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之女瑪麗（24）

羅曼諾夫家人在伊帕提夫屋的花園裏散步時，一隊持槍帶刀的士兵站在周圍監守著。尼古拉斯走著走著，被什麽東西絆了一腳，摔倒在地。他連忙站起身來，一看，原來地上有一把短柄斧和一把鋸子。他撿起短柄斧和鋸子，幹脆用來砍柴鋸木，幹得滿頭大汗，臉色紅潤，暫時忘卻了憂愁煩惱。

冷不防，阿烏達耶夫衝過來，一把奪過尼古拉斯手中的短柄斧，厲聲喝道：“囚犯不可以使用武器！”

尼古拉斯解釋：“我喜歡幹些體力活兒，鍛煉鍛煉身體。”

阿烏達耶夫態度嚴肅，“不許你想幹啥就幹啥！進屋去！”

 

複活節那天，皇家與侍從圍攏在起居室的火爐旁取暖，耳聞窗外陣風呼嘯。

瑪麗似有所悟，“爸爸，也許這是老天的安排，令我們在耶穌受難死亡的神聖日子裏曆練痛苦，讓我們如同身曆其境般遭受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刑罰。”

尼古拉斯意味深長地說：“是啊，親愛的，我們從布道中領悟，教徒在忍辱負重的過程中必須對上帝的仁慈和智慧堅信不渝，必須設想在自身的困頓磨難中才能更加體念到上帝的主見和決斷。”

亞曆山德拉也抒發見解：“複活節讓我們意識到應該把人生的疾苦當作是天主賜予的恩惠。”

此時此刻，房門打開，阿烏達耶夫帶著一位神父和他的執事進到起居室，尾隨的是維克多。阿烏達耶夫向囚犯們點了一下頭，便匆匆離去。

維克多賴在起居室不走，他的眼睛瞄來瞄去，看到瑪麗對他微微含笑。當神父和他的執事開始代為教徒向上帝祈禱時，維克多和幾個士兵也參加了儀式。維克多偷偷瞥了瑪麗一眼，她假裝專心一誌聆聽神父說教。瑪麗趁人不注意暗中朝維克多瞟一下，他也故意佯作不理不睬。

 

 

第六章   留在托波爾斯克小鎮的孩子們

 

托波爾斯克鎮長府裏，奧爾加和她的二個妹妹由仆人陪伴度過複活節。她們在客廳的角落布置了一個小型的聖像屏幃，並用鮮花和雲杉枝裝飾，還請神父為她們主持禮拜儀式。複活節晚餐吃的是蔬菜肉湯、火雞肉、臘腸、火腿和沙拉。

晚間，衛兵遞給奧爾加一封信。

奧爾加連忙跑進臥室拆開信封，塔蒂阿娜和阿納斯塔西婭急切地盯視著她。

“是媽媽的信嗎？快念給我們聽！姐姐，快一點嘛！”阿納斯塔西婭催促著。

奧爾加念著媽媽的信：“……艾勒克斯還好嗎？願上帝和你們在一起。……我們的私人財物都遭到了搜查，連藥品也查……”

“藥品？什麽藥品？”阿納斯塔西婭不明白。

“噓！小聲點。”塔蒂阿娜壓低聲音說：“藥品是我家珠寶首飾的代號。媽媽曾告訴我們，如果接到這樣的訊息，我們就得想辦法把留存的珠寶藏匿妥當。”

奧爾加旋即召集大家，“好吧，讓我們抓緊處理藥品，趕快！”

三姐妹和幾個女仆把一大堆衣服攤在床上，大家圍坐在床邊幹起活來。她們先把各類珠寶，例如金剛鑽、紅寶石、翡翠玉、藍寶石、紫水晶、珍珠等塞入襯墊，然後把襯墊縫在衣服的夾層裏。她們扯下襯衫和羊毛衫上的紐扣，釘上珍珠顆粒，還把各種寶石填充在天鵝絨帽子的亞麻布襯裏內。鑲在貼身女用背心上的鑽石密密麻麻，看上去如同星羅棋布。

 

新來的監管長若蒂奧諾夫三十來歲，他代表蘇維埃烏拉爾地方政府，是個刻薄惡毒的人。他在臥室外邊大力敲門，使裏邊幹著針線活的女流們嚇壞了，慌忙用毛毯覆蓋住床上的衣物和珠寶。一個女仆戰戰兢兢地打開門，隻見若蒂奧諾夫舉著槍站在門口。

男仆屈泊連忙趕過來問：“怎麽一回事呀，監管長？”

若蒂奧諾夫下令，“告訴那些年輕的娘兒們，晚上不許她們關閉臥室的門！”

屈泊覺得不妥，“這……，恐怕絕對不行，監管長，你的下屬士兵在門前走來走去的，小姐們醒著時不方便，而睡著時就更麻煩了。”

若蒂奧諾夫揮動著手槍唬人，“按照我的命令行事！否則，我即刻就地斃了你！”

屈泊為難，“是，監管長，可是，……”

若蒂奧諾夫發話：“我會調配兩個哨兵晚上在門口站崗。”

 

早上，若蒂奧諾夫例行點名。他用食指清點人數，叫到某某囚犯，該人必須踏前一步報到。

若蒂奧諾夫走到奧爾加麵前，明知故問：“你是奧爾加·尼古拉耶夫娜嗎？”

奧爾卡回答：“是。”

他又走到塔蒂阿娜前麵，“你是塔蒂阿娜·尼古拉耶夫娜嗎？”

塔蒂阿娜回答：“是。”

“阿納斯塔西婭？”若蒂奧諾夫高叫。

“哦，是，我在這兒哪！”阿娜斯塔西婭也扯著嗓門大聲嚷嚷。

若蒂奧諾夫接著通知她們：“我接獲命令，一旦艾勒克斯的病情好轉到可以出遠門的狀況，我就要帶你們到父母那兒去，隨時準備出發！”

 

過了一段日子，出發的時機成熟。拂曉，一長隊馬車停在屋門外，沿著圍牆一路延伸。佩帶槍支的士兵站立兩旁，監視著皇家的侍從們把行李搬上車。男仆克勒門迪·納高尼小心翼翼地把懷裏抱著的艾勒克斯放到馬車上。身著旅行服裝的奧爾加、塔蒂阿娜和阿納斯塔西婭走出屋子，後邊跟著二十七個仆人。