也不例外。

過了好一會兒,福主慢慢地抓起極光寶盒,任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盒蓋上,喃喃地說道:“如此看來,正如小五福全當年所說的,就算我掌控了七星陣,也無法置換陰陽;就算我找到了極光寶盒,也無法抹殺善者和智者的靈魂。小五福全說的句句是真話,句句應了驗。現在,野心勃勃、作惡多端的我,終於看到了自己的棺材,看到了我的歸處。可是,正如武煞所說,隻要心靈是自由的、坦蕩的,就算地獄裏再苦,也比提心吊膽地活著要幸福許多。再見了,我會永遠記住這一天,我會在地獄裏痛苦卻坦蕩地承受我應該承受的一切。”說罷,福主掀開了極光寶盒的蓋子。

幾團能量化作了氣體,嫋嫋地飛出了盒子,向各自的身體飛去。

福主安詳地躺在七口棺材的旁邊,能量漸漸散去,然後漸漸地向下落去,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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